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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自风流第5部分阅读

来。

    虽然听起来很忙,但事实上,林小容成为了所谓“三庄主”,对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她还是一不管帐,二不理经营,充其量也就算是个研发部总管,或者创意总监。她也并不指望去当一个真正的管理者。她还是待在西院来面动动脑子出出嘴,大部分需要人手的事情,都交给岳梦影去调配。

    她其实非常乐得如此。因为这样,便总能和岳梦影在一起,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而相处的时候,她还是继续找各种时机、各种借口,问岳梦影要些他用过的小东西——写的字啦,画的画啦,等等。

    最近的一样,是他的一只摔缺了角的青玉簪,她说要研究一下这里的珠宝式样,于是岳梦影带着奇怪的表情,把那玉簪给了她。

    她把这些东西统统收在一个带锁的放了防蛀药品的箱子里面,还包括了那件为她量身定做、之后却没有穿过的淡青色樱花袍。

    收的时候林小容心里偷着乐。她想,有朝一日她把岳梦影搞到了手,一定要把这箱子给他看看,感动他一把。

    栀子花在枝头慢慢变黄,就要败落。

    秋风送爽,八月十五仲秋就快到来。

    ※※※

    “想容。”

    听到门外传来岳梦影的声音,林小容连忙从书堆里抬起头来。

    岳梦影看着林小容,便有些忍俊不禁:“脸上染了墨。”

    “啊!”林小容连忙双手并用,乱抹一气。

    “这回又在看什么书?”岳梦影走近问道。

    “哦,研究一下你们这里的算学。我对这些叙述不是很擅长。”

    岳梦影点头道:“想容还真是好学不倦。”

    “那也没什么。”林小容有些不好意思,“要做的事情很多我都不懂,只能慢慢学。啊,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是关于中秋宴席的事情。咱们庄里的传统,往年都是请了住在山庄的管事和他们的家人们一起同乐,今年也是一样。只是迟迟不在,筹备的事情,我想还需偏劳你。”

    “但是我没经验啊。”林小容有些犹豫,“凌庄主回不来么?”

    岳梦影摇了摇头:“怕是没那么快,也许要到了节上她才能赶回。”

    七月初的时候,老定西亲王病逝,凌家与他有交情,于是凌迟迟快马加鞭赶去了西北平凉的定西亲王府奔丧。

    林小容闻言,心中一喜。回不来才好呢。

    于是她笑道:“没问题,筹备的事情交给我好了,不过话说在前头,不懂我可要问你,到时候不要嫌烦。”

    “当然不会,尽管来问。”

    林小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夏初酿的那些酒,应该差不多可以拿出来试试看了,中秋节倒是个好机会。”

    “那好,”岳梦影微笑道,“我拭目以待。”

    林小容笑着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窗外天高云淡。

    秋高气爽的日子,摆脱了闷热,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

    中秋节前一日,凌迟迟的归来,跌破了大家的眼镜。

    因为她带着一队长长的聘礼车队,还有一个人。

    聘礼,是给凌迟迟提亲的;人,是从前的定西亲王世子,或者现在该说是,继任的新定西亲王,孟寒朝(z ao)。

    虽然林小容怀疑过在这个女子十五岁即可成亲的时空里,凌迟迟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到底急不急,但是,也没想到她会直接给了这样劲爆的回答!

    眼看着那一车车系着红绸的聘礼车缓缓行近,林小容清醒过来,忙着转头去看岳梦影的脸。

    ——除了脸色稍微苍白,居然没什么表情。

    新任的定西亲王年纪轻轻,一身潇洒,颀长的身形穿着银袍,袍子上镶着低调的同色系花纹,跨骑着高头大马,更显英姿飒爽。行至山庄门口,他翻身下来。凌迟迟也步下马车,两人并肩而来。

    林小容定睛看那定西亲王,似乎也就二十岁上下模样。到底是身世显赫,长居高位,他举手投足自有一身落落大方,傲然贵气,长相自然是龙子龙孙的基因,龙章凤姿,好看得不得了。

    待两人走至众人面前,凌迟迟淡淡的开口道:“殿下,这两位便是我凌岳山庄的二庄主岳梦影,三庄主林想容。”说完了又转头向岳林二人道:“梦影,想容,过来见过定西亲王殿下。”

    林小容知道自己决然是不能在这时候失礼的。虽然名义上,她勉强算是个庄主,但也依然是平民,按道理应该是要下跪行礼。只是她犹豫了一秒钟,仍是不想跪。于是她只双手抱拳,行了个江湖草莽之礼:“草民林想容见过定西亲王殿下。”

    岳梦影也没下跪,反而和林小容一样抱拳道:“草民岳梦影见过殿下。”

    定西亲王摆了摆手,谦逊道:“不必多礼。小王出了封地,便不必称呼什么殿下。何况迟迟与两位情同手足,此次小王前来山庄提亲,不久后咱们便是一家,只称呼小王姓名便罢。且叫我寒朝(z ao) 吧。”

    岳梦影俯身道:“岂敢。殿下身份尊贵,纡尊降贵驾临山庄在下等人已是诚惶诚恐,岂可再称呼殿下姓名,失礼于天下。殿下好意在下等心领,但还请殿下收回成命。”态度恭敬,话语里面却是不亢不卑。

    林小容也赶紧俯身请命。

    定西亲王扶起岳梦影,道:“也罢。称呼原也不必太过在意,只是两位庄主莫要因此疏远于我才好。”

    岳梦影和林小容都道不敢。不过林小容觉得,她的牙齿很酸。

    当天晚上少不得有定西亲王的接风宴。

    因为第二日就是中秋佳节,山庄里那些原本在外驻守的管事们都已经回庄准备过节,山庄里打扫一新,张灯结彩,倒是热闹得很,瓜果食品也早就准备了好些。所以定西亲王的突然袭击,倒也没有造成什么手忙脚乱。

    虽说凌迟迟是大庄主,但按着辈分,山庄里仍是美人儿师傅为尊,所以接风宴是设在西院里,美人儿师傅也露了面。

    宴席上,定西亲王出乎意料的对美人儿师傅行了个大礼,道:“我与迟迟提亲时,迟迟说道岳夫人对她从小教养,情同亲母,定要小王亲自送来聘礼拜见夫人以表诚意。小王便在此请岳夫人做主,将迟迟许配与我为正妃。我必善待之。”

    林小容听晕了。她怎么不知道凌迟迟什么时候跟美人儿师傅情同亲母了,她反而是觉得,凌迟迟爱嫁谁,只要不是岳梦影,美人儿师傅恐怕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吧。

    这回又是在搞什么鬼?她决定静观其变。

    果然岳夫人神色不动,缓缓说道:“不敢。凌庄主虽是我教养成|人,但这是我份内之事,绝不敢居功。她一向甚有主见,此事只要她自己做主就好。她的婚事,只要她自己愿意,我便是愿意了。”

    定西亲王大喜,扭头去看凌迟迟。

    只见凌迟迟沉默着,好像害羞般低下头微微点了点。

    于是定西亲王眉开眼笑道:“多谢岳夫人!那么小王便三媒六聘,百日之内娶迟迟过门!”

    接着他作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说:“小王也知,婚姻大事本不应如此仓促安排,但父王过世,小王不得不百日之内纳喜,还望岳夫人原谅则个。”

    美人儿师傅眼光扫过了凌迟迟一直低垂的脸,道:“风俗如此,也勉强不得。只要迟迟愿意,一切就随殿下罢。”

    ——这里的风俗是如果家中有父亲过世,儿女必须守孝三年,不得成亲,如果要成亲,就必须在父亲过世百日之内办了。

    眼见凌迟迟一直一言不发,岳梦影也不说话,没有否认就是默认,婚事于是就这么敲定了,节奏快得让人不敢相信。定西亲王提出,其它聘礼会陆续送来,但他不能擅离西北封地,中秋过后就会与凌迟迟一同回到平凉的定西亲王府,在那里准备成亲事宜。

    竟然没有人有异议。只是接风宴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林小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寻了个借口早退逃了出来。

    一时又不想回房去,她经过花园,便攀上了假山,坐在凉亭里赏月。

    初秋的夜晚夜凉如水,八月十四的月光已是非常明亮,照的人心里也沁凉。花园里只有一片静谧,远处依稀传来人声喧闹,想必是平日里不能常见面的亲朋好友正欢聚一处,赏灯玩乐吧。

    望着天上明月,林小容忽然想到,以前的她,总觉得中秋是个可有可无的节日,月饼也很难吃,现代人早把传统都丢进了爪哇国。

    但是这里不同。节前好些天,人们便开始打扫装饰,张灯结彩,家人团聚一起准备节庆,中秋夜还要备香案拜月,如此的热闹。

    只是这气氛,更让她感伤。

    即使平时努力压抑,对家人的思念,仍是在这中秋佳节被勾了出来。然而,那有什么用?

    连清雪都跟林小容告了假,去寻她姐姐明霜团聚了,此刻只有和她同病相怜的刃玉在她身后。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孩子,也没有家人了。虽然原因不同。不过,谁也没有比谁好一点。

    唉,老爸老妈啊……

    林小容觉得眼眶有些酸。

    但林小容本就不是那种长时间自怨自艾,哀怨连连的人。猛地打住了念头,她转而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凌迟迟愿意嫁给定西亲王,这不意外,常常发生的么,一个有钱,一个有权,强强联合,从古至今的常见戏码。

    但是她偏偏搞这么一出,端出美人儿师傅这个蹩脚的借口,弄得不能擅离封地的堂堂亲王亲自上门提亲,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亲王本人就更诡异,听说这位王爷,不久前刚刚二十弱冠。一个亲王,娶一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商人,为正妃?虽然这个女人很美,凌岳山庄势力很强,商人在离国的地位也不是很低,但还是奇怪得很……

    就冲着他那双暗藏野心的眼睛,林小容就根本不信他那套什么早已暗自倾心,无比仰慕凌迟迟的说辞。而且今天他一到山庄就向众人亲近示好,甚至对美人儿师傅行了王爷不必行的大礼,如果说只是喜欢凌迟迟,那做的也太过了。

    可见他所图非浅哪。

    岳梦影的反应,更是出乎林小容的意料。眼看心上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戏码就要上演,林小容还以为他好歹应该有些什么表现。谁知他今天除了沉默了些,一点儿都没有什么不同。

    这几位演什么大戏呢?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

    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好,但她实在是有点开心。

    情敌终于可以嫁掉了!虽然之后岳梦影难免要暗自神伤一下下,不过这样正好,她可以趁机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善解人意一来二去,最终绝对可以把大美男弄到手……哼哼。

    凌迟迟啊凌迟迟,你就安心去吧。

    月光下,林小容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铺垫了许久,给了女主很多适应和学习的时间,剧情终于要转折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女主这是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所以,请大家原谅她的小心眼……

    15惊情

    林小容正坐在凉亭里面托着下巴想得开心,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一前一后走来,就停在假山前的柳树下,接着,有一个声音叫道——

    “迟迟!”

    林小容一惊。怎么是岳梦影!

    她下意识的拉着刃玉往凉亭里月光照不见的黑暗角落里躲去。

    这个角落里,看不见假山下的那两人站立的位置。她只能看见凌迟迟衣摆露出一角,白梅的绣线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微光。

    呵,不是这么背吧,莫非要在她眼前上演一番言情剧的经典戏码?

    “迟迟,你当真要嫁?”岳梦影的声音依然温润如水,让人不禁意外,此时他居然还如此冷静。

    凌迟迟没有说话,大约是微微点了点头。

    “迟迟,我知道你,”岳梦影停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不愿意的,是不是?”

    凌迟迟还是沉默。

    林小容只听到岳梦影的声音继续道:“你若是愿意,他提出你当场便可自己允了,你没有,便是有所犹豫,是不是?”

    凌迟迟终于开口:“是。定西亲王葬礼后世子开口提亲,我没有立即应允,但那是犹豫是否要让凌岳山庄与朝廷再扯上关系,并非其它。你勿要多想。”

    岳梦影停顿了一下,冷然道:“迟迟,我的心意,你知;但你是否知你自己心意?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自问对你知之甚深,我不信,你当真,对我完全无意?当真要投入这利益婚姻,把我们的前尘旧宿全部埋葬?”

    凌迟迟忽然愤然道:“前尘旧宿?什么前尘旧宿?是你父亲为何而死?是你母亲为何恨我?还是我十多年宛如寄人篱下的生活?我父亲临终之时,我便立了誓,今生今世,第一重要就是守住我家产业,将凌岳山庄发扬光大!亲王殿下前途无量,你若真为我好,就莫要阻着我成亲!”

    岳梦影沉默了一阵,又道:“上一辈的恩怨已经过去,难道你就要耿耿于怀一生,连自己也赔进去么?”

    “已经过去?”凌迟迟难得如此激动,“你母亲可有让它过去?她至今都不愿看见我的脸!”

    停顿了一下,她冷静了些,“梦影,我并非执意纠缠于旧事。恰恰相反,难道你不觉得,我嫁与亲王殿下,离开朔州,反而可以终结这些往日恩怨……”

    “胡闹!你若真要保存凌家产业,便更应留下!你走了,不怕我把凌岳山庄变成岳家山庄?”

    凌迟迟幽幽一笑,林小容听得心里一颤。

    她耳听到凌迟迟继续说:“梦影,你知道我,我知道你。你……不会的。山庄的事情,我在平凉也可以做……便让我走吧。”

    “你当真舍得?”岳梦影的声音也轻了些。

    “舍得舍得,能舍才能得……只可惜了今年,赏不到院的腊菊寒梅了……”

    接着她又轻轻道,“花期错过,如之奈何……今生不应有缘,梦影,我们的夙缘,来世再续吧。”

    “迟迟!”岳梦影的声音微颤,“我不要来世!你不要走,我定能说服母亲!”

    凌迟迟动了动,身影从假山下露出来。迎着月光,林小容看见她抬起手臂,轻轻抚上那对面,不在林小容视野中的岳梦影的脸。

    她只觉得凌迟迟此时的声音如梦似幻,她说:

    “梦影,我已二十二岁……”

    “……自十二岁起,我便给了你机会……”

    “……一转眼,竟已过了十年……”

    “……我知你这些年已很是为难……”

    “……不要怪你母亲,她虽对我不好,我却知她也是可怜人……”

    “……原也是我娘对不起她……”

    “……梦影,梦影……”

    “……你不要……”

    声音渐低,轻不可闻,呢呢喃喃,宛如梦呓。

    林小容突然心如针扎,只好扭过头去,不忍再看凌迟迟那如她初见时一般,艳绝易调的脸。

    月光照在那几乎透明的脸上,现出清脆的闪光。她那茫茫然的表情看在林小容的眼里,万般滋味,浮上心头。

    林小容撇过头去,正对上刃玉的眼。他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有那黑曜石般的双眼依然带着清冷的流光,与她面对着面。

    凌迟迟说完了那些话,便转身离去。林小容忍不住又转头去看她的背影。凌迟迟离去的脚步,又轻又慢,像怕惊扰了往事。

    而岳梦影又在假山下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出那片阴影,缓缓离去。

    当天,林小容在凉亭里坐了很久,坐到很晚,坐到全身发冷。刃玉也不催促。林小容很庆幸,有刃玉在此沉默的陪伴。

    她望着天上的月亮,脑子里一团混乱。

    ——为什么关于凌迟迟的事情,总在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又让她发现有新的枝丫?

    ——为什么她从没有看出,他们居然是,两、情、相、悦?

    ——为什么,要让她看见,凌迟迟的……另一面?

    她知道自己心里,有两种情绪在打架。打得她没法去安然入睡。

    明天会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心情去期待。

    ※※※

    第二日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