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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皇帝李治第95部分阅读

二弟也不必在意,又何来有损阴德之说,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也算彰天道显人事了嘛。”

    “大哥如今修身养性,倒口角伶俐,学的狡辩诡诈,虚言令色了。”沈贤冷冷一笑:“大哥难道就不怕圣上雷霆一怒,将大哥斩以儆效尤么?”

    “哈哈哈,大哥不仅是沈忠,更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大哥,何来斩之说?”沈忠平静的微笑着,似乎真的丝毫不在乎生死。

    沈贤找了一块青石就在沈忠一旁坐下,双手撑着膝盖,也不再言语,沈忠揶揄笑道:“出了甚么事了,不会真的天翻地覆了吧。”

    沈贤想笑,却嘴角只是抽搐了一下:“大哥真的一无所知?”

    “二弟是不相信自己的属下还是太看的起大哥。”沈忠说完哈哈一阵大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指着周围埋伏的暗桩。

    沈贤心里落了下来,脸色缓和半带嘲讽的揶揄道:“谁叫大哥有大志呢,值此太平盛世偏偏要造反打天下,一身武艺又不愿货于帝王家,小弟只能如此了。”

    沈忠站起来,在草地上踱着步子,像这样兄弟俩谈话已有很多次了,不欢而散的也有,比这兴致高的也不缺,闻言也就侃侃而谈道:“二弟如此说,却是小看了大哥,谁人灭国,谁人国灭,自有定数。大唐如今百业兴盛,对外武功赫赫,对内仁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天道有常,凭一二人,躲在暗想要东山再起,雪耻振兴,怕是要等一百年喽。”

    沈忠思忖有顷,击掌笑道:“此言大善,大哥,请,我兄弟二人到凉亭小憩一二,来人,上三勒浆”

    两人到湖边凉亭对坐,清晨时周围湖边杨柳依依带着淡淡蒙蒙的氤氲水汽,别有一股贤士雅意,片刻酒来,沈贤频频与沈忠举杯,饮得一时,沈贤停杯笑问:“图霸天下,独木难支,一君难为啊,非值乱世,时势造人,再得广地人众,明君良相,方能成天下大业,大哥既已知晓你之主公行的是一条死路,为何浪费这一身本事,岂不闻君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已知亡羊,为何不图补牢。”

    沈忠没有正面回答,却只是悠然的一笑,站起来绕着石案急促的转着,突然止步:“二弟曾说平生所写第一字乃为‘忠’,不知可信呼?”

    沈贤大笑一阵:“自然可信。”

    “那就是了,二弟写这忠字时,本意是为了寻找我这个不成器的大哥,大哥心里甚为感动,二弟名贤,行的也是忠臣贤子之事,大哥名忠,又如何敢背主,我兄弟二人无论忠贤,这一辈子靠的都是这个忠字行走世间,今日如何能弃之,二弟,你就不要为难大哥了。”

    沈贤顿时愣怔,心飞快盘算,踌躇摇头,“大哥愚忠,小弟实不敢苟同。”

    又是良久沉默,终于,沈忠喟然一叹:“大哥知晓。二弟可愿听大哥说一个故事。”

    “小弟不胜荣幸。”沈贤满含期望,这算是打开大哥的第一道心门了。

    “大哥自与二弟分别后,侥天之幸入了一个专门从事长途贩运的生意人家,做起了家仆。时值天下大乱,那家人颤颤兢兢地防备战火,护院颇多,大哥有幸能够学的一招半式的,常年累月下来,倒也习得一身上好的本事,本来若是能出去打拼一下,未必不能闯一番事业。”沈忠说道这里,微微停顿一下,然后继续道:“这家人待人极好,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善人,很得民心,倒也躲过了一劫,大唐统一天下后,加上他厚待农工,农工也愿为起做工,特别踊跃。商路生意好,土地收成好,生意也就蓬蓬勃勃地了起来。庄户不断扩大,很快便成了当地唯一拥有丰厚田业的大户,因此求娶那家女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沈贤探了探身,细细听闻,以他多年的见闻,大致已经猜到下面的情节了。

    沈忠看二弟了然的表情,笑了笑,继续释然道:“相信二弟已经猜到了一点,大哥和那家小姐好上了,那家小姐长的并不美丽,但很贤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精通,心灵手巧的,大哥当时也曾学着风花雪月一阵,不伦不类的,倒是惹得人家小姐捧腹大笑的多,却没想一天晚上,那小姐竟和我暗许终身。”

    “那她叫甚么名字?”沈贤试探的问了问。

    大有深意的看了看二弟,沈忠没回答,只是继续道:“这之后,大哥真的很开心,很幸福,夏天晚上偷偷瞒着她父母将她接出来,带她去看星星去河边看我抓虾摸鱼翻螃蟹,她开心极了。唯一不开心的就是她不知该如何向她父母诉说我们的事,而她父母和家里人又怎能同意?一连串的事,她都应付不过来,甚至大哥我都出奇的害怕。就这样大哥幸福甜蜜又忧心忡忡的过去两三个月,终于有一天,她的家人得知我们的事,当天晚上,员外就把我叫到书房,当机立断的说:‘你配不上我女儿,我给你一笔钱,你走吧。”

    沈忠说道这里呼吸都急促起来,忍不住握紧拳头,虎目圆睁,沈贤只是低头喝茶,等大哥心情平静了再说。

    好一阵,沈忠才继续,“本来以为会就这么断了,大哥也知道当时自己配不上他,心里虚,可是她却不愿放弃,瞒着家里人和我交往,她相信她一定不会看错的,她说只喜欢我,她的父亲也一定会喜欢的,说甚么,‘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大哥没读过甚么意思,后来能知道了,又不想去知道了。”

    顿了一下,沈忠慨然一叹:“这人啊,穷则变,当时大哥也急了,又被几个同是护院的汉子教唆,在一次约她出来后,大哥就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她想讲话,不过却被大哥堵住嘴了。”沈忠在说到这里眼睛里露出深沉的幸福,嘴角也裂开了,仰着头灌了一大口三勒浆,无限的满足。

    “莫非大哥企图想要……”沈贤张大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老实的大哥,面对喜欢的女子,自己大哥如此狂放。

    沈忠脸红了红,梦呓道:“我当时喝了一大坛的酒…壮胆。”

    “哦……”沈贤八卦的怪叫了一声。

    不理二弟,沈忠感慨的道:“她当时一把推开了我,说很晚了,想回家了,大哥也只是仗着一股酒劲,泄了就提不起来了,不想勉强她,只好送她回家。路上问她为什么要拒绝。她说‘想在洞房夜交给自己’,说起来惭愧,年轻气盛啊,当时一听有点生气,就说:‘难道你认为我是个随便的人,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还不了解?’,她心里很难过,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算了,无非是私奔抑或棒打鸳鸯,只是后来大哥和人街头斗殴,受伤了,她就偷偷来看我,悉心的照顾,一个人孤孤单单习惯了,突然感觉有个家,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所以在她起身时,就拉住了她,强行……就这样,在那个夜晚,她一个富家千金完完全全把第一次交给了我。躺在我的怀里,脸色宁静。

    大哥当时血气方刚的,常出入勾栏院子的,她知道后,脸色很不好看,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眼泪都不禁得流了下来,大哥只有向她保证,今后再不去那种地方,出息了,就去她家娶她。她相信了,可是命运竟是这样作弄自己,缘分擦肩而过。

    狐朋狗友的多了,难免会学坏,在一天晚上,她看见大哥从当地的一个很有名的青楼里出来,外柔内刚的她就跟大哥断了,再不肯晚上出来了。”

    沈贤放下酒杯,出了口气,低头道:“男人风流点本也没错,但大哥面对如此待你的女子…也确实过了点,男儿一诺千金重,既已诺言在前,大哥食言而肥在后,不是豪男儿所为。”

    沈忠捏了下鼻子,一阵唏嘘,竟是虎目含泪:“大哥也曾经幻想着和她生一双儿女,能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让她父母看看,然后陪着她到老,然后慢慢看着我们的孩儿长大………一切的一切,都毁了,大哥就一直等她,直到有一天听说她有怀孕了,当时大哥高兴的彻夜大醉三天,去找她时却现家里竟办起了白事。”

    沈贤惊道:“莫非她爹爹竟忍心将女儿浸猪笼……”

    沈忠摇摇头,玩着手里的青玉酒杯,声音低沉:“她爹得知后,被活活气死了,大哥我…再没敢去见她。”

    “那大哥你……?”沈贤顿时一惊,好烈性的老爷子。

    沈忠苦笑,眼泪都递进酒杯里,合着酒一口饮干,杯落见底。

    “她家人丁不旺,但老爷子有大志改换门庭,使家族从世代商人的身份摆脱出来,成为士大夫贵族世家,她气死了父亲,又是未嫁先孕,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也许是愧疚,抑或其它,她独自背起了她父亲一生的遗愿,振兴家族,让肚里的孩儿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世家子。”沈忠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九尺汉子竟然呜咽痛苦起来。

    “很难吧。”沈贤忠心的佩服这位已经死去的大嫂,换位一想,哪怕一个老爷们儿面对这样的事也要欲哭无泪的。

    虽说商人在隋唐年间已经不再像明清时公然被人蔑视,但在官署与世人眼里,却终究是言利的小人,君子羞与其为伍。

    沈贤虽未经商过,但当年有力天下,看到不少睿智通达的行商,走南闯北时遇到的某些歧视,旁人看了都有痛彻心肺的体味,所以反而没有一般人鄙视商贾的想法。

    如今朝廷竭力拔高商贾地位,状况好上许多,但放在建国初期,百业凋零,一介商贾,别说与高车驷马的王公显贵们有天壤云泥之别,即便是清贫的寒门士子或郊野寻常百姓农夫,提起时也是常常不屑,间不乏一些仇富嫉妒之心,而一个败了门风的富家千金,却要担起如此重担,凄凉仿若在眼前,可以佐杯之酒了。

    用手拭了拭泪,沈忠继续道:“后来我就一直暗保护她,不让她被人欺负,可是我终究只是一个有点功夫的小护院,后数月,她出外采购丝绸茶叶,不知哪条沟渠没有渗到,得罪了谁人,别人竟要驱逐她这个有孕的女商。

    她愤而争执,最后闹到了官府里裁决。那府大人官声颇好,她也满怀希望,谁知进得府,那些个官员小吏们都气昂昂进去了,她一个待产的女子却被府吏挡在院等候,严令不许走动窥视那是个冬天啊,北风呼啸的能冻死头牛,她整整站了一个时辰,浑身冻得僵硬,也不能到廊下避风处,更不要说到客厅取暖。

    那时侯,我就在院墙上偷看着,恨啊,一个汉子活到这个地步,屈辱啊,暗暗对天誓,一定要杀了那个名声不错的官,将来也一定要让我们的儿子入仕做官,永远不要做这种富而贱的商人完成那死去的老岳父和她的梦想。”

    “后来呢……”沈贤细声问道,他明白结果快出来了。

    “后来我就真的杀了那个官,然后天涯海角的逃着躲着不敢见人,做起了见不了光的卖命杀手,直到遇到了二主公,被二主公赏识,以二主公出身清河崔氏,被誉为天下第一姓,除皇室外的公认天下第一世家,动用了属于他自己的关系,那个关系大哥是没权知道的,但让一个小子入仕当官,改换门庭自然是件小事,但对我来说却必须用命去偿的天大的恩情,以死报之。二弟,大哥的故事说完了,你懂吗?”沈忠平静的看着自己手握大权的二弟,意味深长。

    沈贤站了起来,转身就离开了,他懂了,他已经从大哥这个私人故事里得到了很多的信息,只要找到那被刺的官员,就能找到自己“大嫂”家,就不难找出那个帮助自己侄儿的官员,顺藤木瓜,以锦衣卫恐怖的渗透力和办事能力,一个关系很快就会出来,至于这个关系大到甚么程度,到时候又如何抉择,那就是陛下的事了。

    “大哥啊,其实你报的不是恩,是情啊,放心,你担心的弟弟我都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沈贤说出一句安了大哥心的话,然后又笑道:“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向陛下为大哥请功,将功赎罪,陪大哥衣锦还乡,看看嫂子。”

    沈贤匆匆走了,现在有许多事等着他办了,沈忠重重的喘了口气:“二主公啊,忠只是说个故事而已,不能怪我啊。”

    沈忠从嘴里后槽牙关扳出一粒小蜡丸,那是万一自己受到严刑拷打撑不过去沈忠为自己最后留下的礼物,现在用不上了,沈忠大笑着将手里的小蜡丸猛地掷进湖里,心情舒畅。

    小蜡丸带着一条美丽的弧线,坠落湖,不一会儿,碧绿的湖水浮起无数条大大小小的金鱼,森白森白的,倒也着实诡异而又恐怖……

    第二十九章不动明王,天下第一世家

    第二十九章不动明王,天下第一世家

    山雨欲来风满楼。风暴来临之前,都会以一种异常平静的方式为开端的。

    龙渊二年六月初七,又是新的一天,整个长安城和往常一样依旧沉浸在盛世大唐的欢声笑语之,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叫卖声喧嚣尘上,晨起的阳光让空气微微燥热,交易的商旅反而更加热闹了。

    晨阳初生,只见一队人马迅的奔进大明宫,戒备森严的大明宫城防看守对着队伍遥遥敬着军礼,直到马蹄消失在宫门,直入皇家内苑。

    半个时辰后,沈贤带着一道圣旨快马加鞭的冲出大明宫,直奔长安府,不一会儿一则消息传遍长安,三日后,长安城外斩薛延陀宰相叛臣杨善游,消息一出,满城惊喜,关于杨善游的往事也悄然在长安流传开来,不到一日,全城都知道,杨善游也叫崔善游,居然是天下第一世家清河崔氏嫡长子,当今陛下不计前嫌,饶恕清河崔氏满门,一时间,崔氏名声大损,市井百姓纷纷大赞当今圣上仁义。

    长安崔氏大宅,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正门前,一个青年人清晨踏着朝阳和尘土走进这座高门府第。

    青年人是由后门进府的,所有前来探听消息的人一律挡驾,府的下人们今早就听到了消息,一时间私下里议论纷纷,青年人面不改色的跨进院子,将腰间的士子配剑随手扔到侍女的手,沉声说道:“人呢?”

    “少爷,二老爷在里面已经等候少爷多时了。”

    侍女恭敬的将房门推开,上好的桂花檀香飘散而出,一身墨袍的老人长身而立,华全白,腰也有点佝偻,但脸部轮廓坚韧,眼神锐利如刀,见到来人,老人那被岁月留下太多痕迹的脸庞渐渐放松,那种浑浊疲惫也减少了几分,气势内敛,却又不失雍容气度,像是快经年温润的老坑玉。

    两人目光交汇,崔知温向来淡漠如冰霜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那般用力给了沧桑老人一个很男人的拥抱。

    “知温,路上还顺利吧。”老人对崔知温之举颇感无奈,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崔知温喝了一口茶,开口问道。

    崔知温潇洒的一笑,虽然今年才十八岁,但多年的边关历练,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都见识了,已让他生出几分不符合年纪的落拓潇洒,气质沉稳,眼神深邃,再不是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世家子了。

    “还好,刚来长安,有点不太适应长安的脂粉气了,刚刚经过平康居的时候,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呢。”崔知温洒然矜持的笑了笑,丝毫不提路上听来的官府告示。

    “你啊,还是这个性子,这话也就是二爷爷听了,换了你父义真,怕是要狠狠的揍你一顿不可。”刚刚顶替许敬宗入了大唐内阁的老人笑道。

    崔知温一把抢过老人的茶杯,斜着眼睛打量了老人一阵,终究还是忍不住淡淡说道:“都这个时候二爷爷你还能这样谈笑自若,看来你是真不把皇帝这次的手段放在心上啊。”

    对于崔知温无礼之举,老人倒是无所谓,倒是崔知温的话让老人微微一挑眉:“你也觉得陛下对我崔家不利?”

    “很明显嘛。”年轻人的口音山东腔咬的很重,不再说关内长安的官话,一般长安人还不一定能听得懂。

    崔知温冷笑道:“杨善游支持魏王,本来就得了家族一些人的支持,但没想到他居然敢瞒着家族叛乱,这之后家族为了平息李氏皇族的愤怒,江南开阔的南疆水路和商都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