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够了吗?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吗?”东方晓的眉目之间显出以往不曾有过的阴冷来,夜灵儿看了打了一个冷颤。
包扎完东方晓的伤口,夜灵儿已是满头大汗,仿佛刚才不止是在包扎伤口,更是在跟无形无影之人打仗一样。
看到东方晓猛得站起来,狠狠地盯着夜灵儿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觉得有一丝的愧疚,就请你想办法让北燕退兵,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今天北燕退兵,以前的事情我只字不提,你在皇兄的心中将永远是完美无缺的形象!”
听到东方晓的条件,夜灵儿冒汗地额头皱了皱,尽管主人从未跟她说过他的欲望,但是每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夜灵儿就明白无人可以阻拦制止他的决定,除非他死。
“你觉得北燕一时退兵有用吗?他迟早会再来,而且会带更多的兵马来,到时候东奇就办法退兵了吗?”夜灵儿的声音柔弱无力,她只知道只此时东方晓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东方晓伸出胳膊不顾礼仪紧紧地箍着夜灵儿,不顾刚包好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口气里是命令也是恳求:“不管怎么样,我希望能有一点点时间周旋,哪怕最后仍然是功亏一篑,我也死而无憾!”
夜灵儿听到此,苍白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在主人身边以来,一直是听从主人的命令,从未想过要左右主人的想法。
如果她上了战场,就真的可以劝说主人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东奇疆土,转身带兵回北燕吗?
主人为今天怕已经不是做了一天的准备,他早就将东奇视为囊中之物,不过只是在等东方晟毒发趁势发起攻击而已。
夜灵儿的眼神没有一丝慌乱,可是她的心被摇乱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东方晓这样急迫的神情,更没有感觉到原来看似淡然逍遥的他,原来是如此在乎东方晟,如此在乎东奇的江山。
汗可滴,血可流,可是国不能亡,东方晓此时的样子就是如此的坚定,让夜灵儿心受感动。
念及他一再救过自己,念及他总是逗自己开心,夜灵儿咬了咬薄唇用蚊吟般的声音说:“我试一试吧,不过希望渺茫!”
她在心间终是有一丝柔情,让她不能容忍血流成河原本是因为自已的过错。
仿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东方晓神情错愕了一下,握着的手缓缓放开了夜灵儿,看到她神色淡然地望着自己,东方晓缓缓后退一步轻声说:“我代皇兄谢过,我们这就出发吧!”
当夜灵儿与东方晓到达御书房的时候,东方晟早已经身穿银甲,站在阳光之下铠甲散发着银光。
尽管东方晟此时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但是他手执长剑,气宇轩昂,仿佛只是凭借着一股不败的精神而支撑着那副躯干。
他朝着东方晓望了一眼,然后冲着殿前早已经集中起来的三千御林军挥剑喊道:“头可破,血可流,好男儿保家卫国,死而无憾,今天我们要血战北燕,为东奇百姓,为我们的妻儿老小,不管生与死,我们都要勇往直前!”
东方晟的声音悲壮而豪迈,让夜灵儿心生出阵阵悲凄。
此时,他恰好回眸用万分不舍的眼神望着夜灵儿,仿佛眼前就是生离死别。
夜灵儿心里一阵震荡,如果眼前的东方晟知道自己曾为他下了慢xig毒药,他的眼眸还会散发出这样的温柔来吗?
他会不会有一天恨自己入骨,眼眸中的柔情都将化为嗜血的寒冷。
想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冷颤。
只听得东方晟挥剑喊道:“出发”
三千精兵浩浩荡荡地往东奇城外急迅进军,手中握着东奇大军的旗子在秋风里猛烈地扑棱着,像是一只雄鹰展开双翅愤力冲天一般。
此时,因为东方晟与夜灵儿随军督战,所以三千精兵士气高涨。
每个人都满脸悲壮,誓要与北燕的士兵拼一个你死我活。
老旧而厚重的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面前站着黑压压的北燕士兵给人一种压迫感。
东奇的士兵一旦排阵布列站在北燕大军面前,立刻就显得势单力薄,东奇五万大军对阵二十万北燕大军,势力悬殊,情势堪忧。
东方晟骑在马上,身上穿着的战袍仿佛并不能遮挡丝毫秋风的凛冽,他消瘦的身体在随风轻轻地摇着。
“东方晓,如果一会东奇战败,朕命你带着灵儿直奔西域!”东方晟目光直视着北燕大军,没有丝毫的害怕,可是现下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东方晓听及此,皱了皱眉头,骑在马上的身子挺的笔直:“不,皇兄,如果一会情势不妙,皇兄就带着皇嫂一同离开东奇,臣弟负责截断北燕的追兵!”
夜灵儿身披斗篷,秋阳之下,她脸色如蜡一般惨白。
她静静听着东方晟与东方晓都急于让对方脱险而互相争执着,她的眼睛不由地望向远方那个银甲之下一片殷红的主人。
她的眸子里凛过一道寒光,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背叛主人
沙场之上,战鼓之声再次如雷鸣一般轰然不绝,两军对阵,所有士兵的脸上都挂着舍生忘死的神情。
因为东方晓身受重伤,所娇东方晟首当其冲地做了前锋,他明白今天是殊死搏斗,所以他必须身先士众。
夜灵儿看到东方晟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也打马紧紧相随其后。
“皇 后娘娘!”东方晓看到夜灵儿冲出了阵营,也慌忙骑马追随左右,以护夜灵儿的安全。
如果她死了,那东方晟誓必会失去所有的信心,那东奇就完了。
夜灵儿打马穿行于两军之间,看着身体衰弱的东方晟浴血而战,她知道支撑着东方晟的不是身体,而是他心中保护东奇,保护百姓的信念。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眼渐渐开始模糊,手中的兵器也只是缓慢地挡开刺来的长枪。
在这混乱之中,夜灵儿突然想如果就这样与东方晟一起死在战场之中,或许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这时,一支长枪狠狠向夜灵儿刺来,她来不及躲闪只好闭目,在那瞬间她只希望死的不要太过痛苦。
这时突然有人拦腰将自己抱离了马背,转而坐到了另一匹马背之上。
夜灵儿的面朝下,只能看到被马蹄翻飞而起的尘沙,这时她微微侧目,看到一袭熟悉的艳红飘荡在目光之中。
“主人?”夜灵儿讷讷低言。
北辰冥眸光微凛,没有丝豪慌乱地刺杀着试图夺回夜灵儿的东奇士兵,并且低声质问:“你为什么不在城中好好呆着,我不是告诉过你,事情一成,只呆在城内等本王攻破东奇后接你回北燕吗?”
夜灵儿突然想到了东方晓的请求,想到东方晟抵死相拼的背影,她轻轻咬了咬唇说:“主人,我只是想出来告诉你,东奇早已经设下了埋伏,等着北燕大军进城!”
听到有埋伏,北辰冥的身体显然一顿,手中的长剑一慢差一点就被东方晓的长剑刺中,人仰马翻的厮杀声中,北辰冥心中心间突然有一丝宁静:“你是说,东方晟知道了我会来攻打东奇?”
夜灵儿心中有着极大的愧疚,欺骗主人要比欺骗自己还要难上一千倍,但心里却有一种异常强大的力量在支持着她。
“是的,在中秋之前,他就知道了主人已经在聚集兵马,那时候东方晟与东方晓作了商议,一定要未雨绸缪,所以如今东奇城内早设下重重机关,只待北燕大军进入后一举歼灭!”夜灵儿不过是从东方晓那里得到了只言片语,如今她只能冒险一赌,输赢就要看主人对她的信任程度。
北辰冥听罢,心中有一丝疑虑,如果真是如此,那东方晟又何必亲自出来应战?
难道,他只是想引我入瓮?刚才东方晓的话再一次在脑间盘旋,看起来他们真的识破了自己的计谋。
他一边招架着东方晓与东奇士兵左右的夹攻,一边低声问道:“那我给你的毒药?”
“我已经全部给东方晟服下,主人为何不等东方晟驾崩之后再来进攻,到时候东奇必定是人心大乱,仿若一盘散沙,那时,主人攻下东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何必在今日冒如此大风险?”夜灵儿语定淡定从容,完全没有半点慌乱失措的样子。
此时的北辰冥抬眼望着东奇空空如也的城墙,难道,他们今天真是给我摆了一个空城计,诱我入城?
也许夜灵儿说的不错,只要自己稍待时日,东方晟必将毙命于如梦如幻的毒性,到时候再一举进攻东奇,要比今天贸然进城明智的多。
北辰冥打马撤回阵营,让夜灵儿骑在另一匹马上,并吩咐手下击响了退兵鼓音。
鼓声一响,所有的北燕士兵都迅速撤离了战场,行成原来整齐的阵列。
东方晟与东方晓正在抵死相拼,却看到迅速撤退的北燕大军,不由愕然一怔。
不明白北燕为什么突然要退兵,要知道,只要这场战争再继续一个时辰,那么东奇将士将会全军覆灭。
东奇将遭亡国之耻,东方晟与东方晓马上就会变成败寇,成为北燕的战俘。
而东奇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为北燕所有,包括所有的城池和所有的百姓,当然包括皇宫及后宫的嫔妃。
一想到这里,东方晟的额间就青筋毕露,可是看到北燕退兵的时候,东方晟心间不敢存有半点侥幸,他只是在想难道北燕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北燕的阵营之内,骑在马上的夜灵儿眸光微凛,她静静地望着战场,成千上万士兵的尸体倒在战场之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血染的大旗在空中猎猎地响动。
血流成河的场面刺痛了夜灵儿的眼睛,她想闭上,可是这时候迎到了东方晓遥遥相望的目光。
她坐在马背之上,神色依然是平静如水,可是此时她的目光之中更多了一份嘱托,她想对东方晓说:我已经依言劝退了北燕大军,只希望你能遵守承诺,让东方晟在临死之前不要对自己有所怨恨。
也许,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东方晓看到了夜灵儿希冀的目光,只能略略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北燕的北辰冥不会那么傻自愿退兵,他知道一定是夜灵儿做了什么,但此时也只能用目光遥遥相送了。
东方晟在马背上微微地喘息着,看到夜灵儿被北辰冥再一次带走,他拉起缰绳打马要追,却被一旁的东方晓拼死阻拦了下来。
“皇兄,即使你追上也只是白白送命,不如我们回城从长计议,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救回皇后!”东方晓狠狠拉着东方晟的马络,夜灵儿已经依言做了该做的事情,那么现在自己也必须保护好皇兄的安全。
北燕再犯将是必然,东方晟与东方晓回到宫中也是一筹莫展,北燕如今的实力不可小觑,而东奇根本没有力量在短暂的时间内聚集到可以和北燕相抗衡的兵马。
东方晓想起夜灵儿所说过的话,心里不由暗自佩服她对事态的预见这样的明晰。
眼前,再次浮现出了夜灵儿那种幽幽而充满了希冀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目光再一次让东方晓想起了曾经的晨曦。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失效的催眠
北燕大军在北辰冥的命令下迅速撤兵,北辰冥将夜灵儿重新带回了北燕。
北辰冥将夜灵儿回北燕的消息严密,所以当他将斗篷遮颜的夜灵儿带回北燕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人觉察。
摄政王府,北辰冥将夜灵儿再次安排在了她从前住过的那间屋子梅阁。
屋子前面是一排香樟树,秋风一来,树叶纷纷凋零,仿佛盘旋而落的蝴蝶一般。
金黄|色与绿色纷繁交替,眼前犹如一场颜色鲜丽的的花雨。
夜灵儿望着窗外的景色黯然失神,完全没有感觉到屋子里茶香缭绕。
一个绿衫女子捧着金色的琉璃茶盏送到了夜灵儿面前:“灵儿小姐,请喝茶!”
夜灵儿看到眼前端着茶的绿衣女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一阵恍惚过后,她慌忙从绿衣女子手中接过了茶。
长途跋涉再次回到了北燕,可是这次却是带着满心牵挂,不知道自己走后东方晟会怎么想,东方晓又会怎么做?
东奇真的会被北燕征服成为一个战败国吗?
她眉头紧皱,神思忧虑,北辰冥完全将她的这种状态看在眼里,他知道催眠术的作用又在渐渐消失。
北辰冥轻轻呷了一口茶,然后望向绿衫女子说:“绿罗,从今天开始就你是夜灵儿的贴身丫鬟,她的衣食住行都要由你来办,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管家要!”
绿罗低眸恭敬地点头:“是,奴婢遵命!”
“灵儿,重新回到北燕,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北辰冥看到夜灵儿始终保持沉默,似乎心间有许多事情在烦扰着她的思绪。
夜灵儿凝眸回望,看到北辰冥那张绝美的脸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主人,灵儿十分感激主人能把我接回北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这里好陌生!”
听到夜灵儿这样,北辰冥心里一怔,随即又淡然一笑:“你离开北燕有七八个月了,感到陌生也是正常的事情,不出十天你自然会感觉到北燕的亲切,到底你是北燕人!”
“我是北燕人吗?”夜灵儿心间有些疑惑,如果自己是北燕人,可是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幼时的事情,如果自己是北燕人,不管亲戚朋友还是邻居,总该有些印象吧,可是为什么自己脑海间总是一片空白?”
房间里有一丝诡异的宁静,北辰冥的目光不知觉间猛然收紧,他轻抬丹凤眼望了绿罗一眼,绿罗立刻会意转身离开。
北辰冥再一次端起琉璃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抬起眼皮十分淡然地问:“那你觉得,你是哪里人?难道本王还会骗你不成?”
夜灵儿转过眸子望了一眼北辰冥,双手的手指绞在一起,她咬着下唇,眸光之中显出一种迷惘之色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眼前的主人藏着太多的心事。
而这些心事,正是关乎到自己内心之处的那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我不知道,总是觉得我像是一棵无根的浮萍,飘渺于世,或许有一天就会突然消失不见,我不会在这世上留下任何印迹,而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我!”夜灵儿想到这里,心里万千悲凉,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到底在这世间算是活过一次吗?
看到夜灵儿那种迷惘的神情,好像丢了灵魂不知所措的样子,北辰冥的心间一阵揪紧。
他以为,此一生他不会再在乎任何一个女子了,可是如今看到夜灵儿这副样子,心间却隐隐作痛。
一阵秋风席卷,檐角的铁马叮当作响,摄政王府显出平日时没有的空幽。
夜灵儿所住的房间恰好在王府偏僻的角落,这更让人觉得四周如深山一般寂静。
“主人,我好累,想休息一会!”夜灵儿揉了揉眉心,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东奇的情形,想到东方晟孱弱的身体,想到东方晓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些思绪在她心头互相纠缠,纷乱的让她难以静心呼吸。
北辰冥看得出夜灵儿确实很累,她微皱着眉头,眸光之中的情感在反复的交替,或许她休息一会会好吧。
“你去休息吧,本王就在这里坐一会,待你睡着了,本王就离开!”北辰冥看到她目光凌乱的样子,心间有一丝微微的怜惜,他不知道为什么夜灵儿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北辰冥自学会催眠术以来,从来没有人出现过像夜灵儿这样的反应,甚至有的人一生只需催眠一次,就终生成了他的傀儡,任他操纵指挥。
可是夜灵儿已经不止一次试图用自己的力量破解催眠术,以致她神思发生混乱。
他只是想知道如果不频繁对她催眠,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真的会自己醒过来吗?所以决定看着她睡着以后再离开。
夜灵儿听到北辰冥要留在房间,也并不介意,反正北辰冥看自己睡觉不是头一次了。
她看到他静默坐在桌旁,端着琉璃茶杯缓缓啜饮,只好转身回到内室轻轻躺在了床上闭目。
这些日子,脑海里的思绪反反复复的缠绕,让她确实很累。
心间的矛盾像是在互相撕咬,一边是主人的命令,一边是东方晟的柔情和爱意,还有东方晓忽敌忽友的目光,这些情感让她食不香,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