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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冬第27部分阅读

有心计的,只可惜公孙小魔头并无此等记忆;有的是来打听有一老头可以改人容貌,问问可有人知,想要改头换面,此等乃是痛心疾首的,只可惜公孙小魔头并不在意。

    接着便是城中字画书摊多了许多商家,有人卖的是《公孙少主三博红颜笑》,有人卖的是《美娇娘十八式公孙魔头》,有人卖的是公孙家即将过门的少夫人的画像,有人卖的是意气风流的公孙少主。穿插其中,还有些人趁机翻出百晓门已经停制的《玉竹谱》《悦兰集》高价抛售,更有甚者端出一大堆的《天魔宝箓》兜售。众人没有看到,在一个小角落,有一个有些眼神不太好的小子,手握两颗核桃,一边转着一边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他面前的小书摞的高高,正好能够挡住渐渐灼热的骄阳,白底书上大写两个字《闻冬》,奈何此名实在没有什么剧透的价值,勾不起别人的爱好,此摊前生意颇差,但他却甚为悠哉,只不过就是来凑个热闹,沾个喜气罢了。

    布店也是趁机推出了十分考究的服饰,一口咬定未来的公孙少夫人当时就是穿着这样一套衣裳勾了公孙小魔头的魂,比起云浅阁繁复的衣服更加吸引人。

    公孙朔渝握着闻冬的手,从拥挤繁忙的布店里退了出来,他冲着闻冬一扬眉头,笑道,“原来你当初是穿了一套嫩粉的纱衣坐在洛水一旁出浴,被我瞧见了,方有了这么一段好事。”

    闻冬撇嘴,“明明是一套简单朴素的灰色布袍,还男不男女不女的,哪有这么艳丽。要是我真的在洛水出浴,被你瞧了去,我管你是谁,先挖了你的双眼!”

    公孙朔渝低声笑道,“是,一身灰色布袍,确实是男不男女不女的。”

    原来闻冬从华山上被严卓带下,在客栈里病的昏天暗地,迷迷糊糊中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洛阳,我要去公孙府。”

    严卓一蹙眉,“伤好了再去。”

    “不行,我答应了朔渝,我要去。”病中仍然不减执拗,严卓无法,只能和陆花花带着她来了洛阳。

    没曾想,闻冬看见公孙朔渝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觉得你这里养伤不错,我又来了。”

    当时公孙朔渝坐于竹林之下,金丝拢线香炉球里缓缓的飘出灰色烟雾,他像是早就知道闻冬要来一般,穿着水色长衫,神情淡然看了一眼闻冬,倒也未像平时那般焦急,急着找人给她看伤,而是轻轻的吐出一句,“公孙府不收养病的,若是想来养病,必得是我公孙府的人。”

    闻冬一拍桌子,咬牙道,“嫁给你算不算公孙府的人?!”

    公孙朔渝敛眸,笑意渐渐的涌满了脸庞,“后日成亲。”

    “这么快?!”

    “夜长梦多。”公孙小魔头干净利落的回道。

    于是,便有了今日,幸好闻冬从小身强体壮,不然拖着多愁多病身,说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呢。

    公孙朔渝和闻冬走了一半,他便一把把闻冬抱起来揽在怀里,向着云浅阁的方向走去。

    “朔渝,这……”闻冬脸红,好歹也是在外面,这般亲亲我我,周围的人视线射来,倒也不是第一次来洛阳的那个卫闻冬,什么都感觉不到。

    公孙朔渝倒也不在乎,只轻声说,“你身上还有伤,明天的婚事不能误了,能把你娶回家,我抱着你走这一段路又算什么?”

    原来两人的婚事,因为闻冬的家远在大震关,家里又没有人了,便把她失忆醒来的云浅阁做为女家。而此刻等在云浅阁做为闻冬女家的,便是陆花花,严卓,千大海,千盛镖局诸人,衡山派诸多弟子,华山派小弟子,不知道为什么,辰恪也被安排到了这边。他似乎是带了公孙小魔头的命令,总是神经紧张的看着四周。

    公孙小魔头把闻冬送到云浅阁,便被陆花花等人推着往外赶,说他偷偷带着闻冬出门,耽误了给闻冬试嫁衣的时间。公孙朔渝一边笑着,一边握了握闻冬的手,“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今晚好好睡下。”

    “恩。”闻冬点头。接着便是一阵人仰马翻,陆花花带着云浅阁的众人对这闻冬折腾交代个不停。唯一的好处是到了夜里,闻冬累的没有紧张激动就睡了过去。

    公孙小魔头的成亲之事后来也多为人津津乐道。

    公孙朔渝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跑到祖宗祠堂站了一晚上才稳住心神。他心里自嘲,在百晓门看了那么多别人的恩怨情仇轰轰烈烈,现在竟然为了一个亲事激动,原来看别人的事情和自己亲身经历确实不同。

    临行前公孙慕远坐在门厅里再三交代他要谨言慎行,以后要好好传承公孙家,好好对闻冬,说了一大堆官腔。最后,公孙慕远一咳,说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对你也是,对闻冬也是,所以什么都不用强求,只要你和闻冬好好在一起就行了。”

    公孙朔渝点头。转身出门上马,带着迎亲队伍一路向着云浅阁去了。他今日是一身大红礼服,放在谁身上都会显得有些过俗,可公孙朔渝偏偏不是,他头发用玉冠拢起,骑在黑色高头大马上,更显英姿飒爽。路边诸多围观之人多得听说公孙少主风流意气,事实却从未相识,今日得见,个个啧啧惊叹,小魔头果然有偷香窃玉的先天优良条件。

    陆花花在门口迎着,想自己还没成亲就要来操持别人的亲事,不由得一阵郁闷。不过公孙朔渝的亲事成的急,前面的婚聘六礼都稀里哗啦一气儿完成了,让人实在有些应接不暇。

    千大海的夫人从屋里扶着闻冬慢慢的屋里走了出来,闻冬被蒙着喜帕,晕晕乎乎的眼前一片红通通,分不清东南西北,竟然自顾自的走到了公孙朔渝的马前,然后扑哧一声,马打了个响鼻,差点把闻冬的盖头给掀开,吓得一群人连忙来捂着,公孙朔渝也是在一旁笑个不停。

    一群人忙的一团乱,好不容易把闻冬塞到轿子里往公孙府去了。然后陆花花等人又连忙往公孙府赶去,做为朋友的身份参加婚礼。

    送亲队伍到了公孙府的正门门口,按照习俗喜轿不能直接进门,应当是留在外面一段时间,说是“憋性子”,能把新娘子的性格憋的柔顺温柔些。公孙朔渝却直接从马上一步跨下,迈着步子就要去掀喜轿的帘子。陆花花赶忙去阻止,这还了得,完全不按照规矩来!公孙小魔头一个眼神,辰恪立刻把陆花花挡在外面,陆花花连忙叫着哭笑不得的严卓来帮忙。

    公孙朔渝掀开轿帘,把手伸了进去,“闻冬,出来了。”说完,他便俯下身子把闻冬抱了出来,“我公孙朔渝喜欢的女子,不需要憋性子。”他留下一句让众人瞠目结舌的话,抱着闻冬就往院子里去。

    “那那那,那跨火盆怎么办?”陆花花在一旁着急道。按照习俗,下一步便是轿子要小心翼翼的跨过烧着檀木,三钱红豆、三钱朱砂的火盆,意为驱邪,以后日子会红红火火。现在轿子没了,还怎么跨?

    公孙朔渝淡淡一笑,英俊的脸上现出一丝光泽,他足尖轻点,抱着闻冬从火盆上飞过,“岂有让我家闻冬一个人跨火盆的道理,以后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和她一起。”他手上略略用力,感觉怀里那个女子抖了一下。闻冬听见他说的一句句话,脸涨的通红,知道他对自己好,足以反抗门派,忤逆江湖,不屑习俗。

    众人随到院子里,这才发现厅堂前面竟然没有红色毡毯,不由得皆是一愣。公孙朔渝却在此刻把闻冬轻轻放下,”自己走,我拉着你。”

    闻冬点头。

    陆花花扶额,红色毡毯是让新娘子不能踩地,隐含不可得“地”,即不能让她在男方家得到什么权势。公孙朔渝原本抱着闻冬过来也就罢了,到了这个地方竟然特意放她下来。陆花花抬头看了公孙慕远一眼,发现他竟然连连点头,差点昏厥过去。怪不得公孙小魔头向来有恃无恐,原来有爹爹在背后撑腰。

    王玉在一旁低哼一声,“师父做的这一切,卫闻冬那个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

    严卓淡淡笑道,“若是让她知道,便不是用心换心了。”

    陆花花看了一眼严卓,轻咳一声,“那个……我们两个成亲的时候……也可以这样吗?”

    严卓低头,“自然。”

    两人迈进厅堂,司仪清了清嗓子,张嘴大喊,“这亲结不得!”

    众人愣住,司仪也愣住,转身四处看了看,又张嘴,“这亲结不得!”

    众人这才听出,这声音是从外面传来,而非司仪口中,本来诸多凌厉的眼神从他身上抽离,转眼向外看去。

    只见外面狂风大作,一个魁梧大汉从天而降,宛若天神一般威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魔教护法虎啸。他落到院中,匆匆忙忙地喊道,“公孙朔渝,你趁我魔教圣姑伤势严重,强迫她和你成亲,实在是……太……”他摇头瞪视公孙朔渝,本来是莫寒教给他一堆的话,到了关键时刻竟然忘记,便只能用眼神替补上。

    闻冬听见声音一惊,“虎兄?”

    “圣姑不用怕,我这就带你离去,今日谁敢挡我,便是和魔教作对!”虎啸快步走上来。陆花花拉了拉严卓的袖子,却看见他在一旁看好戏一般不做声响。

    闻冬沉吟片刻,“去哪儿?”

    “大震关,教主在那里等你!”虎啸回道,他想了想,补充道,“教主为了救你受了重伤,怕是……”这话是莫寒教的,非得有个看上去老实的人来说,闻冬才会相信。

    闻冬本跪在软垫上,此刻站起身来,把头上红布一扯,说道,“我跟你去!”

    众人哗然,公孙朔渝愣了一下,沉声唤道,“闻冬……”

    闻冬扭头冲他一笑,“我答应了戚白依,要和他一起回大震关的,我去去就回,你等着我。”说完,她便转身和虎啸一起纵身飞出了院墙,留下惊异的众人。

    “这……”陆花花哑然,穿着她云浅阁做的嫁衣,去找另外一个男人了?!

    公孙朔渝愣了半晌,也缓缓站起身来,回头冲着公孙慕远苦笑了一下,慢慢的往外走。

    “你去哪儿?”陆花花在他身后问道。

    公孙朔渝没有答话,他只朝着前面不远的一个白发老人走去。王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师父。”公孙朔渝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故事的结局,大约在刚才他看见老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走吧。”老人没有多言,只是自顾自的转身离去,而公孙朔渝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两人看似平常走路,却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公孙小魔头的亲事,就这般,在众说纷纭中,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原因是──魔教抢亲。

    闻冬一边跟着虎啸往前走,一边着急的问道,“戚白依他,没事吧?”

    虎啸摇头,“暂时没有大碍。”他伸手递上一枚药丸,“这是当日华山上陆俊所用毒药的解药,莫寒让我给你。”

    闻冬这才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她接过解药吞咽了下去,顿了顿,说道,“我的脚步有些慢,伤口也还没好,要是走的不够快,虎兄你就一把拉我起来拽过去也行!”

    虎啸闻言豪爽一笑,“咱们魔教怎么能让圣姑路途奔波呢?到时候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他引着闻冬一路走到洛水旁,“咱们走水路,胡老三他们水性好,水里浪里的,一阵儿的功夫就到了。”说完,他指了指洛水河畔,果然有一只小船,不大,但却足够盛下闻冬和虎啸二人。船头有一船夫手执长浆,像是等了很久一般,脸色晒的棕色匀称。他远远的看见闻冬和虎啸,咧嘴笑道,“快点!再不来我就要走远了!”说完,他便真的支起浆子,原地一撑,远远的把船荡了出去。

    虎啸在后面骂道,“胡老三!圣姑身上受了伤!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还来这套!”他并无半点责备之意,只是对着闻冬笑道,“他一直都这样,性子急,总等不得别人上他的船就走了,江湖上送名‘疾走船客’胡老三。”

    闻冬点头,“没事,这两日身子恢复的挺快,大概是以前老受伤,所以身体都抵御了。”她足尖一点,轻飘飘的飞向了船,虎啸也在后面连忙跟上。

    胡老三一看闻冬就要上船,船桨一摆往空中一递接她,闻冬的足尖刚好踩在船桨头上,她咧嘴一笑,快步跃到船上。虎啸在后面也想踏浆,胡老三却眼疾手快的把浆抽回,险些让虎啸扑了个空。

    “属下胡老三,恭迎圣姑。”胡老三一抱拳,满意的看着闻冬,“刚才多有得罪,这性子这么多年了,改不了了。”

    闻冬笑道,“这有什么?胡大哥不是还用浆来接我了吗?”

    虎啸伸手掀了胡老三的斗笠,“要是圣姑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和教主交代!”

    胡老三嘿嘿一笑,快步走到船边,“圣姑抓稳了,咱魔教这船快的很咧!”说完,他长浆着力一撑,小船猛地贯出去老远,船身却稳的很,就算是逆流而上,也好比刀入皮肉,轻轻一划,畅所无阻。

    “走啊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

    走遍了青山人未老,少年壮志不言酬

    莫啊莫回首,管它黄鹤去何楼

    黄梁呀一梦风云再变,洒向人间是怨尤

    划一叶扁舟任我去遨游,逍逍遥遥天地与我竞自由

    共饮一杯酒,人间本来情难求

    相思呀难了豪情再现,乱云飞渡仍闲悠

    划一叶扁舟,谁愿与我共逍游

    天若有情天亦老,不如与天竞自由

    天若有情天亦老,不如与天竞自由。”

    胡老三的嗓音有些沙哑,却浑厚的很,他站在船头放声唱了起来,水旁偶尔见到洗衣服的女子,见他身型岸然,性情狂放,也不由得吃吃的笑起来,她们既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但对于胡老三的歌声反而有一种格外的感触。

    “胡老三!老远就听见你的歌儿了!”空中飘来两个身影,一黑一白,乃是魔教阴阳使。两人快步踏着水面,疾走而来,足下如生莲花一般,水波潋滟。

    “圣姑!”黑面使抱拳行礼,“咱们水路就到这儿了,下面得转陆路了。”

    闻冬笑道,“怎么?你们还山一重水一程啊?”

    白面使嘴快,说道,“可不就是,抢亲当然是要快的,还要选好道路,不然就会被人家追上。”

    “抢亲?被人追上?”闻冬不解。

    白面使抬头看了看太阳,“不成了,再晚了毒乌鸦就要发脾气!”他袖口一张,敛起白色锦缎。闻冬以前见识过这白缎子,以为他又要缠住自己的手腕一路拖到大震关去。

    “圣姑放心,教主有交代,我们哪里敢动粗。”黑面男子从她身后接过白色锦缎,猛地一展,竟然有一人宽。“请圣姑坐上来,我二人带着圣姑一路向西。”

    闻冬点头,坐上去稳了稳神,“好了。”

    “圣姑坐住了!”两人脚下生尘,一左一右仿佛松了弦的箭,疾速的向前冲去。闻冬就在眼前看见一处处田地,偶尔到了一座山前,明明是直冲着去的,黑面男子一喊左或者右,两人就像事先说好一样猛地平移,几次闻冬都感觉山上的石头要擦到自己的鼻子上了,却皆是虚惊一场。

    “黑白脸!放下闻冬!”前方出现了一个消瘦的女子,便是毒乌鸦莫寒。她一扬手,黑白二使猛地停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莫寒面前。

    闻冬从白缎上跳下来,这么一番折腾确实是比按照街市道路快上许多,天色未沉便已经快到了大震关。

    莫寒拉着闻冬的手,问道,“又是水路。晕不晕?”

    “不晕。”闻冬答道,她又问道,“戚白依是不是病的很厉害?”

    “啊?”

    闻冬摇头,“魔教这般排场,怕是戚白依受的伤……”

    莫寒抿嘴一笑,拉着闻冬往岸边走,“是,病的死去活来的,你就是最好的良药,还不快些?!”

    闻冬点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

    这次的水路并不着急,这是西面少有的波涛大河,绵绵延延竟然有几十里。莫寒站在船头一侧,身边一名魔教男子快速划着船桨,却不如胡老三那般凌厉。太阳渐渐的缓了下去,从山的一侧缓缓相照,水面映衬着橙色的光芒,一时之间,所有的人脸上都泛上了一种奇异的光泽。

    船渐渐的缓了下来,岸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风姿韵动,衣角翩跹。夜间的风吹的他脸庞发丝纷纷扬起,夕阳从身侧照来,男子眼眸中的光泽变幻莫测,宛若出尘的琉璃,万千流转。

    船慢慢的靠岸,黑衣男子走到船边,伸出手,柔声说道,“闻冬,我来接你回家。”

    闻冬愣了一下,从未见过如此的戚白依,比起白色的衣裳,黑色确实更适合他。原来也不觉的他是这般纵情纵性,好似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