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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翻御史大夫第18部分阅读

   「兰陵萧君。」

    「下官在。」

    虞璇玑默默听着侍郎对萧玉环的期许,心中暗叹一声,若写成文字,至少也比她多个两三行,怎么只有她才三四句话就没了?一边心想,一边却看见萧玉环退回来,此时,那托盘中还有一个卷轴,却不知是给谁的?

    吏部侍郎嫌恶地看了那卷轴一眼,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挑得老高「虞校书。」

    「下官在。」

    「吏部执掌内外官员诠选,唯宪府人事不由吏部,李大夫已上奏欲将妳辟为僚属,因此陛下降敕,命吏部在妳受校书之职后,再下告身转为监察御史里行。」吏部侍郎只将那托盘往前一推,连拿起来递过去都省了。

    在座众人都是一惊,释褐便为台省官的人虽听说过开国时有几个,但是眼下国中也就只有一个李千里是这种出身。虞璇玑听得此信也十分惊讶,她虽早有准备入台,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楞了片刻才想起要说点什么「谢过侍郎……」

    「妳今日往秘书省视事,明日再往御史台赴任。」吏部侍郎平板地说,回身对在场人等说「众位也可去官署间寒暄、视事了。」

    「某等告退。」众人同声说。

    五名制举同年退出侍郎厅,白用晦率先恭喜「虞兄大喜,一释褐便为里行,朝中眼下也就只有座师一位,虞兄高才,又蒙座师牵成,必能青云直上。」

    「谢过状头美言,我忝为恩师门生,蒙此殊恩实在惶恐,远不及状头任职畿县来得实至名归,将来还望状头念及同年之谊,多多照拂。」虞璇玑打起精神与他周旋,其余人也说了一番话,这才散去。

    「飞卿兄,小八没跟你任职,他的本家兄弟倒成了你同僚了。」萧玉环轻笑着说,白柳虞三人闻言也不禁一笑。

    那崔桂苑不明究理,看向柳飞卿,柳飞卿笑说「小八是在下多年好友,进士科名列第八,是清河崔家人。」

    「在下是外蕃之人,此崔非彼崔,算不得本家。」崔桂苑一板一眼地说,众人不知他是本性不爱开玩笑,还是不明白有趣之处,白用晦便打了圆场。

    萧玉环却拉了虞璇玑走在最后,低声说「姊姊,这崔兄也忒直性了。」

    「他跟飞卿搭伙,定然有趣得很。」虞璇玑望着柳白二人极力想跟崔桂苑搭话的样子,不禁莞尔,但是一想到李寄兰,心头却一沉。

    「不知道飞卿兄的夫人是什么样人?跟这么个活宝相处,想必是个厉害角色。」萧玉环兀自没心眼地说。

    「他跟小八都还没娶亲。」

    「哦……」

    「怎么?」

    「没什么。」萧玉环连忙说,虞璇玑也不再问,出了吏部后,三位外官分别要去找人,萧玉环是集贤殿校书郎,要往东宫去,五人只得作别,又约了时间要替柳白崔三人送行。

    怀揣着两份告身,在前往秘书省的路上,撇开了众人,虞璇玑这才抽出其中一份,只见告身上用楷书录着她的出身经历与任官缘由,上面批着大大的『闻』,最后加盖『吏部告身之印』,望着那工整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与『着即转任监察御史里行』。

    握着告身,两旁的官署间,文官胥吏往来不绝,没有人多看她一眼,虞璇玑此时感觉一种强烈的不安,即使多了一道先任校书再转里行的程序,让她的官历看起来不像骤升里行那么突兀,但是她心中明白,就算是女榜状头,她并没有李千里当年献《罗织谱》注时的强烈企图,能有此际遇,完全是座师玉带的关系,吏部侍郎的态度也显得有些异常,难道她的这次人事安排,有什么隐情惹得侍郎不爽吗?

    通往秘书省与御史台方向的路在遥远的那一头,夯土压的泥砖路上坑坑绊绊,虞璇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缓缓走去。

    走到太极门街时,她往右看去,远处是巍峨矗立的太极殿,太极门街的路不同横街的泥砖,全是熟砖铺地,十分平整,然而,扶摇直上青云端,真如走过去那样容易吗?

    紧握着告身,这是通往云端的第一阶,但是……

    「真有直入太极殿的那一日吗……」虞璇玑低声问。

    ※※※

    而在虞璇玑带着忧虑远望的青云端,一场礼仪之争仍在持续。

    两仪殿中,女皇端坐于上首,左右两厢依序坐着近三十位紫袍高官,而正在激动发言的人是国子祭酒,也就是梁国当今的学术领袖。

    「仳离之妇岂可再册夫人?大夫此举,无疑将国家册典视为私情授受之用,再嫁之妇与未嫁之女同葬,又置陇西李氏于何地?此举不符常情、不合礼制,望陛下驳之。」

    「国子祭酒亦系出陇西,既如此说,李大夫有何言语?」女皇淡淡地说。

    李千里的身子端得笔直,以奏对礼对女皇说「国子祭酒此言,乃因同出陇西李氏之故而发,因亡女亡妇为臣所累,一死一离,亡妇再嫁非人,落得客死异乡、含恨而终,遗愿只望与爱女同葬,其情可悯。臣奏请加封亡妇为陇西夫人,并非贪图册礼葬仪之恤,实是亡妇曾有意与臣复合,碍于颜面未能达意,亡故之时仍惦记于臣,虽无夫妻之名,尚有夫妻之情,微臣奏请,不过容臣在私立碑志上立一郡夫人名位,泉路增荣而已,虽不合礼制,却合情合理,伏望陛下允奏。」

    女皇不置可否,眼风一扫一直沉默的韦尚书「礼部执国家礼法牛耳,此事,驸马如何说?」

    「秋霜是微臣门生,臣不发言,已是表态。」韦尚书郑重地说。

    「驸马还是这般谨慎哪!」女皇手持着李千里的奏章轻拍长案。

    「事主本当谨慎。」

    女皇笑了一声,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婿,女皇不知怎地,总是十分宽容,她提起朱笔,眼风一转,看向李千里「李卿,朕一向欣赏珍惜女人的男人,此事算是特例,朕不只赠王氏夫人名位,也命有司以郡夫人礼发送,以酬李卿执掌台务之功。」

    李千里出班,俯身叩拜「微臣叩谢陛下。」

    「但有一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万死不辞。」

    女皇的笔已悬在李千里的奏章上,目光犀利如刀「既已将夫人之位破格赠与王氏,有生之年,你不能再立正室,即使娶入家门,也不得奏请加封,只能以侧室视之,以示殊恩之重,以杜天下之口,能应否?」

    韦尚书眸光一敛,他隐约猜出女皇留这一手想做什么,只是不知李千里如何反应。却见他默然片刻,才像是下定决心似地叩下头去「蒙陛下俯允,臣代亡妇叩谢天恩,从今往后,必……」

    一阵猛咳,伴随着拉风箱似的哮喘声,却是太师打断了李千里的奏对,韦尚书趁此机会低声说「秋霜,你可想清楚了。」

    李千里也不知听清了没,待得太师那阵咳得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去后,他还是郑重地叩首「谢陛下。」

    女皇淡淡一笑,朱笔一降,在奏章上写了个可,若无其事地继续讨论其它的公事。李千里回座,侧头看向韦尚书,只见座师捧着茶盏不语,也没有看向他,知道韦尚书生气了,只是此时也不好问,一直等到退朝,才赶上几步追上韦尚书「老师……」

    「整肃百官是一把好手,遇上陛下就一点办法没有,该说你精还是说你傻?」韦尚书背着手,看也不看李千里。

    李千里默默无语,他不是看不出女皇对他另有打算,只是既然不明白女皇真正的打算,那就先遂了王氏的事再说。

    「不过,陛下今日这番决断,倒让我明白了……」

    「老师明白何事?」

    韦尚书回头看向李千里,似笑不笑地问「你知道持盈郡主吗?」

    「太子长女,十岁便在东都入道,为故太子妃追福。」李千里回答,太子是他的死对头,这些基本数据自是早就牢记于胸「不知老师为何提起她?」

    「持盈郡主是主父带大的,东宫几位世子听说远不及她。」

    「明眼人看也知道那几个孩子颇肖太子。」李千里阴损地说。

    「所以,陛下与主父有意再立一位女皇……那老流氓本来就爱女成痴,爱屋及乌,也自是疼爱公主与持盈,自然没有不赞同的理……这是公主亲口说与我的,应当不会错。」韦尚书慢悠悠地往前晃,李千里平素走得快,此时显得有些碍手碍脚「而我猜,立了女皇,自当有新的主父……」

    李千里闻言,站住了脚,错愕地看着韦尚书「这……」

    韦尚书没有再说,只是又迈着慢吞吞的步子缓缓离去,把李千里丢在太极门街上。

    时序入秋,一阵挟着尘埃的长风迅速通过太极门街,李千李眯着眼睛,侧脸避过风中的尘土,粗糙的微粒打在脸上,少时还需细拂掉藏在须发中的尘埃,人道他是承恩阔步青云端,可是又怎么知道这条路上免不得有风尘袭身,若问天下何处行路难,无非是这条平平整整的太极门街最难,难在常常身不由己。

    若真有一日,他也面临婚姻与事业的两难,他会怎么做?

    韦尚书的背影已经变成小小的一个点,但是李千里知道,韦尚书与公主是貌合神离,都是外有爱宠,只不带回家惹厌,因为公主仗着尚书的财势、尚书傍着公主的人脉,你好我好大家好,双方各取所需,说是情份也有情份,只是不算是夫妻,倒算是盟友。

    但是,韦尚书之言若成真,就不止是驸马之位了……

    若真有那一日,他会舍了虞璇玑,去登那一人之下的位子吗?

    授新官

    「这里是察院公房,一位里行与两位正员三人一间,本来女官大多分在一起,但是这样办公不便,所以也就各自打散了……」一个青衫官员,捧着个六七个月身孕的肚子,娇滴滴地说。

    虞璇玑跟在后面走上陡峭的楼梯,神经绷得死紧,就怕眼前这位身怀六甲的岑主簿一个脚滑摔下来,好不容易从察院公厅走上二楼的公房,只见窄小的长廊两边房门边都悬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某某道监察御史某某某等字样,岑主簿敲了敲最前面一间的房门,探头进去「小张大张老张,这是虞里行。」

    「在下虞璇玑。」

    虞璇玑跟着探头进去,却见那公房中满地字纸,三个青衫官员分据北东西三面,卷宗卷轴高得像是一震就要活埋人似的,那三人闻言,同时抬头往门边看去,同时说「知道了。」,然后就低下头去继续办公,岑主簿也不多说,径自关了门。

    「呃……岑主簿,他们是?」

    「他们三个是一家人,都是清河张氏,个性也一样,不爱说话不过一言九鼎,老张是大张不出五服同庚叔,大张是小张的不出五服堂房兄,小张是里行,老张大张是正员,老张管陇右道、大张管关内道。」岑主簿一头说,又敲敲对面的房门说「这是剑南道与岭南道监察房,正员是元监察与秦监察,眼下都不在家,只有李里行在。」

    「进来乜。」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传来。

    「李里行,这是虞里行。」

    「在下虞璇玑。」虞璇玑再次拱手。

    「哦?台主的新徒儿乜,妳好啊。」李里行随意地扬了扬手,虞璇玑稍稍一看,却见只他的座位附近混乱,其它两个空位都整整齐齐的,而那李里行一边处理公事,旁边还放着一个茶壶,不时对着壶嘴喝上两口「嗝!」

    虞璇玑见李里行脸色泛红又打酒嗝,便问「御史台办公可以喝酒的吗?」

    「当然不行……」岑主簿低声说,关了房门才回答「他是台中一块千年牛皮,连太后祭日都照喝,台主问他『公为官,奈何不守法,而违犯若是!』,寻常人早跪地求饶,他却说『饮酒法所不禁,况下官饮药酒,强身健体也!』总之打死不认错,瞎扯一大篇歪理,台主最后也只得申斥一顿了事,横竖他喝酒也不误事,就随他去了。」

    接着,又逐一去了河东、河北、山南、江南等四道的两个监察房,有些人如关内道邵监察已见过,但是大多还是不曾见过,有些人是久闻其名却不在,像郭供奉的同年岭南道秦监察就被派到南照国传旨去了,岑主簿最后才把虞璇玑领到她所属的河南道、淮南道监察房去「就是这儿了。」

    虞璇玑点点头,稍一平衣襟,岑主簿敲敲门,里面一个平和的声音传出「请进。」

    岑主簿开门进去,拱手说「柳监察,这位是新来的虞里行。」

    「在下虞璇玑。」虞璇玑连忙跟着进去拱手施礼,抬头一看,却见房中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位正在整理文书,团脸笑咪咪地看着虞璇玑。另外两人一在北首、一在东首,东首那人一张容长脸,虽带着笑意,眼目炯炯有神,看来十分精明,北首发声那人面容清瘦,竟有几分像柳飞卿。

    「岑主簿,虞里行就交给我们吧。虞里行,请上前来。」北首那人说,声音平缓低沉,很是令人安心,岑主簿拱手退去,虞璇玑走到他面前正坐拱手见礼,那人回礼后说「在下河东柳子元,现任河南道监察御史,这位是中山刘梦得,管淮南道,西边这位是太原乔麟芝,原为里行,即将转任陕州司马。」

    虞璇玑越听越惊讶,柳子元与刘梦得是三榜以前的进士,算来还比郭供奉早了一榜,两人又同登制举,同以文章古朴、诗文秀美名闻天下,却没想到竟都被李千里收在御史台,于是双手平举「在下越州虞璇玑,蒙台主辟召,忝任里行,还望各位先行多多指教。」

    柳刘乔三人相视一眼,刘梦得笑着说「虞里行且宽心,台主昨日已找某等去公房交代一番,命某等务必好生指导。」

    「这……」对不起,混帐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虞璇玑很想这么说,不过她不知道李千里到底在御史台中是个什么样子,只怕随便一说,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只得苦笑。

    而那刘梦得倒也不在意,继续说「某等本订明日离京往河南淮南,因台主特别吩咐,故推迟半月,待得虞里行诸事上手,某等才好放心出去,乔里行会再晚五日离京,确定没问题后才算交接完成。」

    「有劳诸位。」虞璇玑郑重一躬身。

    「既是共事,我们也多不称官衔,里行与正员也算不得上司属僚,台中一向是不在意的,昨日台主已将妳的履历给我们看过,子元与妳同庚,我虚长妳一岁,麟芝稍长二三春,我们平素都称名字而已,妳也就别拘礼了。」

    「既如此,梦得兄,我就僭越了。」虞璇玑拱手与三位前辈一一见礼,接着,乔麟芝将她引到自己位置旁边,一一教导她文件该如何归档、如何报帐、如何撰写台内的奏状等等。

    原来,天下十道各有一名监察,而五名里行则长驻京师,处理两位监察转来的各种代办事务,从核销帐目、撰写报告、探查京城动静、调阅相关档案、汇报上司、接应监察……等等,总之是各种大事小事都要帮着收尾,甚至监察在外面惹事被节度使扣押,要赶去救人的也是里行……

    「哎呀,话说三十年前张监察托书请里行寄些银钱过来支应,里行路过剑南山区,被洗劫一空,只得沿路乞讨到剑南,张监察见状连忙为他安顿后,里行从澡间出来,拿出一串黄澄澄的金通宝交给张监察……」

    「恶……麟芝你可以不要说这个故事吗?恶心死了。」柳子元皱着脸说。

    「每次你一讲,我就觉得很有画面……」刘梦得抖了一下。

    「不过这位里行不是被洗劫一空吗?哪来的金通宝给张监察?」虞璇玑不解地问。

    乔麟芝就等这句话,正要讲时,柳子元嚷起来「璇玑妳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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