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昕很坦率地回道,他隐约觉得这位刺桐港的第一富贾要人似乎是在试探他。
“如此说来,这枭雄倒也还分个三六九等。”
蒲寿庚轻笑道,显然孙昕的回复让他感到不满意。
“蒲老先生也有许多年未曾出海了吧?”
孙昕问道,他转了话题。
“十年有余。”
蒲寿庚应了一声,便端起茶自顾喝了起来。
“此次出海,路过占城,未曾想往昔如此繁华之地,竟衰败如此。”
许多,见孙昕未再做声,蒲寿庚自语道。
“这其实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导致,占城屡番遭遇鞑子的入侵,受尽了战乱的折磨,百姓生活大不如前。”
孙昕不免也有些感喟,事实上遭遇靼子入侵的又何止是占城。
“不知宋境战事如何?”孙昕很自然的就问了这一句。
“跟以往并无两样。”
蒲寿庚简略回道。
“是否已快逼近临安了?”孙昕这一句话是不由自主地问出。
“如果前方再失守,便就逼近临安。”
蒲寿庚回道,口吻冷静。
孙昕一脸的惊愕,如果宋国都城真被攻破了,那后果无法想象。
“其实临安即使攻破了,宋国疆域辽阔,也不碍事。”
蒲寿庚仍旧是平淡得近乎冷漠地口吻,这让孙昕感到不解。
“不,如果临安被攻破,那宋离灭亡将不远!”
孙昕腾然从座位上站起,而后却又被蒲寿庚按下。
“你太过多虑了,南方富饶非常,就是将朝廷再往南迁移,也还能与靼子抗衡。”
蒲寿庚笑道,也不知道他是因何会如此的乐观。
孙昕不再说话,心里感到几分胆战,而对于还能露出笑容的蒲寿庚竟有几分厌恶。
好在此时千涛背了个包袱,出现在了门口。
他一脸的不悦,显然对要结束他的海上旅程,返回泉州非常的不满。
“伯父,让你久等了。”虽然不爽,但毕竟对方是长辈,口吻了带了几分敬意。
“都准备好了?”蒲寿庚抬头看了千涛一眼,有些漫不经心。
“也没什么东西,随便收拾一下就可以了。”千涛回道。
“多有打扰,就此告辞。”蒲寿庚起身与孙昕话别。
“蒲老先生太客气了,这边请。”孙昕起身送客。
于是三人走出了官厅,一路无语。
要下船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唤,后头一看,见到了站在甲板的庆新与宝生。
喊千涛的正是宝生,宝生赶了过去,将一样物品塞千涛手里,然后低头对蒲寿庚与孙昕歉意的鞠了下躬便匆忙逃开了。
千涛捏着手心里的物品,看也没看一眼,他知道手里的是一块羊脂玉,是庆新挂在腰间的那一块白玉。
千涛将玉佩揣进怀里,在船下跟孙昕话别,将跟随他伯父在船下等候的人员一起离开了。
那时谁也没有想到,无论是孙昕或是宝生或是庆新都未曾想到,那几乎成了千涛的诀别。
事实上,当时只有孙昕隐约意识到,一个时代恐怕将被终结,而这终结的将不仅是平静的生活,还有海贸。
第十一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船队离开麻逸国后,一路上风雨不断。见不着太阳,吊挂在船舱里的衣服都散发着霉味。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不见太阳,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愁眉苦脸、心事重重。
千涛离开那日,庆新与留主簿都被孙昕唤进了书房,谈话的内容,宝生并不得而知。
少了千涛的官厅,氛围也有些冷冰,甚至以前一群人聚在一起说笑下棋的情景也不见了。
吴炎经常去火房,基本不呆在官厅,而萧瑶则是将自己关在房里,如果不是用餐的时候基本不出来走动。感觉得到这两人似乎关系已经恶劣到不曾交谈上一句的程度。
庆新也变得比以往更为深沉,他有时候会坐在官厅,将一盘棋摆开,自顾自的下着。
宝生对于官厅里的氛围感到压抑非常,他有些想念千涛,觉得如果千涛在的话,大家就又会有说有笑了
这段时间里,给人感觉如常的是孙昕,反正他就是那种整日关书房的人,所以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