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茧中茧之恋 > 茧中茧之恋第1部分阅读

茧中茧之恋第1部分阅读

    《茧中茧之恋》

    楔子

    云泽市的八月是一个多雨多风多雷电的季节。

    “又下雨了,”

    一张略带惆怅的脸庞顺势依在了窗前。斜斜的雨丝不经意间打湿了她的秀发,顺着发梢悄悄的滑落在腮边。

    夜幕开始降临,雨声就渐渐变小了,无力的在夜幕里发出呜咽的低啜。楼底那一柱柱的街灯似乎也变得摇曳起来了,如一笺发黄了的残章,在风中无助地仰望着虚空,泻落一地无言的感伤。

    雨,向来是一个伤感的灵物,打湿的不止是发丝,还勾起了那段永不湮没的记忆。

    四年了,那段回忆依旧存在,并且在这个阴雨霏霏的季节隐隐作痛。

    返身回到屋里,拿起久违的纸笔,在窗台上铺展开来,她决定把这淡淡的思绪向文字诉说:

    多少的往事已难追忆,

    多少的恩怨早已随风而逝,

    同一人间,两个世界,

    几许相思,几度痴迷?

    曾经的甜蜜已成回忆,

    永恒的篇章如今已成断章。

    曾经的“永远”只是一个谎言,

    “海枯石烂”也只是笑谈,

    为何我还是难以忘记?

    是不是有些太过执迷?

    已矣,已矣,

    不如离去,不如离去……

    第一章

    2000年,野斤斤所负责的栏目——云泽市电视台《百姓身边》,要去乌县完成一次采访任务,斤斤是被派遣人之一,同去的还有搭档赵文全——台里的摄影师。

    乌县曾经是云则市的重点贫困县,经过市政府的大力扶持现已跻身市第三经济发展强县。8月13日,乌县将举行一次汽车商贸展示会,车展能下县这在当时已经是稀罕事了,更何况要去的是乌县这样一个焦点县,所以这次采访意义重大。

    栏目的主编老朱此时正在看报纸,想想这次采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放下报纸,透过他那大约1000°的厚镜片看看正在工作的斤斤,和蔼的嘱咐到:

    “斤斤,这次采访一定要做好,市领导这几年来一直非常关心乌县,所以这期节目还将邀请市委李书记上镜讲话,收看节目的市领导和市民一定会非常多,你要多多用心啊。”

    斤斤正在电脑旁做本次采访的脚本,听到老朱的话,放下了鼠标,转椅拐了个180°的弯,笑着对老朱说:

    “总编大人,您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斤大侠身上了,您就等着在电视机前乐吧。”

    “这孩子,这么不谦虚。”老朱开怀大笑。

    “那是,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徒弟。”

    是啊,斤斤是老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工作兢兢业业,还不乏灵气,这些都是他的骄傲,这点老朱心里明白。但是,在老朱眼里,斤斤毕竟还是个孩子,且又是桀骜不驯的80后青年,老朱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了,不知道这次采访能不能成功,编辑部的一把手陈永元和姚宏艳是台里的老记者了,按说这么重大的采访任务是由他们来做的。但前几天姚宏艳请假去医院照顾生病的婆婆,陈永元被派出外地执行更大的任务,眼下只能让斤斤去乌县了。

    老朱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来对斤斤说:

    “斤斤,乌县有我个多年的老战友,叫汪均华,他可以给你和小赵安排食宿,你们也顺便帮我拜访一下吧。”

    “恭敬不如从命,太好啦,听说乌县的青龙泉可是鼎鼎有名啊,这下子终于有当地导游啦,”斤斤得意的说道。

    青龙泉,的确是个很美的地方,斤斤陶醉在对青龙泉的憧憬中。但是她哪曾料想:就是这个青龙泉,成为了她这一生都抹不去的灰色记忆……

    吃过晚饭,斤斤打开电脑仔细查阅着乌县的资料,继续做采访脚本。她深刻明白,这次去乌县采访任务艰巨,一点都马虎不得,脚本一定要做详细,资料一定要准备齐全。明天就该去乌县了,后天就要去车展采访,所以脚本必须要在今天晚上完成。

    时钟已经指向了10点30分,斤斤伸了伸懒腰:“终于做完了,累死了。”

    洗漱完毕后,斤斤躺到了床上,却没有强烈的睡意。

    “乌县,乌县”,她在心里默默的念到,

    “乌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县城啊?能够在三年之内脱胎换骨。还有,青龙泉,是不是真的如网上所说,潺潺如飞瀑,清不见泉底?

    这个未曾谋面的乌县仿佛已经是多年的老友,那样亲切,那么熟悉,那么马蚤动人心。带着这份憧憬,加上工作的疲倦,斤斤慢慢的进入了梦乡:她置身于乌县的清龙泉,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质连衣裙,裙子和秀发随风摆动,斤斤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天外的仙女,沉浸在周围人们的赞美声中。

    突然她的手臂被人紧紧的抓住,回头,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但是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张脸是带着成熟、沧桑,又富有睿智的脸,是一张有故事的脸,然而却是斤斤喜欢的那种脸。斤斤感觉他就是自己的丈夫,温柔的回眸一笑,将头埋进了男子的怀中,她感觉得到他剧烈的心跳,那心跳带给斤斤的除了狂喜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是我的!”

    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从天外传来,霎时,一张狰狞的女人的脸几乎要将斤斤整个人吞掉,那声巨大的呼喊穿过斤斤的耳朵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山涧,继而又被高大的山脉冲击弹跳返回到斤斤的耳朵里,

    “啊!”斤斤被这弹跳回的呼喊逼跳了悬崖……

    醒后的她,冷汗湿透了睡衣,贴到背上,黏黏的,仿佛经历过了一场现实中的生死搏斗,梦中男子那张沧桑的脸和女人疯狂的呼喊深深的印在斤斤的脑海里,仿佛就在眼前,就在身边。打开台灯,看看表,此时已是夜里四点钟。想想明天还要奔赴乌县,斤斤又胡乱的睡着了……

    第二章

    颠簸的列车里,赵文全死死的睡着了,从云泽市到乌县大概需要三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赵文全是有理由跟周公下会儿象棋的。但是斤斤仍然很佩服赵文全,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都能睡着。这里的人声的确很嘈杂,从云泽市到乌县的班车一天只有两趟,上午九点和下午三点,因此他们乘坐的这趟车不仅座无虚席,就连司机驾驶舱后面的坐垫上还塞了两三个人。

    摄像机和x展架被包裹在皮质的长条袋子里,竖置搁在斤斤和赵文全两人中间,本就狭窄的空间更是没法动弹了,睡觉更是想都别想的事情。斤斤的座位是依窗户的,于是,她轻轻的把玻璃开了个小缝,将脑袋依在玻璃上,望向窗外,以此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车内环境。看着马路两旁的大杨树,眺望着大树身后隐约可见的山崖,感受着被疾驰的列车甩在身后的行人、车辆和城市,斤斤的心中又被另一种莫名的苍凉笼罩了,伤感又一次袭来,她忽然感觉到每个人的人生都如同一辆列车,很多的人来了,又有很多的人走了,走了的人不会再来,来了的人早晚会走,不知道到生命的最后,守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慢慢变老的“他”现在在哪里?他要是能早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感了。到那时,就可以向全世界宣布:“我告别单身啦!”然而,现在,至少是现在,斤斤还要独自去面对孤独,独自面对异乡(她的家在云泽市的灵县)的困难,独自面对父母不在身边的清冷,面对生命前方未卜的命运,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一首《又见一帘幽梦》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斤斤遥远的思绪,也惊醒了酣睡的赵文全,

    “喂,你好,是野斤斤小姐吗?”电话里传来一位陌生男子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带着磁性,还有一些狡黠和睿智。

    “对啊,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汪均华的外甥,我舅舅跟你们朱总编是多年的老战友了。今天舅舅派我来车站接你们,我现在已经到了车站,车牌号云0089,这样吧,我在出站口等你们吧。”

    斤斤感觉电话里男子的声音仿佛已经久违了,但又实在想不起自己跟这种声音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缘故,总之,这个声音很特别。

    “哎,好好好,我们马上进站,谢谢您”。

    赵文全揉揉刚睡醒的眼睛,“这就到了?”

    “是啊,你还想睡上一天啊?”斤斤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赵文全的大脑门:“赶快收拾行李,准备下车。”斤斤顺势开始挪动那沉重的摄像机。

    列车驶向了一个繁闹的入口,这里就是乌县的汽车站。在茫茫的人海中她搜索着那个已经记熟的车牌号——云0089,很快,一辆黑色的本田蹿到了斤斤的眼前,与其说是本田蹿入了眼前,不如说是车外那个西装革履,身高足有一米八的身影势不可挡的进入了斤斤的眼帘。

    “您好,先生,我们是云泽电视台的,我叫野斤斤,这是我的搭档赵文全,请问您是汪伯伯的外甥吗?”斤斤客气的问道。

    “是的,您好您好,”说着尚德男礼貌的与斤斤和赵文全一一握手。

    突然尚德男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摸摸脑门笑道:“不好意思,见到二位只顾高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尚德男。”

    斤斤不免为他的过于客套弄得啼笑皆非了,然后她开始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儒雅的“绅士”,他的额头在第一时间闯入了斤斤的眼帘,尚德男的额头真的好宽啊,斤斤曾经听说过“三庭五眼”的说法,也就是人体面部的黄金分割,说通俗点,就是整个脸要有你3个鼻子长:额头一个鼻子的长度,鼻头到下巴是一个鼻子的长度,鼻子占一个同等的长度,这便是“三庭”;那“五眼”呢?就是说:眼睛一排的横度要有5个眼睛宽,鼻梁中间要有一个眼睛宽,眼睛两边还各要一个眼睛宽度,这即是“五眼”。以鼻子和眼睛为参照物,化分为三庭五眼,一般认为这样的脸型更好看。可是,现在斤斤开始对这种说法质疑了,因为眼前的这个尚德男,额头足有一个半鼻子的长度,但却是一个百看不厌的额头,百看不厌的眉眼,百看不厌的脸庞,他那高而不闷,宽而不讷的额头恰恰推翻了所谓的三庭五眼的说法,斤斤不仅为为尚德男巧夺天工的额头而暗自佩服。

    如果说额头是尚德男带给斤斤的第一印象,那么尚德男的酒窝就排第二位了,微笑的时候,他那深深的酒窝和微微翘起的嘴唇,似乎将斤斤所有的矜持和陌生感都驱走了,感觉面对的就是一个很熟悉很亲切的朋友。这种外表带给尚德男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那就是——很容易被人接受。斤斤这样想。

    但是,又有一种感觉然袭来,这个巧夺天工的额头,这张百看不厌的脸庞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据说每个人都曾有过这样的一种经历:突然感觉眼前的场景无比熟悉,所有的一切每一个细节,甚至接下来的所要发生的一幕,你都了如指掌,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亦如《浣溪沙》中的词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斤斤感觉词句与现实完全吻合了,燕子归来了,仿佛是曾经的燕子。就像现在的尚德男,仿佛也是曾经的尚德男,记不清是记忆还是昏觉,是幻想还是迷乱……

    一个简单的尚德男,一个普通的尚德男在斤斤的眼睛里成了一副百看不厌的画,并且在这幅画里找到了那么多的联想和乐趣,尚德男就这样如诗如画般闯入了斤斤的心里。

    斤斤很难想象这就是几年前云则市的重点贫困县,一路上放眼观望,乌县,真的好美,美得没有大城市的繁闹喧嚣,没有小县城的杂乱无章,没有旅游城市的孤芳自赏,就像一只午后的海棠花,在烈烈的阳光下吐露着醉人的芬香,香味如一条几十公里的粉色飘带,向路人展示着他百媚的姿容。

    晚餐被安排在汪伯伯家的二层小楼里,汪伯伯的家很普通,但室内的设计还是别具匠心的,完全能体现出一个老军人昔日的橄榄绿情怀。院子里的南天竹、月桂、紫罗兰、菊花、万年青、水仙、四季竹……还有一些叫不知名的花草,数来足足有三十盆,这千娇百媚的各式花草,在迷人的夜晚竞相争艳,花香如一缕清风飘过小院,调皮的溜进了客厅,在每个人的心底细细徘徊,还不时的激起层层涟漪。

    客厅的南墙上赫然挂着一副照片,是汪伯伯在部队的合影,照片的边角显然已经发黄,但却用精致透亮的水晶相框嵌上去。斤斤在照片前矗立了片刻,一会便搜索到了朱总编,他与汪伯伯并肩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神情严厉的注视着前方,照片的老朱看上起最多25岁,而现在的他已经进入了知命之年,岁月并没有湮没他的眼神,它还是那样的深邃,那样的严厉,那样的炯炯有神。

    屋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而富有内涵,斤斤深深的呼吸一口,把眼前的一切,包括尚德男狠狠的吸入了肺里。

    晚餐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下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吃完刚好八点半。

    “男男,现在时间还早,你带斤斤和小赵去周围转转吧,我老哦,腿脚不好使,去了还给你们添负担,还是你们几个年轻人去玩吧。”汪伯伯和蔼的坐在躺椅上,显然话是对尚德男说的,但是眼睛却礼貌的朝向了斤斤和赵文全。

    “好,那我就带你们去看看乌县有名的青龙泉吧。”尚德男掐灭了燃烧的烟蒂,目光朝向了斤斤。

    “青龙泉”斤斤在心里默念,太好了,就是我在网上查看的乌县知名的旅游景点。

    “好啊,好啊,我已经盼了好几天了,早就知道青龙泉的知名地位了。”斤斤雀跃的说。

    赵文全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我昨天被风吹着了有点感冒,得,还是你俩去吧。我还是在老老实实在家跟汪伯伯下会儿象棋吧。”

    汪伯伯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终于有人陪自己玩了,立刻吩咐汪阿姨去里屋拿象棋。

    就这样,斤斤和尚德男有了单独的相处机会。

    在车上,尚德男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其实,青龙泉的夜景是很美的,呆会让你饱饱眼福。”

    斤斤眨眨睫毛,俏皮的说:“刚才我还在纳闷,大晚上看青龙泉能看清什么啊?但是在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所以还是跟你来了。”此时斤斤已经放开了所有拘谨,挺了挺脊背,斤斤将身子舒服的靠在了座椅上。

    尚德男侧身给了斤斤一个带酒窝的微笑,礼貌中带着深情,深情中带着智慧。

    斤斤将脸朝向了窗外:也许世间的感情就是这样,萌于一时,萌于一举,因为某一细节而爱上一个人,因为某一特定环境而爱上一个人。斤斤感觉尚德男的出现就是这样。

    青龙泉的夜景的确很美,漫步在白色理石的小径上,斤斤的心都要飞起来了,远处青龙泉下的流水汩汩流淌,柔和的月光遍洒在水面上,闪耀着万道光华。

    旖旎的月光,馥郁的花香,再加上温柔的尚德男,天啊,这是怎样的一副画面?斤斤仿佛置身于一个美丽的梦乡,那淙淙的泉水声,像一支轻歌缓缓的旋律,斤斤感觉现在自己正在漫步蹀躞于这美丽的水面上。

    站在桥栏杆旁边,她默默的望着桥下的流水。桥下,河道并不太宽,但是,遍布着石块和小鹅卵石的河岸却占地颇广。溪水潺潺的流着,许多高耸的岩石突出了水面,斤斤挺立在那儿,带著股淡定自如的神态。泉水从岩石四周奔流下去,激起了无数小小的泡沫和回漩。那流水,那泡沫,那岩石,和那回漩都令她眩惑,令她感动,令她沉迷。她抚摩着桥栏杆,深呼吸着那郊外带着松、竹、泥土混合气息的空气。

    然后,她慢慢的转身回头看尚德男,却意外的发现他并没有跟自己一样沉溺于美景中,而是在注视着她,温柔的目光带着些许的心疼,如果说之前一直在斤斤单向的欣赏尚德男,那么这次,在这目光交织的一霎那,绝不仅仅是斤斤一个人的爱意了,她分明看到了尚德男藏在眼镜背后那脉脉含情的目光。

    “你是做药品生意的?”斤斤故意岔开了话,

    “是的,我也在云泽市里工作和居住。”

    斤斤怔了一下,云泽市里?工作?居住?原来他不是乌县的,斤斤的嘴角浮起了淡淡的微笑。

    “哦,这样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乌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