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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第44部分阅读

    言,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候。

    虽然站立不动,那他的思路却异常活跃,这几天,一些零散的线索已经渐渐被他联系在了起来,他竟然发现这是一张很大的网,而自己就仿佛身处这张巨大的网中,祖父皇甫百龄、崂山酒道士、舅父陈家、兰陵王爷到眼前这个老僧,他们中有世俗商人、有崂山道士、有横行大洋的海盗、有京城的王爷,有名刹的方丈,他们的生活轨迹根本就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他们都是这张大网的一个结点。

    所有人都认识他,所有人都和他的命运息息相关,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冲出这个网,但至少他要明白自己究竟身处一个什么样的网中……

    足足站了一刻钟,老方丈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见无晋竟然耐心地等了他一刻钟,脸上毫无不耐烦之色,他微微一笑,眼中充满了赞许。

    “你是无晋!”

    老方丈上下打量他,又不由轻轻叹息一声,“已经长这么大了。”

    “方丈认识我?”无晋有些愕然。

    “你满月时便是我给你洗礼,你应该是下个月满十八岁,岁月如水,不知不觉便过去十八年了。”

    无晋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意识,眼前这个老僧就是解开他心中谜底的关键人物,他跪坐在席上,从随身的皮囊中取出了紫金葫芦和贝叶经,摆放在老僧面前,他什么话都不用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

    老僧拾起了紫金葫芦,忍不住轻轻抚摸它,他那古井不波的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激动和怀念。

    尽管他已经出家四十年,已经离俗世很远,但这个紫金葫芦,还是把他带回了尘封已久的往事之中,他又拿起贝叶经看了看,目光忍不住向墙上的一幅字帖望去。

    无晋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这才发现墙上还挂着一幅字,也是一幅金刚经,但不是全部,只是部分经文,字迹娟秀,写得非常漂亮,他心念忽然一动,他发现墙上的金刚经笔迹竟然和他眼前的贝叶经上一模一样,再看落款,居士叶云箐。

    真是她,是同一个人,贝叶经的落款也是同一个人,原来这个写贝叶经文的叶云箐是天积寺的居士,她会是谁?

    “无晋,这只紫金葫芦的秘密,你知道了多少?”

    老僧慈祥的话语又将无晋的思路带回了眼前,他连忙恭恭敬敬回答:“我在进京途中发现葫芦里面刻有文字,似乎还有六个人名,其中一个姓陈。”

    “那你想到了什么吗?”

    “我在想,这陈姓会不会是我母亲娘家的姓氏?”

    老僧笑了起来,“你很聪明,看来你一定是心有所悟了,告诉我,你还悟到了什么?”

    无晋迟疑一下,又小心翼翼说:“我应该不是东海皇甫氏的子弟吧!”

    这个想法在无晋的脑海里已经盘恒很久了,自然上次家主给他一枚蓝宝石族戒,他便发现了他和大哥的族戒和东海皇甫氏的族戒完全不同,那时他只有一点疑惑,但当祖父给他一万两银票,说是父亲留给他时,他便起了疑心,后来他又问了大哥几次,大哥总是含糊地告诉他不要多想,而不是否认,这便让他隐隐猜到自己不是东海皇甫氏的人,而且身世奇特,这张大网就和他的身世有关。

    今天他只是一种试探,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从老僧这里知道谜底。

    老僧沉吟良久,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决定,无晋在这几个月中所表现出的能力和智慧,让他们感到惊叹,也激起了他们的一种希望,他们一致决定,让无晋先知道谜底,尽管他离十八岁,还差一个月,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在打开紫金葫芦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他耐心听完。”

    无晋点点头,他已经感觉到谜底要揭开了,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越需要冷静和耐心等待,老僧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开始缓缓说起了那个尘封了四十年的故事。

    “在四十年前,一个不知名的国度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宫廷政变……”

    尽管老僧用的是一种比较隐晦的语言,但一开头,无晋便猜到了老僧说的是四十年前的晋安之变,他坐直了身子,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难道自己的身世和晋安之变有关吗?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二十七章 天积寺(二)

    第二十七章 天积寺(二)

    慧能方丈也仿佛沉浸在久远的往事之中,他的语气缓慢而有力,给无晋讲述一个血腥的兄弟相残的故事。

    “皇帝已经即位二十年,但皇帝的亲兄弟楚王,他的野心却在蠢蠢欲动,他招募死士,收买军队高官,王朝的六大节度使被他收买了四人,连羽林大将军也被他收买,朝中诤臣不止一次向皇帝上书,警惕楚王野心,但皇帝却念手足之情,一次次地饶过他,最后,在中秋之夜,皇帝的所有子女都从各地赶回团聚,楚王就在此时终于发动了宫廷政变,血流成河,死尸遍地,那一夜,京城两万人被杀,皇帝这才知道自己养虎为患,悔之莫及,在最后一刻,他的十八名贴身侍卫护卫着年仅十岁的太子从御河杀出重围,又几经血拼,最后只剩下六人护卫着太子冲出京城,使太子得以幸存……”

    “他们六人就是晋安六勇士,对吧!”

    这些无晋都知道,大哥惟明在船上都已经告诉了他,很多人都了解,他更想知道后面的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老僧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他微微一叹,又缓缓说:“整个京城周围都被围得如铜墙铁壁,近十万大军在搜索太子的下落,最后六勇士之一杀死了和太子同龄的儿子,这才使得搜兵退去,而太子藏身于凉王田庄,直到半年后,才被凉王之子送去了东海郡,从此隐姓埋名。”

    说到这里,老僧紧紧地注视着无晋,他想看到无晋那种无比震惊的神情,他相信自己说的话,无晋都懂了,但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脸色平静如常,没有任何震惊之色的皇甫无晋,这让他倒有些吃惊了,难道自己说得还不够透彻吗?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他眼前的这个皇甫无晋在九个月前已经换了一个人。

    无晋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苦涩,故事的谜底是他得到了一个发霉的皇室身份,前太子之子,如果晋安之变只发生在十年前,或许他还有点激动和期待,但已经过去了四十年,连楚王的儿子都登基三十年了,他还能有什么期待?

    不仅没有期待,他还被压上一座大山,一旦他的身份泄露,迎接他的不是什么隆重的皇室礼遇,而是对他绝无宽恕的追杀,他忽然意识,他其实是处在一张极其危险的大网中。

    老僧见无晋的嘴角慢慢露出一丝苦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安抚他,“这是绝对的机密,知道这个秘密者天下不超过十二人。”

    “我大哥知道吗?”

    “不!他不知道,在他三十岁以前,我们不会让他知道。”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是无晋想知道的,为什么要告诉他而不告诉大哥,他们究竟想要自己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总不会是想让他复辟吧!如果是那样,他宁可拖一车红薯上街卖烤红薯去。

    “这是……你们兄弟二人,总归该有一人知道。”

    “那为什么不是大哥,而是我?”无晋不懈地追问。

    老僧望着他半晌,最后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缘故,之所以要三十岁告诉你大哥,那是你父亲有遗嘱,而对你没有限制。”

    无晋知道他言不由衷,但他也不想多问了,他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厌烦,他根本不想知道这些,莫名其妙地就被一副枷锁套在自己脖子上,去他的,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若没有其他事,那我告辞了。”

    他向老僧行一礼,起身便走,老僧有些愕然,怎么突然就走了。

    “无晋,这个葫芦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无晋已经走出了方丈房间,远远传来了他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大师,我认为你应该还俗了。”

    慧能禅师愣住了,半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孩子……

    其实他真正想告诉无晋的,是晋安六勇士之秘,这六个人究竟是谁,现在无晋只见到了三个,还有三人,将对他将来的命运极其重要。

    慧能禅师长长地叹息一声,他能理解无晋此时的心情,慢慢站起身,将酒葫芦收好,又拿着贝叶经向后门走去。

    走过两个院子,慧能禅师便来到了无晋刚才扫落叶的观音别院,由于香客渐渐增多,门口已经站了两个老僧,谢绝香客入内,这里其实是观音别院,寺内另有观音院,在大雄宝殿之后,这里一般香客也能进来,但在香客较多时就会有限制。

    他们见方丈过来,一起合掌躬身施礼,“参见主持!”

    “居士走了吗?”

    “回禀主持,居士还没有走,居士说今天会有宫中马车来接,不用我们寺院的马车送了。”

    “好吧!前院的香客多了起来,你们注意不要让人来打扰居士修行。”

    “可是居士说不准我们阻拦香客!”一名老僧为难地说。

    慧能禅师叹了口气,这也是他最头疼的地方,院中的居士坚持佛门平等,要和其他普通居士一样在寺院内修行,可是她的身份,怎么能和别的居士一样,他们无法保障她的安全,最后劝说很久,她才让步,答应单独在这座观音别院内修行,可就是这样,慧能禅师还是觉得太缺乏安全保障,万一老人出点什么事,他怎么宫里交代?

    尽管她的身份极其隐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

    慧能禅师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吩咐几句,他有要事和居士谈,暂时不要让香客入内。

    他便向院内走去,院子里的树叶已经扫净了,这倒让慧能禅师有些奇怪,今天怎么扫得这样快?

    其实他已经几次提出,居士年事已高,不应再扫落叶,但她不肯,她坚持要清赎自己的罪孽,可是四十年前之难,又怎能怪在她的头上?

    他走到门口,却不敢贸然进入,他瞥了一眼屋后的两株大树,只见大树上两条灰影一闪,消失不见了,他放心下来,合掌施礼道:“居士,贫僧慧能有事求见!”

    “主持请进!”声音很苍老,也很轻柔。

    慧能禅师走进主堂,正对面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一手托净瓶,一手执柳枝,宝象庄严, 在一旁坐着一名年迈的女居士,正是上午和无晋一起扫树叶的老夫人,一般她扫完落叶后就会回去,但今天得无晋帮助,使她很早就完成了修行,接她的马车还没有来,她便抄写经文等待。

    此时,她正在专注地抄写经文,见主持进来,她连忙放下笔,起身合掌行礼,“主持!”

    “打扰居士修行了。”

    慧能禅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老人说这件事,他的本意是不要再刺激年迈的老人,但大家的一致意见,应该是让老人知道真相了,这对无晋会有帮助,他叹了一口气,把贝叶经文放在她桌上。

    老夫人拿起经文,她不由愣住了,上面是她的笔迹,可是这经文,她的手忽然抖了起来,她记起来了,这似乎是她四十二年前抄写的贝叶经,她是给自己八岁的儿子祈福时抄写,她慢慢翻到最后,看到了落款时间,晋安十八年正月,是的,就是那一份。

    “这是……从狮子国带来回来的吗?”

    这是她隐藏在心中的一个秘密,四十年前的灾难,她的儿子并没有死,而是逃到海外狮子国,但因为他突围时受了箭伤,在狮子国生活了十年后还是去世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这份贝叶经文的到来,触动了隐藏了三十年的伤痛,她捧着贝叶经不禁潸然泪下。

    “夫人,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

    慧能禅师实在不知该怎么对她说,十年前,她生了一场重病,眼看将不治,他们便告诉她了部分真相,少主人当时没有死,而是逃到海外,并在狮子国生活了十年。

    而今天,无晋送回来了贝叶经,他们需要将真相补充完整了。

    “夫人,生生死死皆是缘定,居士既已修行四十年,就应已看淡生死,希望夫人能平静接受事实。”

    “主持要说什么?”

    老夫人已经感觉到了主持要对她说什么事情,她慢慢坐下,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请说吧!”

    慧能禅师叹了口气,缓缓说:“其实这份贝叶经的主人并不是三十年前去世,而是十年前才不幸因病去世,而且他也不在狮子国,而是一直藏身在东海郡。”

    “什么!”

    老夫人蓦地站了起来,她那平静的眼睛迸射出了一种极度震惊,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她向后退了两步,无力地靠在墙上,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慧能禅师心中无比歉疚,他苦笑一声,“夫人,贝叶经的主人是十年前才去世,我们告诉夫人时,他刚刚去世一个月。”

    老夫人的眼睛红了起来,一种深沉的悲哀几乎将她淹没了,那种骨肉分隔四十年而无法相见的思子之苦使她泪如泉涌,她捂着脸蹲了下来,无声的饮泣。

    慧能禅师叹息一声,他低下头走到门口,等待老人的平静,过了很久,老人终于平静下来,毕竟儿子已经去世了,三十年和十年差别并不大,更多的是一种生死相隔的终身遗憾,她取出手绢擦去泪水,慢慢站起身,低声问:“那他娶妻生子了吗?”

    “这就是我要告诉夫人的,他有一个儿子,已经进京了,这份贝叶经就是他带来。”

    “是么,他……有儿子?”

    她眼中悲伤变成了激动和惊喜,“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儿子叫做无晋,他刚刚就在寺院中。”

    “无晋!”老夫人愣住了。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二十八章 河边的中箭者

    第二十八章 河边的中箭者

    离开了天积寺,无晋的心情着实有些烦乱,或者说是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他来这个异世已经九个月了,除了帮助兄长夺下户曹主事之位外,他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发一笔大财,然后在这个世界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但随着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慢慢深入,他便意识到了权力的重要,没有权力的保护,他的商业帝国也只能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他的想法便开始有了变化,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权力,包括他答应为苏翰贞护银,也是出于这种的想法,但到他见到太子为止,他的最高的理想还只是想获得爵位。

    可没想到一次天积寺之行,却让他增加了许多莫名的烦恼,根本原因是这个无晋的真实身份,他竟然是一个失败太子的儿子,给他的未来蒙上一层阴影,盖上了一个死亡的印记。

    一旦他的身份曝光,迎接他的,只能是毫不留情的剿杀,包括他大哥的仕途之梦,也会随之碎灭。

    这帮快入土的老头子,不知他们还有什么想法,已经过去了四十年,难道他们还以为能复辟吗?

    这个老和尚,不去好好修行,想办法找到去西天极乐世界的路,偏偏惦记着这些俗事,还亏他是京城第三大名寺的方丈,真是让他失望。

    无晋只觉得一阵阵头痛,他现在关心的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个,老和尚告诉不超过十二人,到目前为止他知道六人,那还有六人是谁?他们可靠吗?他们会不会泄密?

    无晋转念又一想,觉得可能性也不大,既然他们能隐瞒四十年,那说明他们的保密功夫是做到家了。

    一路胡思乱想,无晋觉得自己头都要炸开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蒙着被子大睡一觉,然后把这件事情彻底忘掉,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的,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催马便向京城奔去,不多时便走到一条三岔路口前,他勒住了马,为难地挠了挠头……自己是从哪条路过来?好像两条路都像。

    他四处寻找了一圈,远远的,他看见一个樵夫挑着柴从山上的小路下来,他连忙催马迎了上去,笑着对樵夫拱手问:“大哥,我想问个路,这两条路哪条路是去京城?”

    樵夫放下肩头的柴禾,用毛巾擦了一把汗,笑呵说:“两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