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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怜君中宵舞第48部分阅读

    也引起了太强的觊觎。朕在一日,十四就本事护得住你;朕不在了,没人护得了你!朕把这道旨意给你,是让他能看在这道圣旨的份儿上,让你继续过平静逍遥的日子。”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康熙又说道:“朕也希望你,能体谅朕。劝住老八和十四,已经既成事实,再争无益。”我抽咽着不说话。康熙笑了,说道:“怎么了?你不知道谁是大位继承人?不要告诉朕,你没有拆开锦盒儿?朕之所以没有验看,就是不想治你的罪。对着你,朕很累。你真是不懂得体谅主子的心思!都是老八和十四把你宠坏了!他们也是你的主子,倒叫他们来猜你的心思,讨你的好儿?朕的阿哥太不争气了!”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抹着泪面向康熙跪下,说道:“萱儿叩谢皇上!皇上爱护十四阿哥,体谅萱儿,萱儿都铭记在心。可我虽然任性,虽然不懂事,却知晓不为人知之事。”康熙喘息着说道:“不要说了。朕不想听。朕给了你保老八的旨意,剩下的就看你们怎么做了。朕懂——顺天者悲。”叹息着没有说下去,我明白,下句是“逆天者亡”。可顺天又能不亡吗?

    康熙转而说道:“太祖、太宗皇帝血染沙场;世祖皇帝冲幼继位,饱受权臣之欺;朕这一生,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定蒙古,做了多少,才保着万代江山。朕首先是要守住祖宗江山。你懂也罢,不懂也罢,朕能为你们做得只有这些了。来人!”向进来的魏珠说道:“送十四福晋回府。”我一颤,泪又涌出来了。康熙笑道:“跪安吧!在朕改变主意之前,回到你的乌龟壳去吧。至少府里还有十四的人,外面还有老八的人!”我跪下来,向康熙叩首。这是我到大清王朝第一次诚心诚意地行此大礼。原来诀别是这样难!我又向康熙行六肃六跪之礼,康熙却止道:“不(过)年不朝(拜),很不必!”

    魏珠送我到门首,说道:“奴才还要回去侍候皇上,就送福晋到这儿了。”我点头道:“魏公公借一步说话。”魏珠面有难色,仍然躬身跟着我走到僻静之处。我肃然说道:“魏公公与九阿哥交情不一般?”魏珠一顿,不置可否,只说道:“福晋有话请吩咐。”我单刀直入地问道:“请阿哥们的人派出去了。按你的计划,是雍亲王先到了?”魏珠答道:“奴才遵旨行事。”我笑道:“如果在你面前是九阿哥,你该如何回复呢?”魏珠眉毛微微一挑,说道:“福晋不是九爷。”我递过袖中那卷银票,说道:“你就当成九爷的吩咐。阿哥们到了,先请廉郡王进去见驾。”魏珠只犹豫了片刻,便把银票收入袖中,说道:“皇上亲口吩咐奴才,有话对八阿哥说,各位爷先候着。四爷也请候着。”我颔首道:“皇上就是这样吩咐的。”

    我坐上车,方察觉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靠着车厢,我闭目回想这两天一夜的经历,恍然在梦中。一波波容不得我半分喘息。已经到了最最关键时刻了!我给了胤禩矫诏的机会,胤禩会把握这个机会吗?不,他一定会把握的。他是九龙夺嫡的领军人物。他会把这个机会把握到何方呢?不得而知。也许我又制造了世宗夺嫡的支线迷团!阻止胤禛成为世宗皇帝,我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惟愿胤祯、胤禩能改变他们既定的命运。

    我下意识地去抚袖中的锦盒,立刻惊得我魂飞魄散。锦盒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放在袖中了!我慌乱地翻遍全身,只找到了满文的诏书和胤禩的“保命符”。怎么会不见了?我的袖子有个夹层,不可能掉落的!那么大的锦盒,掉地下也有声儿!即使我没听见,跟从的人也能拣起来禀报我啊!

    我急叫停车,命唤淡月过来。跟车的太监却回道:“淡月姑姑说福晋吩咐她留在畅春园传递消息。”我何曾吩咐过?蓦然间,我想起一种可能性,嘴唇跟着哆嗦起来!难道她是胤禛的人?我的指尖都在不停地发抖,声嘶力竭地喊道:“回去!回去!快回畅春园!”

    一路上我不停地催,直冲到畅春园门前,也不用小脚踏就跳下来,疾步要入园。园门领人护卫的拉锡却举手拦道:“皇上有旨,除了阿哥,任何人不得入园。”我喘息着说道:“我是十四福晋。”拉锡肃然道:“奴才认得福晋。皇上有旨。奴才遵旨办事。”我定了定神,说道:“好!我不进去。你让淡月出来。”拉锡略显讶然,说道:“福晋的侍女早就走了。才刚福晋的车出去没多久,那个丫头就坐车跟着出来。说福晋落下东西,因命她取了,还得快点赶上福晋的车。”我扶着胸口问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拉锡说道:“与福晋去的方向一致,难道福晋没瞧见?”

    真是这样!我的脚底发软,摇摇晃晃地走到车前,扶着车厢阵阵眩晕。康熙五十年底,我和胤祯成婚,也就是那时,淡月跟随我。十年了!我竟然不知身边的亲信是四阿哥的人!我防着兰姑姑,因为她是良妃的人,也就是胤禩的人!我虽然疑心过碧云,到头来落入碧云的圈套。我不曾相信淡月,怎么也会出事?在古代不是忠心侍主吗?不是“士为知己者死”吗?为什么?十年啊!是什么能让她支撑十年,就等着这一刻呢?

    胤禛不是黑马!淡月从小时,就服侍紫萱,直到我占据着紫萱的身体,成为十四的妻子。这是多少年啊!他就算到这一步了!可怕!太可怕了!他如此早地准备了完善的计划,布置了如此完美的棋子,而且这枚棋子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发挥了作用!他赢得当之无愧!我的泪涌了出来,按着胸口缓解那种不适。

    然而胸前那张纸却使我重新燃起希望。我还有满文的谕旨。胤禛只拿到了汉文的,按照现在的圣旨惯例,他公布的遗诏会受阿哥们质疑,尤其他能模仿康熙的字,更会引起阿哥们群起而攻,严重质疑他继位的合法性。这回官盐变成私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一百零八章 山陵崩(中)

    无奈,我在自我安慰与自我否定中,回到府里。现在我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再等待。我已经失去了皇祖母,现在我要失去皇阿玛,然后再失去……,我不敢再想了。

    兰姑姑一见我,赶上来搀扶,又问道:“福晋哪里不舒服了?传太医吧?”我无力地摇摇头。兰姑姑又倒了半盏茶,问道:“出事了吗?十四爷有事?”我的泪又扑扑蔌蔌地落下来。兰姑姑镇定地说道:“福晋先别急。有十四爷在,天大的事,都有法子解决。”可他不在,而且以后也未必在!我无力地说道:“我累了。让我静一静。你先下去休息吧。还有传话给管家,明儿一早把帐册拿来,我要细看。”兰姑姑答应着,又问道:“奴婢叫淡月在外面侍候着?”我苦笑道:“淡月走了。恐怕以后也见不着了,就像碧云一样。”兰姑姑变色了,蹙眉沉默了一会儿,躬身退下。而我一夜无眠。

    次日,管家早早拿了府里的帐册,我坐下细细盘点胤祯的身家,然后写出计划。这时,佳蕊扶着丫头,咳着走进来,问道:“妹妹忙什么呢?”我站起来,说道:“从弘暟和弘暐他们……,”话犹未完,佳蕊哭了起来。我烦躁地说道:“姐姐总哭也不是常法儿!孩子们不见了,我们接着找!若大个大将军王府,就靠你我二人支撑,都倒下了,还转不转了?”佳蕊哭道:“弘暟是我的心头肉儿!我没有你心硬,能不理不睬,当没这回事儿!还有闲心看帐本?都说畅春园出大事了,你才从那里回来,也不说一声儿,怎么着了?”我吼道:“完颜氏福晋,你不是担心你的阿哥吗?倒有心情关心国家大事!大清祖训妇寺干政者死!”佳蕊瞪大了眼睛,咳成一团。

    看佳蕊咳得头肿目胀,我有些愧悔。不干她的事,拿她撒什么气呢!我垂下头,说道:“对不起,姐姐!皇上说了好多话,对于我来说,这太沉重了。我一时间手足无措。等我镇定下来,再与姐姐详谈。现在,我只能找些事情做。姐姐请回吧。”佳蕊顿足,折身就走。不但没有扭转局面,反而使她误会更深了。

    我懊恼地坐下,继续看帐本。可满眼都是遗诏上的那些字——胤禛“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雍正拿到了汉文的圣旨,却没有拿到满文的圣旨,势必得伪造满文诏书。他可以伪造,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也伪造让我的胤祯继位的诏书。满汉俱全!可是我没有玉玺,如何做得了大事?伪造了玉玺,又如何送进畅春园?送进去又如何让人认同?我被历史误导了。早知道康熙会留下遗诏,就早做准备,何用像今时措手不及!

    我花了一整天时间,清理完帐目,然后在第二天一早传了李诚、常明、刘谙达和兰姑姑进来。李诚按照我的吩咐,带进了装满银票的包袱,然后当着众人打开。这场面好像树倒猢孙散!我轻轻一叹,说道:“不日就有大事发生。这府里也将出现不可预测之变。几位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有些话要交待一下,然后各自去办吧!”然后指着银票,说道:“我昨天核算了帐目和人口,李谙达带来的银票,用来不测之时遣散人员的安家费。标准么,太监两千两,男仆媳妇每人五百两,侍卫每人一千两,有家眷的再加五百两;另外按级别,每级再加二百两。由各位按管领的人口,各自领了去,等我或着完颜氏福晋吩咐,就按标准遣散家下人口。”李诚按我的话儿,早把银票打叠成五捆,分别摆在刘谙达、常明和兰姑姑面前和自己面前。另有一捆摆在我面前,我叫兰姑姑放到我日常装钱的匣子里。

    这时候,李诚才问道:“奴才以为遣散人口,就意味着大将王府有大变故。奴才斗胆问福晋一句,什么大事至于到这步田地?”我叹道:“只是为到那一步做准备。留下这一份钱,省得临期忙乱。大家在府里做了么久,还有些家生儿女,不早做准备,以致衣食无着,大将军王心里也过意不去。”兰姑姑和常明互相看了看,都不约而同保持沉默。也许他们在心里笃定胤祯会登基,就像胤祯自己一样,好像我是多此一举。我又何尝不奢望如此呢?历史记载得清清楚楚,何况使我备受打击的遗诏还在怀里。

    所有人退下后,常明单独来求见我,单刀直入地问道:“是大位之事有变?”我摇摇头。常明说道:“小姐信不过我,为何还要托付重任?”好多年他都没有叫我小姐了,如今是非常时刻了?我勉强答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我的原则。”常明生硬地答道:“小姐根本做不到。当年小姐怀疑碧云受人指使陷害八阿哥,如今小姐又在怀疑我。十四爷解我之困,救我于危难之间,小姐又待我恩重如山,‘以国士遇臣,自当以国士报之’。”我叹道:“常大哥,我不需要你做豫让,也不希望你做豫让。我只需要你保弘暐平安。”常明怔怔地望着我,说道:“小阿哥们失踪,是福晋为今日做的准备。”我疲惫地坐下,说道:“常大哥不要再问了。到时自有分晓。”

    十月十三,我拿着满文的遗诏,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丧钟会在今日敲响,一代圣君从此殒落,九龙夺嫡最终定论,“三家分晋”至“始皇一统”,周而复始,无穷无尽,一切都将划上句号。至于句号之后的“余音缠绵”,都是徒劳无益的挣扎。

    突然,外面响起号哭声。接着兰姑姑奔进来,哭着禀道:“皇上驾崩了!”我的心轰的一下。准备了十一年,又真正经历了这几日,我依旧心如刀绞。兰姑姑边拭泪,边道:“皇上遗命四阿哥继位。不是十四爷吗?怎么会……”哭得说不下去了。到底还是这样了!人敌不过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说道:“预备孝服孝幔,下窗扇,设灵堂。”兰姑姑错愕地看着我,此刻她心中一定转过无数个念头!但她只蹲了蹲身,就出去准备了。我换上孝服,来到正室。常明、李诚都眼圈红红的,那神情也混着惊愕与迷茫。安置府内人员的银票,也许就在他们袖中,他们不得不执行“防患未然”的计划了。

    我捻香对着畅春园六肃六跪,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了下来。皇阿玛走好!您的文治武功,是我们后世可望不可及,您的身后事,也是我们后世扼腕叹息的。手足相残,东陵被毁,尸骨无存,是否早在今日已注定。

    佳蕊披头散发哭着冲过来,玲玲和淑惠握着帕子嚎哭着跟在后面。到我跟前,佳蕊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哭道:“皇上怎么没立十四爷?继位的怎么是四爷?你早就知道?皇上的旨意是什么?”我轻轻地扳开佳蕊的手,说道:“姐姐,大局已定。为臣子者,尽忠尽孝,做好本份吧。”佳蕊还想说,被我挡住了,说道:“姐姐,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祭奠追思大行皇帝。”佳蕊的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定定地看着我。我涩然道:“姐姐该往好处想。自古都没有并立两位皇后,不分大小的,既使虞舜大帝的娥皇女英也是娥皇在前,女英在后。如果爷登基,我们还得一争皇后之位。”佳蕊边哭边说道:“什么时候了?妹妹还有闲心说笑!这么多年自家姐妹了,该看淡的都看淡了,该看透都看透了。我情愿用皇后之位,换咱们家爷登基,也好过……”可能她悟道下面的话过头了,只抱着帕子呜咽。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畅春园传来更详细的消息。胤禛在康熙灵前即位,命胤祉、胤祺、胤禩、胤禟、胤礻我这些有威胁的兄弟都随驾回京,而康熙的梓宫由胤祥护送。护驾的当然是“舅舅”隆科多,还有未来的果毅亲王胤礼。

    圣驾和梓宫都未进京,德妃,不应该称之为皇太后,命我和佳蕊入宫。德妃也与往日大相径庭,向我哭道:“皇上好好的,怎么突然大行了?”我们流泪无言。哭了好一会儿,德妃又说道:“平日里皇上对十四夸奖有加,常说十四能扛起这大清的江山,登基的怎么会是老四?”佳蕊哭道:“我听见这个消息也像头上打了个焦雷。且不说大将军王功绩盖世,就说平日里皇上赏的、奖的、说的,真真怎么就变天了?”哭得喘作一团。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说道:“额娘,姐姐,这些话就不要说了。都已成定局。往日里四爷和十四爷心里就有疙瘩。额娘和姐姐再质疑,怕以后十四爷的日子……”德妃怒声说道:“怕什么,有我呢!就这一个弟弟,再不护着,也不能欺负到头上!何况这江山到底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第一百零八章 山陵崩(下)

    佳蕊边拭泪边说道:“皇上和十四爷都是额娘亲生,谁继位不一样?”我很佩服佳蕊挑拨的能力!四四和十四在德妃那儿区别大了!当年在承乾宫,那个清冷的身影,凭吊慈和的母亲,后来胤祯大器地出现在我面前,硬生生地把我从胤禛身边夺出来。这些场景历历在目,而场景中的人物变得太多了。

    这时,太监奉谕来禀道:“皇上来向太后行礼,请在太后更衣。”德妃冷笑道:“钦命吾子继承大统,实非梦想所期。”我尴尬地低下头,向德妃使了个眼色。德妃不睬,继续说道:“皇帝诞膺大位,理应受贺。与我行礼,有何紧要,概免行礼!”太监吓得叩头退下。我劝道:“我不是劝额娘,但真是大事已定。四阿哥的脾气,与额娘如出一辙,开此先例,以后针尖对麦芒……”不等德妃说话,佳蕊先冷笑道:“妹妹对四爷的脾气倒了如指掌哟!当年在圆明园住着的时候,妹妹就该投怀送抱,这会子也有个贵人当了。”我气怔了。德妃斥道:“谁准你说这种淡话?还嫌不够乱?别的还没怎么着呢,十四的府里先乱起来了!”佳蕊委屈地说道:“大将军王府早乱了。前儿佟佳氏福晋就盘点家财,安排心腹人准备遣散人口了。”德妃盯着我问道:“有这回事?皇上还没有大行,你就……”我重重地一叹,说道:“皇上宣我去畅春园,交待了一些话,我就早做准备了。皇上有交待,不准告诉额娘……”

    我还想解释几句,就有内务府总管带着一票人来劝说,德妃耐着性子听了开头,然后回了两个字“退下”,接着是礼部官员,德妃干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