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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富农第14部分阅读

    ,眉头微蹙了一下就松开了,反倒是从蚊帐里传出的那一声听起来比较痛苦……

    枣子缓了一口气,连忙让小松扶着走到了床边,“雷哥。”

    雷守诺是被疼醒的,虽然头晕目眩但也没听漏枣子那一声痛,强撑着腹中的异样感扯开了蚊帐,“枣子你哪里难受。嘶——”他的肚子里是真的有种被刀子绞扯的疼痛感啊!

    “我没事,儿子刚才踹的一脚太用力,现在没事了。”枣子连忙道,“雷哥,你脸色发白……好多冷汗,你怎么了,你等等,我我我我让小松找大夫来……小松快去啊!”

    小松慌慌张张地冲出去请大夫。

    雷守诺死撑着下了床,扶着床柱还能站起来,他摸了一下枣子肚子,“你和儿子真的没事?”

    “没事,雷哥还是躺着吧。”枣子从来没见过雷守诺这种样子,声音都带了颤音。

    雷守诺笑了出来,那苍白的面色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往日的神采,他道:“我去去就回来。”

    枣子一把拉住,“不要去,躺着吧好么。”

    “枣子。”雷守诺郑重地喊道。

    “嗯。”枣子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比雷守诺的还厉害。

    “你雷哥要上茅厕。”

    “……”

    花大夫来到,雷守诺也从茅房回来了,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没恢复。大夫把了一阵脉,道:“活该。”

    这时候梅小爹也知情了,守在旁边连问怎么回事。花大夫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乱喝壮阳酒了,是不是泻了精气。”

    雷守诺清咳了两声,“精气啊,是泄了点。酒就不太知道了。”

    “多大的人了,连吃进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梅小爹严厉道。

    “我错了。一群达官贵人吃吃喝喝,五花八门的酒都有,我没留心自己喝了哪种。”雷守诺深谙一个道理,知错要立刻认错才是好汉子。

    花大夫道:“那就是了,青壮年阳气本身就重,还喝那什么壮阳酒,热气攻心,泄了精气之后反而徒剩虚火,江边水湿重,怕是还受了凉,种种相加,湿热成邪,体热口干,腹泻不止。”

    大夫说完,挥笔写了一些不像药方的东西,“是药三分毒,他年轻力壮也不用吃药了。我写了一道祛湿汤,你们煮给他调理一段时间就能自己痊愈,腹泻不止的话去山上挖竹芋,磨成粉冲水吃就好了,做法我也写了下来。”

    雷守诺这边完事,慎重起见,又帮枣子把了脉,父子平安,稳健得很。

    “多谢,这诊金……”梅小爹问。

    “不用,我家小孩爱吃你家的灰水籺,给我两条便是。”花大夫笑道。

    送走了人,枣子和雷守诺面面相觑。等下梅小爹应该要生气的,等被教训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来袭……腰痛躺尸中……

    第一卷  46第四十六章

    甜薯又叫毛薯,和深薯(深莳)比较像,但大家一般会区分看待。

    南方这边喜好将它做成甜点,做法很简单,甜薯削皮和糖一起下水煮,嫌甜薯大可以切小,水不用太多够煮熟就行。煮好之后水剩下不多,甜薯自身带有一点粘性,让糖浆更加稠密。糖浆均匀覆盖在甜薯表面,吃起来绵软甜蜜,带有一种淡淡香气。这和拔丝不同之处是做时候有水,拔不起丝,糖也不会太甜。非常清新顺口。有些人家习惯放一小块姜,有些爱吃糖水就会多放水,这些都没限制,随自己喜好。

    高良县甜薯品种可能是品种稍微有点不一样,一般七八月份就有了,偶尔在六月份都能挖到勉强能吃。可惜小爹挖得还太早吃不了,枣子再馋都没办法,只能再等一两个月,到它真正成熟时候再料理。

    一眨眼,时间过得飞快,到了农历七月中,枣子肚子已经足足九个月了,饮食变回最初那样,青菜白粥,越清淡越爱。每天都进行散步没办法继续进行,倒不是肚子过大,枣子肚子终于到了一般哥子临生产时该有大小,算是很正常,只是梅府上下如临大敌,实在没人敢让枣子下床到处走。

    梅府正房阿大怀了个孩子足足九个月还没生下来,这件事越传越烈,坊间什么说法都有。好心人说一定会是个足金足两大胖小子,眼红雷守诺人却非要说死胎之类不吉利话。但不管怎样议论,众人现在最感兴趣一点就是:那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出生,长什么样。

    进入农历八月,枣子有孕九个多月,孩子依旧稳稳地揣着,只偶尔会有不适感。雷守诺便是再也坐不定了,找了县城最有名大夫,包下了对方整整一个月衣食住行,专门守着枣子。

    八月十五将至,也是雷守诺生辰,枣子忽然心血来潮,非要帮他庆祝生辰,谁都劝不住。然后大家提前一天也就是八月十四开始筹备东西,枣子偶尔觉得肚子有轻微不适感,所以一整天都乖乖地留在房间里。当晚,忙了一整天众人基本都是沾床就睡,唯独枣子和雷守诺两个人睡不着,头挨着头闲聊。

    突然,枣子呼吸一窒,微弱道:“肚子……疼。”

    雷守诺愣了一阵,猛地从床上跳下了地,点了好几根蜡烛照亮房间,在床和房门之间来回跑了几趟,慌张得手足无措,“枣子,别动,啊,千万别动,去……去叫大夫!”

    房门边一声吼,梅府上下全都惊醒了,阿伟扛着大夫就跑了过来。

    雷守诺急得跳脚,“要生了吗?”

    大夫被这风风火火一家人唬到,打醒了十二分精神仔细检查,道:“开始阵痛了。”

    “什么时候生?今晚?热水毛巾剪刀……这就去准备!”雷守诺拽着阿伟小松就要跑出去。大夫连忙拦下,“先别急,今晚应该还生不了,热水要时刻热着。”

    梅小爹一听今晚生不了脸色就有点不好了,把雷守诺拉到一边,“别去折腾了,好好陪着枣子,让阿伟和小松去准备。”

    “什么叫做今晚生不了,这不是疼了么!”雷守诺眼睛都见血丝了。

    “谁说疼了就能生了?”梅小爹道,“当年生疼了足足两天,现在只希望枣子不用遭这样罪了。进去陪着,别慌里慌张,镇定点。”一推,也是紧张到极点拿不准力气,推得雷守诺踉跄了几步。他看了一下自己手,重又握紧,领着阿伟小松进厨房去了。

    雷守诺扶着墙缓了一下才镇静了些,回到床边牢牢握住枣子手,道:“雷哥陪着。”

    枣子来回呼吸着,道:“其实也不是特别疼。”

    ……

    八月十五夜晚降临,梅府灯火通明。

    戌时刚过,梅小爹强作镇定地摆好了桌子贡品,郑重地对着月郎跪拜,心里祈求枣子和孙子父子平安。

    房间里,枣子冷汗涔涔地掉了下来,疼痛持续了将近十个时辰,他中间小歇过片刻,睡不安稳,随着时间推移,疼痛次数越来越多,痛得也越来越剧烈。他死死扣着雷守诺手,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大夫为了保存体力中途趴在桌子边上睡了一阵,现在片刻不敢松懈,检查了一下,立刻喊人备东西。

    雷守诺登时发颤,全身却僵硬。梅小爹领着人进进出出,见儿子脸色发青,连忙把人推出堂屋,“快给月郎上柱香,保佑枣子顺产。”

    雷守诺挺感激小爹,他刚才真有点魔怔了,仰望天空中异常皎洁圆月,他重重跪下,用足了十二成虔诚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做完这一套,他情绪再次稳定了下来,连忙跑回房间。

    生孩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事,临盆时剧痛据说有如削肉拆骨——这大抵是夸张说法,但对于没生过孩子雷守诺来说,足够让他心惊肉跳了。

    枣子这时候意识完全是迷糊,但身体却高度紧张,他狠狠咬着布块,连喊都喊不出声来,只间或发出些教人心疼哼哼。反倒是雷守诺,大呼小叫地为他鼓劲加油,在房外守着阿伟小松和管家都不知道里头什么状况,不知情还以为生孩子是他们当家人雷守诺。

    梅小爹是有经验人,在旁边帮忙大夫,心里渐渐有了底:看样子枣子这胎是没问题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个时辰,梅府响起一阵嘹亮婴儿啼哭。

    全身湿透枣子和雷守诺都傻住了。梅小爹和大夫收拾了一下,又招呼小松进房来帮忙。等大人孩子都被收拾干净,孩子被包裹在小被子里送到两位爹爹面前,两位爹爹都还没反应过来。

    枣子脱力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小小襁褓,“儿子?”雷守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略微僵硬地转过头来,“儿子?”

    梅小爹乐道:“是个乖巧小哥子,太好了,和守诺是同一日出生,以后生辰可以一起过了……这个当爹还不过来抱一抱,呆住了做什么。”

    雷守诺看了看枣子,摸了摸枣子肚皮,最后按着自己左胸,再度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立刻转身接过了儿子。他手法还十分笨拙,孩子却特别听话,没哭没闹,乖乖地睡着。房里烛光不够亮,还看不大清楚孩子模样,小脸和小拳头触感却足以让这个新上任爹爹喜不自禁。

    梅小爹扶着枣子坐了起来,好让他也抱一抱孩子。

    枣子从雷守诺手中接过襁褓,感受着怀里柔弱暖意,不可思议却又满满都是膨胀幸福感——他儿子,他和雷哥亲骨肉。

    “们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梅小爹问道。由着两个人这样挨在一起,说不定可以一直看着孩子直到天亮。

    雷守诺笑得见牙不见眼,道:“还没来得及想。”天天只想着怎样照料枣子和孩子身体,都没心思去惦记名字事。

    梅小爹道:“名字慢慢想,找个算命先生算一算也行,明天先起个小名。枣子现在需要休息了……”

    根据这边习惯,他还不能离开房间,防止吹到邪风,要坐一个月月子。期间可以洗澡和洗头,但是要快并且做足保暖措施,还要适当走动帮助调理。反正就是平时做都可以做,只是不能离开房间,还要吃一些补品调养身体。

    枣子虽然疼了一天一夜,但总算是顺产,所以恢复得很不错,隔天就能下床走动了。他帮儿子取了小名叫阿月,因为是八月十五出生,有月郎保佑。

    借着窗外透进来阳光,一家人终于看清楚了小阿月模样。出生第二日小婴孩尚未长开,却还是能清楚分辨出五官端正与健康。其中最为引人注目便是那从脖子延伸到肩膀上月白色胎记——非金非银,非藕非赤,孩子肤白更显得这月白色柔美。最紧要是这个胎记形状像极了凤凰模样,像那种用红纸剪出来凤凰图腾,却又比图腾纤细许多。

    雷管家感叹:“当真是天公巧笔,撷了那冰轮之色覆于其上。泯却几分烈焰壮丽,倒更添江南小家隽秀仪神。如此小儿,无可限量。”

    一番文绉绉话说得枣子糊里糊涂,他只希望儿子将来过得平顺安稳,别都不是大事。

    雷守诺盯着自己儿子胎记看了好久,只悟出了一个字:“好!”

    “讲跟没讲一样。”枣子忍笑道。

    “就是好咯。”雷守诺一副成竹在胸模样,“们儿子肯定比什么金花银花好!”

    这句话倒是无意中让枣子放下了最后一点顾虑。他看出来自家儿子是个哥子之后就担心这胎记不讨雷守诺和梅小爹喜欢,毕竟金色银色是每户人家期盼,也算是一种别样迷信。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人,儿子有没有胎记,胎记什么色什么样对他来说都没区别,但土生土长人却未必这么想,不是吗。现在看来,他们家人也都不计较这个,太好了。

    到了中午吃饭时候,送进房来汤散发出浓烈姜、酒和鸡混杂气味。这就是枣子早有耳闻未来一个月内必吃补身食物之一,姜煲鸡。

    第一卷  47第四十七章

    姜煲鸡是辰国部分南方人坐月子必吃的补品,穷人家就算没钱买得到日日吃,但若果那家人疼惜自己的阿大,一般一两顿还是会争取整来吃的。

    看着没什么特别的,但做法上还是有点考究。先要下油和姜去翻炒几下,再放入斩好件的鸡块一起炒至干水,然后就是米酒,又要炒几下,最后才一起撩起来放进瓦煲里加水炖成汤,吃的时候吃肉喝汤。

    刚开始吃时候枣子还觉得新鲜,而且确实效果显著。刚生了阿月的隔日早上起床他就觉得头晕气虚,床像船一样浮浮沉沉的。这个姜煲鸡的汤一喝下去,顿时感觉就不同了,有种缓过劲的感觉。再吃几顿,全身都暖呼呼的,走路也有了力气。不太好的就是这个汤品味道太大,姜酒的味道在院子外头都闻得见,更别说房间里头了。窗还不准开太大,枣子都觉得鼻子要失灵了。

    除了姜煲鸡,还有一个汤品是要吃的,那就是猪脚姜,又叫猪脚醋。老一辈的做法比较简单,甜醋酸醋、猪脚、老姜和鸡蛋一起放进大瓦煲里炖就行,一般要煲个一两日才开始吃,煲的时间越长越入味好吃。梅小爹平时都让枣子吃姜煲鸡多,偶尔吃猪脚姜换口味。

    枣子平时很少这样日日餐餐都吃肉,真的,一顿不落除了肉就是白米饭,青菜有,但跟那一整煲多得吓人的肉比起来,少得可怜。吃了几天他就有点受不了了,但是,有得吃就好了,还是那么好的东西,哪里还能嫌弃啊。于是他只好尽量吃,只是真的是辛苦。

    猪脚醋可以放到隔日,但姜煲鸡不行,一日一只鸡,枣子实在吃不下了,只好央求小爹来帮忙一起吃——小爹当年一顿都没吃过,算是苦到底了,这些补身的他原先是一口都不肯碰的,都要给枣子吃,但是后来实在太多,吃不完的不可能倒掉,他才肯吃。

    不过吃多几次连他都受不了了,拉来雷守诺和小松帮忙。

    枣子羡慕起自己儿子来了,因为他不用天天吃那么肉喝那么多汤,这里的婴儿都喝粥饮,也就是粥水。不过还会往里面加一种特别的植物熬的汁,喝起来有点像奶汁。小阿月睡得好,自然也吃得好,基本不哭闹,带起来比较省事,所以枣子亲自带他。

    大半个月过去,枣子实在憋不住了,对梅小爹道:“小爹,还要吃么?”连雷守诺都吃出鼻血了。

    “要只够一个月。老人们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一团元气,吸收小爹的元气长大,生出来之后那团气就亏空了,要好好吃补回来。”

    梅小爹都这么说了,枣子只好硬着头皮咽,他向来都很明白事理,既然老人们都说这是好东西,连大夫都说要吃,再困难他都会克服。他不会让家人为他担心。

    他的懂事梅小爹和雷守诺都很放心,所以后半个月他们都不再天天守在家里了。留下小松照顾两父子,他们都忙自己的事去了。

    雷守诺跟着村民下地割禾,有仔万事足,一个家终于完整了,肩上沉甸甸的是美好展望的分量,就像田里金黄的稻穗。他觉得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在家里看帐在山上巡视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干脆跟着大家下田。他一直想着要学会亲身种田种地,现在开始还不迟。

    他帮手的那一片地离村比较远,其他田地的人回村吃饭,这边的就要人来送饭或者自己带吃的。有人吃籺,有人吃凉拌的河粉,有人喝粥吃筲饭,雷守诺吃的是阿伟送过来的猪脚醋拌饭。旁边的人就笑了,“雷老大跟自己阿大混饭吃啊。”

    雷守诺啃着猪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的阿大脚头好,带旺我梅府,跟他混饭吃我最乐意了。”不过这猪脚醋什么时候才到头啊,姜煲鸡吃到流鼻血,好不容易可以吃几天清淡的,现在轮到猪脚醋了。

    阿唐赞赏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做大事的汉子都这样,对谁都一视同仁。欺负自己房里人的人有什么本事?对汉子哥子一视同仁的才有出息。”

    另个人点头,“我看也是,雷老大腰都粗一圈了,个头又长了吧?”

    雷守诺猛扒几口饭,揉了揉肚皮,“好像是高了,不过我可没发福啊,你们不信的来几拳,我长的都是力气。”

    真有人过来拍了几下,咋舌道:“真的都是腱子肉,怎么吃的?”“对啊,这坐月子吃的不都是大补的东西吗?照道理是很肥人的啊。”

    雷守诺扬起嘴角,得意了一下,继续扒饭。

    阿唐走动了下,坐到雷守诺面前,道:“雷老大,能让我家那个去你家看看小阿月吗?”

    阿唐家那个正是喜郎,雷守诺还记着这个喜郎在枣子有喜的时候多嘴说自己去赌坊找相好,其实不太乐意让他来自己家。但是吧,当初送枣子进村的也还是这个喜郎,他们的喜事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