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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赌局第25部分阅读

脚印,说道:“跟我来!”

    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方向已经改变,杰克透过对讲机通知同伴,提醒他们小心,他已经确认了这片丛林里除了有失踪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余祎心头一阵一阵揪紧,她咬紧牙关,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杰克以防万一,已将手电筒关闭,三人保持沉默,走了许久才发现前方没有路,只剩下了一处断崖。

    断崖上的岩石有脱落的痕迹,杰克在地上捡到两枚子弹,断崖之下,是一片更加陌生的天地,这里似乎离古城越来越远。

    如果没有意外,杰克已经判定失踪者跳崖逃离,这里的断崖并不太高,但是十分陡峭,杰克见余祎一声不吭,安慰道:“他们能够从枪口下逃脱,还能够跑这么远,一定不会有事。”

    “嗯。”余祎只坚定的说了一个字,静默片刻,她道,“直接从这里下去。”

    这里下去太危险,但假如绕路下崖,一走就是好半天,路上更可能遇到其他的危险,她不想耽误一分一秒。

    杰克见她神色坚定,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拿出装备,给余祎讲了讲简单要领,不一会儿就准备就绪。

    下崖并非儿戏,他们的攀岩设施简陋,再加上余祎从未有过这类经验,因此每一步都需小心谨慎。

    雨势已经渐渐变小,余祎跟着杰克的脚步往下爬,明明距离很短,可望下去却犹如深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杰克嘴里叼着的小手电能够勉强照明,一切看起来更加惊悚恐怖。

    杰克的同伴在崖顶上方紧紧攥住绳索,余祎听着两人指挥,在踩下几段路之后,她攥紧绳索,慢慢往下滑,身体仿佛失重,只要一个不慎,她必定会粉身碎骨。

    余祎突然想到在儒安塘的古宅天台,魏宗韬在雨夜里将屋顶砸裂,那种震感太强烈,惊险不比现在小,那时她竟然从未担心过自己的安危,原来在那时,只要魏宗韬在她的身旁,她就已经不会害怕,魏宗韬天地不怕地不怕,他能做到的,她也一定要做到,否则她如何跟他到老?

    余祎手中的绳索忽紧忽松,脚下时而踩着石块,时而踏空,她的心头渐渐镇定,离崖顶越来越远,离崖下越来越近,杰克一声令下:“可以了,跳下来!”

    余祎舒了口气,绳索的长短也已到尽头,她终于松开手,朝下方一跃。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束光照向了崖壁,在余祎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倏地一声枪响,崖壁上“砰”一声,石块瞬间碎裂,崖顶上的同伴还没有下来,杰克大喊:“跑!”

    余祎胳膊一紧,转眼就被杰克拽着往前方跑去,身后有两名男子,举着步枪一路追赶,子弹呼啸而过,余祎的眼睛越睁越大,她奋力向前,脚下一刻也无法停,杰克冲她喊:“是雇佣兵!”

    他对雇佣兵太熟悉,只需要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此刻身后的枪击接连不断,两名雇佣兵穷追不舍,杰克将余祎用力朝前一推,厉声道:“躲起来!”

    他转过身,藏在树后立刻朝那头开出一枪,另一只手取下一直挎在背上的步枪,余祎看他一眼,更加拼命的朝前方丛林跑去,她从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速度和体力,此刻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是逃,不是生不是死,而是魏宗韬,她要魏宗韬,她一定要魏宗韬!

    小山坳处,魏宗韬一言不发。

    泥水从山壁淌落,脚下的地面愈发泥泞,手表上的刻度不断在走,可惜离天亮似乎还要很久。山坳里的尸体似乎没有沾到多少雨水,魏宗韬目测他是从顶上滚落下来,身上有两处枪口,不知死了多久。

    他面沉如水,庄友柏也紧拧着眉头。

    “魏总,现在该怎么办?”

    魏宗韬已经重新确认过东南西北,此刻他有两个选择,继续冒雨前行,或者在这里等待天亮,无论哪个选择,都将危险重重,但他从来不喜欢坐以待毙,魏宗韬道:“走!”

    他刚刚转过身,却突然听见附近传来动静,光线猛然亮起,雨水将光束打得扭曲又朦胧,什么都还来不及反应,一颗子弹立刻朝这里射来,庄友柏痛叫一声倒地,魏宗韬迅速闪身,对方是两名雇佣兵,举着步枪正朝他们跑近,魏宗韬手中的枪还未曾抬起,突然便听见一声枪响传来,子弹射在了地面上,击起了泥土和石块,却刚好就擦在其中一名雇佣兵的脚边,那两名雇佣兵立刻转过身,朝着子弹过来的方向迅速射击,说时迟那时快,魏宗韬瞄准空隙,撑在地上迅速朝一名雇佣兵开出一枪,庄友柏也举起手枪,猛地朝他们射击,不过短短两秒,那两名雇佣兵刚一回头,立刻中了子弹,后头的子弹也在胡乱射击,地上“砰砰砰”连续不断,泥水四溅,大雨中枪声响彻夜空,步枪朝天射出最后一枪,两名雇佣兵终于倒了下来。

    手枪发出最后“砰”的一声,火药味仿佛弥漫在了空气中,就在两名雇佣兵倒地的瞬间,魏宗韬猛地将手枪对准前方幽暗的丛林,扳机已经扳动,却见丛林中突然蹿出一个人,披头散发浑身是雨,闪电般朝他冲来,眨眼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魏宗韬立刻紧紧搂住,扣住她的脖颈将她的头抬起,一言不发吻了上去,动作又凶又狠,随即松开她,将她拽到了庄友柏身边,说道:“他中枪了,快!”

    没有感动,没有关心,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只有一记狠狠的吻,他就是如此与众不同,余祎泪眼朦胧,握着枪的手还在颤抖,耳膜还有一些痛,此刻她却没有紧张和害怕。

    魏宗韬将尸体处理完,取走了他们的步枪,折返回山坳这头。

    山坳不是很小,他用枝叶做掩护,里面只有微弱的光。回来的时候余祎已经将庄友柏的腿处理完,如今不能取子弹,她只能做最简易的处理,魏宗韬将步枪扔到一边,坐到地上,立刻将余祎捞进了怀里,又去吻她的唇,也不管庄友柏虚弱的躺在一边,只一会儿他就松开她,捧起她的脸,指腹擦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哑声道:“只有你一个人?”

    余祎摇摇头:“还有六个人,我已经用对讲机通知了他们,方位说不清,他们应该能够找过来。其中一个人刚才为了掩护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顿了顿,她将泪水抹了一下,可是似乎抹不干净。

    魏宗韬将她抱紧,一句话都不想说,此刻血液仿佛要从胸口涌出,连大雨也在呐喊,他的女人为他涉险,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现在她在他的怀里哭,这就是他的女人,他爱的女人,他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

    山坳里光线弱,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又有雇佣兵发现这里,魏宗韬只知道自己不想再走,从早晨离开直到现在,一天还未过去,他已经几经生死,原来他这样想念他怀里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没有体面,邋里邋遢满身是泥,长发已经从发圈里散开,手心也有绳索的勒痕,她没有以往漂亮,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他要死也该死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不让她逃跑,他没有这么伟大,他走到阴曹地府也要带着她,她只能永永远远属于他一个人!

    余祎窝在他的怀中,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已经忘记了外面的危险,只知道要抱紧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要跟他在一起,走到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刚才已经有一颗子弹擦过她的脸,她算是死过半次了,剩下的半次,她不想再管,只要魏宗韬在她的身边就好。

    今夜他们将躲藏在这里,一切只等天亮,余祎呼吸浅浅,躺在魏宗韬的怀里昏昏沉沉,嘴唇时而一软,魏宗韬小声问她一句,她便小声回答,两人似乎不知疲倦,过一会儿余祎去检查庄友柏的伤口,检查完继续躺进魏宗韬的怀中,雨终于停歇,丛林的清晨早早醒来,美好的早晨,迎接余祎的却是一具尸体。

    尸体躺在山坳的角落,与余祎相隔不远,余祎竟然与尸体共眠了一晚,她抿着嘴角没有说话,魏宗韬抚了抚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余祎也往他的嘴上亲了一口,视线不由自主的望向尸体,鼻头微微耸动,魏宗韬道:“你学医,有没有学过验尸?”

    余祎已经从他的怀里爬出来,慢慢朝尸体走近,说道:“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

    她蹲了下来,尸体的臭味渐渐明显,余祎皱着眉头开始检查,尸体柔软,尸斑清晰,这里的位置能挡住雨水,尸体也并没有遭受雨水浸泡,两处枪伤附近明显已有虫,余祎胃液翻涌,忍不住趴到一边呕了几下,魏宗韬立刻上前拍打她的背,说道:“不看了,我们现在出发,呆在这里,你的人很难找到我们。”

    余祎摆了摆手,说道:“他已经死了好几天。”

    魏宗韬挑眉:“几天?”

    余祎又朝尸体看了一眼,道:“七天。”

    魏宗韬若有所思,余祎缓过劲儿来,不由问道:“这是谁?村民?”

    对方穿着花衬衫,皮肤黝黑,却不像柬埔寨人,余祎觉得他有些面熟,却又说不上来,直到听见魏宗韬说:“郭广辉。”

    余祎一愣,猛地再次看向那具尸体,不敢置信的呢喃:“郭广辉?”她见过郭广辉的照片,但从未见过他本人,自然无法一眼就认出,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郭广辉!

    魏宗韬冷声道:“七天……五天前,还有人和郭广辉联络过,告知我们郭广辉的决定。”

    医院里,吴菲一直守在陈之毅的病床前,时不时的就朝外面看一眼,太阳已经出来,也不知道余祎现在跑去了哪里,她的电话已经不在服务区,吴菲有些害怕,不明白余祎究竟要做什么,她只能守着陈之毅醒来,完成余祎交代的话。

    正走神间,病床上的陈之毅突然呓语了一声,吴菲愣了愣,马上靠前道:“陈警官?”

    陈之毅又动了动嘴,吴菲终于听清,他在叫“一一”,“一一”是什么?吴菲拧了一下眉,去推了推他,又马上喊丈夫去把医生叫来,病房的门刚刚打开,陈之毅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吴菲兴奋道:“陈警官,你醒了!”

    陈之毅的头上包着纱布,药水的劲头也缓了过来,睁眼只看到一片白光,过了一会儿景象才渐渐清晰。

    吴菲担心他质问,正想要解释吴适的事情,还没开口,却不想陈之毅已经先她一步,第一句话却是:“一一呢?”吴菲一愣,又听陈之毅道,“余祎呢?”

    吴菲赶紧告诉他,说了一半,陈之毅就撑住床想要起来,吴菲拦住他不让他动,医生也终于从外头跑了进来,陈之毅不理会任何人,只道:“我要找她,你们让开!”

    吴菲见他铁了心,突然想到余祎的交代,她马上问:“对了,她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想要说谁?”

    陈之毅掀开被子,双脚落地,沉声道:“阿森!”

    ☆、第78章

    余祎记得阿森,他是郭广辉的得力助手,所有人都和郭广辉失去了联络,只有他还能传达郭广辉的命令,如今他全权处理金辉娱乐城的事务,也正因此,余祎才会刻意交好他的情人陈妃丽。

    余祎始终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这出戏是阿森自导自演,他杀了郭广辉,再杀了你?可这是为什么,难道他是为了金辉?杀了你们,就能得到金辉了?”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魏宗韬扫一眼郭广辉的尸体,说道:“你应该能看出,阿森在金辉有多大的权力,他有权代表郭广辉,只此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地位。”

    昨天大雨连绵,尸体的臭味被淡化了不少,今天放晴,恶臭已经渐渐明显,魏宗韬蹙了蹙眉,若有所思:“郭广辉与我和李星传有协议,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假如他无故过世,金辉娱乐城仍旧能够按照协议处理,这是其一。”

    郭广辉有心退隐,金辉娱乐城等于半送,钱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更看重名望,因此这次的合作媒体高度关注,假如他发生意外,他生前的计划必定能继续执行下去。

    “其二,在柬埔寨这个地方,还没人敢和郭广辉动手,假如他被害,政府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追查真凶。”

    魏宗韬的话说了一半,顿了顿没再说,余祎替他说完:“所以他自导自演这出戏,把你和李星传骗来这里,让大家以为你们是自相残杀,郭广辉死了,你和李星传作为‘凶手’也死了,政府不用再追查,协议也不用继续进行,而阿森作为郭广辉生前最得力的助手,自然能够接手一切。”

    魏宗韬挑眉,赞赏道:“聪明!”

    余祎和他太默契,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用把话说完,余祎已经能够完全领会他的意思,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只能从余祎这里体会到这种美妙。

    余祎突然想到:“那陈妃丽是在配合阿森,故意骗我?”

    “不见得。”魏宗韬道,“阿赞也查过陈妃丽这个人,我猜,陈妃丽也只是被利用,这个阿森……”他冷笑,“我倒是小看了。”

    他能布下这个大局,心机可见一斑,郭广辉每年六月都要来祭奠过世的妻子,他从那时起应该就已经开启计划,耐性等到十月,郭广辉的离开已让部分政府高官知晓,不会再引起他人的怀疑,而魏宗韬几人也终于赶来,他在七天前下手,时间刚刚好,一切都进行的不知不觉。

    郭广辉极有可能是中枪之后逃跑,不慎跌下了山崖,后来躲藏在了这里,而这些天雨季还未过,大雨很轻易的就将痕迹冲刷干净了,因此他的尸体才一直没被发现,可是昨天偏偏让魏宗韬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余祎想到阿赞和泉叔,心脏便吊到了喉咙,眼下他们的首要任务是离开,这里不知道还有多少雇佣兵,阿森有心赶尽杀绝,他们如今只能自救。

    魏宗韬安慰道:“阿赞和泉叔一定不会有事。”他拿过余祎的对讲机,稍稍调试了一下,却没有朝对讲机说话。

    昨天余祎和对方几人联络及时,当时杰克还在丛林中混战,如今杰克生死未卜,他们不能再随意暴露行踪,幸好那几人经验丰富,一点即通,如今对讲机已形同虚设,可是魏宗韬和余祎已经等了一夜,仍旧没见他们来寻,再等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最后等来的也许是雇佣兵,而此刻离开,又可能与他们错过,加之庄友柏现在不能行走,他们似乎已经陷入了两难。

    庄友柏却在这时开口:“魏总,你和余小姐先走,我留在这里等他们。”他脸色苍白,已经很虚弱,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继续等下去,他的腿极有可能不保。

    余祎突然朝他走来,蹲下来看了看他的腿,那里有一个腥红的伤口,里面埋有一颗子弹,随时可能取走他的腿,她瞥一眼庄友柏,道:“我们不走,一起等。”

    她摸了摸一直塞在口袋里的手枪,心头镇定,她也能开枪了,虽然昨晚一发子弹都没有打中,但她至少能开枪了,她能够自保,没有什么可怕的。

    肩头一紧,魏宗韬扣着她的肩,慢慢蹲了下来,含笑看着余祎,揉了一下她乱糟糟的头发。

    天色从昏暗到发白,碧空如洗,丛林终于在清晨醒来,树叶上还滴着水,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味道。

    魏宗韬取出仅剩不多的食物,平均分给了庄友柏和余祎,余祎后悔包里没有装吃的,包太重,杰克好心替她分担了食物的重量,谁能想到她会和杰克走散。

    余祎看了一眼手中的压缩饼干,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见他皱眉,她又狠狠的塞了一块,魏宗韬无可奈何,只能将饼干吞下了肚,转头见到庄友柏只吃了两口,他命令道:“吃干净!”

    吃完早餐,时间已快到七点,余祎刚刚将剩下的食物塞回包中,突然就听见对讲机里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一愣,与魏宗韬对视一眼,紧接着就听见:“魏先生,余小姐?”

    这声音似曾相识,对讲机会让人原本的声音变样,“不要再玩捉迷藏,不如早点出来,就能早点和你们的朋友团聚,比如阿赞,比如泉叔,哦,还有一位美丽的陈小姐。”

    有人突然尖叫,接着便是陈雅恩、阿赞和泉叔的喊声,魏宗韬霍地站了起来,连庄友柏也变了色,猛地坐直。

    那头的人,正是这一切的幕后主导——阿森!

    对讲机的通讯距离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