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看得出奇，想不小九还有相识的人呢，忙问：“小九，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他就是我说过的山洞里送我匕首那人。”
少年还没开口，小九抢着说：“这是我远房表哥龙飞阳，他来武陵山是为了救我的。”
龙飞阳点点头。
龙姓在汉族中并不常见，但在当地少数民族中是大姓，安宁也没多想，更不会去怀疑小九。
从纳物袋中弹出破魔之刃，安宁说：“小九说这是件难得的宝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还给你。”
龙飞阳摇摇头：“你帮我救了小九，这破魔之刃就当是谢礼吧！它对木系法术尤其是封印术有很大的增幅作用，你留着比我更合适。”
小九也在一旁劝说“你收下吧，刚好配合你的青木之血。”
“他是……”龙飞阳惊道，“难怪能破开六道封印救出小九。”
安宁想到当时惊险的过程，其实自己没出多大力，只不过暂时把身体借给小九用一下而已，不好意思地用脚蹭地。
龙飞阳留下来养伤，又多了一个人，房间的分配有了变化。
吊脚楼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两间卧房一间住了三个男人，另一间住了一个女人、一只鸟和一只蛋。
月中十五，满月如镜，安宁和小白趁月色出来修炼。
月亮不似太阳朝升夕落，只在季节变换时有强弱之分。
阴晴圆缺，月圆之夜是每个月份中月亮精华最繁盛充盈的一晚。满月难得，一年只有十二次，再扣除阴雨霾雪，其实所剩无几。
月圆之夜修行，自然事半功倍；大山深处，不知多少灵物望月而拜。
待安宁和小白对月入定之后，小九这才轻轻离开。
远处一块隐蔽的石台之上，龙飞阳盘膝结印，对着月亮缓缓吸纳。
口唇上空半尺的地方，有股粼粼闪动的月光精华，却不知怎的悬停在那里，始终没被吸入体内。
龙飞阳双目紧闭，额头上冒着细汗，想来是运功辛苦。
忽然，纤纤素手抵在后心，绵绵劲力蓄入他身体，“倏”一声，银色月华被吸入体内。缓缓调息之后，龙飞阳睁开眼睛，身后正是如月光般清冷的小九。
“伤得这么深么？居然连月亮精华也无力吸取。”小九冷冷说道，完全不似白天的天真活泼。
“惭愧……”
“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好不容易修炼的内丹，说散就散了。”
龙飞阳苦笑：“那是没办法的办法。”
小九看向龙飞阳，眼睛里的凄清冷光摄人心神：“三魂七魄不全，天魂英魄离体，居然还能活着找到这里。”
龙飞阳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蒙上一层灰色：“被你看出来了……自爆内丹，我自己也受到了波及。我失去了部分记忆，也无法继续修炼。”
小九没有直接回答他，话锋突转：“是那几个老家伙做的吧？”
龙飞阳心中一凛：“你知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世上总有野心勃勃、处心积虑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再说，以你的实力落得这么狼狈，自然是被更厉害的人逼得走投无路。”
“我料到他们会行动，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既然都是明白人，也就不必隐瞒。只是魂魄不全心智受损，龙飞阳对当时的情景只有个模糊的影子，具体情况却想不起来，忍不住唏嘘。
小九不再继续问答，掏出紫金小葫芦，倒出一颗金光灿灿的丹丸，九道横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把这个服下吧！”
“九转金丹！”龙飞阳忍不住小声惊呼。
正文 第16章 碧玉灵果
修行境界的高低，跟据内丹不同分三六九等，从丹炉里炼制的丹药也是如此。九转金丹可谓丹中极品，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既然是丹中极品，炼制起来就十分困难。
首先找齐丹药配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一种配料都是天生地长的灵物，数量稀少、极难得到。
其次丹药的品级越高，炼制时对于外界环境要求就越严格，所需要吸收的天地灵力就越大——除了灵山神川，就只有神仙洞府能符合这个要求。所以几乎只有天界的大仙尊神们有这个资本炼制。
再次是时间，一转需要九天，九转则需要九九八十一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时间上也不是一般人等得起的。
最后就是炼丹时的火焰。九转金丹必须用三昧真火，经过文锤武炼。要是炼丹者本身修为不够，根本禁受不住神火炙烤。
“九转金丹虽然不能帮你恢复到巅峰时的功力，但是能帮你补全魂魄，让你能够重新修炼。”小九的语气过于冷淡，丝毫不像在帮助人。
龙飞阳掌心托着九转金丹，能感觉到这个神奇的金色圆丸有着近似人类脉络的跳动。再看一看小九那双古井不波、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猜不透她的心思。
小九看出了龙飞阳的犹豫，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你放心服下去。我帮你，是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必须是盟友；这和你千山万水带着破魔之刃到武陵山来是一致的。但是九转金丹始终是外丹，治标不治本，你还是早些找到离体的天魂和英魄为妙。”
听小九这么一说，龙飞阳再无怀疑，手掌轻轻一扬，金丹入口。
一股神奇的修复灵力顺着咽喉滑向丹田，运转片刻后充盈体内，填补因为天魂和英魄离去而留下的空缺。
心神一震，长时间被滞碍的丹田脉络畅通了。
龙飞阳欣喜地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我真的能继续修炼了！”
“那就继续修炼吧！”残影散去，小九已经离开了。
修炼的队伍从此多了一个人，只是龙飞阳的修行法门与安宁大相径庭，平时修行也不在一处。
小九除了偶尔从旁提点，不得不着手另一项工作：炼制丹药。
虽然融灵丹不是什么高阶丹药，但安宁修行的进度太快，对融灵丹的耗费太大；小白一天一颗灵力丹吃得也不慢。
丹药这种玩意儿并非随随便便在地上就能拣得到的，是需要真真正正用炉火锤炼出来的。
这天午时练完功后，听说小九要炼丹，安宁来了兴趣，吵嚷着要学。
小九正色道：“三界六道之中，炼丹师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存在。炼丹者本身必须具备火、木两种或以上灵力属性，但又不能有金的灵力属性。因为金克木，炼丹所用原料，绝大部分来源于天地自然所产的灵根仙果，炼制时被金气一冲，药效灵性就会散掉。你体内天生有火、木两种灵力属性，却又偏偏有一股不安分的金属性灵力。所以你学不了，这是老天爷不赏饭吃。”
安宁不服气：“你体内不也有金属性的灵气吗？”
“我是特例。我体内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属性俱全，更具有五行之外的灵力。我既与五行相克，又与五行相克。任何一种灵力属性我都能收放自如，你比得上么？”
安宁这才垂头丧气无话可说。
本来体内天生俱备木、火、金三种灵力属性，已经是凤毛麟角一般罕见的体质了，但眼前这个近乎安宁师傅的娇滴滴的姑娘居然五种属性俱全！
这就像是在一堆石头里面淘金子，结果出现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金子当然相形见绌了。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看安宁一脸失落，小九走近一步安慰他：“好啦，你也别难过。我也没有上古青木之血啊！学不了炼丹可以学别的嘛！找到适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小九一靠近，安宁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香味钻进鼻孔。浑身舒坦、心里痒痒，不由得多吸几口，这才发现香味是从小九身上散出来的，悄悄红了耳根子。
安宁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问：“那我能学什么？”
“嗯，你先帮我个忙再告诉你。”白天的胡小九是活泼的，主动牵住安宁的手说，“走吧！”
安宁脸也红，头脑一片空白。还好腿脚听话，紧紧跟上了小九的步子。
原来是去采药。
安宁从小跟着老爹打猎采药为生，颇认识些草药。原以为自己能胜任，可是跟小九一比，那真是入门小册遇上了大百科全书——差太多了！
别的不说，光是细分百十种灵芝就够安宁头疼。不都是灵芝嘛，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这时就庆幸自己体内有金属性灵力，成不了炼丹师。
炼丹师对天赋、对学识的要求太细致苛刻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炼丹时千分之一的配料有区别，炼出来的丹药性质就会有巨大的差别，甚至导致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学与不学，有时未必就全由天赋决定，喜好也是一大原因。
以安宁的心性，吃苦受累不怕，但是炼丹这类近乎变态的严苛，整天和瓶罐炉子打交道，不学也罢。
武陵山物种丰富，越往大山深处走，人类活动痕迹越少。这些地方所产药物最是年深日久，所聚灵气不是外围所产可比的。
天地自然孕育原本神奇，武陵山钟灵毓秀果然不凡。
小九腰间的百宝锦囊好似一间移动库房，根本不用担心药采多了带不走。两人在山中越走越深，越走越远。
安宁发现一株从没见过的植物：“这是什么？”
“木海棠。”
听小九说出名字，安宁就明白了：这株叫木海棠的植物很像寻常的海棠花，但它的根茎和叶子却结结实实全是木质的；就连顶端开的那朵形似海棠的小花，也是木头的。
“用木海棠炼制丹药服用，对于木属性的法术有增幅作用。不常见呢，没想到这里就有。”小九说起草药来如数家珍，忽然语气一变，“你干什么呢！”
安宁提着被连根拔起的木海棠，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傻瓜，木海棠只有花能用来炼丹，你全拔出来干什么？”
小九接过木海棠，摘掉木质花朵，又把根茎轻轻埋回原处：“天地所生，哪怕是一颗小草也不容易。物尽其用就够了，何苦再毁它根茎，伤他性命？”
安宁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看不出小九姑娘原来这么慈悲啊！那天杀人的时候可是眼都没眨一下，还满世界鲜血，真搞不懂……
“咦？什么味道？”小九的鼻子异常好使。
安宁向空中探嗅，也闻到了那股醉人的味道：“真的呀！好香。”
感应了一会儿，小九露出惊喜的表情，飞快地向左边拐去：“这边！快跟上！”
安宁跟着小九左弯右拐，香味越来越浓，终于在一处岩壁找到了香味的源头。
那是一棵一人来高、通体黑色的怪树。
说怪树，是因为它没有一片树叶，黑色如铁的枝干以一种极扭曲的姿态生长。树枝上挂着稀疏的十来个柿子模样的果实。果子碧绿透亮，看得清里边的浆汁。
香味就是这果实发出的。
“哈！碧玉果！”小九一声欢叫，除掉面纱摘了果子就往嘴里送。
正文 第17章 山中遇险
安宁知道小九修为很深，平常对于人间食物不太感兴趣，山果野桃什么的偶尔吃吃；突然欢天喜地贪吃这果子，真是奇怪！
甚至，她连面纱都除了，真难得！
看着露出面容的小九，安宁傻傻地笑。
小九一见这小子傻愣愣呆望着自己，忙叫醒他：“快吃呀！这是碧玉果！”
“哦，好。”安宁这才一脸嫌弃地摘了一个。
这树和果子都看起来太不正常了。擦一擦，小心翼翼咬一小口。小九爱吃的，不一定就合自己口味。
嗯，入口即化，浆汁甜糯，还不错。
“这个白痴！”
小九不顾形象地吞了一个碧玉果，看这呆子还在那儿细细品味，急了。嘴里还叼着个果子，双手各摘一个，也不管安宁愿不愿意，硬生生就把碧绿色果子往他嘴里送。
“唔……”
安宁刚吃的那个还在喉道里呢，本能的想挣扎。
小九哪能让他耽搁？先拍进一个，不等安宁咽下去；空出一只手来捏住他下巴，真接将另一只透亮的果子挤进他嘴里。
“咳咳……”
安宁不舒服地咳嗽起来。碧玉果入口即化、浆汁浓郁，一下沾到喉咙实在难受。
“小九你别太过分！”
好不容易缓过来，安宁瞪圆了眼睛想发火；双手不住地在喉咙和胸口往下顺气。
这丫头长得惊艳天下，却也蛮横霸道得惊艳天下！
小九一点没往心里去，眼睛盯着黝黑的怪树直叹气：“可惜了！
安宁好奇地看过去，怪树枝头的碧玉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化挥发，只一小会儿，树上剩余的果实消失得干干净净。紧接着树干树枝急剧收缩，一人高的怪树顷刻间缩成了三寸高的小苗，最后遁入泥土中不见踪迹。
安宁皱着眉头在心底喊：这是什么奇怪的玩意儿！刚刚填鸭式地猛塞硬喂，小爷我可是吃了足足三个呀！
小九瞅了瞅如在梦中的小伙子，戴上面纱：“碧玉果是大山灵气聚集所化，千年凝树，现身结成果实却如昙花一现。吃了碧玉果对修行有极大的好处，若非有缘人，十辈子也未必遇得到。”
“那你不早说，让我错怪你。”安宁舔舔嘴唇。
这可是千年灵果，刚刚多吃几个就好了，树上明明还剩好几个……
“等给你解释清楚，果子早就自行挥发了。”小九白了安宁一眼，“谁让你是个大笨蛋，不识货！在这山里住了十几年，碧玉果都不认识，那老头子整天都教你些什么……”
“喂！你不要骂人。”
“骂你是看得起你，换了别人，求着让我骂我都懒得搭理呢！”
安宁词穷。这小妮子可真够厉害，打也不是她对手，骂也不是她对手。各种杀伤力无穷啊！
没办法，虽然倒霉整天受她欺负，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家呢？但是，便宜自己也占了不是？就冲着刚刚那三枚碧玉果，要不是小九，自己就眼睁睁错过了……
人常说祸福相依——这厢倒霉，那边就得走点儿狗屎运。
走到林中一片开阔处，小九停下来说：“你运息试试这千年灵果的效力，看看本姑娘有没有夸大事实。”
安宁依言盘膝动功，心神合一。
刚刚囫囵吞下的碧玉果已经化成一团绿色液体，无声无息滑入丹田之中，停在已经斗大的灵涡旁边。绿色液体好像是由灵力浓缩而成的，安宁能感到里面有平和的灵力波动。
照理说灵涡一刻不停的飞速旋转，产生的吸力惊人。当初黑白两条精华小鱼就是被它吸收融合。可那团绿色液体处在灵涡旁边居然纹丝不动；而异物入体，灵涡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者攻击的行为。
好半天，绿色液体才主动分出微毫一滴，好像喂食小动物一样送入灵涡。
就这么零星一丁点儿，被灵涡吸收之后，带动安宁的心神身体猛地一震。平静之后再去观察，灵涡好像长大了一点。
“可以睁开眼了。”小九说，“碧玉果可以说是所有灵果中灵性最平和的，每天只会分给你一滴。”
安宁睁开眼，心下骇然。一小滴就能让灵涡增大一点，足足抵得上自己平常十来天的修炼成果。体内那么大一团，至少凭空增加了数十年的修为！
小九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千年灵果可不是浪得虚名。一颗碧玉果抵得上常人百年修为。即使你这样的天才，三颗果子抵你一百年修为，总没多说吧？“
安宁差点跳起来！
天，这哪是走狗屎运？就是把浑身上下涂满狗屎也走不了这么大的运呀！平白无故多了百年修为，除了高兴就是快乐！
“那……小九你能增加功力么？”
“也许吧。只是难得刚好碰上了，不吃白不吃，有胜于无嘛……”
安宁听后忍不住小声嘟囔：“也许吧……她的修为到底有多深啊……”
“可惜碧玉果是慢性子，它助你增加功力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日复一日，在潜移默化中完成的。这样也好，润物细无声，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不过啊，你得努力让自己活得久一点，要不就浪费这三个果子了。”
安宁明白了，碧玉果能够增加功力，却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万一自己英年早逝，果子就白吃了。
小九坏笑：“最重要的是，你体内有这么好的东西，一定会成为山精野怪袭击的目标。因为吃了你，就等于吃了三个碧玉果。现在的你可是它们眼中的人形碧玉果！”
“什么？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