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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富农第19部分阅读

    ,不免较真了起来。本来吃半个时辰就能回去了,他们坚持要在喜郎家多留一阵,一会儿又一会儿,拖到茶过三壶,雷守诺实在待不住了,正要说告辞,唐家大门就冲进来了一个人。

    “雷老大不好了!你们家出事了!”

    这时候雨渐渐小了,几个人带了斗笠就往家里跑。

    面前的梅家大宅被泥土盖了个严严实实,门前小道都被堵了大半段,旁边的小树林都被毁了。枣子脑海里冒出一个词:泥石流。

    梅家后面本身就有座小山,枣子从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黄泥冲垮了那么大一个房子,只剩残垣败瓦。

    梅家几个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小阿月放声大哭,“鹅鹅,鹅鹅……”雷守诺猛一回神,转身挥手,“小爹枣子去喜郎家!这里可能还会有危险。”语气不容置疑。枣子离开前雷守诺正指挥管家和二郎去村里找梅家的雇工来帮手。

    到了喜郎家,枣子和梅小爹都是腿下一软,幸好唐家的人及时扶住,放到椅子上坐着。已经从旁人口中了解到情况的喜郎没说什么,只宽慰:“破财挡灾,房子可以再建个好的,人没事就好。否极泰来嘛,我喜郎说的,你们家马上就有大好事了。”

    梅小爹忽然抓住喜郎的手,脸色因余惊未消而苍白着,哽咽道:“多亏了你,多亏了你……”

    枣子看着喜郎,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感激,然后他紧紧搂着小阿月,轻轻喘了几口气。他懂小爹的恐惧,如果喜郎没有一再派人来请,他们很可能会留在家,这场泥石流虽然不算大,但足以把他们都严严实实地埋在地底下,水混着泥浆,或许撑不到别人来救他们就一命呜呼了。就算真的有人来救,也要冒着危险来找人挖人,一铁锹下去,是死是活都说不准——越想只会越心惊不定。

    喜郎从锅里端了两碗用烧酒煮的鸡汤给他们喝,“暖暖身。”

    枣子勉强用气音道了声多谢,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孙三人在唐家留到了夜色降临,唐家的人都挺好,主动伸出援手,收拾出两个房间给他们,他们家本身就不大,一个放的是自家的米粮另一个是放柴火的,已经是极限了。

    雷守诺三个人没多久就来了,都是一身狼狈,连话都没力气说,二郎和雷管家一人怀里抱着一只鹅,那两只鹅有点蔫蔫的,不像平常那么神气了。小阿月本来昏沉地打着瞌睡,一见鹅回来顿时精神了起来,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多多少少抚慰了几个大人疲惫的精神。

    枣子累笑道:“它们也没事,太好了。”

    雷守诺走过来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是啊,它们被泥巴压住了身体,脖子以上倒是没事。我们家的人都大步跨过这一关了。”

    之后众人不再多言,借用唐家地方稍事梳洗,分两个房间凑合过了一晚。

    隔日雷守诺早早就起了床,在厨房里给唐家阿爷塞了点银两,老人家还他一半,道:“我这人也是穷过来的,用了我家东西给点东西我不会不要,但是我就拿我该拿的那份,这一半你收回去。”雷守诺知道唐家阿爷的性子,也不勉强他收。跟后来起床的阿唐和喜郎都郑重道了谢,他匆匆出门继续处理剩下的收尾。

    首当其冲就是要找个暂住的地方,村子里因部分村人外搬剩了些房子,他做主留着,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其中一家就在叶家旁边——马古村的地和房子原先都不是属于村人的,现在由他买下土地之后,无主的房子也随土地归他了。见到相邻两个房子的时候他就有想法了,两个房子都不大,将这两块地并一起倒是刚好,比之前梅家那地还大一些,或者可以间出多两个房间里,雷管家就不用睡书房了。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整理出能住人的地方,让家里人睡个安乐觉。幸好雨停了,雇的工人都有空,于是找了两三个人帮手执拾空房,其余的跟着他回原来的梅家废墟挖有用的东西。

    这里就要多得枣子的一个好习惯了,他习惯把比较紧要或者有用的东西放进箱子里,还会在箱子里铺油纸,哪怕大家没空整理,他也会主动收纳好,所以很多重要的东西或者衣服银票都完好无损地埋在泥土下,只需要费点工夫挖出来。

    当晚,梅家的人分开住进了叶家和相邻的房子里,村里头的人也总算有地方去“慰问”了。二郎和雷管家本来住在旁边的房子里,这几天都拦在原先的叶家门口,帮两个阿大挡人。

    村里人其实就有点八卦,基本没恶意,枣子或者梅小爹比较有精神的时候会出来走动,主动跟大家说说事。有些村人比较有善心,会送些粮食过来,这些梅小爹都婉拒了,他们实在不好意思收,再加上雷守诺最初就找了人去下村置办衣服食物,其实都不缺,“多谢大家有心,多谢,真的很多谢你们。”

    挖掘的事不是一天半天能做完的,雷守诺挖出一些比较紧要的文件之后就不再成日埋头在泥堆里了。一家人聚在叶家的堂屋里商量最紧要的事:梅府什么时候重建,建在哪里?总不能一直这样一家人两家住。

    梅小爹坦言想过在原来的位置重建,毕竟住了那么多年,有感情了。可是也知道清理是件麻烦事,更何况有过一次山泥倾泻,实在不能放心。雷守诺就适时提出早就想好了的计划,除了雷管家其他人都同意。

    雷管家的意思是,“不如趁这次机会搬去县城。”

    雷守诺不愿意,枣子和梅小爹也不愿意,二郎随前面三个人。

    雷管家不明白了,“县城繁华,买什么都方便,去往其它县城也较为便利,怎么净是不愿去?”

    雷守诺道:“我就住在这种深山里头都时不时有人来烦,如果住到县城,还会有安静日子吗?”

    “这亦是大户要应对的……”雷管家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雷守诺道:“我就是个小小梅府。”或许是多多少少带到了曾经的大户雷府的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枣子连忙问了些问题缓解。主要是建房子的这段时间他们要住到哪里。其实也不是难题,村里还有些空房子,只是更简陋一点,住人还是足够的。

    雷管家对天长叹,只好放弃了最后的游说,“全凭小少爷做主。”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一卷  64第六十四章

    空房子在田边,基本上一个房子算一个房间,因为实在太小了。东西布置一下不算太费事,在有人帮手的情况下几天就弄好了。他们很快就住了进去,最开始会有不适应的部分,但更苦的日子都经历过,现在的还不算什么。

    旧屋那边该挖的能挖的都清理了出来,新房子一时三刻还建不成,工匠说这破土立柱要看日子,不能随便,于是还要缓一缓。

    山上田里的事还算妥当,看着田里稻苗拔绿,枣子未定的惊魂总算慢慢平伏了下来。家里的两只鹅恢复了精神,在田边拧着野草吃,小阿月看着它们笑得很开心。再寻常不过的光景,在这样一个小劫过后显得弥足珍贵。人一直一帆风顺容易麻木,对幸福和快乐感到木然,总是站在山顶的人容易忘记高处的壮丽;如果说劫难与低谷是必然的,那枣子相信这是上天给凡人的别样恩赐,教人懂得珍惜,学会感恩。

    七月初七就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七夕是传说中牛郎织君一年一度重聚的日子,也是乞巧节,民间相传在这一天送上瓜果针黹做祭品,就可以向织君和他的兄弟们求到好手艺。高良县本身是不怎么过这个节日的,但今年却破例盛大举办。

    枣子觉得这是个给梅小爹转换心情的好机会,就跟雷守诺说想去。雷守诺跟枣子想法是一样的,他唯一的顾虑就是这个七夕乞巧节和中秋一样是晚上才开始祭祀和一些重要活动的,白天顶多就是一个大墟,买卖一些东西,看些杂耍而已。如果枣子小爹要去,那肯定是要过夜的了。

    枣子就说:“你陪我们一起去吧?”现在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有人监督,他雷哥结结实实累了那么久,也应该放松一下了。

    雷守诺想了想,同意了。

    喜郎是最喜爱热闹的,这次亦求到了空闲,和枣子一起去。

    在马车上喜郎打开了话匣子,“知道这次为什么要大半么?”一副快来问我的表情。

    枣子忍俊不禁地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六喜哥同我们讲讲咯。”

    喜郎拉起袖子,盘着腿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这个就要说到那次天狗食日了,老人说天狗食日必出祸端真是没错,就在那天晚上,皇宫里的皇太后病重了!皇太后身子骨本身就弱,早两个月就卧病在床,偏偏到了那日恶化,差点救不回来仙去。宫里头钦天监夜观天象,直说一祸一喜一命。”

    枣子心中啧啧称奇,原来不止他们家遭殃,连皇宫里面都出了大事。

    喜郎接着说:“一祸是皇太后被天狗惊了魂魄,要大难临头;一喜是太子的姻缘之人已经在天象中显现,先前这枚星子虽然诞生但尚未明朗,现在已经初露头角;而一命则说的前两位皇家中人的命,这个特别玄啊,首先七夕这日必然要普天大庆,圣旨下到每一个县城乡里,只为寻找太子的姻缘之人,如果能找到,皇太后得这一喜聚气,必然能长命百岁,太子日后姻缘路也平顺安乐,但这里有一个命途分岔,如果找不到这位姻缘之人,皇太后时日无多,太子不但姻缘,甚至命中更会出现一个死劫。”

    一口气说完,喜郎喝了一口竹筒里的水,拭掉水迹,他很得意马车里三个人都听愣了。如果梅家当家不是坐在车外面看风景的话,肯定也是这样的反应,他自信满满。

    梅小爹从自己的情绪中醒来,完全被这个玄之又玄的占卜吸引住了,他缓了一会儿才道:“整个辰国人口何止千万,要找一个人……太难了,有没有什么特征可以当做凭依?”

    喜郎道:“据说有,但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知道的,万一被歹人知道,我们辰国未来的皇后就危险了。”

    枣子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皇族是什么样的,他用心学的都是寻常百姓用得上的常识和学问。不过那是和他们毫无关系的遥远的事,知不知道都没区别。

    聊了一阵,喜郎说累了,靠在车厢上养精蓄锐。梅小爹回过神来,也没记挂太久这个,二郎抱着枣子和梅小爹这次带出来的银钱和一些以前绣的荷包,很快也从这些八卦中回过神,他要专心守护好这些财物。枣子则是逗小阿月玩。小阿月手上永远都抓着一根鹅毛,除了睡觉洗澡。现在也是,挥舞着羽毛扫枣子的鼻子,枣子躲开他就把鹅毛往自己鼻子送,搔得自己打喷嚏。枣子全程就跟鹅毛作斗争了。

    到了县城,还没下车就听到喧哗声,车帘掀开,眼前的景象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不愧是宫里要办的庆典,热闹程度不是其它节庆比得上的。

    所有房子屋檐上都点缀着花团与彩带;街道两旁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摊子,就地铺席子的,自己搭木桌的,挑木箱来摆的……连一些卖酒水饮食的商铺都摆出几张桌子卖应节的东西。大细老嫩的人把路中间挤得水泄不通,从衣饰看得出来城里人和村里人的区别,每个人脸上的喜悦却都是一样的。

    或许是香料脂粉香包之类的东西摆得多,街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更教人心情愉悦

    赶马车的是一个雇工小子,他说:“雷老大,几位阿大,马车过不去了。”

    一直坐在车前看路看风景的雷守诺掏出几十文钱,道:“你买点酒回去吃,明日巳时过半就在这里等我们。”

    小子高高兴兴地领着赏钱走了,四个人加入了人群之中。小阿月正面朝前被背在枣子胸前,眼睛闪闪发亮。这么多人,这么多新奇事,还有这么多香喷喷的五颜六色的物事,全都是他没见过的。

    枣子护着儿子跟在喜郎后面走,旁边有雷守诺二郎和梅小爹护着傍着。

    要说到县城,最熟的人就是喜郎了。他说:“既然是庆典,就肯定有好玩的,我们去找。”

    走到县城中央,县衙门口对出的空地上还真有一个擂台似的竹搭台子,周围被哥子们团团围住,喜郎站在树根上眺望了几下,回头对枣子他们说:“在比赛抓石子呢!”

    前面人实在太多了,雷守诺把枣子小阿月都抱住,不许继续往前。枣子其实也不是非看不可,就听喜郎叽叽喳喳地跟他们说,谁又抓到了十个,拿了第一名,官府奖励了两贯钱,谁谁谁急着上去差点摔一跤……讲得声情并茂,就算进不去也似乎能看到台上的盛况。

    小阿月嘻嘻哈哈地看着,一个不留神掉了自己的鹅毛,“爹爹,毛毛”地叫,可是地方太吵,大家都没注意到。他就用力蹦跶,手乱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勾到了自己的小围巾,稍微一用力,柔软的绢布随风飘落。这正是这么一飘,碰到了枣子的手。

    枣子连忙捂住小阿月的胎记,弯腰捡小围巾跟鹅毛。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持剑的汉子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其中一个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扫过枣子喜郎的脖子,无声地跟上了自己的同伴。

    雷守诺扶起枣子,接过绢布围巾拍干净,系回到小阿月的脖子上,捏了捏他的小脸,“调皮!”

    小阿月还以为他爹在跟他玩呢,抓回鹅毛,直奔他爹的鼻孔而去。

    离开了赛台,一行人转移去了茶楼,在二楼雅间吃午饭。这时候其它包厢早满了,还是因为茶楼老板和雷守诺有交情才腾出了这么一个。

    吃饱饭谁都不愿走了,人太多,走着不远也有筋疲力尽的感觉。他们干脆就继续品茶吃点心,等晚上的节目。

    夜幕降临月亮升起,有些人回家了,街上顿时空出来不少位置,晚上的活动比白天丰富多了,据喜郎打探,官府找了几个县城内有名的饭庄茶楼,借他们的地方办活动,像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茶楼就有金针度人的比赛。哥子们要对着灯影穿针,一鼓作气穿过七根针的就算得了“巧”,穿不到的就输了“巧”,得巧的人能得到官府奖励的一包巧果一尺布。枣子跟着大家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往下看,倒是比在下面挤着的人看得更清楚。

    他也很想试试,可惜限定了只有未成亲的哥子才能参加。雷守诺看在眼里,忽然灵机一动,下楼找掌柜的买了十根针一团线,拉着枣子回包厢。

    枣子问:“雷哥你要做什么?”

    雷守诺说:“他们有他们的规定,我们有我们的办法。我们自己房里也赛一回。”跟着回来的梅小爹和喜郎都乐得说好,连闷声不吭的二郎都小声地应了。

    雷守诺顿时来了兴致,“奖励就是十两银子!”自家人得了固然没损失,让喜郎得了更好,报答他在沙泥倾泻时救了他们全家。阿唐是个固执的人,怎么说都不肯接受他的报恩,现在比赛,输了赢了他都没话说了。

    二郎说:“我去多找几盏灯来……”

    “不用。”梅小爹笑道,“月色正好,又何必再费灯油火蜡,听说有些地方是对着月光穿针的,这样不是更应景吗?来,我先试试。”

    枣子说:“我们一人能试几次?雷哥。”

    雷守诺扬着嘴角道:“几次都行,第一次得巧就有奖励,后面再得都没有了。”他凑到枣子耳边接着说,“替你夫君省点。”枣子揪了一下他耳朵,但笑不语。

    梅小爹从十根针里挑出来七根走到窗边,对着月光开始送线。大家都忍不住聚集过去,盯着那条幼细的线缓缓穿过第一个孔。梅小爹忽然道:“古人云,向月穿针易,临风整线难,果然在理。”他手微微一颤,线偏了。

    枣子伸手出去感受了一下,果然轻风迭来。

    雷守诺斜靠在桌子边,一手抱着儿子坐自己腿上,另一手拿起高颈细酒壶对嘴喝,说道:“各位阿大哥子可要加把劲咯。”枣子回头瞅了一眼,心道:雷哥当自己在看戏呢?

    几个人轮番上阵,最后只有枣子得了巧。枣子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对雷守诺伸出手掌心,“大老板,说话算数。”

    雷守诺轻轻拍了下去,“好,回家给你。”

    梅小爹抱起小阿月,“我眼睛没以前好了,留给后生人玩去吧。小阿月给我,你这个喝酒的哪里顾得了孩子。”

    于是对月穿针的就剩下枣子喜郎和二郎了,枣子得过了,就专等着喜郎和二郎得一次。喜郎好歹也做过针黹,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了,高兴得原地蹦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