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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一生第71部分阅读

    这么一个凶名昭著的北京狠人,直面肖冰,实难从容承受老a硬汉这不要命的气势,心里隐隐不安,不由得自我安慰,肖冰死了,一了百了,死在江少手上,偌大个中国,可没人能给这小子报仇雪恨。

    陈浩生所想,讲究稳扎稳打借力使力的柳易生先前就分析过,肖冰分量轻、道行浅,江少这樽大菩萨出手,站在河西冰哥后边摇旗呐喊的人不值一提,几个颇有分量的人需要考虑家族的态度,杨家、方家、唐家会为个不沾亲带故的人强出头?显然不可能,政界角逐,派系倾轧或制衡所表现出的薄情炎凉更令人无奈。

    从草根阶层中脱颖而出的冰哥凄惨收场,要怪就怪自己命苦,没有走过雪山草地戎马一生的祖辈,没有身份显赫的父辈,穷人家走出来的孤儿能昙花一现的风光几天,这辈子该知足了,柳易生如此认为。

    出山维护孙家尊严的孙氏兄弟见杀死表侄儿的男人咬牙不跪,相视一眼,一左一右同时出腿扫向肖冰,千钧力道撞击肖冰腿弯,餐厅里不少心肠软的女人扭头看向一边,她们意识里,这男人一旦跪下,比琼瑶小说中的悲剧更牵肠挂肚。

    大文豪曾定义什么是悲剧,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撕碎给人看,貌美无双的尤物被毁容是悲剧,刚强硬朗的汉子给人下跪何尝不是悲剧呢,肖冰仰面高吼,硬扛孙家两大高手的铁腿重击,一个趔趄,没有跪,而是向前扑倒。

    双臂脱臼,肖冰以肩头支撑身体,圆十六睁虎目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艰难挣扎站起,心里一遍遍喊着报仇,可他知道没有机会了,好恨,好憋屈,好不甘心,不能拉起心爱女人的手步入婚姻殿堂是男人的无能,没能力保护心爱女人更是男人的悲哀,肖冰想想自己坎坷艰难的岁月,想想秀儿和思青的遭遇,放声大笑,悲愤无比。

    就在人们以为宁死不服输的男人意志处于崩溃边缘,笑声戛然而止,肖冰松手,钢枪落地,猛地前倒,忍着钻心剧痛以右手支撑身体,出乎所有人意料,做了一个标准的单手俯卧撑,咔嚓一声脆响,脱臼的右臂竟然复位,然后右手将左臂复位,这便是共和国特种兵的身存技能,挫折使人成熟,绝境激人的潜能。

    肖冰的潜能瞬间激,使劲踏地,餐厅里的人能察觉到楼板的震颤,只见那雄健身躯高高跃起,冲向似笑非笑的江旭尧,孙家兄弟愕然,打遍大江南北的民间高手,头一回遇见这么凶悍的人,几个莫名其妙替肖冰担忧的女人暗暗叫好。

    “来得好”江旭尧白净面皮泛起潮红,异常兴奋地站起,及肩的长飘动,简直可以用妩媚形容这厮,身体强壮的肖冰力狂冲,势不可挡,接近江大少居然使出一招让孙家兄弟忍俊不禁的黑虎掏心。

    老掉牙的武术招式,既没化腐朽为神奇的火候,也没太大的杀伤力,江旭尧嘴角泛起一丝讥诮与不屑,昔日老a精英就这点能耐?他等来势凶猛的拳头距胸口几公分,才轻描淡写直接访问抬手,比女人手指还纤细的手指准确无误捏住肖冰手腕,努嘴笑道:“我看过你的资料,老a曾经的一柄尖刀,就这点本事?还是老a那地方全是饭桶?”

    肖冰狞笑,攥成拳状的右手快展开,屈指弹向江旭尧的胸口,一公分的距离,骤然变招,江大少避无可避,一指之力贯入身体,震荡肺腑内脏,他潮红面颊顿时失去血色变得惨白,张嘴吐血。

    寸劲!

    密宗寸劲比咏春拳的寸劲更霸道,不用蓄势,沾衣力,练到极致,刚脆爆力可震碎对方内脏,陈浩生、柳易生惊愕,肖冰轻轻一弹指,身手变态的江少竟然毫无征兆的吐血,属实意想不到,肖冰取巧,一击得手,但同时也承受了江旭尧凌厉的反击,意大利白皮鞋勾勒的纤细脚掌将他踹的疾步倒退。

    肖冰狼狈不堪地退了七八步,喷出一口血,江旭尧捂着胸口,脸色阴沉,出师以来第一次受伤,虽然是过分自信造成的,但心有不甘,两人电光火石的交手,结果两败俱伤,孙伏虎见开杀死表侄儿的凶手如此张狂,趁肖冰立足未稳,助跑两步,腾身跃起,脚尖点向肖冰背心。

    饶是肖冰铜皮铁骨也无法经受接二连三的打击,又吐出一口血,黑色风衣沾染点点猩红,咬牙支撑的血性男人摇摇欲倒,孙降龙动了,同样是凌空劈腿,孙家的腿法,霸道程度不逊色北派潭腿。

    “滚开,别碰我兄弟”

    俊子不知何时醒来,像头疯牛直撞凌空而起的孙降龙,孙家当代的佼佼者措手不及,被魁梧结实的身躯撞飞七八米,砸碎一张椅子,扑倒在地,本已身受极重内伤的俊子用尽全力一搏,几近虚脱。

    “冰子你真不够意思我是你兄弟啊”俊子埋怨肖冰,两个口鼻溢血摇摇欲倒的老爷们勾肩搭背,旋即相视大笑,豪迈且悲壮。陈浩生的人慢慢围拢两人,孙伏虎搀扶起哥哥,也步步近,他们不敢杀俊子,全看向强弩之末的肖冰。

    这时,餐厅门口一阵躁动,堵们的几十号剽悍猛男见鬼似的退入餐厅,一个穿笔挺军装的青年双手拎着两人,昂头挺胸走进餐厅,两个奄奄一息的可怜家伙正是陈浩生手下两员悍将,小马和血手。

    第三百六十七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二十四)

    扑通!

    小马和血手狗吃屎般趴伏在一片狼藉的餐厅中央,为陈浩生坐镇南方三年的悍将奄奄一息,越看越像被猛男集体蹂躏几日几夜的娘们,有特殊癖好的爷们不禁寻思两人是否菊花残了,竟如此凄惨。

    陈浩生、柳易生惊诧,小马血手都算身经百战的狠人,小马腿上功夫了得,血手走野路子,比普通人大一圈的手掌在铁锅加热的铁沙里戳了十几年,“铁砂掌”的威力可想而知,黑道上打打杀杀,不论单挑还是群殴,从不吃亏,起码坐镇南方场子这三年,横行江浙沪一带鲜有对手,穿军装的青年是何方神圣?

    肖冰回头凝视来人,愣神许久摇头苦笑,怕木狼来,木狼偏偏来了,想抛开一切不拖累任何人拼一场,然后了却这辈子,为什么命运总是捉弄人,木狼冲着未来姐夫微微一笑,朴实真挚,没军装的衬托,从大山里走出的宁家好男儿依然是笑傲山林时的淳朴,貌似有点内向,且透着几分憨厚。

    有人整天幻想自身的锋芒或者传说中那种纯粹的王霸之气刺伤周围所有人,狠狠蹂躏凡夫俗子的自尊心,感觉很爽很过瘾,现实社会这类人比比皆是,端着五块钱的盒饭鄙视吃泡面的,穿着美特十六斯邦威白眼逛地摊的,生怕身边人察觉不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宁木狼却反其道行之,没在公立学校摸过书本的他自中学课程,一些有实用价值的大学课程了然于胸,若非皇甫老爷子那箱子线装古书太深奥难啃,他多半会挤出时间参加高考或自学完大学所有必修课程。

    不说皇甫老爷子精通的奇门杂学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毛笔字、丹青妙笔深得老爷子精髓,前些年李家沟家家户户的春联几乎全出自他手,天赋极佳再加上后天的勤奋努力,想不鹤立鸡群都难,可这么一个有资本彰显自我的山里人格外低调,年轻人能锋芒内敛已难能可贵,而他完全没什么锋芒,用皇甫老爷子的话说这是返璞归真。

    以至于肖冰潜意识里把木狼视为需要照顾的兄弟,而忽略了木狼本身的强悍,木狼现身,他没生出一丁点绝处逢生的快慰、庆幸,秀儿走了,宁家只剩木狼,木狼再被连累,就像几年前他一夜之间失去用鲜血汗水换来的荣耀,锒铛入狱,不值啊!

    “姐夫放心,我不杀人,你也别内疚自责姐姐不会有事儿,我更不会有事儿。”木狼揉着鼻头笑了笑,跟他姐姐一样淳朴。

    “秀儿没事?木狼你快说清楚”肖冰急了不管不顾地抓住木狼胳膊,秀儿思青的噩耗使他万念俱灰,突然听木狼说秀儿没事,欣喜若狂,连连咳嗽,嘴角又溢出鲜血,木狼笑而不语,转身面对众人,眸子里多了丝不为人知的冷厉,不温不火问:“谁伤的我姐夫?”

    孙家兄弟下意识挺起胸脯,藐视问话的宁木狼,两个四十多岁的老爷们论资历确实够资格小觑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木狼嘴角微勾,粗犷面庞的淳朴真挚荡然无存,一步踏出,部队配的三接头皮鞋鞋底与地面剧烈摩擦,声音异常刺耳。

    孙家兄弟脸色立变,如临大敌,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刺耳摩擦声是磅礴暗劲的宣泄,而被木狼踩踏过的几块木地板寸寸龟裂,裂纹触目惊心,很多人目瞪口呆,几个懂功夫的练家子则倒吸凉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感受到汹涌压迫力的孙伏虎大吼一声,凌空劈腿,想先制人,秉承老孙家练武诀窍踢梅花桩近二十年,一腿之力重逾千钧,凌空劈腿能将腿部力量挥至极限,居高临下的惯性直接访问身体重量,三者合一,练家子挥洒出的这份力道寻常人真无法承受,前冲的木狼忽然停步,就如飞驰的汽车被钉死于地面,好似违背了物理学中的惯性原理,纵横大兴安岭的王者微微侧身,踢腿踹向孙伏虎的脚。

    两只脚掌接触,单腿支撑身体的木狼纹丝不动,居高临下劈腿的孙伏虎歇斯底里痛呼,像个撞上铜墙铁壁的乒乓球,干脆利落的倒飞而出,受了伤的孙降龙想接住弟弟,双手触及孙伏虎后背,竟被撞的连退几步,口鼻溢血,颓然坐倒。

    孙伏虎扑倒,仰脸凝视纹丝不动的木狼,神色骇然,他摸着疼痛钻心的右腿,练功这么多年跌打损伤无数次,哪受伤伤多重心里清楚,一个照面,脚腕、膝关节重伤错位,韧带也被震伤。

    “兄弟,你歇着,哥跟这小子过两招。”孙降龙不甘心地撇撇嘴,眯眼看向若无其事的木狼,兄弟俩走南闯北没遭遇太大的磕磕碰碰,今天栽在北京城,丢孙家的面子,孙伏虎拽住孙降龙袖子,缓慢摇头,实力太悬殊,再纠缠是自取其辱。

    孙伏虎暗示,孙降龙最终压住火气,没拼死去搏,坐地上抽烟的俊子见木狼这么强悍,高声叫好,又唤过肖冰,硬拽着肖冰坐他身边,没好气道:“你小子真不够意思,有个好兄弟怎么不给我引荐?哪个部队的?我抽时间求高人指点一二。”

    肖冰微微一笑,道:“我小舅子,老a的人。”

    “老a的人,怪不得怪不得”俊子点头,抽两口烟,道:“前年吧我想去老a,总参的侯国庆说什么不能进老a,娘的那丫的明摆着歧视大院子弟,我当时差点抽他,不过看在南疆那场战役他打小越南杀人无数的份上,我忍住没动手。”

    “人家一片好意,保护你们这些功勋之后,被你当驴肝肺了,进了老a等于半条腿迈入鬼门关,运气差点命就没了。”肖冰苦笑道,枪林弹雨的往事历历在目,亲手埋葬战友的痛苦他体会的最深,老a象征荣耀,也意味着死亡。

    “死算个屁,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继续在北京城横着走,可惜今天咱俩死不成了。”俊子吊儿郎当叼着烟,流露公子哥玩世不恭的纨绔气息,肖冰从好兄弟眼中读出了真挚的兄弟情义。

    肖冰和俊子胡侃,木狼和江旭尧闷声不响动手相搏,主动出击的江大少,一腿落空,木狼趁机贴近,肘击对手胸口,度奇快,看似弱不禁风的江旭尧双手交叠稳稳压住木狼势猛力沉的胳膊肘,同时提膝,猛撞俊子小腹。

    木狼撤肘侧身,右手压住直撞小腹的膝盖,左手抓向江旭尧喉头,反应丝毫不差的江旭尧双手锁死强悍对手的手腕,紧接着滑步旋身,想卸掉木狼左臂,再顺势来个完美的过肩摔,打小与虎熊搏斗的木狼早料到这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笑意,脚尖点地,身子横空旋转三百六十度,卸掉江旭尧旋身的扭转力。

    此刻江旭尧背对木狼,空门大开,情急之下,松开木狼左手,尽全力向后摆腿,如蝎子摆尾刁钻凌厉,木狼退让,木狼不退,大幅度弯腰避紧贴后脑勺扫过的一腿,雄健身躯顺势前倾直撞,八极拳贴山靠。

    势不可挡!

    江旭尧正好转过身,近在咫尺的陌生青年,度快的有点让他无法适应,总觉得束手束脚,难以展开拳脚,退已来不及,索性双手再次交叠护住胸口,硬挡这记凶悍霸道的贴山靠。

    木狼厚实的膀子实实在在靠上来,力七分能撞折成年马尾松,何况是人,即使轻松干趴下俊子的江旭尧也不行,身子骨略显柔弱的江大少被撞得倒退进围观人群,带到四五人,一做倒,张嘴吐血,令人眼花缭乱又凶险异常的近身搏斗结束。

    “哥们,精彩!”俊子摇摇晃晃站起,使劲拍手,从小到大死死压着他的变态终于被人干倒,心里大爽。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二十五)

    阔别京城三年的江旭尧败了,京津圈子几个有头有脸的大纨绔大跌眼镜,他们了解这个貌似弱不禁风的男人,在北京出生那年,他爷爷仅是副部级干部,部级干部多如牛毛的北京城,这点家底背景算根基浅薄,不值得炫耀,也经不起挥霍。

    二十年前,北海公园附近众多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子弟里,江旭尧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萝卜头,小鼻涕虫,常被欺负,从孩童时代的受气包蜕变为第四代大院子弟公认的变态,用了整整十年,十年里他爷爷实现了众多军政界大佬梦寐以求的“三级跳”,跨入共和国最高决策层,竖起海派大旗,成为新时代的政坛领军人。

    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中期,一个家族蜕变攀上辉煌巅峰,曾经大顽主陈浩生庇护的受气包变得自信自傲,震慑北京城年轻一代,很多桀骜不驯的家伙打心眼里佩服江旭尧,俗话说七岁看老,江旭尧偏没应了这句话,温室中成长的花朵翻天覆地转变,这需要多大毅力,付出多少汗水,有几人切身体会过。

    优越环境成长起来的大院子弟们多数觉着自身完美无暇,习惯吹毛求疵的寻找别人缺点,杨采薇要韵味有韵味,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吃不着葡萄肯定说葡萄酸的牲口们照样口下无德把天之骄女贬低的一无是处,唯独对江旭尧网开一面,畏惧仅是一方面,多多少少参杂点佩服之情。

    木狼击倒江旭尧,很平静地转身走向受伤的肖冰,窝在山沟沟的岁月,从老林子里扛回大畜生,他从不耀武扬威刺激别人,不像某些爱显摆的货色,踩狗屎运乱枪喷死头野猪崽得扛着绕村子走三圈,他搀扶起肖冰,玩味笑道:“姐夫,咱们走,我点到为止,该留给你拾掇的人,全留给你,我知道有些事儿你自己办了才舒心。”

    “是啊,有些事必须我自己办。”肖冰回头深深望了眼江陈二人,木狼说秀儿没事,那就没以死相拼的必要,一句话使他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念,人活着必须有个信念,否则与行尸走肉何异,不如痛痛快快死了。

    重情重义的肖冰这么想。

    江旭尧不吱声,三人顺利离开天上人间横穿马路,没上车,而是靠着车身欣赏都的夜景,肖冰想着秀儿,接住俊子扔来的小熊猫,顾不上点燃,瞧向木狼,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儿怎么知道你姐姐没事儿?”

    “有个女人不希望你死,所以给我打了电话,我连夜赶去宁和,见了为你落泪为你担心的女人,还看了那具烧焦的躯干,不是姐姐,姐姐有两颗小虎牙,她没有,姐夫你太大意了。”木狼眼神玩味,貌似未来姐夫很受女人欢迎,不爱撒娇粘糊人说好听话哄男人的姐姐压力可不小呦。

    “肯定是杨采薇”

    肖冰笑了,显露几分无奈,最难消受美人恩,杨家丫头乐此不疲的助人为乐,纯粹为了报恩?肖冰心里疑惑,不是他不解风情到不会想入非非,杨采薇与他身份太悬殊,偶尔几次胡思乱想,总觉得自己有孔雀开屏自作多情的嫌疑。

    木狼没要俊子递来的烟,对肖冰道:“姐夫,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冒冒失失杀入北京,很傻。”

    “为你姐姐傻,我乐意,那时候只想轰轰烈烈去死,让所有人知道我肖冰是为你姐姐而死,别人怎么说,我不在意。”肖冰语调干脆,幽深眸子望着不太干净的夜空,杀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