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棺木床 > 棺木床第3部分阅读

棺木床第3部分阅读

听到二舅竹蒿在水面划动的噗噗声,却是把整个夜景衬托得更加死寂。

    有时候,巡逻的二舅在这种环境下都会误认为自己才是偷鱼的家伙。

    撑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才大半个小时,二舅就汗流浃背,一边要用竹筏敲打岸边过于茂盛的艾蒿,以免成为他人偷钓鱼的掩盖物,一边还要不时清理三把耙子的杂草,把勾到的小块渔网收起来。

    突然,在二舅扯着耙子的杂物时,自己的余光隐约感觉到不远处的河中央有动静,他顺势抬头一看,绑在耳朵一侧的手电筒也跟着头抬起,光束照到了河中心的水面上,只是感觉绿悠悠的一片水镜,有微微地涟漪圈圈扩散,二舅已经习以为常,夜里恬栖的鱼总有几条不安分的,睡觉要辗转一下身子,换个睡姿……

    讲到这,围观的几人都很欣赏善人先生二舅之世界观和人生观。

    清理好了耙子的杂物,二舅站起身来,把插在淤泥里的竹蒿拔了出来,水底随着竹蒿的拔出,一股浑浊的污水荡漾了上来。

    这时,河中央又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二舅狐疑,不知道那条鱼闹肚子了,再次转眼望去,貌似能看到河中央有什么异物从水中徐徐升起。因为夜色很浓,三节干电池的手电筒虽然能照射近两百米的夜景,但是一旦照射在水面这种发射介质上,能见度就被大打折扣了,远远看去,混沌一堆,氤氲的一大团,也没能看清什么。

    二舅看了一会,越发好奇,他租河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个东西在水面凸出来,难道是有人在偷鱼?还是什么异物泡在水里久了,到一定时间漂浮上来了?

    带着一连串的问题,二舅撑篙改变了方向,朝着河中心撑去。竹筏在水面又撞出个三角形的水浪,朝两边翻开。

    划了几分钟,竹筏离河中心越来越靠近,光束照射的地方开始看得越来越清楚的,不过能看出一个黑糁糁的轮廓,像是一根黒柱子竖立在水面上。

    二舅抬了抬耳边上的手电筒,视线的异物能看出差不多的轮廓了,不过水也越来越深,整根有四五米长的竹篙几乎都没入到了水中。

    离异物还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二舅加快了速度朝中央划去,竹筏在水面上游弋的速度很快,像是涂上了润滑油,忽的,前方竖立的黑黝黝的异物急遽晃动了一下,又缓缓往下沉。

    二舅看在眼里,一心想知道这河中心到底是什么东西,连续不断地撑篙,浑身发热流汗,胆子也大了不少,无论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都决定要看个究竟了。

    不过,那黑黝黝的物体像是受到了惊吓,它很快就进入了水下。等二舅划到那个已经下沉物体的位置,他特意用竹篙水底部捞了捞,奇怪,连半点疙瘩都感觉不出,水深有五六米左右,他又把手和竹篙都伸到手底下,除了感觉到软绵绵的淤泥之外,什么都没有。

    ☆、第九章:是虚惊一场还是另有其因(2)

    难道这异物是能动的?水鳖,大蛇,甲鱼?还是水怪啊?在自己赶来之前游走了?

    此时,整个河塘静悄悄的,连蛙鸣都消失了,就只有二舅趴在竹筏上用手和竹篙往水底搅和的声音。水浸泡到手臂上,冰冷冷的,捣鼓了好一阵,二舅无奈地从水底抽出竹篙,电筒一照,竹篙有五分之一的端头都是淤泥,而且有强烈的腥臭味。

    二舅喘了口气,徒劳一场,却什么都没有捞到。正要折返,猛然感觉到自己的竹筏下一阵鼓动,他在竹筏上晃悠了一下,差点跌入水中。这一瞬间的碰撞,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筏底。而且撞坏几根竹子,水流进竹子里面,整张竹筏下沉了不少。

    二舅赶紧趴着抓稳了,把竹篙抓在手里,拟好了大致方向,然后狠狠地一把竹蒿往水下插去。

    这根竹蒿原来是做揭瓦用,后来又拿去做扫屋檐下的扫帚杆,废旧后,被二舅一刀斜着砍断,所以扎在水里的一头呈倾斜的尖锐状,这一扎倒水,二舅的胳膊倏尔一抖,头上的手电筒都震歪了,感应是扎到了什么东西了,他赶紧一边理正手电筒一边把竹蒿往上提。

    但是这次,竹篙扎中的东西十分沉重,比扎入淤泥还要难拔。

    随着自己的用力,半艘竹筏都下沉,湮没到水里了,自己的脚踝也陷入了水中,可是,竹蒿依旧纹丝不动。

    他尝试朝几个方向坳动,企图把竹篙撬动起来,可是水底下的力道仿佛也是受到了触痛,它死死地吸住了这根竹篙,两方形成了拔河状。

    现在时间已经有十二点,夜色浓度跟浸泡在粘稠的黑色物质里,二舅的手电筒几乎都要被这黑色的介质包裹了,看到水里也成了墨黑色的。而自己就是在一大滩墨黑色的液体上漂浮。

    “靠,这水下到底什么玩意?”二舅不禁恼怒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积攒尽了全身的力气,攥紧了手中的竹蒿,一脚抵在竹筏的边缘上,把绑竹筏长出来的绳子连着脚绑上,来一次全力以赴,这一次拔动的力气异常之大,整艘竹筏竟然下陷了水里近半米,二舅抵在竹筏的一脚,水都没到了他的膝盖,好在这次拔出来了,不过,瞬间仿佛崩断的弦,自己的手臂猛的朝天上一扬,头昂着上半身也往后翻去,只见夜空里一束手电筒的光扫到了天上,二舅翻倒了。

    幸亏一脚跟竹筏的竹子连绑着,不然,二舅能来个三百六十度空中翻转不抱膝盖翻到水中。

    但看这根竹篙,这哪是拔出来啊,分明是折断了,而且在折断的横截面,似乎还有粘稠的黑乎乎的东西,二舅把竹篙朝鼻子一靠,那种浓烈的腥臭味闻之欲呕,像是……动物体腔内腐烂内脏的臭味?

    莫非河底有死掉的水牛?二舅爬将起来,双手撑在竹筏边缘,往下端倪,水底下却是丝毫不见动静,好一阵,又看到水底下有一丝丝深色不明液体往上漂浮。

    这是扎死了一种生物了,估计。二舅想到此,他把竹筏上勾到的几张小鱼网衔接成一张大网,扯了扯,还算结实。便把渔网朝着竹篙断裂的地方撒了下去。夜色中,渔网一进入水里很快下沉,仿佛融化近了漆黑的液体中。

    稍有十来秒钟,二舅试着收网,心想肯定是罩到了沉重的物体,收网时,他手里使的劲儿异常用力,但是随着一收网,使用的力道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他觉得是打了空网了。

    渔网一截一截地被拉上竹筏,二舅聚精会神地盯着渔网里可能网住的东西,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等到把渔网完全拉上来时,除了几根水草还有别人丢弃的垃圾破鞋,什么都没有捞到。不可思议的是,连断裂的那一截竹蒿也不见了踪影!

    “没理由啊?”二舅仔细地把渔网摊开,把杂物细心地挑出来,确实都是常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带着狐疑,他又朝河里撒了好几次网,并且把竹筏周围的地域全部撒了个遍,每次收起网来都是大失所望。

    他有些泄气地把渔网丢在竹筏上,这时,岸边的蛙鸣和昆虫的窸窣声又逐渐起伏,举目时,四周一大片黑黝黝的,也看不清岸边了。

    竹篙弄断后,二舅只好用手划水,没了长杆撑篙,从河中央要用手划到岸边,估计又得花上半个小时,而且铁定累得跟个孙子似的。说也怪,二舅两手扒着水,竹筏游弋的速度极大出乎他的意外,他似乎能感觉到竹筏地下有什么东西帮忙推着,在这黑布隆冬的夜里,手电筒照射进水里只有一米来深,而且越往下越黑,根本看不清任何物体。所以二舅也不再在意是否水底有异物跟着,只是一心全力地把竹筏往回拨。

    回到了村里,他并没有把自己所遇见的蹊跷事情告诉家里人,匆忙热了点水敷了敷两腿,走回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晚上,二舅早早准备好了手提的充电拉线灯泡,两根备用竹蒿,还有煤油灯,八爪式的铁钩耙子,这种铁钩甚至可以作为止锚用。

    为了谨防起见,二舅还特意去跟邻居借来了电子捕鱼器,据说他邻居的这款直流变频超声波捕鱼器刚开光第一次,就电晕了一百米之外的一名洗脚的倒霉老妪,差点出了人命,所以二舅借来之时,邻居再三嘱咐,要调好电流,免得连鱼带人一起搭上了性命。

    二舅只是拍拍胸脯道:“你就放心吧,八千瓦的东西我就用两百瓦的功率行了吧,我可不想让我整个河塘的鱼都翻白眼,况且夜里谁还去洗澡偷鱼啥的,电着了算他倒霉,哦……等我处理完了我的事情,马上就还你。”

    ☆、第十章:雨夜惊魂看守棚(1)

    第十章:雨夜惊魂看守棚

    二舅嘴里嘟哝着,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塞了邻居的嘴,对于前夜的怪事也只字未提,借回去提前调好了直流变频功率,有效范围在五米到十米之间。

    这晚十点未到,二舅就用二八寸老凤凰自行车驮着一大堆杂物赶往鱼塘。这辆除了车铃不响以外到处都响的更年期自行车一路叮当作响,晃悠了两里地,好不容易到了河塘边,车一停,就差没散架,所有的杂物都掉了一地。

    二舅点燃煤油灯,找来一些干燥的枯枝败叶,在河边燃起小堆篝火,又在河边用手捞来很多湿漉漉的黏土和淤泥围筑在篝火的边缘,算是防止火苗沿地蔓延,至于要是起了螺旋状的旋风,那么篝火爱蔓延去哪就去哪。

    弄好了火堆,把该带的东西都搬上了竹筏,竹筏连带一个人承载后吃水挺深,二舅脚踩的地方似乎把整艘竹筏都压凹陷了。

    撑着竹蒿,继续自己勾网的工作,几十亩面积的大荷塘,又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失去了活力,继续延续着昨晚的死寂。自得其乐的夜蛙乐此不疲地重新衔接昨晚的曲谱,微风轻抚,艾蒿摇曳,涟漪圈圈,水光潋滟。

    二舅撑着竹篙,眼睛的余光却是不由自主的朝荷塘中央斜视,稍有风吹草动,便把电筒朝远处照去。

    撑着竹筏整整把河塘绕了一圈,今晚却没有发现河中央有任何动静。等二舅看到岸边时,点燃的小堆篝火早已燃烧殆尽,隐约看到一些没氧化完全的木炭微微泛着红光,仿佛人抽的烟蒂。

    撑回岸边,不知道是扫兴还庆幸,二舅心里堵得慌,觉得怪怪的,踏着岸边的淤泥,把东西都搬回了大凤凰自行车上,接着一泡尿把篝火的余烬都浇灭了,车子的轱辘一转,踩着踏板又叮叮当当地骑了回去。

    第三天晚上,依旧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第四天晚上,风平浪静。

    第五天,第六天,一如既往。

    像是一只偷偷觅食的老鼠,知道了主人的圈套,一溜烟再没了踪影。就这么过了一周,二舅逐渐那那天晚上的事情淡忘了,不过,晚上偷偷去下网捕鱼的人依然吃鱼之心未泯,只要二舅隔有一两晚不去守鱼塘,那些罪恶的双手总是及时地出现在河塘边上……

    “我觉得有必要在荷塘边上搭个临时的住蓬,这样方便我多了,老是每天晚上都要骑着这破车去守鱼塘,我烦死了。”二舅对家里人抱怨。

    “奶奶个熊的,河塘里那么多东西,他们就偏偏知道逮鱼,怎么不捞几个卵石拿回家煮着吃啊?给我看到哪个夜里偷偷去抓鱼,非把当场淹死在河里不可!”在家里发完牢马蚤,二舅又对着院子外面的所有人叫嚷,故意放大嗓门,来个口头上的下马威,不过他的话并没有奏效,想去偷鱼的人一个不差,该去的都去了,一到二舅缺席的夜晚,他们准能及时赴会。

    ☆、第十章:雨夜惊魂看守棚(2)

    把村子的人都骂了个遍,二舅终于来真的了,他发动了全家一起去山麓下砍竹子,然后把竹子都运到河边上,邀来几个亲朋好友,抡锤劈斧的,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在岸边浅水处搭了一个临时看守棚。

    这棚子没有一砖一石一铁,全部由竹木架构接榫而成,也算是一种村中常见的草寮。

    当晚,二舅和几个亲朋好友又在看守棚上饕餮了一餐,把鱼骨头都扔到了水里,喝空的三花白酒瓶子也随手丢进了水中。

    二舅喝得酩酊,酒酣中粗着脖子朝河塘的四处岸边远远大声吼着:“我知道……你们躲在哪嘬艾蒿里,偷鱼的人……我,我诅咒你们吃烂肚子……得个胃炎,不!肠炎,不!胃肠炎!!!吐你个x的……”

    二舅的豪言壮志没能发表完,却是首先验证了自己的诅咒,第一个趴在看守棚边上先是大吐特吐,把酒和吃进去的鱼肉都吐个精光,然后直接当着几个亲朋好友的面撑在一个柱子边缘上朝水里尿尿,之后又解开裤子的皮带,撅着白花花的屁股朝水面欲要拉稀,好在有清醒的朋友止住……

    因为惧怕妻管严,来的几个亲朋好友喝完酒后,能回去的都相互搀扶着回去了,结果就剩下上吐下泻的二舅和他小侄子。两人醉醺醺地瘫软在看守篷里呼呼大睡。死寂的夜里,宽阔的河塘传来两人挖土机掉入泥潭的鼾声,与自得其乐的夜蛙们相互伴奏,纠缠到了大半夜。

    “别跑,小兔崽子,敢偷你爷爷的鱼,不想活了?看我怎么抽死你。”半夜的里的二舅梦乡正浓,喃喃地呓语詈骂一阵,只觉得膀胱肿大发胀,喝掉太多酒的,又憋尿了。

    梦里一直徘徊着找厕所,不过没找到,于是二舅醒了。睁眼黑黢黢的一片,摸索着找到小型发电机的开关,把看守棚顶梁上的吊灯打开了,就看到小侄子蜷缩在一隅,沉睡在棚子的边缘上,一条腿都耷拉到棚子下面了。

    二舅白天建起的篷子离岸边十余米,棚子两边都是通风的,样子像个渔船。不过长了四只脚。四个脚皆用四根粗大的木桩顶在水里,入水一米多,仿佛悬在半空,而看守棚的底部也离水面一米来高,即使遇到暴雨涨水,要逃离看守棚这一米多高的距离足够跑路的时间了。

    小侄子睡得很酣,就怕睡梦里辗转,直接掉到水里去了。二舅踢了踢小侄子:“臭小子,就你这酒量也来掺合……”说罢直接站在看守棚的边缘上撒尿。

    静穆的夜里,水面上发出很尖锐的尿柱冲击到水面的声音。靠近看守的夜蛙也都停止了鸣叫。一起凝望这条黄|色液体的来源。

    二舅眯着眼,醉意微醒,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苍穹阴霾,黑得一塌糊涂,天际边有黯淡的闪动,好一阵才听到裤擦一声,夜空中一个骤然炸雷,把整个天际都照亮了。

    ☆、第十章:雨夜惊魂看守棚(3)

    小侄子在炸雷的刺激声中辗转了一下,侧个身,继续沉睡。

    二舅站了近一分钟,也不知道自己尿完没有,只是听到水下没有了哗哗的声音,就此断定是尿完了,把拉链一抽,结果半边裤脚都尿湿了,他低头一看,原来是看守棚下,水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漂浮来一大团类似棉袄的东西,尿在上面被雷声一盖,几乎听不见了。

    他把看守棚顶上的鱼灯压弯,把灯罩斜着照到水面上,奇怪是,那个漂浮来的‘棉袄’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使劲揉了揉眼,难道喝得太多,犯迷糊花了眼?

    回头一看,也就小侄子一人,不过,他的一边拖鞋已经掉到了水里,要到天明才能慢慢找了。

    倏地,夜空里又□□一声炸雷,炸雷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把靠近的乌云烫了个焦透,阴霾的乌云被烫融化,滴滴滴的落下水滴来。

    二舅怕鱼灯被水淋坏,赶紧把鱼灯和灯罩都移到了棚内,并且把看守棚一个通口顶上的遮拦物翻盖下来欲要遮雨,与此同时,又一声炸响,余光中撇到河中央貌似有个黑糊糊的影子矗立水面,随着闪电的消失也稍纵即逝。

    二舅猛地抬头,遥望河中心,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心里隐约有不妥,远处的河中央又重新陷入了粘稠的黑暗里。仅仅隔了十余秒钟,又一个炸雷,这回二舅是全神贯注盯着河中央,只觉得整片水域平静无痕,连个鱼儿冒出的水泡都没有。水面上倒影着撕裂黑暗的巨大闪电痕迹。

    滴滴答答……

    听得看守棚顶上的一层石棉瓦和一层蒿草被水滴打得嘈杂作响,一场沃霪已经来临,自己又没有戴雨具,便打住了心里的多虑,把鱼灯一关,想了一下,又把鱼灯重新打开,然后拉过一截编织的茳芏草垫放到头低下,闭上了眼睑。

    夜雨磅礴起来,整片水域如热锅里的沸油,密集地弹跳。所有昆虫的鸣叫也都匿迹了。时而雷闪,看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