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炮火1906 > 炮火1906第16部分阅读

炮火1906第16部分阅读

    然没有身为地方大员的架子。

    李安生呆了呆,他妹的,何时自己多了个绰号?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程德全哈哈大笑,指着李安生说道:“查那图可是宗室子弟,在京城都横着走,居然被你一顿好打,连槽牙都掉了几个,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岂肯善罢甘休?你以为你真能仗着他擅闯金厂的名头,让他平白吃了这个亏?袁慰亭(袁世凯)也保不住你,这殴打上司的罪名虽说落不实,但总是要让你受些惩戒的。你却不知,你这小小提调已经着地方免了,行文到了我处,我这印鉴一盖下去,你这小子在我面前可就得自称草民了。”

    这话说的风趣,李安生却听出味道来,显然程德全并不想真免了自己这个小小的九品官。

    按照官制,李安生这提调只需要刘竣委任,向地方与朝廷报备便可,但朝廷直接说免,刘竣也是无法,但程德全有办法,朝廷要免,是要经过地方盖章的,程德全若是爱才,只怕将朝廷当个屁,也是无碍。

    程德全的确是欣赏李安生这样的干才,又初生牛犊不怕虎,前些时候老毛子忽然在江上发疯,他也打探到消息,说是坦波夫卡河匪被人一锅端了,大河上有这个能力与胆气的,唯有胭脂沟一家。

    自从李安生到了胭脂沟,便有了不少变化,做出了不少事来,程德全也有耳闻,联想到老毛子前来交涉,提到这骄横惹事的李二楞,他多少也能猜到些事情真相。

    李安生没想到自己这小官还是给朝廷罢免,就因为人家朝中有人,轻飘飘发句话,他就得像根草一样的被撸了。

    “这官不做也罢,我这人骨头硬,腿也僵,不会点头哈腰也不会卑躬屈膝,迟早要得罪些权贵,说不得还要杀头,徒惹祸罢了。”

    李安生想着程德全既然吊自己的胃口,不如也吊吊他的胃口,索性慢条斯理的回他,一付混不在意的样子。

    程德全见他不卑不亢,丢了官也没有多大的神情形于色,让他颇有些摸不透,但刘竣为李安生求七品会办,本来吏部都已经行了文的,却不曾想给权贵黄了,这事他是清楚的,眼下对方这番反应,倒是让他高看几分,心想或许钻营到袁世凯处并不是本意也说不定。

    “你看我现在没穿官服,也没在公堂上,且让你骨头硬,腿也先僵着。今日你们救了宝聪,我便请你们喝几杯聊表谢意。哦,到我私宅去,那里简陋些,但还算自在,你去了仍然可以骨头硬,腿僵着。”

    李安生听他说话总是风趣幽默,实际上细细听了,联想关窍,定能发现他其实是个有大智慧之人。

    “恭敬不如从命,草民先谢过将军大人。”

    林虎听两人刚才在言谈中暗交机锋,不由好笑,他清楚程德全的脾气,也相信程德全一定会惜李安生的才而厚待之。

    众人一路高谈阔论回城,李安生也不怯场,侃侃而谈,纯粹当一介草民信口胡诌天下事,许多新奇之见解,倒让程德全细细思量,暗中赞叹。

    李安生很清楚的知道,他眼下不过是小角色,还入不了袁世凯集团的眼,要想在黑龙江混的风生水起,还得指望程德全,至少在慈禧没挂之前,他不用怕程德全这靠山会倒。

    据说慈禧最恨的便是趁火打劫的老毛子,故而对程德全这样的抗俄干将分外厚爱。沙俄赖在东北不肯走,也是日本急于发动战争的缘由,当时朝廷在东北传统的统治基础已经瓦解,危机来临却无人可用。后来慈禧在京召见程德全,垂询黑龙江事务,程的回答让慈禧很满意,被擢升为道员,翌日又加副都统衔、署理齐齐哈尔副都统。副都统是带兵官,对程德全的任命,既是越级提拔,又打破了东北不用汉人的惯例。

    李安生从慈禧用程德全当旗人才能当的官,便看出慈禧对程德全的另眼相看,加上慈禧召见程德全时对程的黑龙江攻略很满意(注意这很满意三个字),便能得知其实是程德全对俄强硬又不失方法,得了慈禧的欢心。

    所以说,只要能给老毛子点教训,又能不惹出大麻烦,就能平步青云。

    摸透了这些,李安生便坦然到程德全私宅赴宴,他的筹谋眼下全在程德全身上。

    不过让他感到万分震惊的是,程德全的私宅,不过是一家与寻常百姓家并无差别的旧房子,还好有个独立的小院子,总算能种些花花草草,摆张桌子,就用来宴客。

    看来这位将军大人平日里不讲排场,待客也不过寥寥数人,想来不是知交好友还进不了这个院子。

    梅宝聪在马车上见李安生提了东西,便悄悄告诉李安生,程德全不喜迎来送往那些俗务,也不喜送礼人情这些俗事。

    怕李安生不相信,梅宝聪还据实相告,说是两年前程德全为了看病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两年才慢慢还的差不多。

    看到出来招待的将军夫人身上并无首饰,衣服却是新的,想来是有客人来才临时换的,可即便如此,那衣服也是寻常百姓家也穿得的,并不华贵。

    李安生心头一阵发酸,堂堂的黑龙江将军,地方一把手,居然看病都要借钱,这病能看的好才怪。

    其实程德全真要变的有钱,也不是难事,梅宝聪孝敬些便尽够了,可想来程德全是不喜欢如此的。

    当然程德全并无积蓄,与他出手豪爽有关,又爱接济穷苦,虽说有养廉银,还是多不出钱来。

    这个时代官员的薪俸非常微薄,一品官(相当于现代的正部级以上官员)的俸银每年不过一百八十两,但养廉银却过万两,加上许多的灰色收入,只怕十倍都不止。

    程德全清廉惯了,倒也不怕没银子,养廉银虽说没有万两,几千两总归有的,可他始终不知道备银防老。

    刘氏夫人也劝过他,只是当耳旁风,只得自己卡紧些,等攒些银子下来,便往梅家的产业投些做股本,也好吃钱息。

    李安生听了梅宝聪唠叨这事,倒是上了心,只是眼下一时之间还找不着头绪。

    第二卷 黄金之路 第五十三章 献策建新军

    第五十三章 献策建新军

    程德全这人很唠叨,拉着林虎唠叨个没完。

    意思就是林虎之前答应招安是因为厌倦了戎马生涯,想要在胭脂沟安度余生,眼下却忽然起了心思要当漠河守备,让他程德全很丢脸。

    “我知道你的脾性,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当年朝廷也的确让你失望透顶。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是失望透顶,我不是喝了几杯酒在这里胡言乱语,给人听见了也无妨,但失望归失望,这北面,总要有人肯出来挑担子。我常想着,要是我回老家养病去,那帮只会媚外的龟儿子们会把黑龙江糟蹋到何种地步。我腿不好,可也只能咬着牙死撑着。朝廷如何,你我都有数。实在救不了这大清朝,我们便保全这方土地与人民,将这片土地兴旺起来,才能让国家历劫之时能少伤些元气。”

    他眼下当然是有些借酒发泄,可他这般诉苦也是实在话,巴不得想要林虎来帮他。

    李安生这才明白为何后世对程德全称之以伟人,在于他身上并没有顽固腐朽的“忠君爱国”思想,而是颇为开明通达,有过人的头脑与眼光。

    林虎肯出来挑担子,程德全喜出望外,但却走袁世凯的门路,让他很痛苦,所以对李安生也有些不待见。

    这倒是他真性情的一面,反而让李安生感到真心的敬佩。

    “你真要做官,要那小小的守备作甚?如今黑龙江到处都要设治,凭你往日里抗俄的名声,哪怕我不举荐你,还怕你做不了一任同知甚或知府?太后老佛爷都肯用你,只要还能给老毛子难堪。”

    “你要肯来帮我,别窝在那漠河偏远之地,来龙城帮我,要是能筹到银子,咱们黑龙江也有一镇新军的计划,我就敢提前操办,让你也当一当统制。”

    林虎未有什么表示,但李安生却是心动不已,要是林虎真能出任新军统制,那么几年后便是黑龙江的土皇帝,自己的诸多计划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当然一镇新军所花费的银子黑龙江是承受不起的,所以后世历史黑龙江新军也就一直是存在于计划中,只是出现过一个四不像的黑龙江混成协,还全是改行省之后,各副都统裁汰下来的旗兵。

    眼下程德全有慈禧撑腰,所以说话也颇有豪气,只是他政治资历尚浅,袁世凯与奕劻集团还不一定瞧的上他,想练新军只能迂回侧击,说不定还能成。

    “新军编练花费巨大,但也不是完全要仰赖京城。”

    李安生权衡着,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此刻都多喝了几杯,也没什么顾忌。

    程德全倒是来了兴致,目光炯炯的问道:“怎么个说法?”

    李安生指着远远的在院子门口“站岗”的戈什哈,说道:“如果只是先编个混成协,地方出银子,在武器装备上也不十分劳烦练兵处,想必袁世凯是不会阻挠的。”

    目前练兵处权势颇大,掌握在袁世凯手中,程德全与他并没有仇怨,自然不会在这上头设绊子。

    练兵出规定,地方省区自己编练新军,人数达到可以整编为一协的,可以向练兵处呈请,并请练兵处帮助组建炮兵与骑兵部队,然后正式成为混成协。

    由于混成协并不是“定制”,也就是练兵处正式认定编练计划的,这些协没有番号,只有地区名称。

    所以财力允许黑龙江新军混成协出现的话,地方上还能有一定的自主权。

    可关键就是黑龙江眼下总共百多万人,实在是个不入流的省份,无论如何都养不起一协新军。

    “这地方上如何能有这许多钱?”程德全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将李安生当江湖骗子,小家伙,别以为我四川人能被你随便忽悠。

    “我倒是不怕地方上没钱,而是怕辛辛苦苦将新军办起来,官兵全是那些枪都拎不动的八旗兵。”

    程德全愣了一下,立时便想明白,新军待遇极好,那些旗兵们只怕要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来,要不然,眼下的十几营人马裁汰了,如何安置他们?

    可他随即明白,这只不过是李安生这小狐狸的一个小小考验而已,要是他程德全连这点事都摆不平,这家伙恐怕就不会献出接下来的计策。

    “哼,既然是编练新军,当然不能将旧军那套仍然带进来。那些旗兵们许多也愿意耕作务农,有些实在惫懒不可救药,便直接回了他们去京城。”

    要是能将一协新军编练成功,他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是愿意的。

    李安生倒是真想过黑龙江编练新军的问题,其他都是次要,主要还是在钱粮上头,他不是没打过编练新军的主意,也仔细思虑过可能性。

    “若真让那些穷苦旗丁们卸甲归田,他们也是愿意的,旧军积弊日重,旗兵们那点粮饷也早没落了。分些田地给他们种,实在惫懒不能用的,也不姑息,精壮勇悍的,也分给田地,转入新军。如此,朝廷还能给一笔遣散费。”

    这倒是务实的,许多下层旗人生活苦不堪言,在这偏远之地物价还偏偏就居高不下,同时黑龙江不缺的就是土地,在关外能骤然分上一片土地耕种,他们也是愿意的,朝廷还真愿意拨银子下来。

    程德全没料想这年轻人也有些肚量,能替他筹谋遣散旧军一事,连忙问道:“只是十几营兵马,就这么遣散也是个大数目,朝廷不能拨全银子,地方也是一笔负担。再有,精壮旗兵转入新军,分给他们土地,他们也无法安心耕种。”

    李安生也没想到自己能在黑龙江将军面前卖弄,搞的像诸葛孔明忽悠刘备一样,也不敢太臭屁,诚恳的说道:“分给土地之后,只缺一笔能让他们撑过一两年的安家银子,给他们免税免摊派,可以抵些银子,每年官府拨给种子租用农具牲畜等钱,也可以给予优惠,许他们伐木采石采土自建房屋,赠送宅基地,都能让这笔安家费削减下来,如此朝廷拨银也尽够了。至于精壮旗兵转入新军后,同样给予各项优惠,另外,入关流民也有愿意给人当佃户的,便将这些土地交由佃户耕种,想必免税免摊派,又能免费享有官府资源,优先供给他们耕牛,官府优先按市价收购产出等,足够吸引佃户为这些兵丁耕种土地了吧。”

    程德全一拍桌子,说道:“好,果然是良策,想必这里头还有许多细则可以慢慢研讨,这且不急,你先说说如何为编练新军筹银子?这新军成立倒罢了,可每年都要扔进去许多银子,能一劳永逸否?”

    李安生慢慢清理头绪,缓缓说道:“其实黑龙江编练新军,有一标步军便够了,真要筹银子,只要筹这一标人马的银子。至于那一标骑兵,除了原先旧军中许多都是堪用的,还能招安胡子,让这些人马四处剿匪,剿匪所得足够养这一标骑兵。”

    黑龙江地方辽阔,人丁稀少,盘踞了许多马匪胡子,又有地方势力官府一时管不到,所以十几营兵马大部是骑兵,只要能剿匪成功,便能压制许多结寨自保的村镇,纳入收税序列。

    这些村寨甚至还自设关卡收费,也是黑龙江的头等问题,地方太辽阔了也不好,又有俄人掣肘,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们,黑龙江人口也远不止一百多万,有许多隐性人口都在这些村寨中。

    李安生打这些村寨的主意,一是为了养军,二是为了清理地方,让这些地方势力成了规模,往后就越难对付。

    程德全也深以为然,这些整族整乡迁移到关外的地方势力,也不尽是良善,许多都跟马匪胡子有勾结,有这些毒瘤在,影响流民涌入黑龙江,也影响商旅繁荣地方。

    “这新军骑兵训练之法,除了洋人所教,自身未必没有长处,也能摸索些经验出来。虎子哥便是一把能手,让黑龙江的十几营兵马来跟他交交手看,便知道谁才是新式骑兵。”

    程德全哈哈大笑起来,当年林虎是武卫左军的军官出身,自然有军事基础,又多年摸索,自然能将新军一标骑兵打造起来。

    其实李安生这是在暗示新军协统只能由林虎来做,程德全自然不会介意,要是黑龙江地方出银子,协统还要袁世凯练兵处来安排,那还真没天理了。

    “至于这一标步军,还无须立时编练。旧军逐渐裁汰,先在漠河至瑷珲一段江边建总卡衙门,节制漠河至瑷珲之间的土地与江面,再设漠河兵备队,按新军编练之法练一营步军与一营骑兵,作为将来编练新军的基础。这两营兵马可从河上与沿江金厂就饷,以千人计,每人月饷四两五钱,一年四万五千两,平时粮秣所需,加上军械装备,有十万两银子能初步办成。”

    程德全却是一惊,胭脂沟金厂与分厂鼎盛时年产金两万余两,那便是百多万两银子,不仅分红甚巨,连护矿营的装备与粮饷都从这里出,如果黑龙江地方也能有如此规模的金矿,倒是有希望将新军编练一部分出来。

    “黑龙江出沙金,这可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老毛子别去管他,他要来阻挠,便打他,他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派军队过来霸占金厂。黑龙江地方另办金厂,这是大势所趋,倒不如将军大人先下手为强。与其让那些权贵得利,还不如借着漠河总卡官这个名头,将金厂先办起来。”

    程德全刚才惊的,是摸不透李安生的想法,照道理他是刘竣提拔的人,应该为胭脂沟金厂打算,为北洋打算。

    朝廷与黑龙江地方争胭脂沟金厂,不是一天两天,龌龊不断,黑龙江地方另辟蹊径,自己在黑龙江边办金厂,倒是能够一招先手打掉所有的阴谋。

    李安生这么计算,自然也有私心,漠河守备队到时转入新军这是无疑的,漠河总卡官也能转地方民治,说不定能够就任黑河府一把手,他的计算可谓丝丝入扣,正因为他后世喜欢读地方志的习惯,能够处处领先人一筹。

    让林虎出任漠河总卡官,王伏白任漠河守备队守备,林虎转入新军,这黑河知府当然是漠河守备队王伏白顶上去,不为别的,也要为了金厂的利益与新军,程德全必定要为此拼一拼。

    其实他也不用拼,他在黑龙江这穷乡僻壤瞎折腾也没多少人来理会,又有慈禧撑腰。

    实际上,李安生的狠辣就在这里,利用金厂与新军,将程德全的利益与他们紧紧的捆绑在一起,更能掩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