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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耐相公狂野第13部分阅读

    阵阵气流。明灭的灯笼光照耀其上,再次开合之间,肩面上的小匕首乍现,银芒森森,有着不可逼视的利芒。

    蓦地,一阵风过,宁止脚步一滞,于亭廊尽头回首。

    “殿下。!”一袭夜行服,黑衣男人单膝跪地,微微颔首。

    “事情如何?”

    “军医已经验尸,柳之效和其余几人的几乎都是一剑毙命,对方出手快捷狠辣,完全不留余地。看手法,他们的武功甚为怪异,不似一般江湖人的套路。”

    挑眉,宁止握扇的手微微一紧,不由想起了秦宜的话,他说那日听到有人在他房间里喊了一声沧澜。

    沧澜……,

    抿唇,男子静默了半响后,轻道,“退下吧。”

    “是!”一礼,男人使力跃上房顶,转瞬便消失不见。

    寂静悠长的走廊,宁止久久立于原地,眼看天将亮,不想回屋了。许久后,他缓步走到中庭,扶栏望着园子里的兰花,微风一过,花儿摇曳生姿,煞是美丽。柔柔的,却深深的扎根在泥土中。

    伸手,男子纤长的手指缓缓向最近的一株兰移去,下一瞬,却又停在了半空,一动也不动了。此时的兰是最脆弱的,花瓣上有晨露,碰不得。

    静静的看着,宁止将手缩了回来,不忍再去碰触,那样的兰,仿佛指尖轻微的触碰,就会让它如梦般碎离。

    光阴的流转,天色渐进明亮,他站在廊下,修长玉立。

    满园的兰,芝兰的男子,那样的景色,也许今生再也难以忘却了。遥遥相望,云七夜一瞬不瞬的看着宁止,握在手里的平安符又是一紧。他是个喜花的人吧?就连师父都说,倘使一个喜花的人,他的内里,一定有着一颗美丽善良的心口

    宁止,从第一眼见他伊始,他像极了罂粟。果然,这样的男子,越发靠近,越发让你戒不掉对他的好奇。

    他害过她,却也救过她。

    嘴上如是说,可做出来的,又是另一个样。

    这样矛盾的存在,也许,在那个叫做心的地方,藏着两个他。

    一个孩子气,一个阴险诡诈。但总归有一个,是他的本性。

    “殿下。”

    听见动响,宁止转头,不期然与云七夜的视线交汇,他微微一怔。廊道尽处,灯笼之下,那抹红色的身影立于石阶上,剪瞳似水,和着灯光,照亮了他的双眸。半响,他别开视线,淡淡道:“你起的倒是早。”

    不若你早。

    他平常是不穿黑衣的,看惯了他的白衣锦袍,他猛地换上黑衣,有丝愕然,却不显突兀,徒增了男子的俊朗英气。

    缓步走到宁止身旁,云七夜同他一起凭栏而望,呼吸间鼻尖尽是馥郁的兰香,不由心旷神怡,不想说话了。一刹那,只觉天地间安静极了,只剩下那缱绻温和的气息在两人周遭流淌。

    不曾理会女子,宁止静默的看着那些花儿,晶莹别透的露殊慢慢顺着花瓣的弧度,滚落在地,一滴一滴,在渐进明亮的天色中,折射出了漂亮的光芒。

    良久,云七夜转头睨着宁止,暮地伸手,白皙的手掌间,一只平安符。红色的平安符,不过半只手掌的大小,菱形的身子被红色的小绳子栓着,正反面分别写着平安二字。

    “这个送给殿下。”一一不求半生富贵,只求一生平安。

    垂眸,宁止静静地看着女子掌间的平安符,心里有丝异样,原来那日在庙里,她也为他求了符?抬眼,他看着咫尺的云七夜,她冲他笑着,眉眼弯弯。这一刻,时光仿若静止。他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她。

    “会保佑殿下一生平安,健健康康。”一一一生平安,健健康康。

    听着,宁止突然有肿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胸口仿佛被看不见的大石压住了般,揪扯压抑。一身红衣的女子,以及她手中小小的平安符,尽入了他略有些惊惶的眸,想要伸手接过那只属于他的平安符,然,他甚至没有碰触到它,胸口的那股郁气便如绝提的江水般瞬间袭来,直直冲到了嗓子眼里!

    终是不曾接过那只平安符,他慌得收手,扭头掩嘴咳了起来。

    “咳咳”许久没有停歇的咳声,男子一手撑住栏杆,一手掩嘴,脸颊憋得通红。有两个字在唇边徘徊,他想要说出来,可是却咳得无法启唇,就那样哽在了喉间,胸口抽疼。

    分明想说谢谢,可是一生平安,健健康康,于他,不配。咬牙,他硬生生的将那股腥气压制了下去,喘息着,他转头冲她说,“我不要。”

    怔愣,女子杵在半空中的手一颤,小小的平安符随之微微一动。他说,他不要。一瞬,她竟有些动气,“这是专门给你求的,里面还有你的名字!

    一字一句打在心上,抽疼。扭头,宁止看着云七夜,毫不掩饰面上的嗤笑,“你不是很恨我么?为什么还要专门给我求这种东西,你明知道我用不着。”

    被宁止的话说的脑子一懵,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动气了。可是恨,这话又从何说起?目不转睛的看着宁止,云七夜怔愣半响,旋即道,“我为何要恨你?再说,恨一个人会很累。有些人,你越是恨他,反而越会将他记在心底,我杞不着去恨谁。”

    因为,她恨过师父。那样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只道云七夜是在影射自己,宁止皱眉看着她,她说他不恨他,是因为不想将他放在心上。既然不恨,那于她,他算什么?

    手掌一紧,被他握于掌间的液体,有种粘稠滚烫的触感,分明在提醒着他什么。一一不可妄动情绪。

    可那样的坦然自若,那样的顺其自然,他根本做不到!看着云七夜,他蓦地觉得有些乏了,想要回屋休息了。

    “我要睡了,你自便。”伸手,他竟将她手里的平安符拿了过来,不曾多看云七夜一眼,径直转身离去。

    怔愣的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云七夜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她心下一凛,白皙的手掌间,赫然沾染着一丝鲜艳的血迹,不是她的,宁止的。

    转过走廊,待到云七夜看不见,男子快步前行的脚步一滞,脚步有些踉跄。深深的吞吐着气息,他伸手抚住胸口,那里,比哪次都疼。勉力支撑着,他缓步向房内而去,那张容,却是愈发的惨白,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

    呵,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你妄动情绪的下场,活该!

    吱呀一声门开,他踉跄的进屋。桌前,有昨晚的喝刺的药,他伸手将那半碗药咕咚咕咚灌进了嘴里,冰凉的药汁,那样难闻的味道,几欲叫他作呕。

    伸手抹去唇间残留的药汁,他疲乏的向床上而去。脱鞋上床,他把裘狐毯子拉上盖住自己的身体。埋头窝在被子里,他抚着绞痛的胸口,蜷缩的像一只受伤的兽。

    手里,那只小小的平安符,被男子握得愈发紧。闭眼,他脑海里闪过女子的容,那人像一抹燃烧的火焰,一身红衣如炬。她摊开掌间的平安符冲他而笑,那样笑,他的心里猝不及防的便是一暖。可下一瞬,那样的笑,竟令他忍不住颤栗,禁不住害怕。一一不可妄动情绪。雒心刺骨的痛楚从胸口迸发,他咬牙,不肯发作。

    “为何活不过?大师但说无妨。”

    “那老僧无礼了,看公子掌间的纹路,生命线虽然短,却还命不该绝,本该还能活上四五年。可惜,今春你的纹路突然变了,瞧见这条线了么?”

    情线。

    “公子你的情线开始蔓延到了生命线上,两线交叠错乱在了一起,将你的生命线尽数截了一段。”

    情?

    何为情?

    那样遥远的字眼,猛的从别人。里蹦出,男子垂眸怔愣的看着掌间的纹路,错综复杂,生命线确实和情线交织在了一起,“为何会这样?”

    “哎,劫数呐。”一身喟叹,僧人一瞬不瞬的看着男子,情深不寿,眼前的男子,分明用着他毕生的生命,去爱着那个人。

    “也许,公子你会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且为她折损数年的命数。

    是”

    愕然,宁止抬眸,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居然还可以去……”,

    “公子,过于执着,便是痴。因痴,生爱恨,生贪念,生业障。恕老衲直言,你本就有恙在身,肺脏耗损,动情动心,伤肺损脏,总归对你的身子不好。”

    “若是公子还想多活个三年五载,那就切记,不可妄动情绪。”

    可是“”,

    有些东西无论你怎样躲避,总是逃不开。

    比如,生,

    比如,死。

    比如,渐进明亮的初晨。

    比如,暗下去的黑夜。

    比如,生命中所有猝不及防的温暖。

    你要他,如何行尸走肉,不动心,不动情?

    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僧人,良久,宁止从喉间迸出一句,“我,可曾后悔……爱上那人?”

    怔愣,不想男子竟会如此问,僧人看着他眉宇间的坚执,竟不由脱口预言了他的未来,“……不曾。”

    不曾。

    “呵。“竟是笑出了声,宁止将左掌闭合。那一刻,可能是他不知道有多久的生命中最认真的一刻,“既然不曾,那我,又怎能……不动心动情?又怎能不去……爱?”

    死,有什么可怕的?

    他只是诧异,他居然还可以去爱。因为,居然还有人能叫他爱。

    哈,一瞬,他竟觉得有些好笑,他则要看看,他要如何去

    爱!“敢问大师,那人可是办“”云?”

    “云?”闭眼思量了半响,僧人睁眼断然否决,“不是。“

    闻言,宁止转头望着不远处的女子,不是她。那么,是谁?还能有谁?

    也许,是主持算错了。

    他不会爱上谁。

    不会。

    “咳咳咳”全身抽疼。

    床上,他试目动一动身子,却不提防胸口霎时传来雅心的疼,而后蔓延至周身。

    握着那只小小的平安符,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脸色惨白,一阵剧烈的痉挛后,他的手再也握不禁,任由那只平安符掉到了床下。

    他用尽了力气想要起身,可是眼眶,心脏,神经痛不可挡,就像全身的血在潺潺流出口那样的痛,痛到以为濒临绝境,一刻也不得安息。那一瞬,他居然有些胆怯,不想死。

    他要活下去。

    一生平安,健健康康。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满脑子只有那三个字眼,从男子齿缝间挤出了冰冷的呼吸,喃喃出声,他的手指动了动。可蓦一个抽气,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他张大嘴,只能发出幼兽般的困叫。

    不管你有多差,总会有个人在爱你。

    可不管你的条件有多好,也总有个人不爱你。

    未来,他到底将会爱上谁。那人,到底爱不爱他?

    若是爱他,他又会舍不得死去。

    不可动心动情。

    因为,想要活,想要活得更久,活着……被人爱。而不是,去爱。

    ※

    看着密函的手微微颤抖,他有喜欢的人了?

    还是个男人,”

    抿唇,阴若熏闭眸仰躺在椅上,手里的那封密函被他撕扯揉捏,那一瞬,他竟想杀了宁止,要不然,这么多年的等待,他算什么?

    “他何时能到北齐?“

    “按他们的进程,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三个时辰便可踏入北齐境内。”

    “呵。”一丝残酷的笑乍现,男子起身走到军事地图前,伸手点住了地图上的一点,他没兴趣和苍流耗了。

    “三个时辰内,给我灭掉苍流的五万先锋军!”

    052 口是心非

    凡是来过北齐的人,莫不被其依山傍险,气势磅礴的地形所震撼。此地素有“千万雪山,苍流要塞”之称,北临辛乌,三面环山,呈盆地状。境内,由向城,盐城和索城三城组成,城外缘和高山相连,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了这样的保护,莫怪辛乌攻了数年之久,也只能望洋兴叹,不得其入。然而,苍流军却也没能将其打出去。

    向城的城门外,三十万辛乌大军此刻兵临城下,军容之鼎盛,目光所及之处,写有“辛乌”的旌旗飘扬似海,气势如虹!

    相隔了几百米的高坡,新建了一处高台,用来观战。其上,站着辛乌数十名大将,以及几名贴身侍卫。凭栏而望,阴若熏一身战袍铠甲,面上萦着白色的面纱,惟独露出了一双睥睨的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恢宏的大军,他不由一声喟叹,双手紧紧的扣住栏杆。身为将者,那一瞬,一股强烈的征服感迅速溢满了他的周身,恨不得立时踏平向城!

    力量和权力!

    杀戮和野心!

    此战,只等他一声令下!只消攻下向城,数十万辛乌大军便能势如破竹,一路挥师南下,直攻帝都乾阳!到时,他一定要将那人永生囚禁!

    喜欢的人。

    哈,三年不见,他给他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他有喜欢的人了,居然也是个男人!

    那一刻,他喜忧参半,喜他也喜欢男人,忧他那为何不能喜欢他!

    宁止……

    这么多年,你可曾想念过我?若是想念,缘何不给我回信,也不给我写信?你第一次去那家店吃面,不是和我,而是和另外的他!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或者,什么也不算?

    可笑!

    可笑这一场一个人的暗恋,可笑至极!

    过往,我不及你手里的兰。而今,我更是不及你眼里的“内人”!

    你的他,姓甚名谁,生的何种模样?

    一瞬,那样浓郁的杀气,男子咬牙握拳,高大的身影立于观战台上,身子微微紧绷。

    大风吹过,军旗哗啦啦作响。战马嘶鸣,军鼓鸣响,持着令旗的将死死的盯着男子的一举一动,那一刻,静得可怕。下一瞬,阴若熏缓缓抽出剑鞘中剑,猛的直指苍穹!

    “杀!!”

    立时,令旗挥动,战鼓雷鸣!数万大军手持武器,呼喊着朝向城奔去,杀喊声戎破了天际!杀戮,只消一开始,恰似那喷薄而出的火山岩浆,再也止不住!

    云梯,攻城车。数千的辛乌先锋动作敏捷的奔到城门下,快速攀登。巨大的攻城车凶猛的撞击着城门,那样大的震动和响声,好似地面都跟着震了起来!

    城楼上,郑远正指挥着将士撤运沸水石头,三十多岁的年纪,他面色略显黝黑,双目圆瞪,几道狰狞的刀疤几乎覆盖了他的半张脸!自小从军打仗,这便是他的勋章!

    不刻,士兵们迅速将那些沸水和石头朝城下扔去!立时,城下惨叫声震耳,好多辛鸟士兵自云梯坠落,被烫死,被摔死,被压死,更甚至被战马踏碎身子!

    “儿郎们,动作快些!”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郑远面上一派淡定,心下却是焦躁,五殿下被俘,九殿下的人马又尚未到达。辛乌突然出兵,此战,到底是战,还是不战?

    不战,有辱他满门的忠烈!

    战,五殿下要如何!

    惨叫声声中,城门下已然一堆堆的断肢残骸,伤者满地滚爬,呼喊痛叫。石头和沸水的冲击,辛乌足足死伤了几百名先锋军,大风席卷着血腥扑面而来!那样的气味几欲令人作呕,可却全然激发了辛乌士兵骨子里的狂躁和杀戮,几近疯狂的再次攻来!

    腥风血雨,杀声震天!

    一个接一个的爬上云梯,一波又一波的攻打城门,不死不休!

    “郑帅!!”喊着,一名将士面色惊惶的朝男人跑来,不停的喘息,冲男人附耳。

    城内,数十具尸体呈一字排开,冰冷僵硬的身躯昭示着他们已经死去了很久。数十人,皆是昨晚守城的将士。

    围看着,将士们眼眶发红,拳头捏的嘎啦作响!谁也不想昨晚还生龙活虎的兄弟,今早居然””“!

    待郑远赶来,众人慌忙为男子让开了一条道。躬身下蹲,郑远仔细检查着每一具尸体,眉头渐进蹙起,皆是一刻毙命!

    昨晚有人进过向城,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人!

    握拳,男人的脸色因愤怒憋涨得黑红,对方分明是在挑衅!碍于五皇子,他们投鼠忌器,怎也不能回击!身为武将,他的谋略更是不若将者,妄自动兵,五皇子的后果不堪设想!试问,他打了这么多的仗,何曾如此窝囊过,

    五殿下啊!

    不比郑远的恨少,众人一腔的怒火再也不可抑制,本来战事已经接近尾端了,眼看他们都可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