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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36部分阅读

快淋漓地划拳。三人也管不了什么君主卧榻不可擅闯,径直冲入了孙权的床边,倒吓得一众侍从想拦又不敢拦。

    张昭哪儿还顾得上忌讳,两只手死命地摇晃着孙权:“主公,主公!”

    孙权正在酣睡中,还道是梦里有老牛顶腰,烦躁地举手拍了拍,索性一个翻身,把脸朝向里。

    张昭被逼上了刀尖,他把衣袖一拨拉,大声令道:“取水来!”

    侍从战战兢兢地递来一卮水,张昭一把握住,先是用力将孙权翻过来,高举铜卮,一下子将杯中水泼向孙权的脸,这一下好比飞瀑直下,激荡的水波敲在沉默的寒潭里,孙权打了个冷战,一骨碌坐了起来。

    他登时勃然大怒:“混账!”

    张昭忽地跪了下去:“主公,请恕张昭无礼,实在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不得不唤醒主公!”

    虽然被激醒,孙权的意识还陷在不甚清爽的泥潭里,他扶着头,机械地转动脖子,浑噩的目光看见三个交错分离的人影,恍惚是张昭、吕范、鲁肃。

    侍从捧来微酸的蜜饯给孙权醒酒,他一面饮汤,心里的浑浊感觉在逐渐消散,一面问道:“什么事?”

    吕范忙不迭地说:“主公,刘备趁主公大宴群僚,乘船离开京城,秘密返回荆州!”

    孙权惊愕:“他不是说元旦佳节,携夫人乘船出游么,如何变成潜回荆州?”

    吕范懊恼地说:“主公,我们被他骗了!他登船之后,溯江行了五六里,靠岸接上了赵云等人,一行人并不停留,径直往西而去,俨然是要潜回荆州!”

    孙权把碗重重一顿,怒道:“大耳儿安敢有此险恶机心,孤待他不薄,他何以欺瞒孤!”

    吕范紧追着说:“主公,刘备此去不远,即派水军追击,定能将他拿回,请主公下令,吕范愿率军劫刘备而归!”

    孙权还在思谋,鲁肃却抢道:“主公不可!”他近前一步,“刘备今日潜回荆州,应是深思熟虑,谋划多日,肃猜想荆州水军或会顺江接应。若是我方率军追击,两方水军起了争持,刀兵交错,陡燃战火,岂不误了大事!”

    “难道就放任刘备回去?”吕范质疑道。

    鲁肃不退让地说:“刘备本来也留不住,我江东将他留了数月,宝宅美服,珍馐旨酒,哪一样不足以移情易性?可他仍一意归巢,可知此人不贪寻常享乐,不图目前富贵,若强留不放,刘备心有不慊,荆州也会问我们要人,祸端从此肇也!”

    孙权垂首想了想:“子敬以为该当如何?”

    鲁肃谆谆道:“莫若顺水推舟,刘备要走,我们便放他走,如此,盟友情谊尚在。”

    吕范着急地说:“刘备,枭雄也!子敬与敌为善,这是放虎归山,日后必为我江东大患!”

    鲁肃镇静地反驳道:“请问子衡,荆州刘备和北方曹操,孰为我东吴强敌?我东吴北有强曹,合肥襄阳两线数起战事,若再自造一敌,头足之伤未愈,腹背再生创痛,可乎?”

    吕范被问住了,可他是不甘心的,想着好不容易把刘备困在江东,成了江东可以任意处置的泥鳅。而今泥鳅脱掉桎梏,入海变成蛟龙,龙还能束缚得住么?但他辩不赢鲁肃,只好去看孙权。

    孙权又把蜜饯捧起来,捏着小勺子搅动了半晌,却长久地没有饮下,俄而,一声长叹:“子敬此言有理,只是刘备仓促离京,到底于礼不合,于情不通,总不能白白看他离开。”

    鲁肃知道孙权已松了口,但还心存顾虑,刘备这一跑,跑掉的是江东的颜面,他小心地建议道:“主公可速速出行,赶去送刘备一程,以表我江东待客之情。他日论起来,江东对刘备仁至义尽,是刘备不领情,那背信忘义的骂名他如何洗得掉。”

    孙权好歹有了一丝笑意:“罢了,就依子敬之言!”他翻身下床,趿着鞋走了两步,大大地伸了两个懒腰,眼角眉梢像缓缓展开的一朵花,绽出谲诈的笑,仿佛喘气吐泡的鱼。他从微开的唇里吐出一个个清晰的字眼儿,“刘玄德,终有一日,孤要汝连本带利偿还干净。”

    ※※※

    冬天的长江是沉酣的巨龙,江面的灰雾是扬起的龙鳞,蜿蜒万里的龙身在弯曲的卧巢间匍匐不动,江上起了浩浩之风,如龙吟般弥远清越。

    刘备在甲板上久久站立,眼望着雾气中绵延无尽的长江,仿佛哪个垂暮英雄抛出去的腰带,把那一生的豪气洒在江水里。

    天太冷,浅水处还结了薄薄的冰,船行的速度不快,刘备却是归心似箭,冷风刀子似的拍在脸上,他坚挺着纹丝不动。赵云几次催他进舱避风,他偏生不肯,仿佛只有站在船头,看见长江,便会在一步之间跨入荆州。

    “主公,进舱吧,风太大,外边冷!”赵云再次请求。

    刘备坚决地摇头:“不冷,让我看看……你说,谁会来接我们,是云长,还是孔明?”

    赵云劝不动他,正要再搜几句话,却见孙夫人从舱里钻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像被墨染了般黑。她对刘备没好气地说:“你过来,我问你话!”

    赵云“噌”的一下闪开了,刘备不得已,和颜悦色地说:“夫人何事?”

    孙夫人的声音带着怒气:“你要把我带去哪里?”她不等刘备辩解,自己先嚷开了,“你说带我乘船出游,走了这一日,越走越远,这是出游么?”

    船上的士兵听见女人吵闹,都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刘备慌忙将她推进了舱,孙夫人一边挣扎,一边叫喊:“你做什么,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她狠狠地甩开了刘备的手。

    刘备叹了口气,他知道迟早也会有这质疑,莫若早撕开早轻松,诚实地说:“回荆州!”

    “回荆州?”孙夫人愕然,“为什么要回荆州?”

    刘备平静地说:“我是荆州牧,荆州是我的属地,不回荆州难道在江东一辈子待下去么?”

    孙夫人仿佛被丢进了梦里,兀自还寻不到头绪,她摇着头说:“回荆州……既然是回荆州为什么哄我?”

    刘备无奈地说:“实在是不得已,你兄长将我软禁江东,我若实言相告,他必定不放我回返,只好行此欺瞒之策,请夫人体谅!”他深深地拜了下去。

    孙夫人虽瞧他诚恳,那火气却也压不住,她是不肯被算计的刚强性子,诚挚的道歉和贸然的犯错比较起来,前者弥补不了后者造成的伤害。她登时又怒起了声音:“我不懂什么软禁不软禁,你骗我便是不该,要回去便回去,何必做出这等欺瞒之举,让人好不难过!”

    刘备刚要再解释,猛听见外边喧嚣一片,他哪里顾得孙夫人,慌忙冲出舱门,却见一艘三桅大船压着水波急速从后面驶来。那船上飞起一面旗帜,硕大的一个“孙”字招摇得仿佛一张年轻的面孔,意气风发,不肯遮掩。

    刘备跺跺足:“唉!”

    大船渐渐逼近,一个嘹亮的声音随风荡来:“玄德,何故走得如此之急!”

    是孙权!

    刘备此时是躲不得了,他索性横下一条心,大步走至船头,朗声道:“归心似箭,不得不急!”

    孙权大笑:“我还道玄德吟赏江东风物,自此不舍得归家,原来玄德之心,从未忘荆州!”

    孙权的一句话便戳破了刘备几个月以来的伪装,刘备却不惊慌,他反而笑了一声,他猜想孙权也许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演戏,他们不过是唱双簧,一个心知肚明,一个装腔作势。

    大船已行到眼前,两艘船堪堪一碰,那微微的震动让两船之人皆为战栗。孙权稳稳地站在船边,风扯着他华贵的锦袍,仿佛是临风的一朵红莲花,他笑开了声音:“玄德既要走,也得让我为你饯行方可,不然失了宾主之道!”

    刘备扬声道:“欲归之人,不过一舟一马,便即足矣,何敢劳动吴侯饯行!”

    孙权笑道:“玄德何必推辞,我可是率江东群英为玄德饯行,玄德若不肯赴宴,岂不伤了群英之心!”他将身一让,那船上走出张昭、鲁肃、秦松等十余人,皆对着刘备款款行礼。

    这阵势让刘备又惊又疑,他瞧着孙权那在风里看不清情绪的笑脸,仿佛面对一个解不开的机关。

    “玄德无忧,我不会在酒里下毒!”孙权爽声大笑。

    刘备竟也一笑,他拱拱手:“既是江东群英之意,盛情难却,刘备不得已从之!”他把那犹疑捏得粉碎,毅然踏上两船之间的舢板,登上了东吴大船。

    孙权一把挽住他的手,领着他踏步走入舱中,舱内果然已摆好了酒宴,两人分主宾东西而坐,侍从捧来美酒为宾主斟满,彼此祝寿对酌。

    刘备捧酒上寿:“多谢吴侯盛情,刘备在江东叨扰多日,幸得吴侯照拂,如今别过,当真舍不得。”

    孙权意味深长地笑道:“既是舍不得,莫若多留些日子?”

    刘备心中跳起了一颗石子,他不动声色地说:“江东风物再好,到底不是自己家,我还是想回荆州,老马眷槽而已。”

    孙权轻轻地含着酒爵,那酒水在他唇边缓缓荡开:“左将军竟如此眷恋荆州,不知荆州比之江东强在何处?”

    刘备和气地一笑:“荆州之于江东,各有千秋,江东好不好,吴侯自知也,何必问刘备,至于荆州好不好,吴侯也自知也。不然赤壁一战之后,吴侯何以遣兵攻略江陵,周公瑾又何以牧民南郡?”

    孙权把酒爵挪开,两人互相对望,仿佛两只藏着陈酿酒糟的瓦罐,外边却粗糙不着眼,彼此拿捏着声音笑起来,笑声也不尽情放纵,都还要埋下五分心机。

    “将军做孙权妹夫,尚还惬意否?”孙权问道,眼底是促狭的笑,像个窥了成丨人隐私的童儿,手心里攥住了成丨人的把柄,不肯掖住,却要得意洋洋地展露出来。

    刘备干脆地说:“甚好!”

    孙权笑吟吟地说:“我那妹子素性顽劣,不好红妆,偏爱舞刀弄枪。她如今做了将军的妻子,将军可得好好管教她,休得宠着她!”

    刘备平淡地说:“夫人奇女子耳,刚烈有男子之风,刘备甚为钦佩,何须我来管教!”

    孙权作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我却忘了,将军驭人有术,诸葛孔明这般不世大才也为将军驱走。我原还想留下孔明,奈何他却为将军帐下心腹,不好挖将军墙脚。只是孙权心中忧虑,将军不怕如此大才有朝一日生出异心,弃将军而归他主么?”

    刘备笑得极妥当地说:“周公瑾文武筹略,万人之英,顾其器量广大,恐不能久为人臣耳。然吴侯宠信有加,不枉猜忌,吴侯能信周公瑾,我何能不信孔明!”

    两人互相讥讽挑拨,谁也不让步,谁也不服输,笑里藏着刀,背后燃着火,各自都想打压对方的气焰,却如同势均力敌的两把刀,谁也赢不了谁。

    正说话时,舱外有士兵报道:“主公,荆州水军逼近我船,大小艨艟战舰二十余!”

    孙权被酒意醺红的脸膛微沉淀了墨色,他用力一掐酒爵,骨节“咔”的一声响,眉峰绷着一弹,不阴不阳地笑道:“将军归家好大阵势,荆州水军竟倾巢出动!”

    听说荆州水军到来,刘备一直忐忑的心找到了暖巢,冲天豪气膨胀起来,声音也洪亮了几分:“不敢,我离开荆州太久,小子们性急而已。”他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多谢吴侯款待,刘备不可多留,告辞了!”

    孙权忍住那勃勃愤恨,到底送了刘备出舱,果见江面上行来数十艘艨艟战船,“关”字大旗仿佛逐渐磨得锋利的钢刀,一片片割开遮挡视线的大雾。

    刘备踩着舢板回到舟上,他回身对孙权拱手行礼:“保重!”

    孙权也回了一礼,却看见孙夫人立在船头向他张望,他不禁心中伤感:“妹子,你是随我回江东留几日,还是随左将军回荆州?”

    孙夫人看看孙权,又看看刘备,她向前踏了一步,忽地,仿佛捕着芬芳的蜜蜂,抓住了刘备的胳膊,她仰起脸,声如金磬地说:“我随他回荆州!”

    苍茫雾色从女人坚韧的眉间淌过,孙权长叹一声,怅怅地说:“妹子出了嫁,便是别人家的人,由不得了。”

    呜咽号角从荆州水军的战船上响起,一声声高亢畅快,仿若归家的欢歌。江面的雾褪却了浓色,明亮的阳光从遥远的尽头自由地涌来。

    ※※※

    薄薄的一片竹简卧在书案上,案角的炭盆里燃着灼眼的火,火星子爆出来,跳在竹简上,把自己毁灭了。

    周瑜重重叹了一口气,敲了敲案上的那封信,轻薄竹简像把匕首,割得手背一阵刺痛。

    “刘备回公安了。”他不甘愿地说,目光像染了霜的茭白,“士元,你知道么,这是放虎归山,主公太仁慈了!”

    庞统正蹲在炭炉边,用小铲子挖掉盆里的积灰,语气淡淡的:“刘备英杰也,岂能久居江东?纵然主公强留他,他也会谋划离开。”

    周瑜郁闷地拈着那封信:“本想把刘备留在江东,将他与诸葛关张诸人分开,待得时日长久,诸葛等人群龙无首,必生祸端。我们便可趁乱南下,把荆南四郡收归我有,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让他跑了!”

    庞统微抬起头,却笑了一下:“将军何必惆怅,诸葛亮何等人,他怎会让荆州群龙无首?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刘备捞出来,将军当初设此一策,本也如赌局一般。”

    周瑜向后一仰,无奈地说:“罢了,就放过刘备这一遭吧!”他抱着手臂沉吟着,“刘备数次向我江东讨要江陵,我真担心主公一时心软,把江陵让出去,我江东北出长江的要隘怎能许给刘备!刘备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好不让人厌烦,到底要想个法子应付他!”

    庞统道:“若是能将荆南四郡收归我有,则荆州南北相连,善莫大焉。但刘备怎可轻易让出四郡,唯有一战方能定大局。可江东北有强曹压境,合肥一线屡起烽烟,南面不能再交兵,目下只能不让他再讨要江陵,拖得一时,待得北边烽烟暂歇,再夺四郡囊入辖内。”

    “正是这话,北面曹军逼迫日甚,我江东正与曹操争夺扬州北岸要隘,此时不能与刘备陡起刀锋,但不以兵相压,何以震慑敌方?我真担心刘备哪一日挥师北上强取江陵。旬月以来,关羽水军频频出没江上,最近时距我江陵水寨不过一里,叵测之心防不胜防。”

    庞统静静一笑,笑容里像掖着锋芒:“若以战止战呢?”

    周瑜立起身体:“请言其详!”

    庞统铲起一块新炭,轻轻掂掇:“我听说诸葛亮曾在隆中为刘备建下天下三分之策,先夺荆州,次夺益州,而后鼎足中原。刘备为何屡求江陵?其一是想得此长江要隘,溯流入川,践行隆中之策,可知益州为刘备势在必得。若是我江东作出西入长江,攻取益州的姿态,刘备会怎么做?”

    周瑜的眼睛亮了,他是睿智的聪明人,庞统不用说得透彻,他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他欢快地称赞了一声:“妙!”

    他仿佛觉得不过味,抚掌道:“明为假途灭虢,实为围魏救赵,兵不真交,而江陵得保,庞士元高才也!”

    庞统淡漠地笑了笑,又埋下了头,把那块新炭放入炭盆里,他拨了一拨,火燃得更旺了,蓝盈盈的火焰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扭曲着升了起来。

    周瑜盯着恭默的庞统,脑子里突发奇想:“士元为孔明故交,为何不助孔明,反而助我?”

    庞统的声音淡得没有情绪:“孔明为我旧识,却非故交,此其一;刘备非庞统心中明主,此其二。”

    周瑜朗声大笑:“好,有此二者足矣,人道‘卧龙’‘凤雏’得一则安天下,刘备得一‘卧龙’,江东得一‘凤雏’,这一场龙凤之争当真有看头!”他又是一叹,“士元为我郡下功曹,太委屈了,待得江陵之事处置,我定向主公举荐,必要委以重任!”

    “多谢将军。”庞统淡淡地说,他对周瑜所谓的举荐没抱什么希望。他在周瑜帐下待了快一年了,数次出谋划策,周瑜有时听,有时也不听,他便一直任着功曹这个不高不低的职位,既成不了周瑜的心腹,也不能在江东谋臣间占据重要席位。

    周瑜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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