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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第2部分阅读

    河边青色莹然的湖水,漫过来,漫过来……

    缓缓地、缓缓地,淹没全身,觉得没法呼吸。

    一个女子要是爱上一个男子,满世界的雾也遮不住。

    什么感觉,像风像雨又像电,只知道它来了,它来了,那湖水漫进心里,浅浅地刮,轻轻的流淌……

    所有的声音和光影都退了下去,天地之间只立着那样一个人。

    这样的年华,这样的光景,感情新鲜的宛若一枚刚从浓郁树枝深处摘下的青梅,还挂着青霜,还滴着寒露。

    多么玲珑可爱,可爱到你不舍吞下。

    “女人,要不要这样盯着本王看啊!”墨泱用手在梁灼的眼前晃了一下,回头笑嘻嘻地对墨池说,“七哥,看,这女人爱上我了!”

    墨池长身玉立,眸色沉静,嘴角溢着浅浅的笑意。

    梁灼这才回过神,一张脸红得就像年关时分家家户户挂出来的红辣椒,脸上火辣辣的,胸膛里拉风箱一般轰轰轰直响。

    “滚开!我要回去!”梁灼说着气恼地扭过头呼呼的往前跑。

    刚跑了几步,又哒哒哒跑了回来,一张小脸愈发红了,石榴花似的,“对了,往端妃娘娘那去怎么走?”

    “你找我母后干嘛?这么急着要嫁给我啊!”墨泱打趣地凑上前来,一脸得意。

    “哼,谁都要喜欢你吗?我才不稀罕呢!”梁灼白了他一眼,气恼地往前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墨泱闪身躲开了,在一边哈哈直笑。

    “先走了。”墨池神色未变,懒洋洋的声音。转身看了看那绿衣丫头,一脸淡然地说,“一起吧。”说着自顾自往前走去。那绿衣丫头也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喂——”梁灼看着墨池转身的背影,焦急地大呼道。

    “走了,女人。真麻烦!”墨泱笑着拽起梁灼往前走。

    “放开——”梁灼弯腰朝墨泱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哗一下窜了出去,蹬蹬蹬追到墨池身前,“你,可以在这等我一会吗?我一会,一会就回来!”

    “好啊。”墨池看着她,眉头若有所思地轻蹙了一下,低低地笑了一声,波光潋滟。语调轻缓,漫不经心似的。

    “好的好的,我会在这等你的,你等我。”梁灼嫣然一笑,兴高采烈的呓语到。

    “女人,那个死人有什么好看,走啦!”墨泱双臂环抱,一脸不屑的表情。

    到了欢喜殿,燕妃和梁子雄已迎了出来。墨泱与梁子雄点了下头,浪荡不羁地立在一旁。燕妃面容娇美,衣饰华贵。语笑盈盈地迈到梁灼身前,“这就是娴儿吧,真是水灵得紧。娴儿,本宫问你,你可愿留在宫中小玩几日?”

    梁灼只觉燕妃身上的熏香喷得自己晕乎乎的,于是跳到梁子雄面前,一脸乖觉的看着他,“我怕父王舍不得呢?”说完,低头无限娇羞地摆弄颈边散落的发丝。

    “娴儿,为父这次要征兵塞北,你若是愿意,留下无妨。”梁子雄万般怜惜的抚摸着梁灼的鬓角,呵呵一笑。

    “那好,我留下吧。”梁灼站直了身子,眉眼弯弯的笑了。

    “泱儿,你带她去沉香殿看看吧。”燕妃含着笑意,热情地拉着梁灼的手将她瞧了又瞧,方才让墨泱带着他下去。

    “娴儿长得很是福气,将来定能——”燕妃眼波一闪,幽幽道,“母仪天下。”

    梁子雄干咳了一声,拱手一字一顿道,“告辞!”

    燕妃面上的笑容凝在那,金色的雕凤护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手背,突然,“刺喇——”一下,尖锐的护甲刺破肌肤划出长长的红印,渗出血丝来。

    ……

    “女人,你干嘛!”墨泱手一吃紧,疼地松开了。梁灼一下蹿出好远,腾腾腾跑走了。

    墨泱轻微“嘶——”了一声,看着血迹殷殷的手,愣了一会,呵呵的笑了。

    梁灼横冲直撞,找了好大一会,才找到刚才的地方。可是,四周没有他的影子。

    她等了很久,天色渐渐昏沉起来,到了傍晚时分,骤然又下起雨来,雨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顷刻之间,哗哗如注,无数水流急急地飞溅下来。

    梁灼水红的衫裙被雨水打得精湿,香软叠密的裙角在地上蔫蔫地耷拉着,身体犹自微微发抖。脸上的水滴一滴一滴滴落下去,把内里绯红的薄纱洇得轻雾弥漫。

    天地之间只剩下雨水匝地的“啪啪”声,远远近近连成一片,贴着梁灼耳边往下砸,倏然一下,觉得漫天的烟花在头顶盛放开来,呼呼地,炸开了。哗啦啦鼓着耳膜生疼。

    “女人!女人!”墨泱把伞扔到一边,抱住脸色发白的梁灼,朝旁边的随从的人大吼道,“让开,让开!”

    (作者的话:某人实在是太不老实了,竟然不听从作者大大的安排,公然抢镜,实在是…………太太过分了!)

    004 祸埋

    沙沙沙,

    风轻轻地吹,拥住即将飘落的花

    沙沙沙,

    风地刮,听一地落花

    ……

    “死小子,能不能给我老实一点。”大雨滂沱中,青衣女子死死兜住怀里碎成一片残渣的骨头,恨恨道,“上次就警告过你了,你非不听,现在都落到这般田地了,你还要怎样?”

    “姑姑……姑姑……”某人眼睛直丢丢的盯着墨泱丢掉的那把伞,“就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青衣女子柳眉微皱,拎起怀里的一口袋骨头渣转身就就要走,“一次一次!究竟多少个一次,刚才你不是说只要能看看她就好了么,小骗子!”

    “姑姑……姑姑……”

    “不行!”

    ……

    呃,结果就是某人被人强行带走,一边走还一边骨头渣直冒泡泡的鬼哭狼嚎。

    “额,真是丢人死了!“青衣女子眼眸微闭,青烟一闪,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墨泱抱着梁灼走回去的时候,她的全身湿漉漉的,发丝、裙衫层层叠叠洇着,小心翼翼、细细密密打湿成羞赧的胭脂色,雾蒙蒙、晕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她的脑海里雨依旧下着,噼噼啪啪,到处是雨水,哗哗哗的大雨,满世界去追赶她,她拼命地跑,跑啊跑,却躲不过,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心里面冷极了。她很冷,仿佛一下就变成了冬天,隐隐看到周边落满了沉沉的雪花,昏暗的天空还不断有雪花打下来,铺天盖地将人包裹了一般。那样的雪,快要下到眼里似的,心里也渐渐渗进了凉意。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墨池一脸疼惜地走过来,他的面庞那么温暖,他走向她,缓缓地、轻柔的,像梦一样轻柔,像梦一样甜蜜,像春天里的细雨,一点一点润湿她的眼眶,一切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能够嗅到空气中暗暗浮动的苦茶香,干涩冷冽、尘封的味道。她好想伸出手来摸一摸他的脸,想再仔仔细细的看他一眼,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在这等她,但她实在太累了,眼见着漫天桃花在他身后枯萎,美丽而凄绝,她来不及做任何事,跌进了沉沉的黑暗里。

    “九王爷——”

    “去叫太医”

    “是是是……”

    “扶她躺下,去找件衣服来。”

    “是”

    “姜汤!”

    ……

    午后,沉香殿。

    殿外的风徐徐飘动,窗上的绯色薄纱被轻轻挑起。

    殿内,红影幢幢。猩红色的凤凰泣血地毯,珠红色的流苏,血红色的百鸟壁画,水红色的层层帷幔后是一张大红色的绣。

    梁灼正安静的睡在那,如意着一身粉色宫装歪坐在边,手支着头,一颠一颠的打瞌睡。

    暗红色的檀木青鸾椅上,墨泱一身红衣,长发一泻而下。他漆黑的瞳仁,倒映出梁灼鲜润的脸庞。他看着,神情专注。殿上的清水香袅袅婷婷,萦绕鼻尖,处处流转着温婉安和的感觉。

    “郡主郡主,你醒了!”如意揉了揉双眼,欢呼雀跃的嚷道。

    风轻轻吹进来,卷起红绞梨花纱帐,梁灼直起身来,三千青丝如光滑的水缎披落在胸前,眉弯还留有梦中淡淡的清愁,一双美眸黑得令人不敢直视,嘴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若一池盛开的白莲。

    他看得不禁呆了,心中一震。略略平复了下心绪,走上前来对着梁灼一笑,几分邪气,几分深情,几分蔑视,“女人,你终于醒了。”

    “怎么,莫非……若我不醒,我们的九王爷就要挂心到茶饭不思,废寝忘食、形容枯槁?”梁灼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嫣然一笑,一字一缓到。

    “是啊,郡主。九爷他其实——”一旁的如意将梁灼的脚慢慢放进海棠纹色的绣花鞋里,咧开了嘴的笑着。

    “其实本王我一向乐善好施,扶弱济贫,最最见不得什么阿猫阿狗奄奄一息的样子,对了,如意,你是没看到你们家郡主淋了雨的那狼狈的样子,哈哈哈,实在是,实在是太难看了。”墨泱狡黠一笑,那笑容带着点少年的轻佻,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杏目,星河璀璨,“不过本王不介意,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纳这个女人为妃的。”

    “小九九——”梁灼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一转后娇笑起来,“你想气我,我偏不生气。”

    梁灼这一笑,灼灼兮若初春之新蕊,皎皎兮若大漠之清泉。

    如意立在一边笑着接道,“郡主,该梳妆了。”

    “小九九,听到没有,还不快走?”梁灼款款起身,仰着头,含笑横睇了他一眼,一扭身随如意转了进去,唇边的梨涡妩媚温柔,整个人如一枝盛放的带着露珠的桃花,明媚了时光。

    墨泱透过晕红的帐幔,看着朦朦胧胧中梁灼的背影,薄唇一勾,慢悠悠道,“你想不想知道那天七哥为什么没来?”

    “啊——”

    “郡主,你的头发!”

    “为什么?”梁灼散着梳了一半的头发急急小跑过来,睁着一双夜空一般迷幻漆黑的大眼睛,清冷的问道。

    “你猜——”墨泱本来也只不过一时兴起想逗她玩玩,又看她这副着了急的娇俏模样,便语调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知道!”梁灼听了这句话,眼神顿时暗了下去,没好气的鼓着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

    “我告诉你好不好?”墨泱嘴角上扬,语气陡然变得十分温柔。

    “嗯嗯!”梁灼忙点点头。

    “求我啊……”墨泱眼波一转,瞥了梁灼一眼,淡淡道。

    “你这个骗子,小九九——”梁灼急地大嚷。

    墨泱终于没忍住斜倚着柱子呵呵笑起来,眉毛一压,眼神往上一扫,一副看你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郡主,——”从里面走出来的如意仿佛意识到什么,大喊起来,但是已经迟了。

    “啊——”紧接着从墨泱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惨叫。

    “小九九!”梁灼微微怂了怂鼻子,扑哧笑出来。

    然后大摇大摆地拉着如意往里间换衣服去了,红绞梨花纱帐被她的香肩蹭过去,一下一下害羞得的轻轻摇晃起来。她这一笑,墨泱怔在那,也不觉得疼了,只觉得她的笑像红绞纱一般美好明亮,她的脸庞如梨花一般纯净无邪,轻轻软软在心底拂过。

    不管你信不信,这世上确有一种人笑起来,会令人忘记疼痛。也或许每一个人笑起来都会让人忘记疼痛,忘记忧伤。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爱他的那些人心底的忘忧草。

    如意偷偷转过身看了看墨泱,他站在红窗下,薄唇轻抿,依旧是懒洋洋的笑。外面的风细细吹过,他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扬起……

    “郡主,九爷他其实——”如意边帮着梁灼梳头发,边如有所思的在她耳边低语,一副伸张正义打抱不平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别被他的样子给骗了,恩?”她看了看菱花铜镜中自己灿若明珠的容颜,低下头,眼珠子狡黠的转了一下,两个圆润的梨涡漾起来,泛起甜蜜的笑意,一仰头撅着嘴得意洋洋的说,“他对着谁都是一样的。对了,静好怎么没来?若耶哥哥呢,他都没有说想我吗?还有母后,她有没有父王的消息?”

    “王妃啊她还是整日介吃斋念佛,至于公孙少爷他最近,他最近——”如意越说声音越小,低下头,直双手一下一下用牛角梳刮着已经梳好的发鬓,不吭一言。

    “怎么了,到底?快说,否则你知道的我决不饶你。”梁灼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如意。

    “我,我——”如意一脸愧色。

    “你说呀,我又不会告诉别人。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装不知道好不好。”梁灼急不可待的摇晃着如意的肩膀,缓和了语气,细细哄她。

    “静好她好像喜欢公孙公子。府里传的沸沸扬扬,公孙公子为了清净就搬去无稽寺了。”如意颤颤惊惊的直视梁灼,想看她什么反应。

    “就这个?”梁灼一脸失望的张着嘴问如意,想确定如意没有骗她。

    “这,这还不要紧吗?我们做婢子的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那,那,万一被——反正太危险了。”如意心有余悸的说,双眸写满了惊恐。一双素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像是看了什么恐怖的事。

    “看把你吓得,静好是个好姑娘,她要真有这心思,他日要父王帮她指了去就是,小事而已。”梁灼看着如意这样子,想起平日在府里因她的缘故,这丫头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如今看她为这点小事吓成这样,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

    “郡主,这可是你说的。你,你以后,万一静好她,她不小心犯了错,你可一定要护着她。”如意联想起静好,鼻头一酸,铜铃大的眼睛顿时就变得水汪汪起来,语调哽咽。

    “好了好了,我梁灼定保她周全好不好。别哭了,走,陪我去找七爷。”

    梁灼扯着哭哭啼啼中的如意一阵风似的往外跑,如意看她一脸春花般的笑容,一时间又哭又笑,伸着袖子直去揩脸上的泪痕。

    墨泱一身大红的长袍,眼光熠熠生辉。

    “哎哟,好个莽撞的小宫女,这么急不可待的往本王怀里撞啊。”他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艳若桃李的梁灼朗朗一笑,齿白如雪,面容清和。

    “你”梁灼直直往后倒退了几大步,一脸茫然的用洁白柔软的手背揉了揉额头,怒嗔道。

    “九爷——”紧随其后的如意摇摇晃晃,面色尴尬的福了一福。

    “自己走路这样不小心,是急着到哪玩啊?”他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立在她身前,黑如夜空的眸子盯着她,唇上还带着他一贯嘴角往上扬的坏笑,语调却是低缓温柔了许多,半分戏谑,半分关心。

    “我当然是要去找——找他”梁灼将着脖子看着他,脱口而出。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时敛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面色微红,躲闪着急急地想从墨泱身边跑过去。

    可墨泱偏不让,堵在她身前,一脸眉开眼笑的模样,又瞬时顿了顿神色,挺直了身子,两手负在背后正正经经的问道:“女人,你说实话,是不是——”说到此处,缓了一下,眼睛直溜溜的逼视着梁灼,接着道,“要去找人帮你和本王拉红线啊?”说完昂着头得意洋洋含着笑,一副对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

    “啊,什么?”梁灼侧着头睁大了眼睛吃惊道。

    “哧——”一旁的如意忍不住笑起来,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九爷,我们家郡主是去找七爷呢。”

    “找七哥?这个主意好。七哥最了解我不过了。”墨泱一怔,哈哈大笑起来。

    “小九九,”梁灼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背在后面,大摇大摆的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上下下,瞧了他几眼,嘻嘻一笑道,“你少给我胡说了!快给我让开。”

    “我怎么胡说了,我现在就去和母后说去,正好七哥也在那给母后问安呢,我这么大,也该有个正妃了。”墨泱越说越得意,一边抓着梁灼的手作势就要走。

    梁灼一听,急忙从他手里拽了出来,灵活的大眼睛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指着旁边绿蓬蓬的草从,笑盈盈道,“啊,九爷九爷你快看,这只兔子好可爱啊。”

    墨泱忍不住凑上前去瞧,又用脚踢了两下,那草丛里除了草哪还有什么兔子,便转过头笑道,“哪里有什么兔子,明明就是一堆草,你看你——”

    却看见梁灼拉着如意,提着石榴红裙在前面拼命跑,一路的花草在她裙下一一绽放,笑开了脸,她的红裙在路上轻轻一荡,她裙角拂过的地方,一路上开满了叮铃的小花,碎碎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