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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强路第73部分阅读

    王和各个王爷在城中大兴土木带来的繁华,整个朱雀大街一座座庞大的府第鳞次栉比,争奇斗研,即使是南北两京相比也多有不如。

    只是这种繁华没有维持多久就象打了强心剂的病人过了药效期,随着太平军的北伐大军被清军击败,洛阳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衰败下去,今年的蝗灾更是让这座原本就不堪重负的城池雪上加霜,由于没有足够的粮食,从七月份开始,太平军就开始了大批逃亡,短短一月间,逃出城中的军民不下十万人,若不是天王强令制止,只需数月,洛阳恐怕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只是朱雀大街这些庞大的府第都是这三年前新落成的,无论洛阳城如何衰败,区区三年时间,还不足让这些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建成的华屋变旧。

    “大人,你站在这里太久了,当心引人怀疑。”一名年青人悄声来到中年人身后,提醒道。

    “哈哈,有人怀疑又如何,现在这满城饿浮,谁还有心思为洪逆买命?”中年人冷笑着道,双眼依然望着前方那所府第,眼角隐隐有湿润之色。

    正在此时,一队太平军从附近走来,中年人虽然嘴上说得轻巧,看到这队太平军过来,还是收回了眼光,喝道:“走。”与年青人退出朱雀大街,随即消失在一条小巷里。

    “咦。”一声惊讶之极的声音从太平军中响起。

    “将军。什么事?”一名太平军问道。

    “没什么,或许我眼花了。”那名太平军将领摇了摇头道。心中却暗自奇怪,刚才自己好象看到过一个熟人,只是怎么可能,他应当在南方才对。怎么还敢在天京城出现。

    这队太平军军服陈旧。脸色微有腊黄之色,只是与城中全是浮肿之色的军民相比却要好的多,他们显然得到了特殊照顾,他们负责维护朱雀大街的巡逻。防止有人冲撞了出门的贵人,领队的将领虽然怀疑见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地之人,只是对方已经退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一会儿就将刚才的事放在脑后。

    “咚、咚、咚。”敲门声在一处宅院响起。敲门声刚停,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宅院的大门张开了条一人宽左右的门缝,一名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人从院门探出头,口中惊喜的道:“大人,你回来了,快请进。”

    “嗯。”刚才在朱雀街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和同伴闪进宅院内。开门的年轻人又朝外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马上将院门重新关闭。

    宅院内占地颇广,光是前院就有数亩大小,虽然远远不能与朱雀大街上的府第相比。在洛阳也绝非常人可拥有,中年人与同伴刚进院,一名身穿太平军将领服饰的青年人迎了上来,看到中年人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又是埋怨又是讨好的道:“韦大人,你怎么亲自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属下一定办妥。”

    “没什么,只是在外面看了看以前的房子,你又如何能代替?”中年人道。

    “原来如此,大人离府数年,也难怪会想看看原先的府第如何,不过等大军入城,若是大人向汉王相求,大人身受汉王殿下重用,汉王殿下未必不会将此府赐还大人。”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不会向殿下求取,即使汉王赏赐下来也会推辞不受。”

    青年将领讶然的问道:“这是为何?”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纵然府第在,府中的人已经不在,天京变乱后,眼前之人全家数百口都丧生在天王的屠刀之下,如果住进原先的府第只会是一种煎熬。

    这名中年人正是韦俊,他已经在洛阳城活动了一个多月时间,早在汉军进攻山西之时,已经制定了消灭太平太国的计划,韦俊受命先行进入洛阳,对北王旧部策反,减少汉军攻城的阻力。

    虽然自从天京变乱之后,洪秀全完全失去了进取之心,面对汉军也一直是忍耐为上,今年又遭到蝗灾重创,整个太平军辖区赤地千里,王韶却不敢小视太平军的战力。从古到今,宗教都是不可理瑜之事,若是逼到绝境,谁也不知洪秀全是否会暴发出超出常规的力量,历史上,当天京真正受到威胁之后,一直躲在深宫不露面的洪秀全亲自登城,鼓舞士气,面对一座内无粮,外无援的孤城,清军围困数年才下,汉军虽然非清军可比,王韶却不能不有所顾忌,若能将太平军从内部瓦解最好,最不济也要找到内应开城。

    虽然洪秀全杀了韦昌辉及部下达二万人之多,不过韦昌辉毕竟是天国开国五王之一,韦昌辉旧部依然有不少漏网之鱼,这所宅院的主人正是其中一名,是广西老兄弟之一,姓甘名宝昌,眼下在太平军中任检点之职,早期的检点位于丞相之下,仍是位高权重之人,不过这几年洪秀全滥封爵位,王爷、丞相满天飞,检点自然权势不显。韦俊一联络,甘宝昌就顺势倒向汉军。

    “对了,陈玉成此人如何,能不能拉过来?”韦俊突然问道,他在城中一个多月,虽然有不少太平军将领表示过投靠之意,只是多是象甘宝昌这样兵权不足之人,而陈玉成虽然年轻却被封为英王,眼下和李秀成两人最受洪秀全重用,若能说服两人其中之一向汉军投降,洛阳几乎可以不攻而下。

    “这……”甘宝昌脸色现出一片难色,陈玉成此人年少登高,自然会让人不服,加上陈玉成性格分明,得罪的人更多,而甘宝昌正是其中之一。

    “怎么,有难度?”韦俊不满的道。对于陈玉成,韦俊了解不多,太平军定都天京后他就作为使者前往南京,当时陈玉成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孩子,根本引不起他注意,如今四年过去了,陈玉成也不过刚满二十岁,韦俊心中不免带有轻视之意,洪秀全真是昏馈,将这样一个小孩子提为英王,若是听到汉军要杀过来,恐怕立马会吓得尿裤子,拉笼这样一个年青人还需要费多少事。

    甘宝昌虽然很想答应韦俊的要求,不过他深知陈玉成疾恶如仇,对天王洪秀全崇拜无比,若是直接向他劝降,最大的可能是自己脑袋不保,他连忙道:“大人,陈玉成此人不通情理,加上受洪逆提拨之恩,很难劝降,若是冒然行动,属下怕打草惊蛇,给大人带来麻烦反而不美,不过属下和陈玉成部马融和是好友,或许可以劝马融和归降我军。”

    听甘宝昌如此回答,韦俊略有失望,问道:“马融和现任何职?”

    “回大人,此人是羽林军副总提,正是洛阳东门守将。”

    听到马融和是东门守将,韦俊脸上转喜,道:“好,你立即和马融和联系,若能说动此人,我会向汉王殿下汇报,记你一大功。”

    甘宝昌脸上也是一片喜色:“多谢大人,大人提携之恩属下没齿不忘。”

    这天天色刚黑不久,检点府内灯火通明,正厅内摆放好了一桌上好酒菜,甘宝昌陪着一名三十余岁,老农模样的将官一起进入厅中坐下,笑道:“酒菜简陋,还请泳天安匆怪。”

    老农模样之人马上回道:“检点太客气了,眼下城中能吃饱饭已是难得,何况还有酒有肉,又有这么多好菜,若说简陋,那我把不得天天能如此简陋。”说完,他毫不客气的拿起酒壶,满满喝了数口,又拿起筷子连夹了数块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边吃边道:“过瘾,过瘾。”

    这老农模样之人正是甘宝昌要劝降的马融和,他因功被封爵为泳天安。见马融和如此模样,甘宝昌心中一动,道:“泳天安莫非好久没有吃过酒肉不成?”

    “不瞒检点,我足足是一个月不知酒味了。”

    “不可能,谁不知泳天安是英王手下爱将,又掌管洛阳东门,莫不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故意消遣小弟。”甘宝昌脸上故作不信的道。

    马融和又咕咚、咕咚喝下数口,道:“真不骗你,检点又不是不知道,天王早已严令禁酒,我虽然掌管东门,却也不敢违反天王和英王严令,哪还有酒喝,对了,你这酒又是哪来的,莫不是其他几个家伙视天王禁令不顾,偷偷从城外运酒。”

    甘宝昌脸上现出一丝敬色:“早就听说英王部下严明,没想到会如此之严,这酒不是从东门运入,自然是从其它地方运入,莫非泳天安要抓我不成?”

    “屁,只要不是从我东门运,我才懒得管,检点不避马融和喝酒,自然是信得过我,我又岂能做对不起兄弟之事,不过,以后你得隔几天,不,隔一天请我喝一次酒才行。”

    “当然,不要说隔一天,只要泳天安愿意,天天过来也行。”甘宝昌心下大定,已有十足把握向马融和劝降。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二百二十三节战起

    这顿酒一直喝到深夜,马融和才尽兴而归,接下来数天,甘宝昌几乎是每日拉着马融和喝酒,除非是马融和实在是脱身不开才作摆。

    就在甘宝昌与马融和两人关系越来越近时,太平天国终于迎来了建立之后最大的危急,十一月初,在王韶亲令下,山西、湖北、安徽数省汉军进入河南,全面向太平军发起进攻。

    此时的太平军无论是战力还是士气都处于最虚弱之时,许多前线的太平军缺衣少食,兵器陈旧,普一接触,太平军全线溃烂,几乎毫无抵抗就大面积向汉军投降,汉军最常做的就是收拢俘虏。

    对于普通的太平军将士来说,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加入天国无非是为了填饱肚子,只是这个愿望除了刚开始一段时间外几乎没有实现过,往年还可以半饱半饥勉强度日,今年蝗灾席卷数省,河南更是重灾区,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生存成为最艰难之事,为了食物,每天不知发生多少起性命相争之事。

    反观汉军却是兵精粮足,哪怕是普通百姓也得到了救助,蝗灾一起,许多太平军境内的百姓都逃往汉军辖内求活,若不是军规严令,前线的太平军早已逃亡一空,许多太平军巴不得汉军打过来好早点投降,至少不用再饿肚子,这种情况下哪还会想到抵抗,即使有少部分太平军想抵抗,也淹没在大部分想投降的太平军潮流中。

    汉军与其说是作战,倒不如象行军,各个方向都每天保持着三四十里左右的速度前进,若不是受俘虏拖累,汉军前进的速度完全可以更快。

    孟津县城外,一队队太平军从城中鱼贯而出,将手中的兵器丢在地上,然后一窝峰的向数个地方涌去,他们涌去的这些地方,汉军已经架起大锅。锅中热气腾腾,散发出馒头香甜的滋味,引得那些刚刚放下兵器的太平军士兵不停的吸着鼻子。

    “排队,排队,谁敢哄抢。立即处斩。”若不是每处大锅旁边都站着一队整齐的汉军维持秩序。放下武器的太平军早已经打起一团。

    “给。”一名汉军将两个拳头大的馒头塞向排在最前面的那名太平军,那名太平军迫不急待伸出双手,只是在快要接到馒头时突然将双手缩回,在衣服上飞快的擦了数下才重新伸出手。将馒头紧紧抓住,雪白的馒头上顿时留下数条乌黑印痕,只是那名太平军已经顾不了许多,转身跑到一边,将手中的馒头塞进口中。大嚼起来。

    很快,越来越多的太平军领到了馒头,他们纷纷和先前的那名太平军一样,找了一个地方就拼命的将馒头往嘴里塞,不少人因为塞得太快,一时无法吞咽,憋得连脖子都通红起来,好在刚蒸出来的馒头比较松软,才不会发生憋死人的悲剧。

    蝗灾发生后。洛阳好歹是京城,哪怕最困难,至少每日有粮食运进来,孟津不但得不到外面粮食补充,还要把不多存粮运一部分给洛阳。不到一个月,城中大部分普通军民家中的存粮已经用尽,为了生存,城中军民搜集了一切可吃之物。先是麦皮、谷糠,接着是树皮、草根、老鼠、麻雀。树上的鸟窝,河中的鱼儿,通通没有逃过,不要说是白面馒头,就是最难吃的树皮、草根都越来越难找。

    城中的军民不是没有想过逃荒,可是孟津位在黄河边上,有黄河天险与汉军隔开,即使是想逃也逃不了,如今重新吃到白面馒头,许多人恍然如梦。

    一些人狼吞虎咽,很快将两个馒头吃完,当他们想插进队伍时,被周围监视的汉军毫不犹豫的赶了出去,汉军倒不是舍不得粮食,只是这些人大部分饿得太久,若是让他们放开肚皮吃,恐怕不少人会活活撑死。

    见到不能重新排队,这些先吃完馒头的太平军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他人,希望有人能够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将自己的馒头分一部分给他们,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谁也舍不得浪费一丁点食物,更别说分给别人。

    一名太平军吃到一半,突然之间号啕大哭,声音悲凉无比,听到哭声,又有数名太平军跟着啜泣起来。

    “怎么回事?”一名汉军好奇的问道。

    “军爷,你不知道,他儿子是昨天刚饿死的,若是汉军早一天打过来,他儿子就不会死了。”

    “那其他人呢?”

    “不知道,估计家中也有人饿死了吧,这世道,哪家没有人饿死?”

    ……

    问话的汉军不禁唏唏,侧瘾之心人皆有之,孟津城与汉军隔着黄河,汉军高层本以为渡河时太平军会作出低抗,哪知道渡河时对岸静悄悄一片,等汉军一上岸,城中的守将马上打开城门向汉军投降,汉军上下对这些不战而降的太平军将士原本颇为轻视,如今一下子却变得同情起来,汉军大部分出身于农户,数年前也尝过挨饿的滋味,这种滋味非常难受,谁也不想再尝一遍,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凭心而论若是自家有人饿死,恐怕也不会有心思打仗。

    孟津是洛阳的北大门,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听到孟津被汉军占领,洛阳的太平军高层大为震动,连洪秀全也从深宫中走了出来,讨论收回孟津事宜,洪秀全本意让哥哥洪仁发、洪仁达两人其中之一领兵出征,只是是两人一听要与汉军交战顿时吓得半死,拼命推脱,加上其他太平军高层也群起反对,洪秀全这才打消了派自己哥哥领兵之意,将希望放在最受他期望的英王陈玉成身上,命令陈玉成出征。

    虽然孟津离洛阳不过一日距离,只是大军出征绝非易事,陈玉成并没有当日出发,而是选择第二日出征。

    “大哥,我敬你一杯,喝。”

    这天天色一黑,甘宝昌象往常一样,将马融和请到自己家中喝酒,经过这些天的交往,两人的交情又加深了一层,早已称兄道弟。

    往日杯到酒喝的马融和却没有端起酒杯,脸上现出一片消索之意,道:“昌弟,这些天多谢你的宴请,若是有什么事要办只有今晚的时间,错过今晚,愚兄恐怕再无机会报答。”

    马融和并非蠢人,他知道甘宝昌不会无缘无故每日请他喝酒,定有事相求,不过对前途的绝望,让他打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甘宝昌不提,他也乐得装糊涂,如今过了今晚他就要随陈玉成出征,不愿再将事闷在心里,索性自己提了出来。

    “大哥说哪里话,我请大哥喝酒只有与大哥投缘,绝无利用大哥之意,这样,小弟先干为敬,祝大哥旗开得胜,为我天国再立新功。”甘宝昌豪气的道。

    “真没有事?”

    “真没有事。”

    马融和心中虽然还是存疑,不知看到甘宝昌脸上一幅斩钉截铁的神色,不好再争,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与往昔相比,这顿酒喝得有点沉闷,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融和就起身告去。

    将马融和送走,重新回客厅时,甘宝昌看到韦俊已经等在那里,没等甘宝昌先开口,韦俊先道:“这个马总提走了?”

    “回大人,已经回去了。”韦俊回道,随即又不解的问道:“大人,我看时机已经成熟,为何不让我向马融和试探一下。”

    韦俊摇了摇头:“不,时机还没有成熟,等他从孟津败回来再说。”

    “大人,若是他死在战场或者被我军俘虏,那属下前面的功夫岂非白费?”

    “若他死了或者没有逃回来,那只能算他命苦,我们大不了换个别人,若是你现在就向他和盘托出,即使他答应还是要随同陈玉成出征,又有何用,万一他不答应我们损失更大。”韦俊冷静的道。

    甘宝昌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韦俊想得比他要周全,即使马融和现在投降,对汉军也毫无益处,反之,若马融和跟随陈玉成从孟津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