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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王冠第6部分阅读

    ,又或是抬着一具具尸体,从某间木屋的门里头出来。

    甚至在维奇步近长通廊台阶的时候,他还注意到两个在通廊遮阳棚下,错行慢走地役补兵,

    他们正分提着装满干沙的木桶,不断用手抓握出些沙子来,往通廊地板上的血泊撒去,使得在他们身后留下地通廊上,斑驳成了一块块湿红的赤斑,一有微风吹过就能扬起些,cháo滚上血迹的细沙。

    这让维奇不得不下意识卷起袖子,一股脑的捂住口鼻,以防沾血的飞沙飘进他的口腔,随着呼吸被他带入鼻翼内。

    然后不仅是他的鼻子能闻出空气中的腥气,他的口腔也能通过漂浮的飞尘,舔尝出伤兵们创口上的血味。

    最后连袭扰他耳畔的呻嚎,也没有停息过片刻,使得他即便还未进入任何一间木屋,就能用耳朵在那些含糊不清的哼吟中,分辨出伤兵们有多么痛苦。

    “你们这群狗屎,我今天刺倒了两个邦联兵,我是个英雄,”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的大喊,猛冲进维奇的耳朵里,“可你们在我肚子里都拿走了什么啊,为什么我痛得受不了。”

    另一个混在伤嚎中的声音高低窜着,让维奇好一会才听明白它正叠说着地内容:“谁能行行好,行行好,行行好,抽一口,抽一口,就抽一口,我就想抽一口烟。”

    “怎么回事,我的大腿去哪儿了,”再传入维奇耳朵里的一个颤哑声线,则让他扭过脸颊背过了耳朵,不愿意继续听下去,“我一定是把它掉在哪儿了,谁能帮我找回来,否则我该怎么穿鞋啊。”

    他因耳染到这些战友们的凄惨下场,心情愈发沉甸甸的同时,不由得后怕自己终究在布锲镇上,被将军及时提拔为了奇术官,得以跳脱出了残酷的一线战斗,没有作为炮灰进入地邦联前哨站。

    否则以他几天前在布锲镇,作为役补兵的糟糕状态,只要是被投入这场进攻哨站的行动,即便能够侥幸活下来,想必自己命运也不会比伤兵营的这些战友们好多少。

    接着等维奇从这种复杂情绪中挣脱出来,他就发现自己在恍惚中,已是跟在大楠迪的身后,踏着吱吱嘎嘎的木台阶站上了通廊,并于一间木屋的门洞前停下,视线正追着大楠迪的背影进入了屋内。

    而他的目光借着屋内,木隔墙边点燃的一盏火油盆,能分辨出屋内有六张挨墙摆地单人床,大楠迪面朝着地一张床位上,仰面躺着裹在血糊糊武装衣内的小楠迪,立刻就扯住了他的注意力。

    他发现小楠迪的嘴唇因失血泛显着苍白,左腿面上留着半截待处理的标枪,右臂的长袖整个被撕开了,下露出一条身入肌肉的割裂创,再瞧伤口周围的血痂已经是发黑变紫了。

    是故这种伤势,尽管上下两处伤口,都被扎了几条亚麻绑带,血却依旧在不断的在浸渗出来,直湿红了单人床的毛垫,让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小楠迪,在维奇看起来很骇人。

    可等到他正要挪步迈向屋门,安慰床位边的大楠迪时,一个将头身尽裹在羊毛毡长袍里的背影,自他的眼角上闯进他的视线,不但横堵上了门洞,也将他阻在了门廊上。

    “你可不能把这个人放在我这儿,我是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根本就听不懂,”背对着维奇说话的羊毛毡长袍个子不高,头顶刚过维奇的前额,只是袍子的帽兜上耸着两根锯短的山羊角,使得维奇眼里的这个背影,像头站直的羊多过像是个人,“他战斗得足够英勇,所以身体得赎,山神将在天国代你照看他的重生,仆羊们会替我们医治他的痛苦和挣扎。”

    迟疑中听完这长串从女人喉咙里,才能发出地特有声线,维奇立刻便意识到羊毛毡袍下面,应该就是山神教女修道院的修女了,是大楠迪让他来交涉的对象。

    所以他没有多耽搁,便抬起右手去拍背影的后肩,直接就触碰到了羊毛毡袍底下,一块硬硬的肩膀骨,又扯起他在路上想好的幌子,提高嗓门说道:“这个伤兵可不能死,修女,他可是我们旗队上的英雄,他的牺牲会打击到第九步兵团的士气。”

    于是在下一刻,背对着维奇的羊毛毡长袍便转过了身,且在他的视线上停下一张,连接着战袍帽兜的狭长羊面骨,而壤黄白的羊面骨头下,掩饰着一张女xg的脸庞。

    维奇继续将视线落进对方的袍襟口,他顺着对方的尖下巴,能瞧清楚修女前脖上的一圈圈颈横纹,显示出他眼前的女xg,应该是有了些年纪。

    接着没等维奇有任何动作与命令,他身后的近卫兵就突然越过了他,步近到修女的耳畔,将嘴凑到对方羊面骨的边上轻语。

    再等着近卫兵退步走开,停挡在了通廊的一侧,用身体拦住士兵们通过的同时,带着羊面骨的修女就开始对着维奇说话了。

    “我还真以为尖角羊是找了个借口,好把我骗到这儿来,”修女从羊面骨下发出地声音,被刻意压得即低又沉,听在维奇的耳朵里带着成熟女xg特有的磁xg,很是有几分布教者的气质,“你别动,让我瞧瞧。”

    修女的话一说完便将胸前的羊毛毡袍抖开了,露出的白皙双臂突然伸向维奇的右身,将他的右手抓在了肉掌内,眼神先是直盯着他的右手背瞧,然后又扭翻他的掌心打量,惊得毫无准备的维奇只觉着手上,被对方的皮肤摸得发凉。

    他不知道近卫兵与这修女说了些什么,这个修女又要对自己做什么。

    甚至维奇在转过这两个念头的时候,能感到对方纤细手指上的力道如此之大,就好像铁条似地夹拢着他的掌肉,如同要将他的指节骨一段一段挤压出来似的用力,根本就容不得他抽回右手来。

    并且这情况直僵持到,他用左手搭上了匕首的木柄,修女才讪笑着松开了双手,缩臂回了毛毡长袍底下。

    “尖角羊说得可没错,你注定有双能变戏法的好手了。”

    维奇没有直接回应修女的话,只是一边强压住心中的不快,一边将夺回来的右手,扶上显示自己军官身份的武装带,缓缓吐着气说道:“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修女能不能想办法救下他。”

    他此刻已能根据方才近卫兵的行为,判断出对面穿羊毛毡袍的修女地位很高,还有修女对自己说的几句话里,全毫无顾忌的在直呼将军的绰号,显示出她必然同将军本人熟识。

    所以他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只想着赶快解决小楠迪的事,以便迅速离开这儿:“修女,我可以支付报酬。”

    于是在修女羊面骨下的目光注视中,维奇翻左手将钱袋里的银币,尽数倾倒在右掌上,在碰叠出的金属脆响里,他以清点银币的动作掩饰自己,在心下急转的几个念头:“一枚,两枚,三枚,四枚,五枚,半枚。”

    他记得还在布锲镇时,自己所知晓的物价。

    先进兵尤根提过支付私娼半个弗里,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一夜,或者是按照后勤官报过地价,一银弗里相当于一块羊毛毡毯,四分之一银弗里可以买个装水的羊皮囊。

    所以五个半弗里对维奇来说,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而是一大笔能派用处的钱。

    但是他仍旧于再次开口时,把清点出的金额翻了一倍,他希望这个数字能对山神教的修女作用,完成一个交易:“我先给你五个半银弗里,几天后再给你五个半。”

    维奇视线上的修女,先是扬起了脸上的羊面骨,用骨瞳孔下的一对湛青sè眸子瞧着他,似乎是在做着决定,安静的考虑了好一会,才开口有了反应。

    “十一个弗里可不够,”修女重自毡袍内伸出她白皙的长臂,向他递来一块方长的油腻纸包,“这东西有个价,每包两个银弗里,你要是答应二十五个银弗里,我愿意给一个奇术官赊账。”

    而维奇才接过修女递来地纸包,他的手便隔着一层油质纸,感觉到条块内裹物的软粘。

    又靠着纸裹内一丝丝腻甜的嗅香气,他进一步判断出自己手上拿着地,是一块自己熟悉的烟土,于是一个念头便冲出了他的喉咙:“这东西能救人?”

    他虽然还不知道山神教的修女,会怎么救治伤员,但对修女给自己的这块纸裹物很有些了解。

    因为像这种纸包装的烟土,在第九步兵团内并不少见,维奇已经是见过它很多次,目睹过先进兵尤根这样的老兵,将它作为一种保值的硬通物来使用。

    至于烟土本身的用途,他按照先进兵尤根曾经提到过的吸食经验,想来应该是与他记忆中的鸦片膏类似,至少具有致幻麻醉的效果,至于对重伤员的救治,能起到多少作用就无从得知了。

    “山神会保佑他的,奇术官,你只需要静待着山神的决定,”修女说着伸右臂从维奇的手里,拿回条裹烟土的油纸包,且一并抹过了他右掌上的五枚半银弗里,“除此以外你要求任何东西,都是毫无益处的。”

    接着修女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而是高抬起右臂,右手的大拇指,食指捏在一起摒齐,另三指曲向掌心一并举过额头,在空中虚划出叉斜状的交十字,然后轻轻碰在左肩头与右肩头结束。

    整个动作就如同在拂过,她头顶上隐形的长长羊角,再落下的手臂则虚搭在维奇的肩侧,指向长通廊外继续道:“看看哪儿吧,奇术官,这是山神在掌控着生死,是她赐予及收回一切。”

    见到修女终于收去了自己的钱,维奇出着气放下了空落落的右掌,又下意识的转过了身,随着对方指示的方向瞧去。

    他就看到在哨站的交通墙上,摞叠在一起的邦联兵尸体,混沾着血痂与裹身的盔甲,在夕阳下反烁着刺眼的红光,与围墙远处上被晚霞笼罩的山脊线,接连成了一sè。

    第十四章 第九步兵团的瘪口袋

    014第九步兵团的瘪口袋

    维奇座在高背椅上直了直后腰,将方桌台面上的直筒木杯握在右手里,晃动自己的手腕,使得杯口内如同溶化进了一烟土膏似的深棕sè液面,在他的目光里翻浊不定。

    但是他随即就压制住了脑中的这番臆想,将嘴唇压上杯子沿抿了一口。

    使得他舌尖立刻就尝到了,一股劣质酒jg的烧热,以及在他牙肉间漫开地发酵水果味,直酸呛得他连说话都伴上了咳意:“将军大人,我……,我还是第一次喝带酒jg的东西。”

    维奇说着将盛酒的木杯子轻置在桌子面上,擦响了自己面前盛羊肋骨条的木碟子,于回味着羊骨肉烤香的同时,他用目光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以余光打量自己所在的木屋。

    这间屋子位于整座邦联哨所的正中,不但受到层层驻满士兵的营房保护,屋外还有近卫队的固定岗哨,阻止任何人靠近,而他也是在进入屋子后,才发现这间木房与伤兵住地那种,挤着六张床铺的士兵营房,有多么大的不同。

    因为在维奇余光上扫过地木隔墙上,都挂展着几张羊毛毡毯子,且长拖着一直铺到地坪上,再除了一张自己正挨着的方桌,摆设就只有一张堆满毛皮的单人床铺,而维奇光看了一眼就知道睡在那床上面,能有多温暖和舒适了。

    “外岛酿造的黑浆果酒,不是经常能喝到的,没打仗之前一瓶才要四分之一弗里,现在就已经涨成了一弗里,ri子可比以前过得都辛苦了。”

    迎面的声音立刻让维奇将自己的视线,聚焦回了方桌沿的对面。

    他就注意到将军正一边对自己说话,一边将人肘高的双耳陶罐抓在右手上,把罐嘴悬在维奇面前的杯口上,并且在黑浆果酒的倾注声中提了一个问题:“你说说看维奇,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打仗。”

    “为了整个诺布里亚民族,将军大人,”维奇的左手紧攥着盛酒的木杯子,压低了自己的眼神,只瞧着将军武装衣前襟上的黄铜扣子,又在心里匆忙组织合适的词句,“要是不把邦联的军队打出去鲁瑟塔山区,人民就只能活在苦难中。”

    “你没说实话维奇,但我很喜欢你这种有朝气的答案,”将军咧着嘴角轻笑着,将自己面前的木碟子用手端起来,又将浅碟沿内的羊肋骨全数拨入维奇的碟子里,“把我的这一份也吃了吧,虽然每打胜一仗我就命令,每个旗队宰一头羊吃,我却并不喜欢碰它们。”

    于是维奇借着伸手在木碟子内,归拢高堆起来的羊肋骨条,打量了一下将军的表情,便敏感的察觉到将军的脸上,嘴角间快速褪去地笑意。

    “知道么维奇,我才接手这个步兵团的时候,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个人,除了没有铁头的长矛,就只有破烂亚麻衫,而且邦联的一个营正把我们困在一个山谷内,牺牲还是可以忍受的,可饥饿就像是把钝刀子在肠子内绞,能让最勇敢的诺布里亚战士软弱。”

    将军一气说完这长句,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反而脸上浮显出茫sè,看在维奇的眼里似是出神了,又陷进了一段回忆:“起先我们开始吃地全是邦联军俘虏,接着我们就按尸体的新鲜程度吃,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什么都不能剩下,耳朵,脚趾,屁眼,胳膊,腿,脑子,脾脏,只有睾丸我们不会动,因为男人没了睾丸就不能上神国,所以我命令分肉的人必须把睾丸留下,一块块冻在冰块里。”

    听到这儿维奇已经完全没有了胃口,再对付木碟子内的羊肋条了,甚至他能感到糊在胃袋内的碎肉,被胃酸不断推上了喉咙,一种恶心感让他急忙抓起左手边的杯子,给自己的喉咙里强灌了一大口,好让汹辣的酒jg压住呕吐yu。

    而就在他将半空的杯子从脸上放低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视线上的将军,正用目光观察着自己,并且对方高高的眉骨,在火油盆的侧光下,于眼窝内投下了清晰的y影。

    “有时为了赢得尊重,你就要做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我当时就必须命令所有人那么做,一旗队的老兵大都经历过这事,”将军说完复又提起盛酒的陶罐,给维奇重斟满了木杯,“你是第二旗队来的,我知道那个旗的士兵会怎么说,一定觉地我是个不管士兵死活的du cái老家伙。”

    维奇听在耳里有意识的就要张口,为自己、及第二旗队的战友辩护几句,可随即将军就对着自己抬起了手掌,且掌心朝下压了压,示意自己不要打断他。

    “但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的,维奇,”将军说着收曲起手指的关节,往方桌的台面上磕出又快又急的木响,“我们都不适合当兵,我们天生就属于支配者,这就是山神赐予你的天赋,维奇。”

    接着维奇便在下一刻,注意到木营房的门被从外拉开了,有一个近卫兵出现在屋外的门楼上,他的身影被夜sè倒印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y影混在昏暗的屋角。

    并且直等到这个近卫兵走进方桌子,朝着将军行过了一个击胸礼,又缓缓退出去掩上了木门,他才瞧清楚对方在桌子上放下了一个木碟子,而碟沿内堆满的银弗里,在火油的红光下闪烁着金属光。

    “我知道你欠了修女二十个弗里,拿走它们,”将军说着伸右手从木碟里,抓了一把银片压在维奇的桌子沿前,一松手就有翻滚的银片碰出碎响声,“去还给修女,在战场上还要靠山神的保佑,不该欠山神教的钱。”

    于是随着维奇用手摞拢起,将军压在自己面前的银弗里,他的视线就察觉到了,嵌在币圈纹理内的淤积物,然后他还嗅到一些排泄物的味,从他手指缝下的银币上升腾起来。

    “一共一百九十五个弗里,”将军一边将手抹上自己的山羊胡,揩去拇指上的羊骨油腻,一边开口说道,“真亏这营地的军事保民官想得出来,谁能知道粪坑里藏着东西呢。”

    一直接不到话尾的维奇,立刻放开喉咙缀上了将军的落音,同时保持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显得毫不在意银币上的屎块:“这儿全是从粪坑里刨出来的?”

    “陶罐,它们都被装在一个陶罐里,不过罐口漏了,”将军说着探手将木碟子拉到面前,手指在银弗里堆里翻挠,使得木碟子上的银弗里发出好听的金属沙响声,“我们抓住了这哨站的宿营官,当时他正在犹豫,是不是要点火烧死自己。”

    将军说着就从位置上站起来,使得椅子腿发出吱响。

    等着将军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