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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皇帝李治第30部分阅读

    已经亮了,延嘉殿玻璃窗上流进来清泉一般的晨光,枝头上,小鸟儿在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

    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大明宫迎来了新的一天。

    破晓时分,褚遂良来到床前,背负着手,看着淡青色的天空上镶嵌着几颗残星,透过玻璃窗,延嘉殿外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事败的阴影像是一团乱麻萦绕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黎明前,天地安静的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褚遂良闭上眼,梦里?幻里?此刻竟似乎分不清了。

    想自己出身于名门贵族,父亲褚亮更是与虞世南、欧阳询等人为世交好友,家世显赫。自从晋阳起兵,父褚亮跟随李渊一起南征北战,及至大唐开国以来,自己也进入大唐朝廷,眼看着大唐逐鹿中原,一个个强大的对手倒在眼前;眼看着大唐统一天下,威加海内,汉人的荣光再一起次在东方冉冉升起。

    每一天的,褚遂良都能够感到大唐在强大,虽然如今历经战乱,残破的中原天下,一直不及有隋一朝的富庶,但褚遂良能够感到大唐天下孕育那种盎然蓬发的生生之气,那是一种朝代即将走向巅峰的生机动力。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太子殿下当初那部《天下》诗集面世之时,最让自己喜爱的就是这一句了。

    初读之时,便深深的打动了自己,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日,自己也要出将入相,成为那凌烟阁上的一员,流芳百世,但却没想天意弄人啊,却有一日,我褚遂良也要做出如此如此之事。

    但这不能怪微臣啊。

    天下党数万党员四散而出,强力接管天下,军权、财权、政权大大小小的权力,竟想要尽收归中央所有,这简直就是与全天下世族为敌。

    自秦一统天下以来,再没有哪个皇帝敢如此胡作非为,一代雄霸始皇不敢、天骄大帝汉武不为,唯独这位年仅十五,却还未加冠的小皇帝却敢如此,看似雄心壮志,实则胆大妄为。

    晋以来,天下三年一变,五年一更,皇权早已没有四百年汉时那么深入人心。

    微臣劝谏多次,可陛下您仍一意孤行,时至今日,丝毫无有悔意,看不见朝野下,江湖之远中的暗流涌动,且怪不得微臣如此啊。

    微臣一家,祖孙三代为大唐尽心尽力,万万没想到竟会做出如此遗臭万年之事,今日无论成败,微臣如何以本心再面对世人。

    抚摸透明的玻璃窗,冬至的凉意,在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轻霜,褚遂良好似梦呓般喃喃低语,期间脸色数变,心中极为矛盾。

    他知道无论再伟大的理由,一旦事迹败露,别说青史留名,不被万世所骂就不错了,褚遂良对李治这种集中中央集权的作法,很是骇然,却不知八百多年后,那些辫子王朝却将封建政权推向了巅峰,皇帝的权力达到了历史上最大,一切政令皆操之于手,否则也不会这么想了。

    即使是唐朝过后,褚遂良心中的天下世族,也是衰落,随后数百年的时间,更是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天下成了寒门子弟纵横的时代。

    无数先辈一手创下的基业不能毁于一旦,更不能毁于自己有生之年。

    褚遂良忽然挺直了腰,陛下虽然心系黎民百姓,想要加强朝廷中央集权,但如他这般做法,只会让整个大唐王朝如有隋一样崩溃离兮,那隋炀帝最后的毁灭,不就是败亡在世家之手吗,这天下,终究还是世家的天下,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啊。

    这一刻,褚遂良甚至能够感受到清晨的天空里沁着微微的芳馨。

    夜雨涤尽了一切的尘污,连带着把水仙花的清香也在濡湿中渲染开了,随着几不可察的风儿飘溢,飘进了褚遂良,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

    心中的烦恼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散去了不少,褚遂良眼角酸酸的,一阵困意袭来。

    唉,出个考题,居然把自己和几位同僚搞什么隔离,实在是气人,难道还害怕我们泄露

    抱怨到这儿,褚遂良猛地停住了,默然不语的悉悉索索的爬上床,但头还没有沾上枕头,就再没有睡意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突兀的在延嘉殿中响起,揉碎了褚遂良本就不多的困意,不知为何,褚遂良感觉自己心跳徒然快了些许,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窜起。

    “嘎吱”声中,殿门被粗暴的推开了,褚遂良眼角猛的就是一跳,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间。

    一身暗黑色蜀锦打底的太监服,清朝的式样,还有着非常具有跨时代感的马蹄袖,但却带着明朝宦官的帽子,人手一个拂尘,这是李治为他宫里的太监打造的最新装备,为此没少受御史们的刁难。

    什么皇帝不无政事啦,用蜀锦太奢侈啦,为此,褚遂良也客串了一次谏臣,打击了李治好几次。

    但抱着一丝恶搞的念头,李治硬是自己掏腰包,给自家的宦官家臣们换了一身崭新的行头,至于宫娥们,只不过人手两套粉翠色旗袍,一穿旗袍,二四六七依旧穿大唐仕女服。

    没办法,无论是旗袍还是仕女服,穿上都既性感又暴露,由不得李治不喜欢啊。

    但如今看到李治随身的中官小桂子在一众小公公迈着小步,低着头神色漠然的不告而入。

    看到褚遂良已经坐起,小桂子微微一怔,嘴角不屑的微微冷笑,声音虽平淡,但话中的倨傲还是露出一丝的,道:“褚大人醒了,这是再好不过了。陛下口谕,褚遂良接旨。”

    掀开锦被,褚遂良沉着脸,下了床,床上谢,躬身下拜,道:“臣褚遂良接旨。”

    “陛下口谕,褚遂良穿戴整齐,马上面圣,钦此。”

    拜了三拜,褚遂良低头的唱和道:“微臣领旨。”

    “褚大人,穿衣吧,要不要奴婢等伺候褚大人啊。”小桂子一脸不屑的冷笑,小样,就你,也敢和陛下扳手腕,年纪小怎么啦,陛下可是我看着长大的,那本事能翻了天了。

    站起身,褚遂良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用,我怕脏”。

    “你!”

    这一次,不知小桂子,就连小桂子身后的小公公们,每个人都是呼吸一滞。

    对于这些宦官来说,褚遂良这句话简直就是在他们本来就受伤的心灵上,浇了把盐。

    涨红着脸,小桂子怒哼道:“褚大人,快更衣吧,陛下可等的不耐烦了,是不是真要奴婢伺候啊,到时候不舒服可望褚大人万不要怪罪了。”

    似乎也知道英雄不吃眼前亏,褚遂良没再说了,快速的穿上衣物,脸色铁青,不知是否有意,小桂子和十来位中官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褚遂良穿衣,眼光无礼的很。

    “走吧。”

    低沉的脸感觉都能滴出水来,褚遂良当即的越众迈出大殿,心中若有所觉。

    看着褚遂良的背影,小桂子冷哼了一声,心中却在嘀咕道:“但愿这次褚遂良彻底完蛋吧,唉,演一场戏真不容易啊。不过,没想到的是,这褚遂良竟如此目中无人,哼!”

    “走”

    怒气冲冲的摆了摆了手中的拂尘,小桂子领着小公公们,出门,直向两仪殿去。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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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遂良到底结果如何?李治会怎么处之他,下一章就是李治vs褚大大了,希望李治不,是褚大大能顶得住李治的王霸之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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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告诉朕,你是哪种死?(求收藏

    两仪殿中,李治披着一件薄薄的明黄铯的锦袍,端着一杯温热的羊奶,虽然加了一些除腥的中药,但仍然还是有点奶腥味的,但滴上数滴干梅子汁,酸酸的,武媚娘最是喜欢了,李治倒是一般,没办法,前世伊利优酸|乳|喝多了,如今也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微臣褚遂良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了两仪殿,褚遂良很是自觉的纳头便拜,一拜不起,而且李治也不准备叫褚遂良起。

    晃了晃二郎腿,如果放在平时,恐怕褚遂良看到了,必是一脸正气的上谏天子失仪了,但如今却仅仅一瞥后,置若罔闻。

    “褚爱卿,你可知这世上的死分为哪几种?”

    一脸随意的李治,对褚遂良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淡然随意到极点,但偏偏由李治说出口,而且还是此时此刻,注定这将不会是一场激动人心的谈经论道。

    身体不可抑制的微微一抖,竭力平静自己的心绪,感受着头顶上射下来的目光,炽热却又锋利如刀,但表面看起来却很是平静淡然,不得不说,居移体,养移气,李治这王霸之气,算是养成那么一丝了。

    “微臣不知,还望陛下不吝指教。”

    一口“咕噜”声,将酸酸甜甜的羊奶喝掉,随意的用衣服擦了擦嘴角,很没形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褚遂良,一阵窒息般的沉默,良久李治才低低的嗤笑一声,开口道。

    “这人啊,都摆脱不了生与死,有的人生得伟大,有的人死得光荣,不一而足。如果生得不怎么样,那死得精彩,也不算是空来世间走上一遭。所以朕一直以为,这世上之死,不脱九种,尤其是对于庙堂之上诸如褚爱卿这样的重臣。

    第一当属屈原先生之死。

    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空负报国之心,济世之志,却终因不能苟合于浊流,融入不了时代,而只能在江湖之远,坐看祖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屈原先生的死,是一个志士的死,不屈的死,带着不甘与愤恨,以死明志,表明自己的节操。虽然朕并喜欢这样的死,太高洁了,但却很是佩服,至少朕办不到。不过,对像他这样一个生不逢时的人来说,似乎也是不错的解脱,生前无名,死后流芳百世,羡慕多少仁人志士。如今端午佳节,更是引得无数文人感怀称颂,就连朕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李治的语气,很是轻松,但跪倒低头的褚遂良却是脸色猛的涨红,低语道:“陛下高见,臣佩服。”

    冷冷的哼了一声,李治继续道:“这第二就是关羽,关二爷了,那叫一个悲壮啊,最是能诠释了英雄末路的无奈。

    走麦城,成为英雄落难的代名词。不管是正当得意之时的红人,还是不得志的才俊,还是从未显扬的小人物,都会被关二爷所打动。

    英雄末路,壮志未酬身先死,这一曲末路悲歌,从来都是令朕心折的。”

    看着下面褚遂良不吭声,李治面上清冷,嘴上的语气也是一遍,叹道:“这第三,诸葛孔明的死,与关羽、屈原先生的死,虽然同样具有无可奈何的悲剧色彩,但又是不同。诸葛武侯的死,更令人泪落如倾。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白首之时,仍然穷心竭力,却在大功将成之际撒手而去,让五丈原刮起的秋风至今都显得万古悲凉。‘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这样的遗憾,不知褚爱卿可懂可知。”

    “微臣惭愧。”褚遂良的头低的更低了。

    “至于第四,想必褚爱卿和很多士大夫都不以为然吧,但朕觉得十分可贵,也是最让朕赞叹的。”深深的叹了口气,李治神情也有点恍惚了。

    “还望陛下指教。”褚遂良现今的态度可是少有的谦恭啊,可惜李治已经把他划入黑名单了,心中冷笑不止,早干什么啦。

    “她的身份很卑微,不过是豪门石崇包养的一个玩物,但她却并不因此厄尔自甘堕落。

    宁愿跳楼而死也不愿意屈身侍奉那个霸道的赵王司马伦。尽管石崇并不值得她如此忠贞,但她自有她做人的原则,而且她选择的死亡方式也颇有诗意--从高楼上飘然而下,像落花从枝头飘洌?蹍落成泥蹍作尘,只有香如故。烈性而浪漫的死,如艳丽的诗篇,绚烂如花。褚爱卿,你可知是谁?”李治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冷了下来。

    没有抬头,褚遂良低声道:“是石崇宠姬绿珠。”

    “不错,看来褚爱卿的学识很是渊博啊。这样的女子,端的让我们七尺男儿,无地自容,羞愧欲死啊。”带着浓浓的讥讽,李治嗤道。

    “说道这第五嘛,呵呵,就是那项羽爱妾--虞姬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姬虞姬奈若何!

    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大义面前竟有男儿的豪气和英雄的本色,也许在战争和困难面前,小女人的本性会更多些,但在在临危时却做出了如此胆色的决定,让人如何不拍掌叫好。当初孔老夫子教朕读史的时候,心中总不免感慨万千,脑海中早已不记得楚霸王豪气干云的千秋霸业,只留虞姬为了唤起楚霸王的豪情,自刎的那一刻,霸王别姬,令人心痛感油然而生,恨不得去狠狠扇那骄狂的楚霸王和无赖的刘三几个大耳刮子,竟逼得一个弱女子如此。

    但正是这样的柔弱女子,却有颗坚强勇敢的心,一首霸王别姬,唱出几分恩爱,几分无奈,唱出了千古的情义,当真是一行英雄泪,一袭美人血。

    虽然朕说不清楚虞姬的死到底是情多一些,还是为了楚国不灭多一些,但她跟绿珠却很是相似,出身低微,活得并不荣光,但却死得极有内涵,令人慨叹巾帼不让须眉。

    和那些屈身事敌、朝秦暮楚、见利忘义、苟且偷生的七尺男儿,却是截然不同的。”

    跪在下面的褚遂良沉默无语,殿中只有李治略显愤慨的声音。

    “妈的,如果穿越过去,一定让项羽闪人,唉,可惜啊。”当然这样话,李治也只是心中嘀咕了,要不然前面义正严词的铺垫都白费了。

    “这第六,却是比干之死。当他上谏之时,竟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哪怕自己是王上的叔叔,不惜剖心以示忠烈,宁死也没有背离自己做臣子的职责与操守,而他的死也赢得人们千古同情,清名永传,因为成为臣子节操的一座丰碑,何其壮哉。”李治的厉声怒喝。

    盯着脚下颤抖的褚遂良,冷笑到:“老子的《道德经》里有句话,‘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那三国时期,属国大将张飞,一介粗鲁武夫,但却跟随刘备一生,生为刘备人,死为蜀汉鬼,历经百战,生死间不离不弃,无怨无悔。若不是因苛待属下,冤枉被杀,此一代猛将必也留下赫赫浩然之名。“

    “还有那‘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荆轲。

    虽然他的死不仅没有救得了自己的家国,甚至还加速了燕国的灭国,但佛家说‘生死间有大恐怖’,明知必死无疑,还能如此慷慨激昂,横刀笑对苍天。虽然秦国最终埋葬了燕国。但荆轲之死却成了燕人最后的辉煌,古人有言,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诚不我欺也。”

    “告诉朕,这八种死,你,褚遂良,褚大人,自诩名臣忠臣能臣,占得哪一种?”

    狂暴的怒喝声在两仪殿中不断的回荡,李治横眉冷眼,愤怒、轻蔑的样子,丝毫不假掩饰的倾泻在褚遂良身上。

    咬紧了牙关,褚遂良硬声道:“陛陛下,微臣不知哪里做错了,让陛下如此不信任微臣。”

    “哈哈哈”

    一下子从榻上窜了下来,李治狂笑着一脚将褚遂良踹出老远,声音中的愤慨,能把天都给烧穿九层,“好好好,不愧是褚大人啊,不仅丝毫不知什么是廉耻,而且还是熊心豹子胆,当面竟敢欺君,不知哪里错了?不信任微臣?哈哈哈,真是笑死朕了,此时此刻,竟还能说出此种话,你还想瞒着朕,骗朕,好好,真好啊,朕今年十五,看来你们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归海一刀,将锣鼓给朕抬起来。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

    “喏”

    两仪殿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暴喝声,随即两仪殿早已关上的大门又被开启了,晨光顺着门缝逐渐照亮大殿,但褚遂良却呆若木鸡,心若死灰。

    一只锣鼓被亲自归海一刀抱了进来,锣鼓和普通锣鼓最大的不同,是其上有一副美人图。

    但即使这样,这面锣鼓仍然是普通至极,看不出这就是漏题的证据。

    “是要朕说,还是你自己说。”李治冷眼的嗤笑看着褚遂良。

    听了李治的话,褚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