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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第53部分阅读

    八哥如何安排的?”胤禩答道:“我告诉婉凤了一个假的。想必婉凤也按此告知了完颜氏。我做了一番布置,把阿古调到景陵外一个险要的碍口,名义上是保障皇上的安全,但不知皇上是否会上当?”胤祯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是四哥,一定加派人手监视八哥。”胤禩含笑点点头,说道:“这我倒料到了。我派了几波人马打着我的旗号把皇上的人引开了。我们的四哥真不一般,派了不下五波人马监视我,直到我留宿在碍口,才真正有人回行辕复命。这艘船之所以如此招摇,就为你们随时弃船走旱路。即使有人盯上了,也可为你们引开追兵。”胤祯沉声道:“谢谢八哥!”胤禩笑道:“兄弟之间,何必多礼。大清江山经不起折腾了!你告诉老九,能走就走。至于我,你们尽管放心。”放心?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

    静默片刻,胤禩端起酒杯,说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胤祯泛起泪光,却神情坚毅地端起酒杯。兄弟对碰一下,一饮而尽。这短暂的无言,我心如潮涌,终于离别时刻!初相见时,“紫貂裘暖朔风惊”,今日别时“船舸衣带当风饮尽甘醴”。我还能再见到这温润如玉的人物?就任由他走向既定命运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凤凰叫(下)

    胤禩起身说道:“天将至四鼓,你们也该起程了。有我在一日,朝上只管安心。十四弟指挥千军万马,且我亲历此战,甚感欣慰,就再白嘱咐一句——多加小心。”胤祯行礼道:“八哥珍重。”

    我看看胤祯,问胤禩道:“真不走?”胤禩笑道:“不走。”我垂下头,不敢看他们,小声说道:“圣祖仁皇帝大行前,我求了一道赦旨。我托给,那个,恒亲王保管,如果将来有事,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胤禩道:“用皇阿玛许的第二愿望换来的?”我红着脸点点头。胤禩轻轻一叹,说道:“谢了。”我小声说道:“你们四哥与圣祖仁皇帝截然不同,能不能派上用场,需要你全面筹划。”胤祯却大笑起来,说道:“有这道旨意就好办!我定然保得八哥平安无事!”看他豪气云干,我的心也略微安定些。

    我们送胤禩出舱,却见常明疾步过来,禀道:“东向有不明人马疾行,还有三里将至。” 胤祯凝眉说道:“探到多少人了?”常明答道:“探子不敢靠太近,但是对方大张旗鼓地点着火把,约有二三十人的样子。” 胤祯说道:“疑兵之计?先遣人马?哪一条都够不上。这倒有意思了!”胤禩说道:“你们先走。不管什么目的,我去解决掉他们。”我赶着说道:“小心。这会儿一石几鸟也未可知。”胤禩答应一声,率先下船,集合岸上船上人马,就要向东迎上去。

    胤祯忽然叫住胤禩,说道:“八哥且慢。”胤禩笑道:“平常数你最杀伐决断了,当了几年大将军王如今倒婆婆妈妈起来。”胤祯握剑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大队人马,悄无声息接近三里范围内,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小股力量,我们大可不必打草惊蛇。万一我们被围,八哥就擒下我们献给皇上,以图后策。”胤禩说道:“没到那步,不出下策。”胤祯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皇阿玛的赦旨,我们在朝上一争高下,强过一网打尽,困死在牢中。”胤禩犹豫了一下,蹙眉说道:“看我眼色行事,不可莽撞。”又向我说道:“尤其是你,不要添乱。”他那眼神分明告诉我,他会最先把我“献”出去。我又摸了摸袖里匕首,放下心来。这叫有限度地瞻胤祯马首!

    胤祯和胤禩并肩立于船头,等着那拨人马过来。待他们入了包围圈,常明禀报对方只有二十七人,没有见到后续部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然而胤祯和胤禩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不约而同吩咐道:“萱儿到舱里候着。”你们不收缴我的匕首,现在一律好说。况且进舱不等于我不能偷听偷看呀!

    我乖乖地进去,隔着帘子借着灯火观察来人。当他们走近时,我拼命地握住嘴,才没发出尖叫声——雍正皇帝驾到!他来干什么?单刀赴会?我们没有邀请他,更没有埋伏刀斧手。苏秦游说六国?我们没有相印配给他,更何况他已登上九五至尊。慢着!我们大可以学习刘宋王朝,以武力来一个兄弟“禅让”。

    可是眼前的情形却使我心灰意懒。胤禩和胤祯停顿了片刻,然后向胤禛大礼参拜。我能感觉到深入骨髓的臣伏。为什么?名份定了就是君臣吗?你们只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吗?你们不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就算天下已定,你们就不能有不臣之心吗?怪不得中国人性解放需要那样漫长的历程!怪不得民主共和深入人心却远未占得上风!怪不得满人虽是夷虏,为中华所同化,就有多少读书人为清王朝的覆灭而悲从心中来!可悲!可叹!可悯!

    胤禛还是那副冷然的神情,说道:“平身。”胤禩和胤祯垂手侍立。胤禛说道:“你们眼里有朕这个皇帝吗?”胤祯和胤禩又跪下来,还好没人请罪,不然我更郁闷了。胤禛说道:“哑了?回话!”胤祯答道:“臣不敢。”胤禛冷声说道:“有你不敢的吗?”看了看官船,说道:“水路随时换船,补给充足,京航大运河千里直下。朕早该料到!廉亲王的连环计用得好。”胤禩垂首道:“臣不敢。”

    胤祯在旁冷笑道:“可皇上总不该利用完颜氏。她一个人守着府第不容易。”胤禛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胤祯身上,只说道:“朕用不着这种手段。”胤祯说道:“四哥用什么手段都无可厚非。当年我说过,在帝位面前,谁也不是谁的兄弟,而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包括四哥。皇上不也认同这一点吗?”胤禛沉默片刻,说道:“你很清醒,也必能成为一代名臣。一走了之非英雄之举。”胤祯轻笑道:“功成、名就、身退。臣弟已平定西藏之乱,并奉皇阿玛之命,再至西北军前守土卫疆。西北凯旋,臣弟不敢比功卫、霍,但‘电击雷震,饮马翰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祈连’,臣弟都做到了。臣弟不会,也没有必要等到‘飞鸟尽,良弓藏’。所以臣弟该走了。世道只羡鸳鸯不羡仙,我要和萱儿携手,寻一处山明水秀之所,终老于田园,还望皇上成全。”

    胤禛冷笑道:“就如你说的,朕可以不准吗?”胤祯缓了缓口气,笑道:“四哥何苦呢!我走了,额娘放心,再不必忧心兄弟阋墙;四哥省下一份心思,专注帝业;皇上少一份忧心,天下大定。况且,”顿了顿,接着说道:“皇阿玛治理天下施之以宽,我们兄弟们都看到了大清的积弊。若是学皇阿玛的做法,只怕积重难返。皇上锐意革新,除弊安邦,是苍生之福,是大清之幸。我走也是为了助皇上一臂之力。至于假冒我的人,大可掩人耳目。世人皆以为抚远大将军疯了,皇上省却了多少口舌与非难。何乐而不为呢?”

    胤禛冷哼了一声,说道:“依你说都是好处了。”胤祯含笑道:“四哥来此,不是为我送行吗?若四哥无意放我们,为何不调回人马,直奔此地呢?四哥心中有我们兄弟,也知我们心中有四哥,不然决不会孤身犯险!我走是最好的选择!皇阿玛说得对——江山这副担子太重了!要想担起江山,就必须舍弃许多!尤其是要舍弃情与爱!也许皇阿玛一生只爱过孝诚仁皇后,所以皇阿玛不曾有情累。我不同!我要对得起萱儿!天下与萱儿,我更愿选择萱儿!因为失去了萱儿,一切都没有颜色。皇阿玛已替我们兄弟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为四哥选择了江山,为我选择了萱儿。那么就让我们各自完成皇阿玛的嘱托吧!”胤祯一打马袖,跪下来,说道:“请皇上下旨!”

    胤禩神情黯然,江山是雍正的,美人是胤祯的,他又有什么?那个叫佟紫萱的女孩曾是他心中最美丽的风景,最明丽的亮色;那个大位曾经是他最热衷的,也是每个男人的最骄傲的实现。现在,他面前的的一位是得到帝位的兄长,一位是得到他心爱女孩的兄弟。没人体会他心头的滋味,或者没人能形容出他的滋味。他却轻轻地跪下,嘶哑着声音,说道:“请皇上成全!”我的泪夺眶而出。胤禛挥手,说道:“都起来吧。”

    吴喜呈上一个包裹,胤禛亲手递给胤祯,吩咐道:“打开。”胤祯双手接过来,只见里面包着一等侍卫的腰牌,还有一封信,下面是真金白银,光彩奕奕,再下面是不是有银票啊?来大清王朝这些年了,我多少对金银元宝有些免疫力了,但是小气的雍正大人竟然拿出这么钱来!我的嘴张成圆圆的“o”。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会放过我们,昨天白天他还在警告、逼迫于我们,甚至刚才,他还在追杀我们。他竟然闪电般地想开了?我一百个不信!这个包裹里是不是有追踪窃听装置?没有现代的技术,也有古代的手段。至少也有狗能追踪得到的味道!想套牢我们胤祯,有我在没门!

    胤祯叩首道:“谢皇上!”胤禩也有些吃惊。故然,我们现在占尽占上风,但是雍正给了银两路引之类的凭证,至少表面上表示认同了我们这次出走。只是胤禩有些尴尬。行礼也不对,不行礼也不对,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出神。胤禛说道:“在朕改变主意之前,走吧。”胤祯站起来,退后三步,行三跪九叩之礼,然后大步登船。

    侍卫拉满帆,在“嘿哟”的号子声中,大船缓缓前行。胤祯傲然在船头,晚风冽冽,吹起就像当年威武出征一样,奔向新的征程。

    仰望着胤祯,充溢在胸膛中的,却只有幸福。“笑富贵、千钧如发”,却才知五台山遇险,我已坠入爱河;“我最怜君中宵舞”,可笑我曾经以悲悯的目光看待胤祯;“正目断、关河路绝,我曾以为此生与他宝镜再难圆;“看试手,补天裂”,原来“补天裂”的不是我,仍旧是这位英雄。英雄的自我牺牲,英雄的为守护而战,原来我拥有了一切!我得到了他撑起的整个世界!原来我的世界就在这个男人的肩上!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相信等待我们的是永远的幸福!

    (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番外之胤禛(上)

    我放走了老十四,不等于我放下了佟紫萱。也许萱儿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女人,但我不明白在她眼里权力竟然什么也不是,她甚至于鄙视皇妃的位置。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她聪明吗?好像不是很聪明,除了喜欢胡闹,躲在老十四的羽翼下,当个幸福的小女人,她没经过什么风浪。她很笨吗?她好像笨得要死!完颜氏害死了她腹中的胎儿,她竟然还把佳蕊当成好人,与其姊妹相亲。十四阿哥一对嫡福晋,羡煞多少王公贵戚。唯有我,不,还有老八,知晓这浮华背后的龌龊。

    每当放下朱笔,从文山牍海小憩片刻,我不由自主地忆起萱儿的点滴。那些记忆就像一颗颗明亮的珍珠,串成美丽的项链,盘桓在我的心头。我喜欢她烤红薯那个专注的眼神,好像世间就只有红薯。我喜欢她切兔肉的优雅姿态,好像她在制作一件精美的物件。我喜欢她顽皮地把我们兄弟比作“五方土五路神”,好像她很得意地奚落于我们。当时我已经是和硕雍亲王,老五是和硕恒亲王,最低的老十三和十四,都是固山贝子。更重要的,我们是皇阿哥!

    回忆的味道甜甜的,舌尖却带着涩然的。那是因为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回忆,而她的心里只有十四,或者在某个块有那么点老八的影子。我则根本没有任何位置。自打选秀时失忆后,她有难处也许先想起来的人还是老八,可五台山遇险后,她彻彻底底地投向了十四。老八之于她,是过往云烟,而我之于她好像是一尊菩萨。她表现得对我顶礼膜拜,骨子里却是敬而远之。

    从生下来,她就是八爷党。人前人后,我总听人提起她。十四跟我不亲,其实她的事都是额娘那儿听来的。额娘话里话外说着十四对她的好,但那会儿她压根没把十四放在眼里。她满心满意的只要跟着老八。这样的女人十四都喜欢,几乎从她生下来就喜欢?若不是她生得太晚,出身又高贵,十四的嫡福晋非她莫属了。她小时候天天往老八府里钻,十四每天就守在老八那儿等着见她。这两个人哪!我曾经厉言斥责十四,也曾警告过老八,他们竟然置若罔闻,照旧一个纵着,一个追着。等我真正见着她之后,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肇事之始还是在额娘那儿。那天额娘说她在秀女训练中因为不服管束被罚跪病了,把老十四急的不得了,还说老八专门谒见惠妃拜托照料她。从额娘那儿出来,我鬼使神差地绕了远路。储秀宫当然进不去,不知怎么的,就想看看宫墙!老远就看见一个身着秀女服饰的女孩站在宫墙上张望。我本能地猜到,那个就是心血来潮想见的人,没想到她从天而降,把我唬了一跳。赶着去接她吧,不但不领情,还像见了鬼一样疯狂地逃了。

    我立住脚步,揣摩她的去路。一旁服侍的张保神色古怪地偷偷瞄着我,咕哝道:“爷竟然笑了。”从皇额娘薨了,我好像再也没笑过。我想起她是皇额娘的侄女,一等忠勇公鄂伦岱的女儿。难道她是皇额娘带给我的?二阿哥废了又立,老八的野心彻底地暴露了,而我埋藏在心底的欲望也生根发芽了。她是鄂伦岱的心肝宝贝,从皇阿玛至满朝上下,都知晓鄂伦岱为了她什么都敢做,什么都能做!鄂伦岱死忠允禩,也把这个宝贝女儿宠上天,却不赞成她跟了老八!这点上鄂伦岱倒难得的清醒!为了她参加选秀,鄂伦岱跑到乾清宫大闹了不止一场,皇阿玛由轰其出门到最后也只能避而不见,后来被闹腾得实在受不了了,一次曾经跟我大发牢马蚤,非问我老八怎么不来求她,只要老八来求,就立刻把她指婚过去。我陪笑着谦卑地低下头。

    可恶的老八!他凭什么拥有这么多追随者?凭什么有这么多兄弟支持他?十四是我一母同的亲兄弟!不管我喜不喜欢十四,都不能跟老八搅在一起、更不能跟我争天下!皇阿玛即使厌恶老八结党谋储,却不得不承认老八能力卓著,也打心底里为有这样的儿子自傲。

    我飞快地思考着。娶到她鄂伦岱就变成了中立派,还能打击老十四的气势!我很高兴看到额娘那种无奈、愤怒和忧伤混合在一起的神情。而且老八对她不是无情,至少他很宠爱她,如果我娶走她,老八会怎么样?我想像着那些场景,这偶然的心动,促使我迅速下定决心——我要她!顺带警告了她。

    她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继续翻墙出储秀宫,还被皇阿玛逮了正着。不知道她当时对皇阿玛怎么说的,后来他们的对话结果被传得尽人皆知。她替老八争了个廉郡王的爵位,这是意料之中;而意料之外的是替老十三争了个固山贝子的爵位。这还不算,她利用了皇阿玛话语的漏洞,从皇阿玛那里求了两个愿望。第一个是自择夫婿,而另一个愿望,不提也罢,我不想回忆了。总之,她开创了大清的历史,而且空前绝后!

    碧云禀报,萱儿曾经无意说过,她之所以帮十三,是因为虽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是必须“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后来我才理解其寓意。十三为人正直,不收外门孝敬,府里无余财。因为废太子事件,十三失宠于皇阿玛,宫里的赏赐也断绝了。若不是封爵那二十六万两银子,若大的府第要揭不开锅。碧云也禀报过,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讨好我。可她为什么不跟我?她既能预知我登基,为何不替自己做最好的打算?这个女人真是个谜!也许这也是我除了利益,还喜欢她的一个原因吧?

    老八和十四猜得没错,碧云是我安插在她身边的密探。像她这样的小傻瓜,这探子安插得简直太容易了。她不但把碧云收到身边,更引为心腹。她以为我们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呢?她跑出去之后,身边就有我和老八的人马跟着。她以为那个常明是好人,其实我早就知晓那是二阿哥的探子,后来看老八也知道。为了萱儿,老八把山西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