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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夫人弄丢了第7部分阅读

    房里把下午要表演的比试节目练了几遍,无聊的等待之间想去偷偷瞧瞧祁远穿天君朝服是什么样子,便换了男装,混在百官中一脸庄严地去了太极殿。

    这天宫的规矩属太极殿最严,每个人都要有个帖子才能进去,落瑶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有帖子,此时回去似乎又有点不甘心,急中生智咳了一声,对门口的小侍卫说道:“唔,今早出门的急,忘记带帖子,你当真不认识我?”

    小侍卫扰扰头,为难地说:“今日是天君继位大典,上头交待不能出一点差错,必需要帖子才能进去。”

    落瑶故意叹了口气,用满是萧索的口气说道:“几百年未进天宫,这规矩倒是越做越像样了,想当年我弗止获天君特许可以携刀上殿,如今人走茶凉,连观个礼都要阻拦,看来真是人走茶凉了。”

    小侍卫听说“弗止”的名号,整个人哆嗦起来。

    像弗止这样避世几百年的传奇人物,一般人连见都没见过,听说天君多次邀他入宫都婉言谢绝了,他老人家本尊的真面目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只记得是个连鬼族魔族的君王也要礼让三分的人物,今天居然让自己给碰上了。

    小侍卫激动得话也说不完整,用左手按住发抖的右手:“神君···神君自是不需要什么帖子,”未说完脸却红了起来,“不知神君可······可否替在下签个名?”

    落瑶利索地签好名,打发掉小侍卫,兴致冲冲地踏入太极殿。

    虽然来过两次清乾天,这太极殿倒是从未进来过,富丽堂皇中透着不容侵犯的神圣肃穆。

    金碧辉煌的墙壁,用一整块水晶做的殿门,脚下是厚厚的金丝绒毯,中间织了稀稀疏疏的夜明珠,走在上面软软的,就像漫步在星河里,毯子从殿门口延伸到最权高位重的宝座,殿两旁站着几列仙官,各国的使者和君主相继被引到殿上,落瑶心虚,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继位大典礼仪环节繁多,连每一环的时辰也是有讲究的,听主持的仙官叨念了许久还是未见停歇的苗头,落瑶有点后悔今天来了这地方,如今半途离席显然是不可能,只能老僧入定地坐着,心里盼望着快点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象征着崇高无上权力的九声鸾鸣后,几位侍卫整齐地向殿中走来,到殿门口时分开而立,垂首恭迎缓步而来的祁远。

    落瑶悄悄抬眼望去,祁远风采依旧,脸色略微透着点苍白,也许这几日太过劳累,没有平日里的轻袍缓带,身着繁复图样的天君服饰,依旧是他喜欢的白色,只是袖口、衣襟及下摆多了些许明黄,腰间系了一根盘龙腰带,象征身份的贴身龙纹玉佩随着脚步轻轻摆动,落瑶看到这块玉佩就想起来,本来他有两块,其中一块已经给了冬冬当见面礼。

    祁远的头发不同往日散开着,整齐地用玉冠高高束起,这庄严的服饰由祁远穿起来更多了一份清雅俊逸。

    落瑶站在人群末尾,祁远走到离她不远处时脚步停滞了一下,落瑶心里一惊,他不会发现自己了吧?她明明来的时候施了易容术。

    祁远这一站,台上的主持仙官有点摸不着头脑,可又不好催他,只好继续冗长的歌功颂德拖延时间。

    殿上的众仙都以为祁远这么一停,可能是某个仪式的需要,所以都没有在意。

    祁远若有所思地看了落瑶一眼,看到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时愣了一愣,又仔细打量了她的脸,和她的男装,随即嘴角勾了勾,轻飘飘从她面前走过,经过她身边时,落瑶看到他用唇语对她说了句话,等祁远已经走到上座,她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一把火烧到她脖子根,他刚才居然是在说,等不及要见我了么。

    在众神仙面前,在庄严肃穆的太极殿上,他比划着口型对她如是说。

    他果然认出自己了。

    落瑶心里泪流满面,只希望方才没有人看到,千不该万不该来这里,悔恨得恨不得找个低洞钻进去。奈何这太极殿的地板是十寸厚的水晶砌成,只怕百来条穿山甲也钻不出一个洞来。

    落瑶隐秘地用飞快的速度看了看周围的神仙,打盹的打盹,发呆的发呆,想心事的想心事,虽都是宝相庄严一脸虔诚地认真听着主持仙官唠叨,但他们的思维显然不在同一条线上,更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个方向。

    祁远大概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形,怪不得敢做这样的小动作,落瑶悬在半空的心总算稳稳地回到原位,抓紧机会瞪了祁远一眼。

    祁远不动声色地垂眸,嘴上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自从刚才看到她,他原本烦躁的心情顿时被熨得舒服很多。

    她的易容术其实很精湛,应该是出自哪位名师的真传,糊弄神君品阶的神仙绰绰有余,只是她没有料到,她的这双眼睛出卖了她,哪个男仙的脸上会有如此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这,实在太不搭调了。

    很不巧的是,祁远的笑容引起了老天君的注意,他顺着祁远的眼神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脸色绯红地瞪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而自己的儿子竟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目光,他觉得有点不妙。

    坐在底下的落瑶并不知,她本欲表达恼怒的一眼,看在老天君眼里却带了些娇嗔的味道。

    老天君突然想起以前把祁远缠得无处藏身到处搬家的魔族岚青皇子,脸色煞白,果然是自己平时太不关心儿子了,难道祁远这几年一直空缺太子妃一位,真如传闻那样是因为不喜女子喜男风?怪不得最近没听到岚青的消息,原来是被这个小白脸取而代之了?

    老天君极快地瞄了一眼周围,浓眉紧锁,今天在坐的除了五界的君主,其他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这等丑事传了开去,自己的老脸该往哪搁?

    他手心里有点开始冒冷汗,不过,老天君毕竟是老天君,心理素质如同这殿上的十寸水晶般坚不可摧,他安慰自己,还好,下午就要选妃,等妃子人选一定,即便是断袖也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这样一想老天君心定了许多,只是接下来总是控制不住地往落瑶的方向看,看得多了,旁边的祁远也觉察了,他吃不准老天君是否看穿了落瑶的女扮男装,而落瑶则浑若无觉地观礼喝茶,再不敢往祁远的方向看一眼,祁远惴惴地想,莫非刚才做过了头,吓着她了?

    三人各怀心事地度过了这纠结的半天。

    好不容易捱到登基大典结束,各位仙家回去小憩了会,准备养足精神观看下午的选妃大赛,众仙都很期待这场盛世,毕竟距离上次宁仁选妃,已经过去了太多的时间。

    天宫的选妃大赛不同于凡间,为了考验将来天后的应变能力,在比赛过程中,有专门负责考核的仙官会制造一些小状况,考的就是公主们的临场反应能力,只有克服困难坚持到最后时刻的,才有资格进行最终选拔。

    落瑶觉得这样的规则很适合自己,她从小就是个状况王,自然不怕这样的突发状况。也有人觉得不公平,因为状况可大可小,可松可紧,全在考核官一念之间。于是,作为赛场上唯一一个负责制作状况的天君贴身仙官程誉,一时间收到了不少各国进贡的宝贝,公主的家眷们都想巴结他多手下留情。

    程誉是清亁天最板正刚阿的仙,他在祁远身边呆了这么久,自然了解祁远的脾性,若是真收了这些宝贝,恐怕以后都不用出现在清亁天了,况且,他在祁远身边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对于身外之物,他根本从不上心。

    当程誉把这一堆宝贝悉数誊记在册子上交给祁远过目时,祁远只扫了一眼清单,问道:“落瑶有没有送?”

    程誉:“没。”

    祁远眉眼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程誉又问:“怎么处理这些?”他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层是如何处理这些宝贝,另一层是,如何处理这些贿赂的人。

    祁远看也不看道:“先放着吧,以后老天君生辰的礼物,就从这里挑吧。”程誉的嘴角抽了抽。

    与早上庄严肃穆的太极殿不同,选妃大赛被安排在华宵殿,老天君和老天后说是要尊重太子的意见,没有来。

    年轻的新任天君高高坐在上座,看着满殿的莺声燕语,闻着空气里弥漫的各种水粉味儿,冷漠的脸上面无表情。

    下意识去寻找一个身影,眼光轻轻一扫,瞬间柔和下来。

    今日的落瑶穿得与往日不同,一身素净的白裙,头上一支小巧的白玉簪,极清丽的脸庞上,刷了一层薄薄的脂粉,饱满双唇泛着自然的嫣红,仿佛要透出水来,素雅的白与周围的姹紫嫣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得她如一朵芙蕖清雅出尘。

    这朵芙蕖正低头执着地剥着一个大核桃,剥不开,又用牙齿咬了咬,大概咬开了,因为祁远看见落瑶弯着眼睛笑了笑。

    祁远觉得不论是上午的登基大典,还是此时的选妃大赛,这样灵动活泼的落瑶,总能让他觉得舒心。

    连他都觉得沉闷的登基大典,落瑶却能端庄地坐一上午,他不明白她为何要去观礼,可能是兴之所至,可能是好奇,不过他宁愿她是特地来看他的,有时候祁远的思路很简单,他希望怎样,便觉得事实本就该如此。

    她一向晓得大体,该活泼时古灵精怪,该温柔时善解人意,该稳重时端庄肃穆,虽然有时候有些荒唐,偶尔会去冒着生命危险摘个果子什么的,不过以后他在她身边便不存在这些问题。毕竟她年纪比他小太多,正是爱玩的时候,虽然才刚满三万岁,但是与其他佳丽公主相比,她已经做得好太多了。这几万年来,能入得了自己眼的女子,算来算去,好像就这么一个。

    目光转到她身边的古琴,祁远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还会弹琴?唔,和他的爱好一样,这简直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天后嘛。

    落瑶感到有一束目光一直在身边盘桓不去,抬头时刚好撞进祁远灼灼的视线,微微愣了一下,刚伸出去准备拿核桃的手讪讪地缩了回来,端正了一下身子,对祁远露出一个礼貌而又矜持的微笑。

    祁远觉得,这笑容也如此雅致如此与众不同,这头也点得轻重适宜,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第19章 再闻霜落似絮语,琴心如水两相宜

    落瑶的矮几突然被谁撞了下,桌上的几个核桃骨碌碌滚到地上,落瑶正要去捡上来免得旁人踩上去摔跤,核桃却被一双三寸金莲轻轻踩住,嗑嚓一声,碎了。

    顺着精致的锦鞋往上看,一身华丽的红绸缎裙,浓艳的脸上透着一丝厌恶冷淡,额间一点朱砂红,十分标志的一个美人。

    落瑶想不出她是谁,但她再怎么懵懂,也感觉到这个美人来意非善。

    落瑶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她讨厌别人俯视她,不卑不亢地道:“请问,这位姑娘是何意?”

    美人抬起她的小脚,又踩碎一个核桃,仿佛她踩的不是核桃而是什么讨厌的人,冷哼了一声道:“听闻有人堂而皇之勾引天君,我到想问问,你又是何意?”

    勾引这个词,最近听得实在太多了。

    落瑶其实有点想不通,虽然她从没勾引过谁,但是从这个美人咄咄逼人的语气中听得出来,这个“有人”,指的应该是她吧。

    落瑶还在思考,美人似是对她如此愚钝有点恼:“这清亁天谁不知道我是老天君定下的儿媳,你有何资格与天君当众琴瑟相合?我那两丫鬟从地藏菩萨那儿回来,简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们可是亲眼见你勾搭天君,还牵着他的手不放的。”

    一席话点醒了落瑶,她恍然,原来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南宫蔓蝶,落瑶记得那次霁月亭摆宴,当时祁远说她生病了,这位蔓蝶公主确实没有来,大概是后来听说了自己与祁远跳舞,才让她产生误会吧。

    她这番话说得实在不靠谱,她何曾勾引过祁远了,那是纯粹地表演节目啊。况且,那天在紫竹林,明明是祁远拉着她去找那两丫鬟,怎么变成她缠着他了?再者,什么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们都是神仙啊,当然不像人也不像鬼了。

    唔,这个蔓蝶公主,是不是忒没常识了点?

    落瑶正要跟蔓蝶解释,突然一阵异香沁入鼻间,眼前一闪,祁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中间,他高大的背影背对着落瑶。

    周围的人顿时吸了口气,落瑶心想,祁远走路是否一直用飘的?这么悄无声息。方才还好好地坐在主座上,一转眼就到女人堆里来了。

    祁远慢条斯理地捡起脚边的一个核桃,方才掉下去三颗,被蔓蝶踩碎了两颗,还剩一颗。

    他吹了吹核桃上的灰,核桃因为被吹了一下,大概觉得痒,落瑶看见它抖了几抖。

    祁远道:“核桃碎了不要紧,脸面碎了,就可惜了。”他是在变相提醒蔓蝶不要过分?落瑶心里一暖。

    蔓蝶本想扑到他身上撒娇,听闻这句话,顿时白着脸收了脚步,跺跺脚,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祁远转过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方才为何由着她欺负?”

    落瑶摇摇手:“没啊,她没欺负我啊,只是对我有点误会罢了,我本来想解释一下的,谁想到你突然过来,浪费了这个机会。”

    祁远默了默,把核桃塞她手里,道:“都说核桃补脑,你的确该多补补。”说完不再理她,趁落瑶还没拿她手里的核桃砸他,一晃身形不见了。

    落瑶张大了嘴巴,他刚才,又是飘过去的吧。

    各位公主抽签后,选妃大赛正式开始了。

    落瑶抽到的是靠中间的号码,不好也不坏,怡雪的运气没有落瑶好,抽到的是第一个,想起前几天怡雪对她说的话,她正襟危坐,诚心诚意怀着一边学习一边欣赏的心情看传说中狐族的舞蹈。

    缓歌凝丝竹,一袭拖曳及地的长裙,本就动人的面容,刻意地上了浓郁的脂粉,眉间画了一滴嫣红,用狐族特有的身段婀娜起舞,那腰仿佛没有骨头,轻盈不堪一握,怡雪拎起长裙旋转间隐约露出洁白的足踝,指甲上点缀着点点玫红,娇媚但不做作,唔,是个善于掌握尺度的美人。

    程誉在此时适当地施了个诀,怡雪的左脚踩到了右脚,果不其然地摔了一跤。

    美人毕竟是美人,摔个狗吃屎也摔得非常优雅,一条腿屈着,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臂撑着地,就这么我见犹怜地趴在地上两眼水汪汪,让人忍不住怜香惜玉起来,落瑶想如果换成自己摔的话肯定会摔得四脚朝天惨不忍睹。

    落瑶觉得怎么说怡雪跟自己也算是住一个院子的院友,她无动于衷地在一旁干坐着似乎太世态炎凉了些,于是她微微朝怡雪探出身,对怡雪做了个握拳鼓励的动作。

    岂料,这一个动作落到怡雪眼中却误会成了幸灾乐祸,想起那天落瑶轻飘飘地说出那句“公主口中的落瑶便是我”,怡雪更觉得这是在赤裸裸地炫耀,当下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落瑶一眼,哭丧着脸掩面而去。

    落瑶心叹,这姑娘的舞确实跳得不错,就是脸皮太薄了点。

    落瑶下意识去看祁远是什么反应,没想到祁远正一脸好笑地看着她,仿佛这些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只当在看戏。

    接下来的公主们也遇到的类似的礼遇,有的吹笛时突然高了八个调,有的唱歌时突然变成了男儿声,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公主们哪接受得了在大庭广众如此难堪,懵了半响都表演不下去,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大殿上,还有的直接掩面回去了。

    负责制作状况的仙官程誉,却依旧端着一张清亁天最板正的脸,一副事不关己秉公处理的模样。

    接着上台的是蔓蝶。

    南宫蔓蝶从小就在天宫长大,仗着老天君老天后的宠溺,养成了一幅目中无人骄横跋扈的性子,凡事只要稍有不合她意,不闹到鸡飞狗跳是决不罢休的。

    她和祁远一起长大,不只是她,连周围的人都认为,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是将来的天后娘娘。蔓蝶越发得意,行事乖张,甚至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沾染了仗势欺人的脾性。虽然她搞不懂每次祁远见着她为什么总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又一想,祁远几千年来不变的表情何曾对人笑过?也就释然。

    谁知,自从她听说祁远和那个什么芙丘国的公主一起演奏了以后,心里就总是哽了块什么东西,不上不下的,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