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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妻第5部分阅读

    会有此决定。

    “小姐、少爷,老太爷现在想见你们,这边请。”陈总管已前去请示回来,准备领着两人前往祁老的房间。

    颜薰赫牵着她的手,来到祁老的房前。推开房门,迎接他们的,是灰暗混合着刺鼻的药水味,以及医疗器材低沉、持续的运作声。

    房中央的双人大床上,躺着一位戴着氧气罩,双颊凹陷、面容枯瘦的老人,虽然虚弱,但是意识清醒。他看着汪忆薰和颜薰赫出现,严峻冷酷的双眼中,隐隐闪动一丝激动的泪光。

    “语恬……”喑哑虚弱的呼唤,让人几乎听不出来他的话语。

    汪忆薰走上前,没有喊他,只是静静打量着他,就像是去医院探视关怀一位普通的病重老人一般。

    祁传军抬起手,汪忆薰迟疑了一下,才怯怯地伸出手,将他那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握住。

    这是生平第一次,他在她眼中,没有看到畏惧、没有看到怨怼,那是一双纯真关怀的瞳眸,但竟是全然的陌生——她是他从小呵捧在掌心上、唯一的孙女,可如今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不怪任何人,这是他自己换来的。

    至少这一刻,她对他没有怨、没有恨,他是该满足了。

    祁传军拉下氧气罩,低喊:“赫——”

    颜薰赫走近床边,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现在……需要你……”他虚弱道:“你必须……帮我……帮语恬……”

    “若是为了语恬和小祖,我会帮,至于您,我没什么好帮的。”颜薰赫直截了当地表明道,尽管心里已不再责怪他老人家,可骨子里的傲气仍在。

    时间,或许可以淡化留在身上、心上的伤痛,但是原谅,是更久远以后的课题……

    此时,陈总管身上的手机响起。“祁老,他们打电话来了。”

    祁传军示意他接起电话。

    陈总管接起电话与对方通话。在简短的对话中,汪忆薰感受到房内不寻常的紧窒,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事发生了,而且绝对跟她有关!

    挂上电话,颜薰赫率先开口问:“他们要多少钱?”

    “他们不要钱,只要名册与帐册。”

    “哼,老狐狸!”祁传军啐道。

    “需要报警吗?”陈总管问。

    “不行,报警就等于见报。”祁传军阻止道。“小祖还在他们手中。”毕竟是他唯一的曾孙,他必须顾及孩子的安危。

    “小祖?!”汪忆薰惊喊。“小祖怎么了?”她急问颜薰赫,从他的神情看来,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祖被绑架了。”颜薰赫轻按住她的肩膀,想给她支持、稳定她情绪的意图明显。“别怕,我们会让他平安回来的。”

    血色瞬间自她脸上褪去,她双唇发白,浑身发抖,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绑……绑架?!”她颤声道。

    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硬生生夺走的恐惧紧紧攫住她,类似的痛楚似乎曾经发生过,记忆的裂痕忽地扩大——

    尖锐的煞车声、剧烈的撞击声……如电影片段般,一幕幕划过她脑海,强烈的晕眩蓦然袭来。

    鲜血、剧痛,不断翻滚的车体,一圈又一圈。

    她的世界开始不断旋转着,天与地移了位,真实与虚幻交了棒,直到视线被纯然的空白全面接管——

    第八章

    十一年前,纪修高中。

    重重蝉鸣,酷毒烈阳,聚集着近千人的操场闷热得像个大蒸锅,每个学生像是一个个蒸锅里热蒸着的小蒸包,热到挥汗如雨,热到濒临中暑,每个人心里都恨不得老天爷赶紧下场即时雨,赶快结束这种痛苦的折磨——

    “啊,有人昏倒了!”

    无视于讲台上校长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排在操场右侧一隅的二年级队伍里,隐隐马蚤动起来。

    “老师,语恬昏倒了!”两、三个女同学蹲下身,想撑起因体力不支而昏倒的同学。

    讲台上,校长依然对着学生们讲得浑然忘我,此时,排在操场最尾端的三年级班级里,忽然冲出一抹高俊的身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跑向发生马蚤动的二年级队伍里。

    “我送她去保健室。”前来救援的男同学面目清秀,表情却十分冷峻,他蹲下身,一把扶起昏倒的祁语恬,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横抱起她离开操场,走往保健室。

    “哇,好帅喔!”二年级女生纷纷低呼,满眼红心的眼中充满欣赏。

    “好羡慕语恬喔,学长根本就是她一个人的白马王子嘛!”

    全校最帅最有名的学长颜薰赫,就这样在全校师长学生的面前,把他的公主给救走了,真的是帅翻了!

    一旁男同学听不下去,忍不住点醒现实,道:“你们别肖想了啦,人家学长是祁语恬爷爷收养的义孙,将来可是要和祁语恬结婚一起继承祁家事业的,你们怎么跟人家比啊?”何况祁语恬也是全校公认的气质美少女。

    “奇怪,羡慕一下都不行喔!”女同学不悦地瞪回去。吃不到,流一下口水总可以吧?

    讲台上,校长说得慷慨激昂、口水四射,讲台下,众人只巴望着下课钟声赶快响起,好心地帮他们结束这节可怕的周会——

    保健室里,钟声响起,惊醒了躺在病床上的祁语恬。

    她睁开眼,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有些惊慌,直到她的余光瞥见坐在床边,正随意翻看杂志的颜薰赫,她才安下一颗心。

    “上课了?”她开口道,声音沙哑,嘴唇乾裂。

    “嗯。”看着杂志的双眼,抬也没抬。

    “你不回去上课?”她缓缓坐起身,脸色依然苍白。

    颜薰赫翻着杂志,面无表情。“这节英文老师的课,什么没有,废话最多,回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你昨天又熬夜念书了?”他冷不防地问。

    “嗯。”她不是聪明的女孩,为了以后能跟他上同一所大学,她只好半夜里还偷偷爬起来k书。

    “今天有吃早餐吗?”

    “有。”

    “你还是再躺着休息一下吧。”

    他的表情很冷酷,口气很冷淡,但她知道他在关心她,否则他不会耐着无聊,强迫自己留在这里陪她。

    她乖乖躺回床上,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偷偷贪享这一刻独处的时光。

    初见他那一年,她十二岁,刚要从小学毕业,他十三岁,是个成天板着脸,做什么事都心存叛逆的国中生。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场丧礼之后。

    那天,也如同今天一样,是个出着大太阳的午后,爷爷带回了穿着一身丧服的他,告诉她,从此他是祁家的一份子,她必须视他如兄长,他也会守护她——就如同他的父亲守护着爷爷一样。

    她后来才知道,颜薰赫小时候母亲便过世了,父亲一直是爷爷身旁最得力的助手,后来为了保护爷爷免于被有心匪徒绑架而意外身亡,爷爷感念颜薰赫的父亲,遂收养了父母双亡的他。

    还记得,刚来祁家的第一个月,他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常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而她,也只敢远远地偷偷看他。

    或许因为同样是父母双亡,对他,她更能感同身受。

    她想和他交朋友,想陪他说说话,但他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就算是爷爷下了命令,要他和她一起由司机接送上下学,他也是执拗地坚持自己出门上下学,怎么都不肯跟她一起坐私人轿车。

    直到现在都是。

    现在,连爷爷都不勉强他了,一切由他。

    “你会渴吗?”看完了无聊的八卦杂志,他再度开口。

    “有一点。”

    “我去帮你买水。”他站起身。“对了,你今天跟汪妈说我不回家吃晚餐,你们不用等我了。”

    “你要去哪里?”她有些心急。今天是重要的日子。

    “没去哪里,想跷课出去乱晃。”

    “那……我跟你一起去。”她鼓起勇气,大胆说道。

    “你也想跷课?”他挑起眉。

    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是我生日……我一直想做一件事……”爷爷向来管教很严,每次一放学司机便来接她,她哪里都不能去了。

    颜薰赫看着她半晌,冷哼道:“得了吧,你这种动不动就生病昏倒的烂身体,还是在家多休息吧,学什么跷课啊,你别乱动,我买水去。”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保健室。

    祁语恬躺在床上,看着他冷着脸走出去的背影,虽然有些失望想跷课的心愿无法达成,但他关心她的表现,让她的心头还是有丝甜蜜——虽然有些凶巴巴的。

    她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大病没有但小病不断,感冒发烧更是家常便饭。

    虽然他嘴上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可是总会默默注意着她的身体状况,在最关键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照顾她。

    就像他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的那天晚上,爷爷应酬晚归,从小照顾她的奶妈汪妈也刚好请假回老家去了,她因为上厕所时发现下体流血,心里害怕极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躲在房间里偷偷哭了一个晚上。

    那晚,他第一次主动来敲她的房门。

    那张倔强别扭的脸上,明明写满关心,却还是冷情地叫她不要哭那么大声,说会吵他睡觉。她害怕又无助,死命地抱住他哭,不让他回房。他知道了她的情况,二话不说便出去买了一包卫生棉回来,正经八百地给她上了一堂健康教育课,告诉她月经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东西,不值得大惊小怪。

    现在想来,那晚她哭得世界末日似的模样,还真是满糗的。

    “干么一个人躺在那里傻笑啊?你是热傻了吗?”

    不知何时,他拿着矿泉水回到保健室,手上多了两个书包,一个他的,一个她的。

    “赶快喝吧,要闪人就趁现在,晚了就脱不了身了。”他面无表情道,但摆明了他已经答应了带她一起跷课。

    祁语恬喝了一大口水,赶忙下床,拿着书包跟他一起离开保健室。

    十分钟后,两人成功离开学校,在路上闲晃。第一次跷课的刺激感,让祁语恬的脸上闪动着兴奋的红润光采。

    “你刚说你今天跷课,是想做什么事?”他看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我想去麦当劳。”她开心道。“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她一直梦想着能和其他同学一样,下课之后去速食店吃东西聊天,但爷爷对她管束很多,不准她乱吃外面的东西,下了课也只能回家,她的生活里除了汪妈和颜薰赫之外,几乎没有别的朋友。

    “汉堡炸鸡有什么好吃的?”他嘴巴上虽然抱怨,还是跟她一路走到了麦当劳。

    “我想吃草莓圣代配薯条。”

    帮自己点了杯咖啡,也为她点了草莓圣代和薯条,他坚持请客,因为今天是她生日,这算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这是什么奇怪的吃法?”看着她开心吃着草莓圣代配薯条,他忍不住还是为这诡异的组合皱起眉头。

    “想念的吃法。”

    “想念什么?”

    “我记得以前我爸妈还在的时候,带我吃过一次,后来我被爷爷接回家之后,就再也没吃过了。”她轻轻地说道:“我一直想再吃一次……”

    而且,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单独在外用餐,这也是她另一个开心的原因。

    “要吃这个还不容易。”他好笑她的傻气。

    “可是爷爷他……”

    “要过爷爷那关还不容易?”他自信笑道。“我保证你以后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吃到。”

    “真的?”她睁大了眼。

    “当然,今天是你生日.就当你的生日礼物啊。”他酷酷说道,舍不下她眼里的期待,只好揽下对她的保证。

    “那,下次你生日时,我也请你。”她大方回赠。

    “我的生日?”他自嘲地笑了笑。“就免了吧。”笑话一桩罢了。

    “怎么能免呢?”

    “有谁会想在愚人节这天过生日?”对于自己偏偏选在这一天出生,他总认为是老天爷开的一个大玩笑。

    “愚人节又怎么了?在这天生日多特别啊,独一无二,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呢!”她大力赞道。“不管,反正以后生日,你请我吃草莓圣代和薯条,我请你喝咖啡,一言为定!”

    第一次跷课,学校通知了爷爷,爷爷大发雷霆,对颜薰赫发了一顿脾气,责怪他不应该私自带着她在外游走,只会让她面临危险。

    但他还是说到做到,常常逮到空档就带她去吃麦当劳。直到他上了大学,搬离了祁家,还是偶尔会在假日溜回来,偷偷带她出去。

    他们两人虽然不算是在交往,却像是在约会。

    这段时间,她好快乐,和他分享共同的秘密,只属于他和她的秘密,她喜欢这种亲昵的感觉,仿佛世上只有他和她。

    大二那年,颜薰赫忽然变得郁郁寡欢,他告诉她,他无意间知道了一个秘密,但是他只想把它藏在心中,不愿意与她分享。

    她知道,那个秘密肯定和爷爷有关,因为他回家的次数减少了,和爷爷的互动冷淡了,他们之间隐约有事,只是她始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这样冷调的气氛,持续了两年。

    一股随时会有风暴发生的低气压持续笼罩,让她很不安。

    这年,她大三,虽然如愿和颜薰赫上了同一所大学,但是在爷爷的坚持下,她还是只能住家里,每天由司机接送上下学。

    “汪妈,你知不知道赫和爷爷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祁语恬躲在厨房喝饮料,陪奶妈汪丽娥准备晚餐。

    今天颜薰赫答应了要留在家和她们一起吃晚餐,她开心极了,特地来交代汪妈煮他爱吃的菜。

    “我也不清楚。”

    “每次他被爷爷叫进书房去说话,我都很紧张。”她老实道出心中的担忧,颜薰赫就快大学毕业了,她知道爷爷似乎有意让他及早进入祁氏企业体系,熟悉集团的运作,但颜薰赫却表现得兴趣缺缺,好像有意和爷爷唱反调。

    “别担心,不管怎么样,老太爷还是把他当成自己人的。”汪丽娥说道。

    祁语恬五岁失去双亲后,就是她一手看顾大的,她在祁家待了十几个年头,有些事情就算不清楚细节,也还看得出一些端倪。

    “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有一天,赫会离开祁家……”这预感如此强烈,她很想不去乱想,但就是忍不住会这样想。

    砰!

    一声巨大的甩门声,从楼上倏地传到厨房,祁语恬吓了一跳,和汪丽娥面面相觑,正在臆测发生什么事时,随即听到祁老气急败坏的吼声——

    “薰赫,你给我回来!”

    闻声,祁语恬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出厨房,只见颜薰赫如旋风般从楼梯上一路卷往大门,愤怒离去。

    “赫!”她急喊他,穿着室内拖鞋一路追到花园。“赫!”

    颜薰赫头也不回,疾步奔出大门,她一路追到大马路上,直到看他跳上计程车,消失在车阵中,她才放弃地踅回家,面对同样盛怒的爷爷。

    他们为什么吵架?她从没见他如此愤怒过,也从没见过向来威严的爷爷这般大吼过,这个状况吓坏她了。

    当晚,他没有依约回家吃晚餐。守着一桌丰盛菜肴,她等他到十点。

    “小姐,你别等了,先吃吧.不然老太爷回来看到又要不开心了。”汪妈实在不忍心见她饿着肚子痴痴等下去。

    “可是赫还没回来.”她执着地道,待在餐厅就是不肯离开。

    “我想少爷可能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的。”就当她傻吧,她就是相信他会回来。

    “小姐……”

    墙上甩着钟摆的老钟敲了十声响,洪亮的钟声在偌大的豪宅里回荡,显得分外冷清。

    爷爷生意忙碌,通常只有她和汪妈一起吃饭,可自从颜薰赫来到祁家之后,有人每天陪她一起吃饭的感觉,让她再也不觉得孤单。只是自从他上大学之后,她和他一起吃饭的日子变少了,所以她格外珍惜每次相处的机会。

    时间随着钟摆甩动,滴答滴答地过去,终于,他还是回来了——

    见到满桌还未开动的饭菜,颜薰赫知道她又在等他。

    “跟你说了,不用每次一定要等到我回来才吃,你以为你有铁胃吗?”他没好气地说道,尽管已经满心愧疚。

    “赫,你别再和爷爷吵架了,好不好?”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