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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夫人弄丢了第16部分阅读

    知道这个蝶就代表着我的名字吗?”

    原来是这样……往事就像潮水一样涌来,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总是把玩着祁远脖子上的挂坠,是上古时期的玉,质感很好,若不是经她提醒,她都忘了这回事,祁远跟蔓蝶的渊源,要追溯到他们的父辈,岂是她一个小国公主可以干扰的?

    蔓蝶看着落瑶惨白的脸色,像只骄傲的孔雀,满意地带着丫鬟扭着腰肢走了。

    其实落瑶从没打算相信蔓蝶所说的话,她和祁远之间的心结已解,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阻拦他们在一起。只是最近几日一直未见到祁远,心里难免有些惶恐,又无处打探消息,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上天宫去走一遭,落瑶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我只是去看一眼,并不是不信他,只是看看就回来。

    晚上等弗止回来,落瑶骗他说要出去散散心,弗止似乎不经意地嗯了一声,给她熬了碗新鲜的药膳,落瑶心里着急,没留意弗止欲言又止的神情,匆匆喝完便出门了。

    驾了朵云一路飞上清乾天,纵然心里万般急切,落瑶还是非常小心地使了个隐身术,毕竟前段时间为了她和祁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此刻在这里出现非常的不妥。

    以前容淮教给她的隐匿术其实有两种,隐身术和隐声术,前者可以隐去身形,后者可以隐去声音,妙不可言,落瑶钻研几百年倒也掌握了其中的精髓,使起来得心应手,于是当南天门的侍卫们看见一朵不知好歹的云歪歪扭扭地突兀地飘来时,并没有十分在意。

    从南天门一直到耀清宫,目光所到之处都张罗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脚下铺着大红的玫瑰花瓣,这样熟悉的场景让落瑶有点恍惚,晃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心绪波动太大,影响到法术,落瑶看到身体已经呈半透明,连忙凝聚全部的灵力修补,等确定没人可以看见她,做完这一切,她感觉已经过了一个轮回那么久,心里一片凄凉。能让整个天宫大肆布置成这样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在几天前还温柔地在她面前承诺,会回去找她,却不曾料到,他嘴里说的“有事”,原来是在忙着和另一个女子成亲。

    落瑶脸上毫无血色,勉力撑着发软的双腿,一步步朝耀清宫内走去,不亲眼见到结果,她不甘心。

    耀清宫外张灯结彩,就连祁远的爱宠红麒麟也被装扮得活灵活现,脖子上挂着个大彩球,在殿门口打瞌睡,上次,祁远就是带它一起去芙丘国迎亲的吧,落瑶心里一阵苦涩,抬脚从它面前经过,红麒麟没有察觉,打了个响鼻,继续睡觉。

    有几个侍女在前庭布置花果,落瑶轻车熟路地绕过她们,走进内殿,里面还是一如她走前的样子,连茶几和香炉的位置都没有变,婚礼要晚上才开始,新郎大概是去灵霞宫接新娘去了。

    落瑶突然觉得很可笑,先前与祁远的海誓山盟在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讽刺,纵然是她错在先,犯下欺君之罪,可她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机地欺骗她。

    其实怨不得谁,祁远是谁啊,他可是天君,一族至尊在成亲当日被一个女子捉弄,让他情何以堪?恐怕在落瑶离开的那天,他心里就已经在布这个局了吧,他的骄傲让他容忍不了背叛,哪怕是无意的,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非谁不可,有多爱,就有多恨,冒犯天颜的后果就是杀一儆百重塑天威。

    作为天君,他和熙温润的笑容背后那些让人噤若寒蝉的雷霆手段,落瑶多少是听说过的,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把护在手心当成珍宝,时间一长,这样的专宠让落瑶丢失了自我,忘记了他的身份,亦或是她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他早就抽身而出全身而退,他的感情可以收放自如,他本就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他年纪轻轻怎执掌得了整个天族,维系六界八荒,让妖魔鬼怪退避三舍呢。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从那个梦里醒来,就让她一直这样睡下去,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不是挺好的么。

    可是,这世上本就没有早知道。

    四月天,恰是杨柳摇曳,枝桠觉醒的季节,空气中满是春意盎然。而此时落瑶的心里却是寒冬腊月天。

    她在踏入内殿的前一刻收住了脚步,觉得满身的疲倦,这一番行走是为了证明什么?不论新娘是谁,终究和她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在来天宫的路上,她多么希望蔓蝶先前是在挑拨离间,故意在她面前搬弄是非发发怨气呢,可如今眼前布置豪华的婚房,让她该怎么替他解释呢,她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蔓蝶说得对,祁远快要成亲了,如果她一开始就对祁远坚信不疑,乖乖按他说的在望月山等他,恐怕没人会跑来告诉她天君成亲的事情吧?其实,在她踏出望月山第一步时,他们之间的信任感就已经全然瓦解了吧?什么时候,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这么长的距离?

    落瑶不辨方向地走着,有没有回到望月山,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抹触目惊心的红,就像紫岩山那场仙鬼大战的血雨腥风,红瞎了她的眼睛。

    初春的天气有点寒意,天气变幻无常,不多时便下起了小雨。

    落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到她眼里,再顺着眼角流淌到脸颊。直到看不清前面的路,落瑶才反应过来下雨了,她本就还没调理好身子,刚才又消耗了大部分仙力施展隐身术,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法术烘干衣服,就这样湿漉漉地狼狈地站着,正想找个地方避雨,突然一层结界凭空罩在她周围,替她挡住了绵延的雨。

    “怎么淋成这样?”印曦语气里带着点心疼和责备。

    印曦瞧了眼浑身湿漉漉的姑娘,身上的衣服因为湿透,紧贴在她身上,遮掩不了她玲珑的曲线,印曦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自然,连忙转移开看她的视线,体贴地化了件披肩替她披上,暗自用灵力替她把身上的衣服弄干。

    落瑶感觉到周身运转着温暖的气流,舒服得轻叹了口气,腕上的镯子泛着灵动的光泽,它是感应到印曦的法力了吧?

    落瑶拢了拢披风,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丝笑容:“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刚去弗止那儿看你,他说你一早就出门了,我等了小半天你没回来,怕你有什么事情,就跟过来了。”说完抬手替她捋了捋额前的湿发,细心地擦掉她脸上的雨水。

    落瑶没有回答,转头打量周围,看究竟在何处,没想到竟然绕着清乾天走了大半圈,转到了大罗天,再往前走就是以脾气暴躁出名的大罗天君的住处。落瑶对着印曦赧然地吐了吐舌头,她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

    印曦盯着她看了会,说道:“那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看你现在丧气的样子,你就非他不可了吗?”

    “那人”自然指的是祁远。

    落瑶猛地抬头,问道:“你早就知道他要成亲了对不对?”

    印曦急忙解释:“你可别冤枉我,我要是知道,早就过来找你了,不过,我虽讨厌祁远,但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他们这次的成亲有点蹊跷,邀请的人也少,听很多要赴宴的宾客说,都是昨天才知道的。”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落瑶强自笑了声:“就像那面往生镜一样,自然会有人千方百计想让我知道。”

    印曦沉默了一会,道:“瑶瑶,别笑了,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这样。”

    落瑶听到这话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果然不再笑了。

    印曦二话不说,把落瑶身上的披肩紧了紧,裹得像个粽子一样,随后招了朵云,两人腾云而去,落瑶已经没有力气问他要去哪里。

    第43章 何处掩面醉千场,光阴惆怅纷自扰

    印曦竟然带着她穿过几道光怪陆离的结界,来到了人间,随后轻车熟路地在一个挂着“千金坊”牌匾的赌坊前落下云头,还好天色已黑,路上没几个行人,根本没人注意从天而降的两位神仙,否则,大街上必然要引起混乱。

    此时的凡间已是繁星点点,街上漆黑一片,千金坊里面却灯火通明,深邃的夜掩不住它的奢华喧闹。两人今日本来就穿得随意,只是稍微修补了下,印曦随手捏了一把招摇的扇子,牵着落瑶大大方方进了门。

    刚进去,就有领路的过来请他们二人直接去楼上的雅座。

    上楼时,落瑶听到这里的人称呼印曦为“陆少”。

    落瑶用疑惑的眼神看印曦,印曦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低声与她说道:“以前和你二哥常来,陆氏是我们在这里的一个身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

    落瑶依旧看着他。

    “呃,我们在此有一间专门的包厢。”

    二哥什么时候也来这种地方玩了,肯定是被他带坏的,落瑶睨了他一眼。

    印曦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我和你二哥,到底谁带谁来的,还不知道呢。”

    落瑶不理他,打量起这个赌坊来。

    不得不佩服二哥和印曦的眼力,这家赌坊虽然接待三教九流之客,却装饰得非常有品位,里面端茶倒水的丫鬟穿清一色的白色长罗裙,腰间束一根五指宽的红绫,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就像一个个精灵,行走之间透着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负责引路的男侍则全身黑衣黑裤黑靴,只在额上绑一根和丫鬟身上一样颜色的红绫抹额,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些红绫上面用墨绿色的丝线绣着一个小巧的图案,落瑶猜这可能是这个赌坊的徽记。

    落瑶扫了一圈大堂,每个桌子后面都站了个伙计,大概是专门培训过,举手投足行云流水,娴熟得很,这些伙计的容貌都是比较出众的,光是站在他们面前,就让人生出一种想停下来欣赏的感觉。

    每个桌子前都围着不少顾客,有玩牌九的,押大小的,还有斗蟋蟀的,应有尽有,热闹得不亚于集市。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赌坊的老板把赌坊和茶楼结合在一起,大厅中间是个戏台,戏台旁边的两根大柱子上贴了幅对联,笔锋苍劲有力:“小赌怡情莫放松,只赌珠玑到天明”。

    据印曦说这些字是老板亲自题的,唔,是个难得的奇人。

    舞台上正唱着戏,从二楼刚好可以看到舞台的全景,可能这些是为了达官贵人而设。每个雅座有未及地的竹帘遮着,只能从里面看得见外面,外人却看不到里面。

    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旁边站了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脸上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落瑶远远看了一眼,却看不出什么,印曦看出她的好奇,小声说道:“那间是这里老板办公的地方,以前我们来的时候,他基本都不在。”

    落瑶点点头,光是看这些细节,就可以判断这个神秘的老板肯定是个妙人。

    到了印曦的包厢,落瑶在桌边坐下,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看到桌上摆放着的赌具时觉得非常新奇。

    有个侍应生已经等在包厢里候着,是个年轻的黑衣少年,挺拔地站在牌桌旁边,低眉敛目。

    落瑶请他表演,小伙子摆开架势,手轻轻抬起,一看就是行家,修长的手指变化多端,骰子在他手里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要什么来什么。

    印曦在旁边陪她看边低声跟她解释各种牌的玩法。落瑶一直盯着侍应生的手看,他的手可真好看啊,白净修长,骰子们在他手里听话得不得了。

    那侍应生一开始还沉着淡定地表演,被落瑶这么盯着,手指开始有点不听话,脸也涨得通红,直到快拿不住牌九。

    印曦用手指弹了一下落瑶的额头,把她快要凑到侍应生手上去的头挪开了一些,凑到她耳边笑着说道:“有那么好看么,比我还好看?”语气暧昧。

    落瑶退开一些,撇撇嘴。

    印曦也不再逗她,让侍应生下去休息,自己和她玩起来,侍应生明显松了口气,步履仓促地离开。

    落瑶的领悟能力非常强,没一会儿就学了个七七八八,掷骰子的动作学得像模像样,掷了一会儿,她提出到楼下和其他人小试几把。

    印曦点点头,拉了下桌沿下面的铃,不一会,刚刚那个小伙子来到面前,看到落瑶时,脸又红了。

    落瑶大概意识到了什么,一个劲地盯着侍应生看,还笑得贼兮兮的。印曦装没看见,只是不露声色地挡住落瑶探来探去的目光,吩咐道:“给这位小姐准备些筹码,都记在我的账上。”

    侍应生应声而去,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筹码,印曦带着兴高采烈正摩拳擦掌的落瑶去一楼大堂。

    都说初学者的手气不错,这话在落瑶身上灵验了一次,落瑶一上来就赢了几局,越玩越起劲,不一会儿,面前的筹码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印曦笑着摇头:“照你这样玩下去,估计等不到明天,你就要一夜成名了。”

    落瑶正玩得兴起,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可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徒弟,要是输了,丢的还不是你陆大少的脸?”

    印曦摇着扇子但笑不语。

    两人在楼下一个玩,一个看,时不时地咬耳朵交换意见,没有注意到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件包厢何时出来了一个人。

    周围的大汉见状忙恭敬地给他让路,那人身材颀长,身着墨色冰绸的长袍,上面的丝线像水一样泛着隐隐的光泽,腰间一块雕刻着像是某种徽记的翡翠玉佩,及腰的乌发只用一根红绫在发尾松松地绑着。

    这个光是靠背影就足以让万千待嫁闺中的女子一见倾心的男人,半个身子倚在栏杆上,右手执一把檀香木折扇,却没有打开,只是轻轻地一下下敲着左掌心,扇子尾端的金黄|色流苏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这人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看不出神情,只能看到似笑非笑的嘴角和一小半风华无限的侧脸,远看,是个风度气度俱佳的温润公子,只有离他最近的人,才能感觉到他冰冷的眼神正看着楼下的某一对“兄妹”,仿佛在思量什么。

    这一晚落瑶玩得很尽兴,手气也很好,两人都忘了时间。直到面前的筹码堆积成一座小山,才觉得赢得差不多了,落瑶让侍应生把筹码记了账,又拉着印曦找地方喝酒,已经是下半夜,很多酒肆都打烊。

    她嘀咕着,这赌坊若是顺带着有个酒肆就更好了,干什么都不用出这个门,他们也可以做生意啊,岂不是一举两得。

    印曦用扇子敲了下她的头:“那儿不是已经有个茶楼了吗,你非要出来喝酒。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懒,每个店都有每个店的特色,要靠你去慢慢发现,要是所有人整天窝在一个地方,看来看去就这么几堵墙,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落瑶摸摸头,想想有道理,笑了笑没说话。

    印曦一到人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知道哪家的酒最香,哪家的花生米最酥脆,哪家的姑娘最温柔,甚至知道哪家养了条凶狗要绕着走,听得落瑶暗自咋舌,这些地方难道二哥也都去过吗?真是看不出来。

    终于找到一家通宵待客的酒楼,方才一掷千金的豪情万丈尚未平复,落瑶心情一激荡,叫了几坛酒和几样小菜,她其实不饿,就是赌了这么久,想换个环境呆一会。

    落瑶边喝边和印曦讨论刚才的赌局,聊到几次差点全盘皆输时,落瑶锤着桌子大叹刺激,说道:“怪不得天君下旨仙界不准赌博,今日亲眼目睹才发现,原来真会玩物丧志啊。”

    话一出口,落瑶就觉得不对,看了看印曦,不说话了。

    印曦似乎没有听到,看着窗外,继续低头喝酒。

    两人一声不吭地喝了一会,印曦心里踌躇了许久,正想说些什么,发现落瑶已经满脸泛红,对他咧嘴笑了笑,随后歪着头干脆地倒在他肩膀上。

    她的酒量本就不好,此刻显然已经喝多了,印曦摇了摇她的头,她伸手挥了一下,差点打到他脸上,嘴里嘟哝着:“让我睡一会,实在太累了。”

    印曦苦笑了一声,也不管落瑶有没有听到,说道:“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陪你。”动了动肩膀,让落瑶更舒服地靠在他肩膀上,他迟疑了一下,轻轻把脸搁在她脑袋上,也许,只有她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才能离她这么近吧。

    落瑶其实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鼻子间都是属于印曦的男子气息,清冽却很好闻,跟容淮和祁远的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