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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狂的故事第2部分阅读

    来的,硬到脸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

    “对不起,今晚不能继续陪你了,是初中的班长召集大家聚会。”

    “在哪里?”

    “钱柜普陀店,不过——”

    张夜并不想把她带去,并非因为那里有其他女人,而是当初那些嘲笑自己的目光。

    “你们老同学聚会,好好玩吧,我会早点回家的。”

    “对不起!”他害怕让女朋友不高兴,低头像做错事的小孩,“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那些家伙很多年没见,又喜欢喝酒吹牛,我怕你会不自在。下星期吧,我请你的同事一起去钱柜唱歌。”

    “张夜,我并没有责怪你啊,我也不怕遇到你过去的初恋对象,你不带我去也很正常,干吗这么说自己?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最后的话让他心里一凉,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任由她继续说下去:“哎,我是真的不想去参加你的同学聚会。我不高兴的原因,是你为这种事也说‘对不起’——你应该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

    “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这三个字。”林小星长吁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好啦,晚上在钱柜别喝得太多,当心回家碰到变态杀手!再见。”

    两个人在静安寺地铁站分手,张夜坐七号线回长寿路,林小星则坐二号线回家。

    ※※※

    五分钟后。

    最末一节车厢,难得留出几个空位。张夜垂头丧气,真想钻到铁轨底下去。脑中反复播放林小星最后那几句——每次说“对不起”或“抱歉”,她都会发脾气,而当他畏惧地躲到一边,她就露出失望的表情。

    该死的?为什么要去那愚蠢的同学会?为了提醒他们怀念往事——比如自己一丝不挂地缩在女厕所门口的情景吗?

    身边的空位坐下一个男人。他从不注意身边的人,这次却感到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下意识地转身,果然触碰到对方目光。

    “对不起,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没想到有人主动对他说话,张夜不知所措地抬起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吗?”

    这个人跟自己一样爱说“对不起”,张夜必须说话了,否则会被当作哑巴:“哦,没有。”

    “1995年的暑假,你在静安区工人体育场踢过足球吗?”

    张夜一下子愣住了,迅速回忆起1995年,正是自己从小学五年级升初中预备班的暑假——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年,超过了被剥光扔在女厕所门口的那一年。

    “不,我从没去那里踢过球。”

    那一年暑期,张夜是在无边无际的恐惧与泪水中度过的。

    “哦,那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这个男人年龄与自己相仿,或许曾是一个学校的?那就更不能让他盯上了,万一被他想起原来不是在静安区工人体育场,而是在初中女厕所门口——张夜迅速离开座位,走到车厢的门口。

    他不敢回头看那个男人。

    地铁正好开到昌平路站,他提前一站下车,飞快地跑到地面上。

    最近天气不错,晚上能见到许多星星,张夜对着天空深呼吸,步行走向新会路上的钱柜普陀店。

    当他回想起地铁上那个男人,却再也记不清对方的脸,只剩下一团模糊的五官。

    ※※※

    晚,九点。

    钱柜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此处距上班的地方很近,公司同事也喜欢来这唱歌,但很少有人邀请张夜,除非是整个部门聚会。

    从一群欢乐的少女中挤过,他来到全场最大包厢,传来郑智化的《星星点灯》。听到这首歌,张夜就想起初中的班长——果然是他,当年的小帅哥,竟发福成了胖子。四周暗恋过他的女生们,皆已青春褪散,尽管还有不少待字闺中。

    张夜的迟到,丝毫未引起大家注意,他仍像过去一样被忽略,许多人不认识他了,或者认得脸,也叫不出名字——“那个谁”。

    这样也挺好,最好没人能记住他的脸。他对于这场老同学聚会的意义,不过是同学录上的一个名字。如果他没出现,也不会有任何人遗憾或怀念,只是有人会想:又有一个同学英年早逝了吧?

    “喂,张夜!”

    终于,有人没叫错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魁梧的身材,还有一张永远都不会被忘记的脸。

    “大块头?”

    “哇,你还记得我的绰号啊?”

    但他在停顿两秒后,没喊出张夜曾经的绰号——杀人犯。

    张夜不晓得大块头是忘记了呢?还是出于礼貌故意回避?

    今晚之所以来参加同学会,冒着让女朋友生气的危险,全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许多年来,张夜从未放弃过杀他的念头。

    因此,他强迫自己必须要来参加同学会,看看自己还没有冲动把这个人杀了?没错,当他重新见到这张脸,脑中又浮现起当年自己被剥光,扔在女厕所门口,被全校所有师生围观的景象。

    张夜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口袋,还以为藏着一把尖利的刀子。

    大块头已转身跟其他老同学寒暄去了。

    昏暗的卡拉ok包厢内,张夜闭上双眼,再也不敢看那个人的背影——他看到了十多年前学校操场上,那个带着一群男生,默默离他远去的高大背影。

    没人上来跟张夜打招呼,他也没有点歌,白痴般的熬了两个钟头。

    他去过一次厕所,在走廊里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忽然,对方停下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正是地铁里坐在旁边的那个神秘男子。

    张夜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机械地点点头,意思是原来你也坐地铁来钱柜唱歌啊?

    那个男人倒很大方:“哦,真巧啊,又碰上你了。”

    张夜干咳两声作答,匆匆跑进厕所。

    ※※※

    子夜。

    张夜住在长宁区中部的一片六层楼的旧式小区内,平时上班要步行十分钟才能到地铁站。

    他从不觉得这是家,最多只能说是“住处”。

    六楼,每次爬楼梯都很吃力。楼道里布满各种小广告,偶尔还有硕鼠出没。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玄关处扔着几双廉价的皮鞋。他穿上一双拖鞋,先进厨房喝了口水。所谓厨房,不过是转微波炉和煮方便面的所在,灶台常年不用积满了灰,却没什么油腻。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张夜住在较大的一间,朝北的小间住着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张夜没有父母,这也不是自己的家,不过是每月付1500元,跟人合租的破烂公寓罢了。

    开门进来起,就听到室友屋子里,传出电视转播足球比赛的声音。那个小伙子是狂热的ac米兰球迷,每逢比赛都会半夜守在电视机前。

    从跟女朋友约会,再到老同学聚会,折腾了整个晚上,张夜感觉疲倦已极,倒在床上就想睡觉。

    当他迷迷糊糊要失去知觉,隔壁传来一阵欢呼声,不仅是米兰看台上的球迷,还有电视台评论员的“goal……”,也包括室友本人兴奋的尖叫。

    再也睡不着了。

    室友显然看球看high了,电视机音量调得很大。张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挂在墙上的卡夫卡的小相框都被震动。

    最后,他爬起来敲了敲墙壁。

    隔壁电视机的音量明显变轻。

    张夜长出一口气,躺回床上熬了很久,刚萌生睡意,再度被室友的叫喊声吵醒。

    愤怒地睁开眼睛,已是凌晨一点半。

    隔壁电视机音量再度调高,心跳也随之而加快,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他暴怒地跳下床来,想要冲进室友房间。

    可是,右手已摸到隔壁房门把手了,门里依旧是足球评论员高亢的声音,张夜却默默地缩回自己房间。

    窗外,夜色沉沉。

    对面六楼的窗户,似乎还有几盏灯亮着。

    张夜,坐下来打开电脑,登陆“jack的星空”……

    五、张夜

    第二天。

    张夜黑着眼圈去上班,挤了半个多钟头地铁,从二号线到静安寺换乘七号线,紧赶慢赶没有迟到。

    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第一个文件就是经理让他改的报表——今天早上必须要交,可他还一个字都没动过!

    这才记起经理的话,交不出来就只能滚蛋了。

    经理每天早上都会来巡视办公室。他在等待自己被骂得狗血喷头,然后收到一纸离岗通知,在所有同事嘲讽的目光底下,草草收拾桌子走人。

    好吧,一想到可以不用干保险公司理赔员这份工作,反而有了几分轻松。

    但林小星会怎么想?他们是因保险理赔相识的,她会反对自己离职的吧?说不定把他又痛骂一遍,为什么不珍惜得来不易的饭碗,要知道如今找个稳定的工作有多难?

    张夜的拳头攥起,杀人的念头又喷薄而起,在他眼里经理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奇怪,经理怎么还没来?那家伙可是刮台风都不迟到,打点滴还要开会的工作狂!

    提心吊胆地坐到中午,同事们也开始议论经理的消失?听说总经理也很着急地找他。

    午休时间,张夜看着昨天买的《悬疑世界》杂志,听到办公室门口一阵马蚤动。

    大老板来视察了?急忙把杂志塞回包里,却看到进来几个警察,他的双脚开始发抖了。

    “知道吗?经理被杀了!”

    邻桌同事们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

    “真的,我是跟总经理和警察同一部电梯上来的。今天上午,经理被发现死在了家里,是被人用刀捅死的!”

    “天哪!是谁杀了他啊?”

    “鬼知道?这不是警察来调查了吗?”

    张夜几乎从椅子上摔倒。

    如果经理真的死了,他并不会因为报表而轻松,相反……jack的星空?

    他站起来看了看门口,好像没有警察在站岗,要是现在冲出去坐电梯下楼,还有没有机会逃跑呢?

    不,真是白痴!杀人凶手不是自己啊?干吗要畏罪潜逃?

    热锅上的蚂蚁关头,警察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检查了理赔部经理的办公室,然后对理赔部员工进行询问。总经理依次喊人进入会议室,张夜紧张地趴在桌子上,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了?

    他被排到最后一个接受询问。

    “张夜?”

    会议室的空气就像要结冰了,警官冷峻地看着他的脸,而他低着头说:“是。”

    “抬起头来。”

    “好的。”

    张夜知道自己的眼睛从不正视别人,但这样不就做贼心虚吗?他强迫自己盯着警察的眼睛,却感觉对方已看透了自己的心。

    “有人反映——经理平时经常骂你?”

    警官大约三十岁,目光犀利得骇人,张夜情不自禁地低头:“是……是啊……因为我工……工作不太得力,经理又是很严……严格的人……对了!他真的死了吗?”

    “上午九点发现尸体。杀人手段异常残忍。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凶手缉拿归案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警官的语气特别着重了一下,似乎故意说给张夜听的,更让他心里发慌:“好……好啊……一定要抓……抓住,严……严惩……”

    “好像没有人说你口吃。”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从……从小,见到警察就紧张,对不起!”

    “是吗?听你们同事介绍,你最近负责的一桩理赔案子,就是要跟警察打交道的。”

    “对不起!”

    不错,他正在处理一桩棘手的理赔案。有个中年男子死于煤气中毒,家属申请意外身故理赔。张夜发现情况并不简单,保险是在一个月前买的,隐瞒了其家庭欠了一屁股债的事实,他强烈怀疑有骗保嫌疑。张夜找到公安局,希望警方重新调查,他还提出了保险受益人进行谋杀的可能性。

    警方调查结果却是自杀!死者活得太痛苦了,十年前从工厂下岗回家,一直从事保安之类临时工作,无法养活老婆孩子。为了给女儿筹措读大学费用,他向外借了不少钱,无力偿还却遭人逼债。这个可怜人在走投无路之际,选择了购买高额人寿保险,再自杀伪装成意外,意图骗取大约五十万元的赔偿金,正好可以偿还所有债务,还有余钱供女儿读到大学毕业。张夜本该得到奖励,但他反对公司向死者家属提起恶意诈骗的诉讼,觉得对方已人财两空,就让死者安息去吧,结果又被经理臭骂一顿。

    “我了解过你负责的那桩理赔案子,如果不是你的努力,或许警方也不会立案调查,你干得不错!”

    听到警官对自己的赞许,张夜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在对方眼中的印象还不坏:“这是我的工作。”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昨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这地狱天堂旋转门也转得太怪了!

    “啊——”张夜忍不住擦了擦冷汗,“昨天,下班以后,我跟女朋友约会,在久光百货吃了日本料理。”

    “到几点?”

    警官正拿着小本本在记录呢,更让张夜紧张:“这……这个……大约八点半吧。然后,我就坐地铁回到公司附近的钱柜。”

    “新会路上那个?”

    “是,我们初中老同学聚会,必须所有人到场,我也只能去凑凑热闹。”

    “到几点钟?”

    “十……十一点……半吧。”

    “别紧张,很多人被警察问话时都这样,没关系的,然后呢?”

    “然后——我就坐出租车回家了。”

    “回家就睡觉了?”

    “是,大约十二点钟到家,就再也没有出过门,直到今天早上。我有一个合租的室友,他可以证明的。”

    张夜稍微安心了些。是啊,整晚他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除了在地铁与回家路上,还有晚上睡觉的时间……

    “好了,你能不能留下几个人的电话号码?你的女朋友,昨晚参加聚会的一个老同学,还有与你合租的室友。最后,我要你现在的居住地址。”

    “哦,真的……真的……要写他们的电话号码?”

    “你是害怕让女朋友知道这件事?”警官说到张夜心眼里去了,“总比你找不到证人,被当作犯罪嫌疑人要好吧。”

    张夜本来就没有抗拒的勇气,只能乖乖写下一连串数字,至于昨晚聚会的老同学,他留的是曾经万人迷的班长的电话。

    “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你还想起什么线索,请随时随地给我打电话。”警官递过一张名片,他的名字叫叶萧,“最近,你没有旅游或出差的计划?”

    “哦,没有啊。”

    “那就好,如果有了,也请提前告诉我一声。”

    回到办公桌前,张夜看着屏幕保护的北极星空,耳边传来邻桌同事的八卦声:“你们知道吗?今天早上,经理的尸体被发现时,死不瞑目啊,瞪着两只眼睛,只穿一条短裤,心脏被尖刀搅碎了,鲜血流满一屋子——对,就是因为鲜血流出门缝,才被大楼清洁工发现的。”

    张夜眼前一黑——经理惨遭杀害的方式,居然跟自己在qq空间日志里描述得分毫不差!事实上,这是他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情景,每次看到经理走过身后,或者当着大家的面骂他,上述杀人的画面就会油然而生。

    他颤抖着动了动鼠标,屏幕上变成卡夫卡的容颜。

    已到下班时间,同事们一边传着经理被杀的事件,一边幸灾乐祸少了个魔头上司。张夜茫然地对着电脑,不知今晚可以去哪里?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合租的室友打来的:“喂,兄弟,刚才有个警察来过这里了。他特意来问我,昨晚上你几点钟回家的?”

    “啊,你不知道吗?”

    “妈的,我们是室友,好兄弟,不是吗?我告诉警察,你是晚上八点回来的,回到家就呼呼大睡,直到今天早上才出门。”

    “靠!”张夜很少说脏话,这回真的忍不住了,“你个白痴啊!我明明是深夜十二点回来的,当时你还在闷在屋里看球呢!”

    “晕倒!我还以为你整晚没回来过呢?对不住了,兄弟,昨晚我一直躲在自己房里,先是看了几部最新下载的毛片,到半夜就开始看ac米兰跟尤文的比赛了。我从没听到你回来的动静,我担心你是真的在外面打架犯事儿了,因此替你圆了个小谎儿。”

    “滚!你要把老子害死啊。”

    “抱歉啊,要么今晚我请你吃烤串?”

    那个王八蛋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张夜狠狠地挂断电话,直到公司里一个人都不剩,仿佛只有自己在玩命地加班加点。

    他的不在犯罪现场证明并不成立——没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即便室友亲眼看到他回来,也完全可以在后半夜,趁着室友睡着不注意溜出去,杀完人再神不知鬼不觉回来……

    眼前浮起经理的脸,不再是往日谩骂他的那张臭脸,而是死后仍然睁大双眼,布满鲜血的死人的脸。

    “居然是你小子!”

    他似乎听到经理临死前说的这句话。

    难道真是自己干的?几年来,每天遭到经理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