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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家的小娘子第23部分阅读

    也不是当年绿水村落魄响马的样子。

    萧荆山单手一拜:“皇上。”

    皇上目光扫过他无力下垂的右手,叹息说:“荆山,我是来送你一程。”

    他这话一出,梅子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她小心地看了看鲁景安等人脸色,发现他们面上依然有戒备之色。

    皇上大手一挥,自然有人送上酒水。

    皇上亲自将一杯酒端到萧荆山面前,满怀感慨地说:“荆山,此去一别,怕是再见无期,今日朕这一杯浊酒,权当饯行。”

    鲁景安和萧荆山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杯酒上。

    酒显然不是浊酒,那是清澈见底的酒。

    可是清澈见底的酒里面就没有什么东西吗?

    皇上凝视着良久没有动作的萧荆山,淡淡地问:“怎么,荆山不喝?”

    萧荆山抬眸看了眼皇上,忽然笑了:“皇上赐的酒,荆山怎么会不喝?”

    说完,他断然拿起那杯酒,仰头豪迈地一饮而尽。

    皇上看着他这番动作,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了点凄凉:“很好,喝下这杯酒的荆山,还是我昔日的好兄弟!”

    萧荆山喝完这杯酒,将酒杯重新放会托盘,面无表情地说:“皇上,荆山此生再也不会踏入上京城一步,皇上请多保重龙体,荆山就此别过。”

    说完这话,他并没有等皇上再说什么,径自跳上自己的马车,握起缰绳赶马而去。

    马车行驶得依然缓慢而平稳。

    鲁景安和呼延将军伫立在路边的身影,忽然有一丝萧瑟和落寞。

    皇上站在那里许久,一直看着那辆马车渐渐走远,远到连车后扬起的灰尘都再也看不到了。

    他终于叹了口气,闭上双眸,轻轻地说:“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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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人,冷讽而艳丽地笑:“你真得放他走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么说:“我不放他走,又能如何?”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疲惫。

    女人忽然站起,冷声道:“得天下者不拘小节,他留着一天,早晚是个祸害!”

    男人却忽然笑了:“你总是说让我杀他,可是若我真杀他,难道你不会怨我?”

    女人一下子不吭声了。

    男人叹息道:“你心里总归是一直有他,即使我为你做到这般,你还是放不下他。”

    女人蹙眉道:“我原本就是他的人,你当日既然要我,今日何必如此抱怨!”

    男人语气中满是无奈:“我没有抱怨,我只是有些累了,于是说说实话。”

    女人再次沉默了,她的确也没什么好说的。

    男人也沉默了,于是这里没有了声音。

    很久之后,男人忽然站起来,仿佛自言自语,仿佛对那个女人说:“我可以为你得天下,可是我不能为你杀他,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兄弟。”

    “他心里,应该也还是把我当兄弟的……”

    77回家的路

    这一条长长的回家的路,萧荆山和梅子走了很久。

    一来是萧荆山的手伤一时没有痊愈,梅子不忍心让他太过劳累,二来萧荆山也怕一路颠簸劳累对梅子身子不好,两个人相互惦记担心,以至于虽然归家心切,这赶路却是越赶越慢了。

    等到他们总算踏入他们阔别已久的清水县的时候,已是夏去秋来,梅子的肚子都已经凸显出来了。

    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她很兴奋,因为她知道再走半日路程就可以回到他们往日时常去得那个小镇了。梅子顾不上一路劳累,翘出头来喊着萧荆山看外面,向萧荆山指点说,我出门之外第一次住店就是在这里,又向萧荆山说起没有了下等房,自己无奈之下只能舍着银子住中等房的事儿。

    萧荆山单手握着缰绳,回头看着梅子蹙着小眉头心疼的样子,想想曾经在山里清贫的日子,柔声道:“以前是我不好,让你为了些银子巴巴地计较。如今咱们有了孩子,有时候该花的就要花,好歹如今不必像以前为了银子操心了。”

    梅子见他这么说,想起鲁景安给送的那袋东西,眉开眼笑地道:“我打开看过了,竟然都是金子啊!”

    萧荆山见她笑成这样,自己也笑起来,忍不住逗她说:“你又不曾见过金子,怎么知道那一定是金子,兴许不是呢?”

    梅子娇哼了声:“你以为我不知道怎么看金子啊?黄澄澄的都是金的,若是还不能确定,用牙咬一咬,咬得动必然就是金的!”

    萧荆山一听讶然失笑,点头说:“好,这个方法好。”

    梅子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了,这是我爹告诉我的法子。金子我也是见过的,小时候我娘还有金首饰呢!”

    萧荆山见她难得这么开心,也有意让她高兴,便道:“如今咱们有了这么多金子,回去买几块地,再买几个驴子,好好地过日子。”

    梅子歪头想了想:“不用了啦,其实我也想过这个事,那些金子咱们先收着吧。这山里的日子,哪里用得了那么多呢,我没事时出去采些干货拿去卖,也够我们平日吃喝了。金子留着,以后咱们孩子大了万一有急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萧荆山回头凝视了她一眼,点头说:“好,那就留着,等急用。”

    梅子想起采干货,自然想起他平日打猎的事,目光落到了他一直不曾动过的右手上,犹豫了下终于咬唇问道:“你这只手如今还疼吗?”

    萧荆山摇头:“如今不疼了。”

    梅子还想继续问,可是又怕他想起手的事有什么不开心,最后沉默了半响忽然蹦出一句:“以后真得好不了了吗?”

    萧荆山低笑了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如今我手不行了,你是不是琢磨着嫌弃我了啊?”

    梅子倒没想到他这么说,一时之间愣住。

    萧荆山继续笑道:“如今我真是人老了,还残了,什么用也没有,就连兜里的金子都是朋友送的。”

    梅子见他这么说自己,探出身子一把揪住他的衣衫,急道:“不许你这么说,你不老,也没残!你不是还能驾车能抱我嘛!怎么能说没有什么用处呢!”

    萧荆山见她眉眼里尽是着急,眸子里带着笑说:“若是我家娘子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这么能干。”

    梅子见他这样,顿时觉得被耍,又气又笑,捶着他的后背道:“你个坏人!今日罚你还要给我揉腿!”

    捶腿这是梅子最近知道的好法子,起因是某日梅子乏了,萧荆山给她揉了揉腿,她大为受用,以至于临睡前总是要来这么一出。

    萧荆山见她笑得开心,自然也是点头欣然从命。如今他家娘子肚子里有着娃,于是娘子自然是最大,娘子的话不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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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终于来到昔日他们时常去的那个山下小镇,几乎半年不见,这个小镇好像又恢复了昔日的景象,镇子上叫卖声不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萧荆山单手驾着马车来到镇子里,倒是引起了不少人观看,只因镇子很小,平日鲜少有人驾着马车行走的,且这个马车看上去就很是金贵宽敞,不像是平日家里用的农地马车。

    一时之间便有那小摊小贩眼尖的认出了萧荆山,惊奇地上前打招呼:“萧大哥,竟然是你,好久不见了!”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也有几近两年了吧,难得这些小贩还能认得出他。

    萧荆山见到这些老熟人,也觉得分外亲切,爽朗地笑着和他们各自打了招呼。

    可是当下两个人若是驾驶着这马车上车,显然极其不易,萧荆山当下便将马车托付在昔日常去得那个饭庄,一手扶着梅子,一手牵着驴,身上背着包袱下了车。

    伙计见萧荆山又是有了身子的娘子,又是牲口,身上又是行礼,实在不容易,便提议道:“如今天色已晚,大哥倒可以在我们这里先歇一晚。我们后院有现成的被褥,是平日伙计睡的,若是大哥不嫌腤瓒,倒可一用。”

    萧荆山原本就想着天色已晚,此时赶路进山怕是会劳累了梅子,如今听到这个提议自然是万分感激,当下在这个饭庄用过了饭菜,便歇息在这里了。

    这一夜梅子睡得并不安生,只因眼看就到家了,心里惦记着娘和阿秋,同时也想着不知道家里的鸡怎么样了。

    萧荆山见她这样,唯恐她休息不好对身子不好,只得抱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轻地拍,梅子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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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亮后,萧荆山想想那马车对农家也实在没用,便干脆将马车篷子拆了下去,愣是把上京城一驾拿得出手的华丽马车变成了农家用的板子车。

    梅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过目瞪口呆之后忍不住笑:“这下子好了,回头把这车赶回家,倒是可以给我娘拉麦子用了!”

    萧荆山满意点头:“我正有此打算。不过这一次先把这马车放在这里,回头我独自出山一趟再过来取它。”

    梅子想想进山的事,颇有些犯愁,她知道自己这身子是不应该颠簸的,可是进山怎么免得了颠簸呢?

    萧荆山见她皱着小眉头犯愁,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道:“不怕这个的,咱们先把小驴子寄养在这里,我和你骑着原本赶马车的那匹马,到时候我在后面紧紧抱着你,不会让你颠簸到的。”

    梅子想想也是,看了看旁边那个低头吃草不知道自己要被暂时抛下的毛驴,不舍地说:“嗯,也只能这样了。”

    萧荆山左手一拍,那只已经被他驾熟了的马听话地蹲了下来,于是他小心地抱起梅子将她放到马背上,然后才让那匹马站起来。梅子坐在马车上止不住地乐:“如今这匹马比咱家驴子都通人性呢!”

    萧荆山点头:“这匹马咱们可以留着,以后和驴子一起喂吧。”这马原本是皇家上好的战马,如今留在这山里也没什么大用途,不如就给他家拉拉干货运运粮食吧。

    萧荆山说完之后,自己也骑了上去,他在后面用那只不怎么能使力的右手揽住梅子,用左手抓住缰绳。

    梅子担心地看了看他的手:“真得没事吧?你这伤刚好啊。”

    萧荆山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难道你以为自己的男人如今连抱着你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他喷出的热气就这么扫在梅子敏感的耳朵上,梅子耳根一下子红了:“说啥呢!”

    如今她有了身子,他每晚都抱着,但是却根本不敢动她的。有时候梅子都有些不忍心,因为自己软绵绵的身子分明就可以感到他那里硬得厉害,可是他愣是忍下了,调整者气息平复下那冲动。

    这时候的梅子就很矛盾,一方面忍不住想逗逗他,于是故意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可是逗完之后听着他粗重的喘息,便又开始心疼了,想着做个男人也是不容易的,便拿小手拍拍他的背安慰说:“没事,我不惹你了。”

    萧荆山真是哭笑不得,只能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你等着吧……”

    至于等着什么,他可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俺是来请假的,最近日更了好些天了啊,所以终于比较满意地说:明天要请假一天,最近咳嗽得好厉害啊,老是半夜咳嗽醒。叹息,吃了药也不管用!所以明天要休息!!

    感谢俺的爱妃霹雳缇妃送的爱心地雷;

    感谢5613429亲爱的给俺送的地雷,乃个小坏蛋,真是属霸王的,俺可从来没见过乃啊!所以俺将乃封为熊霸王妃!!咳……

    最后向大家推荐一个文文,话说这个大大的文一直没太多人气,但她写文非常认真上次有些亲爱的说俺这人情可卖大了……俺要申辩,木有啊木有啊,俺推荐的大大们可都是认真更文努力上进的好大大啊!

    你是活在阳光底下的人,活得理直气壮。

    而我,活在你的影子里。

    只有你知道我的肮脏。

    你是我的,要把你身边的女人都清除干净。即便,我叫你爸爸。

    78我知道我是爱你的

    这匹马儿是一路跟随着他们回来的,早在路上的时候就被萧荆山使唤得服服帖帖了。如今这个马儿应该是平生第一次爬山路,虽然看起来有些兴奋,但还算听话,萧荆山让它停它也不敢走。

    梅子原本心里还存了一丝担心,怕是山路颠簸对孩子不好,可是如今这马儿是如此温顺,萧荆山的大手又是这么有力,萧荆山的胸膛又是如此宽厚,于是一切担心都烟消云散了。

    一路走过去,倒是没遇到几个人,于是梅子更加好奇,不知道村子里如今是什么模样了呢?娘亲如今又在做什么?

    两个人一匹马,行了半日光景,萧荆山看看天色还早,又见树下正好有光滑干净的石头,便提议:“歇一下吧,顺便吃点东西。”

    梅子一心想着回家,哪里顾得上这个,听到这个摇头说:“我不累,也不饿的。”

    萧荆山大手一伸到了前面她的腰际,轻柔地抚摸了下那里些微的凸起,笑说:“你不累,我们的孩子可是会累的,他如今虽然小,可也要吃东西啊!”

    萧荆山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梅子,她不好意思抿唇笑了下:“心里光想着回家了,倒是把他给忘记了!那咱们歇息下吧。”

    萧荆山自己先下了马,然后才小心地把梅子抱下来。梅子站定了,看看四周,噗嗤一声笑起来了:“你看这块的风景,多眼熟啊!”

    萧荆山正弯着腰从包袱里拿件衣服铺在那块石头上,此时听到这句话,笑道:“不只是风景眼熟,你看,连这块石头都眼熟得很。”

    梅子低头一看,想了下,惊喜地叫道:“我想起来了!咱们第一次出去山里的时候,就是坐在这块石头上歇息啊。”

    她一想起这个不免有些感慨:“我记得可清楚了,那时候第一次出远门,脚都磨破了,晚上回到家疼得很。”

    萧荆山扶着她在已经铺了衣服的石头上坐下:“是啊,你那个时候傻乎乎的,磨疼了也不吭声,就在那里忍着。”

    梅子想起自己那时的样子,真真是一个刚进门凡事都要忐忑的小娘子,也不禁笑了:“我好不容易出一次山嘛,又和你陌生得紧,唯恐拖累了你惹你不高兴,哪里敢说什么啊!”

    萧荆山一边从包袱里拿出水和镇子上买的点心,一边笑道:“你既嫁于我,我们便是夫妻,你那时候真是太生分了,疼了也不敢说,怕得跟什么似的。”

    梅子想起自己初嫁给他的种种情景,忍不住笑起来,笑过之后却怪他道:“那时候我和你又不熟,哪里敢说什么啊!这个事要怪的话就怪你长得太吓人,让人一看就不吓得不敢说话了。”

    萧荆山看了她一眼:“我长得很吓人吗?”

    梅子忍不住笑了,摇头说:“你长得其实倒也不吓人,只是那传闻吓人。你看,身上一道怪可怕的疤痕,还是从外面回来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大家不是都猜你是做过响马的人嘛!我那时候除了在地里干活什么都不懂,这辈子也就见过咱村里的几个人,我见到你这样的人自然怕啦。”

    萧荆山想想也是:“难得你竟然敢嫁给我。”

    梅子想起过去种种,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嫁就嫁,反正总比当初那么死了好的。”

    她收敛起笑意,眸子里充满了感激:“我如今真是庆幸,当初幸好自己做了傻事,这才遇到了你。”

    萧荆山的笑也渐渐收敛起来,他认真地凝视着梅子的侧影,好久后才低沉地说:“我也很庆幸。”

    梅子见他没有说下去,好奇地看着他:“你庆幸什么?”

    萧荆山笑了下,目光转向远处,远处是秋日笼罩在烟雾中连绵起伏的山。

    他低低地说:“我庆幸,那一天早上打猎我会经过那个地方,恰好把你救下来。”

    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过梅子听得却是清楚。

    梅子的眼睛渐渐有些湿润,她低下头,小声说:“你那时候怎么会想要娶我呢?”

    以前的梅子并不懂那么多,以前的梅子不会去想为什么要去娶。

    绿水村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成亲都仿佛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到了年纪,媒人上门说亲,长得好看一些的姑娘紧俏一些,可以找一个家境殷实的。那些长得不好看的,则是最后落入了家境不好或者身子不好的男人家里。这里面,有一部分是男女之间的确喜欢的,另外一大部分却是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只是因为几亩田地几间瓦房或者一点嫁妆,于是就嫁了娶了。

    这一嫁一娶,两个人就成了一家人,风风雨雨也就这一辈子了。大部分的夫妻不会去问为什么,也不会去问爱不爱。粗茶淡饭,锅碗盆勺,生孩子过日子,打猎种田,这些事都忙得紧,忙得没人会去顾念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梅子,经历了那么多事的梅子,她会去想娶了又怎么样,甚至于——到底喜欢不喜欢,后悔不后悔。

    现在的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