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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第8部分阅读

    杨华忙小心地将他扶到一边,指着远方的敌人说:“金国的四太子兀术也到了。”

    梁方平抬起醉眼只朝远处看了一眼,一张脸立即变得雪白,声音尖利起来:“什么人不多,你看你看……起码上千。”

    “没那么多。”杨华说:“公公,我刚才着人数了数,一共五百。”

    “五百、五百。”梁方平有些口吃,突然问杨华:“杨华,你同金兵交过手,你说,女真人凶不凶?”

    杨华心中对这个胆小鬼有些鄙夷,可面上还是带着一副讨好的笑容安慰他说:“公公,要说真的,女真人战斗力很强,比起我们禁军强上许多。不过,他们这次来的不过是一支轻骑兵,人又不多。我军有四万人,装备极好,与战,必胜。公公,这可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呀!公公,我愿为敌之前驱,请你给我五十匹战马,我愿为您取那兀术的狗头回来。”一边说,心中一边盘算,如果能够从梁方平手中弄到五十匹战马,呵呵,那可是一大笔财富呀!稍加训练,以此为班底,建功立业当不在话下。以自己的手段和手头之几十精锐,打完这一仗,起码可以捞个高级将领当当。

    说了半天,梁方平恍若未觉,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

    这个时候,金人阵中奔出一骑,瞬间冲到城墙前一百步,提气大喝:“里面的宋狗听着,我家四皇子说了,快快出镇投降,饶你们不杀。否则,一但城破,鸡犬不留!”

    那边,杨华手下早就按耐不住,纷纷破口大骂。

    梁红玉也是一声娇叱,拉圆了弓一箭朝那女真骑士胸口射去。这一箭疾若流星,眼看那人就要被射翻在地。

    可意想不到的情形出现了,那个女真骑兵突然一个蹬里藏身跃下马去,站定了,一箭回射过来。又一个翻身上马,哈哈大笑:“汉狗,等死吧!”呼啸一声,转眼已本回阵中,将一片雨点般的羽箭抛在身后。

    “笃!”一声,那一箭擦着梁方平的脸钉在他身边卫兵的脸上,血点子扑了他一脸。

    原来,那女真骑兵见梁方平衣着华丽,知道是条大鱼,索性抛开梁红玉,一箭射向这个醒目的家伙。无奈他是仰射,射角受限,竟一箭射中梁公公身边的卫士。

    梁方平满脸血点,呆呆地看着身边那具尸体,良久才哎哟一声,后退几步,差点倒在地上。

    再看他,浑身就如筛糠一样乱颤,裤子底下一滩黄水真冒着热气。

    更加强烈的不安从杨华心底生起,他好象把握到一些什么。

    “走,快扶我回去。”梁方平大叫,“杨华,你先在这里守着,我、我、我,我这就去调兵出战。”

    说完话,就在几个从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离开。

    “这个梁公公真是个人渣,真不知道朝廷的官家心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居然选这么一个怂包做主将?”李鹞子一脸鄙夷。

    “安静,容我想想。”杨华摸着额头想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梁方平要逃,他要丢下全军自己回东京!”

    是的,黄河北岸可有七千禁军骑兵主力,和三万多步兵,若与金兵开打,无论输赢,绝对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也会在历史书上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杨华以前在书上却从没读到过这场战役的记载,就他所看过的书上,也不过简单地记上这么一笔,“靖康一年一,金兵围开封。”

    如此说来,黄河以北根本就没开打。

    “不可能!”梁红玉道:“梁方平身为大军监军,怎么可能丢下部队一个人逃回开封,他不怕国法吗?再说了,敌人不过来了五百骑,怕什么!”

    杨华冷笑:“信不信由你,反正这仗我们输定了,你看梁方平刚才的表现,你觉得他还有胆气出阵吗?要不我们打个赌博,若你赢了,我把金钗还你。如果你输了……”

    梁红玉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真到那时由得你好了。我马上去见梁公公。”说完话,急忙朝梁方平那边追了过去。

    杨华忙对身边的赵明堂说:“梁方平这个胆小鬼,我现在去打听下消息,也好早做准备。”

    赵明堂还是一头雾水:“准备什么?”

    杨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一仗打不起来。

    第十九章 分兵

    事实正如杨华的预料一般发展。从城墙上下来之后,梁方平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躺在病床上不能视事。汲县城防的重任就落到了何灌头上,对于兀术那支骑兵,何灌不屑一顾,说不就是五百骑兵而已,怕他怎地?直接消灭他们就是了。

    可事情并不如何灌所想象的那样,骑兵指挥使只听梁方平的,对于何灌提出的主动出击的计划嗤之以鼻,不予理睬。且说他的作战计划中没有这一项。

    无奈之下,何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人的骑兵在城墙下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气得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分。

    而兀术在城下跑了半天,见城中的宋军被他吓得不敢出城交战,便缓缓退到城北十四里的一个小村子,大模大样地安营扎寨,大有不再离开的的驾驶。

    “简直是……简直是!太嚣张了!”杨华无奈的摇头。说句实在话,若让他做统帅,一定不顾一切地将所有骑兵派出去,先吃掉敌人的这支前锋部队再说。如此,不但可以打击金人的猖狂气焰,也能激励宋军士气。可宋军作战有一个非常古怪的习惯,喜欢事先安排和行军路线、决战地点,大将在外统兵作战得严格按照朝廷大员们制定下的作战方案行事,否则就是抗命,颇有红军时李德同志用地图指挥作战的风格。

    军情瞬息万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凡事都严格按照预案来,还要大将做什么?

    想当初,北宋开国时猛将如云名臣如雨,可一对上契丹却不灵了,吃的就是这个大亏。

    这次朝廷给何灌大军的命令是阻敌于黄河以北,保护汲县黄河大桥,并不是让他们打退敌人的进攻。禁军巴不得躲在城里享福,又有谁肯出去拼命呢?

    在城里呆了一天,杨华几乎快被郁闷死了。他知道,再在这座危城呆下去,迎接他和都中弟兄的将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好在,第二天,终于有好消息传来:命何灌将军领两万步卒退守黄河以南的酸枣。

    作为步兵司以下作战序列,杨华也接到了后撤命令。

    一声令下,两万步兵全体出动慌乱地出了南门,往黄河浮桥跑去。

    “他娘的,总算活着退下来了。”杨华难得地露出笑容。

    队伍无头无尾,乱糟糟地通过浮桥。不时有大车和士兵被挤下水去了。北宋时黄河水量充沛,加上正值洪水期间,河水汹涌翻滚,咆哮的黄水如果的热油,看得人两眼发花。士兵们都穿着沉重的铠甲,此时若落进水中,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刚开始的时候,队伍还走得顺利,可一个时辰之后事情起了变化,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金人杀过来了!是那支骑兵!”两万人都炸了,哭爹喊娘地向南拥去。顿作泰山崩,黄河溃。混乱的队伍绵延五里,摊成一张大饼。

    杨华在队伍中大声呐喊,不住用鞭子抽着前面拥堵的乱兵,累得混身是汗,可即便如此,队伍还是被冲散了。等到了南岸,身边只剩二十来人。

    现在,不但桥上全是人,南岸黄河大堤和滩涂上也是汹涌的人头。到处都是军官们的呼喝和皮鞭声。

    “赵明堂,清点人数,看看还落下了多少。”

    赵明堂:“都头,古虞侯和李鹞子他们都掉队了,都中弟兄现在只剩二十二人。”

    “把旗帜竖起来,大家都集中在一起,别被人冲散了,我去找找。”杨华烦恼地抓起头盔,骑着马转身回去。

    眼前实在太混乱了,大军旗帜已被冲得东倒西歪,汹涌的人浪时不时发出一声呐喊,然后“轰!”一声朝一个方向涌起,随即便是一片哭喊声和惨叫声。想来定有不少人被践踏在地,这种非战斗减员本可以避免的,只要有严格的纪律。这还没遇到敌人,真遇到金人,还不定变成什么模样。

    杨化看着满地密密麻麻的人头,头发都竖了起来,禁军装备不可谓不精良,可秩序混乱到这等地步就很成问题了。大凡一只军队变成这种模样,就只能说明,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已经低劣到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步。

    步兵是不堪使用了,看来,要想抵挡住女真人的进攻只能靠留在汲县城中的七千重骑兵了。一想到那天半路上遇到的那支钢铁军队,杨化安心了许多。

    在人群里挤了半天,总算找到李鹞子和古松,失散的弟兄收拢了十来个。古松还好,至少还骑着马,李鹞子就惨了,他身材本小,被一群大汉挤得面色发青,不住尖声叫骂:“,你们挤什么,不怕把卵子挤爆了吗?”

    正骂着,突然听到前面一声暴喝:“大胆,敢挡何将军车架。”

    杨华等人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却见前方是五个骑马的人,为首那人正是杨华都中的直接领导,军都指挥使雷彦兴。在他身后正是两日不见的何灌将军。

    雷彦兴是军中有名的猛士,力大无穷,善使一支铁枪,据说曾经一枪将一头水牛挑得翻了个身。此刻,这支杀敌无数的铁枪正指在杨华的胸口上。

    杨华忙恭敬地说:“见过雷军主。杨华万死。”

    “你见我做甚,快让开!”雷彦兴大喝,因为实在太吵,他不得不扯起喉咙一阵大吼。

    “行了!”何灌的脸上全是汗水,所有的皱纹都水淋淋在日头下闪着光。虽然满面潮红,可看起来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神色也异常的麻木:“杨华,你手头的人还都在吗?”

    杨华见主帅出言询问,忙从马上跳下来,几脚将一个试图挤来的士兵踢到一边,恭身道:“将军,这里太乱,末将不敢全礼否则就再爬不起来了。我都人都还在,没被冲散,现在有大约五十人。”

    “很好。”何灌叹息一声,突然转头对雷彦兴一笑,“这乱得,兵找不将,将找不到兵。请问雷将军,你现在还能指挥几人?连一个小小的都头也比不上,你这军主也当得轻松啊!”

    雷彦兴额上有冷汗滴下:“将军责怪得是,末将无能。”

    北宋军队平时带队训练的军官是一套人马,作战时的指挥系统又是另外一套班子,杨华的都也是战前才归与雷彦兴指挥序列。这个指挥系统虽然可以防止武将专权,但一遇到战事,却有指挥不灵之虞。

    也因此,大军过河时一挤,大家都乱了起来,军官们再没法掌握部队,加上出兵多日,士兵们的神经都绷得很紧。一过河,就演变成一场大溃退。

    正说话间,又是一个浪头涌来,几乎将这群人冲散。杨华大叫:“何将军,快随我来,再等上片刻就要被挤死了。”

    何灌已被挤得快要从马上掉下来了,他大声对杨华道:“杨华接令,命你守住黄河大桥,不得放一个女真人过河。”他沉默了半天,突然提起精神,策马冲到杨华身边,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杨华你听着,立即着人收集燃料放在浮桥上,必要的时候烧桥。放一个金人过桥,我砍你你的头。”

    “啊……末将军遵命。”杨华点点头,突然说:“金人我倒不怕,唯死战而已。我担心梁公公先退。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何灌面色大变,怒喝一声:“杨华,这话也是你该说的吗?何公公乃最得官家信任的内侍,又是一军之主将,自会英勇作战。你什么身份,仔细闪了舌头。”

    “是,末将糊涂。”

    黄河以北可还有两万禁军精锐,其中包括七千骑兵,这可是北宋禁军精锐中的精锐。现在连何灌都不认为他们能够挡住女真人,事情真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步吗?

    第二十章 守桥

    第二十章守桥

    临阵分兵自来是兵家之大忌,没有人会想到何灌会在这个时候领着两万步兵撤回黄河以南。

    这事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

    一边保护着何灌向前,一边小心地同他攀谈。杨华本就是一个有着平等观念的现代人,倒不甚怕他,说话也随便。而何灌大概是满肚子的心事,禁不住同他说起话来。半天,这一行人总算从乱军中挤了出去。杨华知道了其中始末,根子还在北宋朝操蛋的指挥体系上。

    事情是这样,何灌这次来汲县的目的是率京畿禁军主力守住汲县黄河大桥,力图将金兵遏制在黄河以北地区。这次出兵,京畿禁军主力为之一空,总数有四万人之巨。

    说起来,京城禁军总数有二十万之众人。可惜北宋的禁军因为是终身服役,军中老人孩子不勘战者竟占绝大多数,选了半天,这才挑选出四万人。这是也北宋京城最后的家底了。

    当时,何灌将军认为,金兵倾巢而出,锐不可挡,如果将禁军主力全带过河,若有闪失,还拿什么来守卫东京?不如留几千人,防守京城根本。

    对何灌将军的意见,梁方平很不以为然,怒叱道,圣上让我二人率主力将金人拦截在黄河以北,必须将所有精锐都派上前线,岂能容忍敌军逼到大门口来?

    二人为这事还吵了几次,最后何灌索性写信找宰相白时中说理。何灌圣眷正隆,而梁公公也很得宠,白宰相也不想为这事情开罪二人,干脆来个折中。大军一分两半,梁方平的骑兵驻扎在黄河以北,何灌的步兵驻扎黄河以南。

    这倒正中何灌的下怀,可文书往来,路上一耽搁。等兵部的命令下来时,兀术已经带着他的前锋冲到汲县城下,梁方平魄为之夺,当天就病倒了。

    若梁方平还保持清醒,以他懦弱的性格,断不肯放何灌分兵回黄河以南。问题是他现在还昏沉沉睡在帐中,而兵部的调令却直接下发到何灌手头。

    何灌也知道情况不妙,无奈命令已下,不能不遵命行事。对梁方平能否在北岸抵挡住女真人的进攻他不抱任何信心。可命令又不能不执行,只得带了两万人马再次过河,临行的时候他还给梁方平留了一封信,叮嘱他死守汲县,等他写封信回开封,讨了朝廷军令,再带兵过来与他汇合。

    可他也明白,军情瞬息万变,时间和空间都是决定战役成败的关键因素。敌人会给他时间从容布置,然后再次过河合兵吗?

    “就折腾吧,北宋之亡亡于体制。”杨华悲哀地望着滚滚黄河水,心中一片冰凉。虽然他对北宋腐朽的赵王朝不抱一丝好感,可一想到从此,中原大地胡风腥膻;从此,不知多少汉人要倒在侵略者刀下。

    “这只不过是游戏吗?”他喃喃地说:“我只需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对我都里的弟兄负责就成。别的事情我也没能力去管。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若我是这支大军的统帅,无论如何我也不会退过黄河以南。”也许,何灌还不知道他面对的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他们这次南下并不仅仅满足于打草谷,他们要灭绝的是中华文明呀!

    回到部队之后,走失的士兵也都聚拢回来,很意外,人数反而多了两百多。原来,秩序实在太乱,很多士兵都找不到长官,索性跟他一起过来了。杨华现在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自然是笑纳了。到现在他手头有三百人马,已达一个营,倒也配得上他武义郎的身份。

    其实,禁军中很多营都不满额,三百人的营也有。

    杨华手头的五十人都是见过血的,也熟悉他的指挥方式,由这五十人为骨干带两百多新人,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里,他安心了许多。

    乱了一整天,何灌的两万人马总算全过了河,大多随他去了酸枣。当然,也有不少人走散,被列入了失踪人员名单。

    酸枣离黄河十里,离开封四十里,算是东京城的门户。

    大军过河时如此混乱,估计没两天收束不过来。

    可,女真人会给何灌两天时间吗?

    杨华不敢肯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收集起柴草和油脂,一一放在浮桥上,只要情形稍有不对就放火。只要金兵过不河,东京就稳如泰山。好在乱军丢弃了大两辎重,杨华也老实不客气地将易燃物全堆到桥上。

    以黄河之险,守住京城应该没问题吧?

    守得住吗?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身后的酸枣方向还闹得像菜市场,即便隔了十里路,还是吵得人脑子疼。杨华胡乱地吃了些干粮,刚要进帐篷休息。这时,一个士兵指着大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