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一见这样子就知道她忽悠不成了,双手环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而原本在一旁兴致盎然观战的杜梅此刻慢腾腾走过来,在许肖律身后露出一个白花花的脑袋,对着刑善笑眯眯的说:“阿善,你就听次话,要明白男人啊只要一结婚就算想让他对你好都不成了!”
话落,双双黑脸。
刑善是因为尴尬,虽说在杜梅眼中自己和许肖律的关系也是情侣,可毕竟没在她面前真正表现过任何的亲昵,不想今天一闹居然把活生生的她给忘在一边,不禁有些局促。
另一位则是因为不满,他怎么说也是她亲孙子吧,哪有这样埋汰自己人的,再说自己还没把人娶进门呢,万一吓跑怎么办?
以防她再语出惊人,许肖律赶紧推搡着刑善朝卧室走去,显然刑善也同他一个想法,顺水推舟的也不再拒绝。
急于摆脱现状的两人这一刻都没发现杜梅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刑善是第一次走进他的卧室,低调简约的装潢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只中间那张大床异常醒目,方方正正的巨大盒子,上面是软扑扑的蚕丝,一眼看去就想深陷进去。
本就一夜没睡,此时被他按在床上,那股贴肤的柔软丝滑顿时将她到嘴边的拒绝被堵了回去,乖乖的窝了进去。
许肖律好笑的看着她,将她额前的头发划到一边,掖了掖被角才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这天终是没去上班,转而借了赵娟的厨房鼓弄了半天,杜梅经过时偷偷望了眼,发现再做的是骨头粥,秀气的大手握着勺子细细搅拌,神色专注且柔和,她欣慰的笑了笑,便转身出去。
——
金融危机的来势汹汹,使得很多大小型企业都没逃过破产倒闭的命运。
如蝴蝶效应一般,博远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此时走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顶层的大理石铺垫走廊,突然想起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秘书小姐望向来人,快速闪过一抹惊讶,随即躬身恭敬道:“老夫人!”
杜梅双手交叠放在拐杖上,雍容的姿态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息,“你们许董在吗?”
“许董和公司高层还在开会!”
“嗯!”她点点头,“我去里面等他!”
率先走进去,秘书小姐连忙跟上为她倒完茶才回到岗位。
许肖一很快回来了,看见杜梅笑着道:“奶奶怎么来了?”把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扔,便嬉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
杜梅面容严肃并不受他影响,直接道:“现在公司资金状况怎么样?”
许肖一对她突来的态度一时反应不过来,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这双眼睛闪过精光,今天怎么又跟狐狸眼一样了?
“你……”吞了吞口水,竟然有些紧张,“没事了?”
杜梅白了他一眼,嗔怒道:“傻蛋!”
诶?许肖一看着她直愣愣的眨了眨眼,半晌,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惊呼:“真是装的呀?”
杜梅哼了一声,“就是没你弟机灵!”
许肖一哑然失笑,许肖律上次特意有来找他说这件事,但当时毕竟是猜测,他也就当玩笑听过算了。
“这怎么能比呢?阿律和你朝夕相处当然能发现了,不然你和我也住段时间我肯定比他机灵!”带着调侃意味的争辩道。
谁想杜梅连忙爽快点头,“成呀,阿律和阿善事情一成我就住你那去!”
许肖一面容一僵,眼中带着明显的诧异,死活不愿和自己住的人突然这么轻易松了口让人有种非j即盗的错觉,难道接下来要设计的就是自己?
轻松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
杜梅看着手中的财务报表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博远的资金缺口必预想的还要大很多,大工程因各个投资方拖欠外债而被告停,所投入的资金成了湖中抛石,大额的资本亏空,连续多季度亏损,导致股价持续下跌,现在基本已经到了寸步难行。
许肖一召开高层会议所探讨的也就是如何解决此刻的燃眉之急,然而不管拿出多少个方案都成效甚微。
一筹莫展中杜梅开了口,“邻市情况怎么样?”
“不乐观!”
翻着报表的手一顿,思忖几秒,“大规模的企业呢?”
“大企业还好!”斟酌着道:“尤其是斯林,规划项目刚完成几乎没有受丝毫影响!”
“斯林?”杜梅皱眉思索几秒,随后眼一亮,拍了拍许肖一的肩膀,笑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把这些数据资料整一整,等一下交给我!”手指着略显凌乱的办公桌!
许肖一还有些云里雾里,“有办法了?”
杜梅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找斯林帮忙!”
他一愣,随即失
笑道:“我们和斯林从没业务上的合作,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别说斯林了,就连交情甚笃的合作伙伴都作鸟兽散,斯林又怎么会帮我们。”
杜梅摇了摇头,神秘一笑,缓缓开口:“知道斯林董事刑培山的掌上明珠是谁吗?”
“谁?”
“刑善!”
☆、三四
刑善这一觉睡的很好,除去硬件条件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闻着枕边属于他的清浅味道自然而然就沉了进去。
醒来的时候堪堪过了午时,而许肖律则坐在不远处的窗边,斜射的光线洒了他一脸一身,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眼睛却是含笑揶揄的看着她。
刑善一个激灵,大叫:“你怎么在这?”
他挑眉,表情有些无辜,“我在自己房间有什么错?”
不是吧?错大了,不知道这样会十足妨碍人睡眠吗?即便这次的妨碍力度不大。
试探着开口:“你什么时候坐这的?”
他挤着眼想了想,随即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状说:“你打鼾的时候我就坐这了!”
如爆炸般脸瞬时涨得通红,又似潮水般退了下去,不说话只沉沉的盯着他,好似在用沉默抗议。
许肖律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斯文的站起身,修长的身段立马变得张扬,缓步走过来,用手中的书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不高兴了?那我另外看见的都不好意思说了!”
刑善抬手用力拍掉,斜眼睨着他,“看见什么了?”
他歪了歪脑袋,一脸纯真的说:“磨牙,流口水!”
刑善的脸顿时堪比墨水,这算个什么事呀,就这么一晃眼什么都入这男人眼了,她都还没见过他睡着的样子呢,太不公平了!
泄愤的捶了下床铺,又嫌力度不够似的拉起被角狠狠擦了擦嘴角,对着他大叫,“我恶心死你!”
幼不幼稚?
许肖律顿时哭笑不得,不过也适可而止的不再激她,缓声道:“我做了粥,快洗洗起来吃!”
转身走出去,到门口顿住脚步,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头看向有些萎靡的她,“对了,可能你刚才的举动恶心不到我!”
他扬了扬嘴角,笑道:“我发现自己挺开心的!”
话落,门瞬时关上。
留下一室安静。
刑善愣愣的坐在床上,半晌才红着脸将头埋进了被子,整个人晃了晃。
——
许肖律心心念念的生日终于到了,似乎以前就没好好庆祝过,这次刑善便带着他特意出去玩了一圈。
其实她所谓的玩也很乏味,吃个饭唱个歌便是全部,不过许肖律却很开心,不知是因为之前没遇过还是陪他庆祝的人不同。
晚上回家,刑善坐在车上边不时挠着耳朵,没办法,许肖律拿鬼哭狼嚎的歌声实在太震撼了,到现在都余韵犹存,耳膜阵阵啼鸣。
到了楼下,许肖律满含期待的转向她,眼睛亮亮的把手一摊,言简意赅道:“东西!”
刑善被他孩子气的表现有些打败,不过一想到等会他拿到礼物时的表情又热血起来,她搓搓手,笑容怪异的开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的可是堪比炸弹!”
他忙不迭的点头,又抬了抬手催促。
刑善咧了咧嘴,把手伸到背后的背包中摸索了会,然后快速的碰到他面前,“噔噔噔噔,生日快乐,哪,快拆吧!”
方正的小盒子,抱着深蓝色的亮彩纸,最上面还用彩带帮着一个蝴蝶结,很普通的礼盒造型,许肖律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探手接过来,顿了几秒,慢慢的动手拆封。
一边的刑善兴奋的眯着眼,手捂在嘴边,乐呵呵的瞧着他的表情。
蝴蝶结散了,彩纸撕裂了,盒子最终还是打开了。
许肖律的表情除了第一秒的稍稍诧异之后便恢复了平静,然后笑容满面的看着她,语出惊人,“原来这就是你的品位!”颇具感叹的样子。
刑善则在瞬间傻眼,倒不是因为他的表情不够精彩,而是那条内裤太太太没料了,两条绳再加最前面不知道能不能遮挡东西的一块小小三角布便是全部,这算屁个内裤呀,穿了就跟没穿似的,那家不是品牌店吗?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脸上红黑白不断交替,少顷才干干的结巴道:“这……这不是我的原意啊!”
许肖律勾着那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似乎挺高兴,“就算不是你原意,也一定八九不离十!”他顿了顿,“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刑善顿时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错觉,欲哭无泪的说:“我是真没有!”她怎么会知道那店员竟然能这么开放会送她男友这么露骨的东西,还殃及鱼池!
“嗯嗯!”许肖律心不在焉的应了两声,自顾把那两条绳子捋顺妥帖的放进口袋,神色小心仔细仿佛随时准备使用般,显然是不相信她的样子。
无奈中也没了办法,只能颓丧的低下头,拿出另一个小袋子递给他,“喏,这也是给你的!”
许肖律明显惊愕了一下,随后兴高采烈的接过去,慢条斯理的又拆起来,小心翼翼的样子好似很乐在其中。
这是一款时尚男表,华贵奢华高贵大气的设计令人眼前一亮,只是市场价并不低,依刑善的薪资买这款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许肖律心中一动,有什么东西荡漾开来刺的他心脏莫名酸胀。
刑善戳戳他的手臂,“喂,怎么不说话?不喜欢?”
摇摇头,高兴的把手表拿出来递给她,“很喜欢,帮我戴上!”心里则想着明天一定要给刑善卡里打笔钱进去,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去喝西北风。
看着他把原来的手表取下,伸出白白的手腕到她眼前,刑善也没做犹豫,自然的给他戴上去。
银灰色的表带缠绕在他秀气的腕上,看过去十分舒服登对,刑善一下就笑了,细细的观赏了几眼,点头,“不错!”
许肖律也颇为认同的附和,“确实不错,那……奖励一个!”
“嗯?”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迅速靠近在嘴畔轻轻啄了一口,又连忙后退,噙着一脸得逞的笑意。
刑善两颊绯红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最后在他胸前捶了一记,“神经!”开门跑出去。
身后传来一阵欢愉的笑声。
——
夜已深,原以为这一天算落下帷幕,却不想刚到门口便接到了一通电话,十足陌生的号码,却并不陌生的人,姚晴。
那边的声音很吵杂,好一会才听见她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焦灼的急切,“刑善,来一下蓝夜,林乾他喝醉了!”
刑善下意识就想拒绝,他喝醉了为什么要找自己去?有姚晴自己在不就够了吗?可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已经断线。
原地震愣了几分钟,最后踌躇着还是走了出去,不管两人现在关系如何,撇去自身还有家庭因素存在,再怎么排斥他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更何况他们还没走到这极端的一步。
蓝夜是闹市区一家普通的酒吧,刑善很少去不过也算熟悉。
打车很快到了目的地,他们已经站在了门口,林乾显然醉的不轻,抱着旁边的大树正干呕着,姚晴站在他身后一脸担忧的抚着他的背,只对方好像并不怎么领情,摇晃着手不断往后挥,很不耐烦的样子。
刑善付了钱下车,快步走过去。
姚晴抬头看见她脸上的神色顿时一松,“林乾,刑善来了,你别闹了!”
踉跄的人影立时顿住,姚晴心头一阵苦涩,面上还是强笑着对刑善道:“你来了?”
“嗯,怎么喝那么多?”故意忽略林乾投注来的视线,和着姚晴一左一右搀扶住他,“现在走了吗?”
林乾晃了一下,似乎醉的很难受耷拉下了脑袋,没吭声。
还是姚晴开的口,“嗯,走吧,我已经给他吃过解酒药等会应该会好点!”
两个人扛着一个酒醉的大男人多少还是有些吃力,把他送回家放倒在床上后刑善已经双手叉腰开始喘粗气,姚晴也没好到哪去,只没太表现出来。
看了眼倒在床上紧闭双眼不省人事的林乾,又看了眼一边略显狼狈的刑善,她努力压下喉间不断涌现的干涩,道:“很晚了,我先回去!”
刑善拉住她,指着床上的林乾,“你不照顾他?”不是很喜欢他吗?就这么甘愿的撒手他人?
可问题是他愿意让自己照顾吗?姚晴知道林乾是怪自己的,就算不表现出来那生生的疏离也彰显了这一结果,他需要的不是自己,是眼前这个懵懂陪伴他十几二十年的女人。
深深吸进口气,结郁在胸口,摇头,“有你照顾就够了!”他喝了那么多酒,醉的不分南北都在呢喃着刑善的名字,为的不就是要她在他身边吗?自己帮不了太多,只能尽量去成全。
刑善看向她,目光清冷,“我想你弄错了!”
站直身体,“我只是来帮把手罢了,剩下的你可以搞定我不打算留下!”
姚晴有些愕然,看着她的眸光充满疑惑,一时没出声。
刑善也不多做解释,径自越过她往外走,到门口她才匆匆追出来,拽住自己的手,慌乱道:“刑善,你不能走!”
为什么现在这么轻易就想着逃离?难道还没原谅他吗?可那时是自己的错呀和林乾根本无多大关联。
看了眼骨节分明的纤手,视线移到她脸上,奇怪的问:“为什么我不能走?我本就不是他什么人,充其量也是从小认识的朋友罢了,现在有你在我相信你可以把他照顾更好,为什么我还得留下?”
姚晴顿时愣在原地,没想过她能说出如此理智疏离的话,而且对象还是林乾,若之前还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刑善不过是故作矜持,那么现在呢?清明的目光条理分明的思路,淡然的脸上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迷茫与不舍。
她是真的不要林乾了!
再没有比此时更明确这个结论。
“你……”竟然抑制不住从心底泛上的凉意,“为什么?”
为什么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放了手?
眼中闪过瞬间的迷离,随即又变得清晰,笑了笑,“不为什么,只是这样做有欠妥当!”
姚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向来做事无顾忌的刑善竟然会想是否妥当了?还是这样的转变有着另外更理所当然的理由呢?
刑善无视她突然而至的落寞,转头望向窗外的霓虹,“好好照顾他吧,我真的该走了!”
“还是因为他吗?”姚晴冲口而出,灼灼的看着她,“让你这样决绝的是那个买礼物的人吧?”
沉默了片刻,点头,“对,是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