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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道前传：使命（全本）》
1序曲（1）
（2000年2月18日晚至2月19日晨）
2月18日晚9时许，白山地委常委常委会议室召开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议题只有一个：研究干部调整，重点是全地区各市县区政法机关主要领导岗位交流。会议所以在夜间召开，既是为了保密，也为了避免不必耍的干扰。
会议开的时间很长，间或还有较为激烈的争论。
22月18日晚10时许，白山地区所辖的清水市城内。
一条大街上，一辆高级轿车和几辆摩托停在一家商店门外，车上跳下十几条穿黑衣、留板寸头的汉子，他们手持猎枪、棍棒、尖刀、斧头等凶器闯进店内，只听&ot;乒乓&ot;、&ot;哗啦&ot;一阵惊心的破碎声响，大量商品被毁，货架也被轰然推倒在地，一些售货员还挨了打，女售货员们出阵阵尖叫。砸够了，一个三十来岁脸上有刀疤的汉子一挥手，几条汉子又冲进经理室，揪住躲在室内的经理的胸襟：&ot;妈的，哪儿躲？在清水你能躲哪儿去？&ot;几个响亮的耳光后，几把尖刀架在经理的脖子上或顶在他胸前：&ot;到底咋办？说个痛快话，快说！&ot;经理鞠躬作揖：&ot;我服了，服了，我明天就搬，明天就搬。&ot;脸上有刀疤的汉子仍然不饶，回手抓起老板台上的电话递给经理：&ot;打110，向公安局报警！&ot;经理再次鞠躬作揖：&ot;不敢，不敢，我不报警，绝不报警！&ot;刀疤脸汉子鼻子哼了声：&ot;算你明白！&ot;这才一挥手，带领手下走到外面，抓过一把猎枪，向天上&ot;砰砰&ot;开了两枪，然后大喊道：&ot;都给我听着，明天天黑前谁要还不搬走，别怪我们弟兄不客气！哪个不服，就到公安局去报告！&ot;街道两旁，很多商店的灯还亮着，可是，四下里一点儿回应也没有，就像没人一样。过往的行人见状早巳远远躲开，绕道而行。
汉子们意犹未尽，离开现场后又驾车驶到市公安局外，停下车冲着大楼狂吼起来：&ot;杀人了，抢劫了，救命啊。
公安局大楼门开了，出现两个警察的身影；可汉子们毫无惧意，又吼叫了两声，才狂笑着轰响马达离去。
两个警察的身影动了一下又停住了，只出两声沉重的叹息。
19日凌晨1时许。
一家大酒店的贵宾房内，一桌丰盛的酒宴已经摆好，七八条汉子围桌而坐，却没人动筷子，他们的眼睛都盯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帅气男子。这个男子不时把手机放到耳边，可每次关上手机，都摇摇头要大家等待。这时，刚才领人砸商店那个刀疤脸的汉子闯进来，对帅气的男子说道：&ot;大哥，按你的吩咐办完了，没一个敢放屁的，都说明天就搬走……哎，地委会还没结束吗？咋这么慢哪？应该出来了……&ot;刀疤脸话音未落，帅气男人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放到耳边，听了两句，声调突然大变：&ot;什么，谁……林荫？林荫是谁……妈的，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变成姓林的了……&ot;帅气的男子关上手机，脸色沉了下来，所有人的脸色也都变了，贵宾间内顿时死一般寂静。
桌子上的酒菜渐渐凉了，没人动一口。
1第一章（1）
也许，路上的遭遇只是一个预兆
（2000年2月20日上午8时至下午1时许）
1
蜿蜒起伏的山路上，一辆4500越野吉普在疾驶。
也许是一种预兆：出时还天晴日郎，甚至有点春天的味道了：虽然还是白雪皑皑，路面却已经结了一层冰面且微微变色，远处的雪原在阳光照耀下也格外耀眼，是雪面表层有了水珠的缘故，这是即将融化的前奏。而且，道路两边林木茂密，不但有褐色的柞树、棕色的榛柴、白色的桦树，还偶有几株苍松闪过，它们傲然屹立于杂木之中，似乎在进行严肃的思考，同时也给山林带来几分生机。然而，一进清水地界就都变了。最明显的变化是山林渐渐稀疏起来，随着车轮的旋转，越往前行，这种现象越严重，最后简直难以看到树木了，公路两旁都是光秃秃的被雪覆盖的田地。又走了一会儿，天也暗下来，阴下来，接着又飘起雪花来，雪花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又变成了鹅毛大雪，车外的景物都看不清楚了，车速也减慢了。林荫虽然心里着急，可只好忍着。
车里除了林荫和司机小张，还有白山地区公安局长谷远志和地区公安局政治部主任张寒。这台4500大吉普就是谷局长的坐骑。按照当地的习俗，级别高的领导应该坐在前排副驾的位置上，可谷局长却非要林荫坐到前面不可，理由还非常充分，他们是送林荫前往清水就任公安局长，因此，应该他坐到前面。当然，他此时只是清水公安局长的&ot;人驯，局长的任令还要通过清水市人大常委会任命。他此时的正式身份是清水市公安党委书记，主持清水公安局全面工作。
此时，林荫虽然外表平静，但心却象这山路一样起伏不平。他对这任命没有一点准备，前天，他还是白山分局挂职锻炼的刑侦副局长，还在为新一年分局刑侦工作而操心，昨天却突然接到了赴清水任命的通知。此时，谷局长昨天下午的谈话仍然在耳边回响：
&ot;……清水的治安很复杂。虽然从统计数字上看案不是很高，但大案多，社会秩序混乱，特别是黑恶势力活动猖獗。这除了公安局自身工作不力外，肯定还有深刻复杂的社会原因，你必须有充分的思想准备……&ot;
对清水的治安状况林荫听说过，但只知案子多，群众缺乏安全感，可到底怎么个不好并不清楚。谷局长的话给了他压力，也激了他的斗志，心中充满了迎接挑战的自信。此刻，他从倒视镜中看看谷局长的面容，想到全区有九个县市局和分局公安局长交流，谷局长偏要亲自送自己这个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赴任，还让自己坐在前排，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既是对自己的重视和关怀，也意味着肩上担子特别的沉重啊！
迎接战斗的渴望使林荫恨不得马上赶到清水，到达自己的岗位，就益感到车行驶得太慢。还好，又走了一会儿，雪花稀疏了一些，车速也加快了，然而，刚刚加速又慢下来，司机小张失口叫出一声：&ot;哎，出事了……&ot;
林荫询声向前望去，见道路已被车辆堵祝有几台卡车、轿车、还有一台&ot;三棱&ot;大吉普和一辆公共汽车。就在公共汽车旁，一群人拥来挤去，吵吵嚷嚷，还有拳头棍棒在人群中挥舞。怎么回事？林荫心里着急，车没停稳就开门跳下，立刻有沉重的殴打声和叫骂声清晰地传过来：&ot;妈的，反了你们了，给我打，往死里打，出事儿我担着……&ot;
殴打和叫骂声中伴合着惨叫声，同时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哀求着：&ot;……别打了，求各位了，他还是个孩子，饶了他吧，俺替他给各位赔礼了，俺交钱，现在就交还不行吗……&ot;
&ot;赔礼就行了？交钱就行了？好，拿钱吧，原来是五百元，现在是五千，马上拿来，要不没完，打死他……&ot;
接着是更沉重的殴打声。
谁这么凶狂？林荫加快脚步，向人圈里挤入，耳边听到有人低声议论着：&ot;……简直是土匪，是胡子，就没人管管他们？&ot;，&ot;谁管得了哇，你知道他们是谁……说话小声点，让他们听见可了不得……&ot;
2第一章（2）
人圈里，四个年轻力壮的黑衣汉子正在对一人大打出手。他们有的拳打脚踢，有的拿着棍棒，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一根警棍。挨打的已经倒地不起，满脸满身都是鲜血，在雪地上打着滚，可打人者仍不停手。其中一个车轴汉子边打还边叫着号，&ot;打，往死里打，妈的，不交线费就上路，反了你了！打，打完让他上公安局告去！&ot;
殴打不断，围观的人谁也不敢上前，只有一个五十多岁头花白的男人在作揖打躬地哀求着拉扯着，不但啥事没当，自己还挨了几下子。
太不象话了！
看到这种场景，林荫怒不可遏，冲上前去，一手揪住一个行凶的汉子，大声喝道：&ot;干什么，住手！&ot;
吼声是伴着内心的愤怒迸出的，所以声音很大。打人者吃了一惊，都住了手，把脸转向林荫，林荫立刻感到一股浓浓的异样气息迎面扑来，那不止是酒气的味道，还有一种野兽的残忍气味，还没容他说第二句话，胸脯已被一只大手揪住：&ot;咋的？管闲事？胆肥了你，你说干什么？让你明白明白……&ot;
话没说完，拳头就抡上来。林荫瘁不及防，鼻子一木，就觉得热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同时觉得脑袋&ot;嗡&ot;的一声，眼冒金花，身子踉跄向后倒去，好在身后围观的人把他扶住，才没有倒下。可还没容他站稳，另外三条汉子也向他奔上来，拳脚棍棒齐下，警棍也抽冷子捅上来，林荫手臂与其一接触，身子猛地一震，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再次向后倒去。
警棍原来是带电的。
林荫万没想到会生这种事，没想到会在赴任途中、在自己的治安辖区内遭到毒打，他正在懊悔没穿警服，司机小张却已经及时冲过来，一边制止行凶一边大声道：&ot;住手，这是新任清水市公安局林局长，谁敢再动手……&ot;
话一出口，局面立变。四条汉子的拳脚棍棒都缩了回去，脚步也向后退去，而围观者则&ot;哄&ot;的一声挤上前来，人人露出兴奋期待之色，要好好看一场热闹。
打林荫一拳的正是为的车轴汉子。他听清小张的话，也吃了一惊，却没害怕，后退一步马上又走上前来，露出笑脸来搀扶林荫：&ot;这……这都是误会，误会……林局长，我们是交通局收费的，他们不交，还暴力抗拒，我们没办法才自卫，林局长，这事您得管，把他们抓起来……&ot;
林荫只觉心血上涌：妈的，你们四个打一个，还人家暴力抗拒执行公务，你们执行的什么公务？执行公务就可以打人吗？他一边弯腰用手绢擦着鼻血，一边指着车轴汉子怒道：&ot;你还想颠倒黑白，有话跟我到公安局去说吧……&ot;说着伸手去扭他的胸脯，又指着向后退的其他汉子们大叫：&ot;站住，不许走……小张，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ot;
可是，想不到的是，四条汉子居然敢反抗，车轴汉子使劲拨开林荫的手，又把他猛地一推，就向人群外快速退去，小张则和一条汉子扭打在一起，冲上来的谷局长和张主任两个扭住一人，林荫慌乱中揪住一个刀疤脸的汉子，而为的车轴汉子却钻进那台&ot;三菱&ot;吉普车内，飞速向清水方向逃去。因为4500被堵在道路另一边无法通过，再加上还要制服抓住的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逃跑者消失在远方。
领头的跑了，被抓住的汉子们凶焰消减了。刀疤脸虽然还有所不服，可再也不敢来硬的，向林荫央求道：&ot;林局长，俺们不知道是您哪，都怪我们瞎了眼，您饶了我们吧，都是自己人……你看，他们不交线费，还不说好听的，弟兄们气愤不过，给了他几下子，嘿嘿嘿嘿，下手稍重了点……不信你问他们自己，这事不怪我们……&ot;
林荫虽然愤怒异常，可头脑却十分清醒，汉子的话使他心一动：自己刚来清水赴任，小张仅介绍自己是公安局长，对方却已经知道自己姓林，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交通局的收费人员……虽有疑虑，但来不及多想，一边擦鼻血一边怒声道：&ot;少来这一套，谁跟你们是自己人……我看谁敢再跑，都等在这儿，听候处理！&ot;
3第一章（3）
林荫说着扭身去看地上被打的人，这是个年轻小伙子，已经头破血流，一边呻吟一边哀声骂着什么。林荫在花白头男子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其扶起，问是怎么回事。男子摇着花白的脑袋哀哀地说：&ot;别问了，您别问了，怨我们自己，怨我们自己呀……儿子，没事吧，能挺住吗……&ot;
小伙子态度却和父亲不一样，他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指着林荫大叫着：&ot;我听见了，你是新来的公安局长，你亲眼看见了，他们把我打成这样，你管不管，这清水还是不是的天下？还让不让人活了……&ot;
他话没说完，就被花白头男人打了一个耳光：&ot;二憨，你胡说些啥呀！&ot;对林荫：&ot;局长，您别听他的，这事怪我们，不怪人家……啊，我姓杨，他是我儿子，是我们错了，没交线费，不怪人家，你放了他们三位吧！&ot;又转向三条汉子：&ot;三位大哥，你们消消气，都怪我们，我们也不是想上这条路，只是往宝山去必须从这里经过这一段，不远就岔道了……&ot;
林荫听了好一会儿明白了，原来，车走这条路要交什么&ot;线费&ot;，而这辆公共汽车却没有交，但因为要上宝山县，必须从这条路上走几百米，被四条汉子现了……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能打人哪，看刚才的架式，如果自己不是公安局长，肯定也没有好下场！林荫愤怒的目光再次落到三条汉子身上，见三人都是大毛领的黑皮夹克，剃着板寸头，尽管陪着笑脸，却掩饰不住内在的煞气，看上去，没有一点交通管理人员的气质。林荫擦干鼻血，走向他们，指着刀疤脸的鼻子问：&ot;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交通局的？我看怎么不象？交通局就可以随便打人哪，谁给你们这个权力！&ot;
显然问到了要害上，三条汉子支吾着不正面回答，只是惶然四顾，忽然一人手向远处一指，兴奋地叫起来：&ot;哎，大哥和牛哥来了……&ot;
公路上，有两台轿车从清水的方向远远驶来，都挂着公安牌照和警灯。前面的轿车是红色的，十分引人注目，后边的则是一台黑色轿车，油光锃亮，显得十分华贵。距离一百多米时，黑色轿车却停下来，转过车头向回路驶去，前边的红色轿车则一直驶到眼前。车门一开，一个中年男子跳下，急急走过来，看到林荫现出笑容，双手远远伸出：&ot;林局长，欢迎，欢迎……&ot;
林荫认出，来人是清水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牛明，自己下分局挂职锻炼时和他接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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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明长得十分年轻，四十出头的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形象也很不错，身材不高不低，脸庞端端正正，肤色白里透红，眼睛虽然不大，却又亮又活。美中不足的只是嘴唇有点紫，说话的时候，口中也有一股酒气扑过来。林荫心急，一边握手一边问：&ot;牛局长，你从那边过来，遇到一辆&039;三菱&039;没有？&ot;
牛明稍稍犹豫：&ot;碍…遇到了，怎么了……&ot;
林荫急道：&ot;你立刻布置人堵截，他是打人凶手！&ot;
牛明把手机拿到手中却没有马上打，而是问怎么回事，听了林荫介绍，现出惊讶神色：&ot;有这种事？那是赫刚的车。妈的，怪不得开得那么快，见我都不停，居然敢这么干，胆子也太大了！&ot;走向三条汉子，突然伸出手来，一人一个大耳光：&ot;真瞎了你们眼睛，我饶不了你们……妈的，咋办，说！&ot;
三个汉子互相望望。刀疤脸捂着脸先看看林荫，然后对牛明道：&ot;这……牛局长，这……这是个误会，老杨他……你看……&ot;
牛明转向老杨父子。老杨扯了一下儿子，抢到前面对牛明陪着笑脸道：&ot;对，这确实是误会，都不是外人，打就打了吧，也没打坏，都怪俺们，怪俺们，这事就算了吧！&ot;
&ot;你既然这个态度就好办了！&ot;牛明扭头对三条汉子：&ot;妈的，你们虽然有理，可也太过份了吧。你收费可以，为什么打人？听着，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