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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第3部分阅读

    铊铁了心,硬坐在大厅上,等着这个笙歌达旦、彻夜不归的浪荡子回家。

    展千帆再看看父亲的右手,那儿正握着一根马鞭,马技鞭无风自功,活脱脱就象一条狰

    狞的毒蛇,正朝向他嘶嘶吐信.而父亲的手背上,更因为用力执鞭而浮现出一根一根的青

    根。

    展千帆的下颔一阵紧绷。

    在这时候?展千帆持捉到他的兄长投射而来的目光,目光里蕴藏着忧虑与焦急。

    展千帆依然沉着,他走到父亲前方尺余之地,方才停住脚步。

    “爹!”

    展毅臣目光腾腾地逼视这挺立倔傲的次子,他一言不发,猛地振臂挥鞭,便见鞭梢绽

    花,空气中传响出清脆的“啪啪”声。展千帆的颈间立即出现一道红痕。

    展千舫连忙拦住案亲。“爹!您先息怒。”

    展毅臣推开展千舫,他咆哮道:“今儿我非打死近个败家子不可!”

    展毅挥鞭如雨,直抽在展千帆身上。

    “你这畜牲!我展毅臣养你何用!忠孝节义你全不懂,酒色财气你样样精,枉费我重金

    延聘德高望重的西席先生教你读书,看看你些什么东西来!没学通经史子集,倒只会风花

    雪月。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是吃,就是沾花惹草,全是些丧德败俗的勾当,最后还带着一身

    的酒臭和赌债回来,造孽!是我展毅臣家门不幸!才生出你这个不肖的逆子!畜牲!畜牲!

    与其让我活活的被你气死,倒不如让我现在就打死你。”

    展千舫急奔到展千帆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爹!千帆只是年轻好玩,那些赌债我会替

    他垫上,请您别发火,爹!”

    展毅臣目光凶厉:“一旁站着!否则连你一块儿抽。枞弟为非,你一样该死!”

    展千帆猛然将展千舫推到一边:“走开,哥!这儿没你的事!”

    展毅臣抓起儿上一张纸条,丢向展千帆:“看看你的杰作。”

    展千帆没去接那张柢条,任它飘落在脚边。

    “你昨夜又到那里去荒唐了?”

    “江边。”

    “又是女人和酒?”

    “是的。”

    “我让你到湖边去收帐,你去了没有?”

    “去了。”

    “收多少?”

    “一百九十六万。”

    展毅臣跳了起来:“怎么才这么一点儿?几乎折了一半!”

    展千帆做了个深呼吸:“上月月底湖口江上出现飓风,损毁了许多船只,买卖当然就少

    了,进帐自然就不丰,而船只要修补,开销也就大了,所以我让他们折半付例钱,待下回儿

    再补。”

    “你倒慷慨!”展毅臣怒道,“仅听那些苦哈哈诉苦,你还能够办什么事?”

    展千帆下巴微抬:“飓风是实,损毁也不假,我不听他们申诉,谁听?”

    展毅臣的眼中再次升起厉芒:“钱呢?”

    展千帆没答话。

    展毅臣二话不说,皮鞭便落在展千帆身上。

    展千帆咬着牙,硬是不吭一声,他的身上交错出一道道血痕,染红了他的绸衫。

    “快快住手,毅臣!”只见一名鹤发执杖的老妪在一位少妇的扶持下,疾步走入大厅:

    “你真要打死我的孙儿,我可饶不过你!”

    “这个挥霍无度的败家子,留着他只会败坏门风,倒不如死了干净。”展毅臣的鞭子仍

    旧挥舞不已。

    展千舫看不下去了,他冲入鞭影中扑在展千帆的胸前,用力抱住这个兄弟,让鞭抽打在

    自己身上。

    展千帆厉吼:“快走,哥!我不领情。”

    展千舫道:“没人教你领情。”

    兄弟两人尤在那儿扭动争执,皮鞭却突然停止了。只弟俩不约而同移动视线,他们发现

    展毅臣的鞭子已被展老太君卷在黎杖上。

    “娘,到了这个田地,绝不能再袒护他了!”展毅臣气得混身发抖,“难道您到现在认

    为这个畜牲,真是崧生岳降而不是魔煞临凡!”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巳径懂得该不该和对不对,千帆纵便有些儿放荡,但还是有分寸

    的。”

    第四章

    “二少,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陪你回去拿拉链,总飘把子看你一身又湿又脏地回

    家,他气得拿起板棍,狠揍你一顿,当时我都吓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而且我也是打那一

    次才了解展家的少爷,原来并不好做哩!”

    展千帆的眼中闪动光芒。

    “那件事兄我也记得,而且记忆犹新,深刻鲜明,毕竟那件事其错在我。”

    “其错在你?”

    “对!那天我出门留马前。我爹才千叮咛万交待,要我小心衣裳,论我回家之后,便要

    带我和我可去拜访一位父执。”

    “可是我一到江边,便将我爹的叮咛交代,全都扔到九霄云外,一丁点儿也没摆在心

    上,弄得一身一塌糊涂之后才想回家收拾,所以也难怪我爹,那天会大发雷霆,狠狠地抽我

    一顿。”

    “不过我常常在想,那天若不是展夫人抱住二少,我怀疑二少会不会被总飘把子打瘸了

    腿。”

    展千帆听罢,不禁呵呵大笑。

    “珍堂,我这身是铜筋铁骨,若说会瘸,恐怕早瘸了,还由得你在这儿牵肠挂肚吗?”

    沈珍堂也莞尔一笑,然后他向展千帆欠一欠身,道:“二少,小的还有活要干,不能陪

    你聊了。”

    “你去忙你的,我不耽误你。”

    沈珍堂返身离开。

    一旁的许姓老者,拿着拐杖颤巍巍移至展千帆的身边。

    “年轻正是好事儿,力气大,手脚灵活,做什么都好。”

    “许爷爷,您八十有三的高龄,目明齿在,能说能走,教多少人羡煞了。”

    就在这时。

    江心驶来一艘中型的渔舟,渔船上有一名半百老者,与四五名壮丁,正向展千帆挥手招

    呼,展千帆也振臂以回。

    许姓老者望着那艘船,道:“那不是郭大福一家吗?”

    “是的,许爷爷。”

    “提起大福。我就觉得他的名字取得真好。你瞧瞧,六个儿子全都长大能帮活了,目前

    又拥有自个儿的船,吃穿是不愁哩!”

    “是呀!冰老爹现在是蛮不错,不过,想当年他夫妻为了拉拔这六个儿子长大,也着实

    吃了不少苦头,一直到这两年,买下了自个儿的渔舟,才算熬出头了。”

    “说到大福的渔船,据大福告诉我们,那还是打二相公的帮忙,才能顺利买到手的。”

    “郭老爹太客气了,我哪儿能帮上什么忙。”

    “二相公,您别谦虚,郭大福当时买船的款子,还差了那么一点儿,是二相公先替他垫

    上的。”

    “二一个月之后,郭老爹便悉数还给我了,所以说,那还是靠他自个儿的努力挣来的成

    就,我不敢居功。”

    “可是二相公为了挪这笔款子,与大相公一块儿,在展当家的前头拍了胸脯担下来的

    哩!”

    “唉?”

    展千帆意外地道:“这种事儿怎么会传出来?”

    许姓老者笑道:“展家船坞是这里的一块天,就算是芝麻绿豆点儿大的小事,也会让人

    渲染出来,成为大多儿茶馀饭后的闲聊话题。”

    展千帆脸上笑得开朗,心头却压了一块重石。

    他对许性老者挥手致意之后,身形跃起,借着几艘船当垫脚石,几个起落之后,踏上郭

    大福的船。

    “二少!”

    郭大福上下打量展千帆:“您这个年纪,还调皮玩水吗?”

    展千帆笑了一笑。

    他知道郭大福的问题,是针对他的湿衣裳而发。

    “就算我到了一百岁,我也照样玩水哩!”

    “横竖我是管不动你!”,郭大福转个话题,问道:“你可是来打听陆公子和连姑娘的

    情形?”

    “郭老爹,我今儿清早,贸然便带了两个朋友去打扰您们一家,多少总会给你们添些不

    便,如果有任何让你们为难的地方,请尽避跟我开口。”

    “二少,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别说您才带两个朋友来老爹家里,再多我一样照单全

    收,将他们招待得宾至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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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

    正如许姓老者所言,郭大福有六个儿子,其中除了老三及老四差两岁之外。其他的兄弟

    都是间隔一年出世。

    郭大柱今年二十一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而郭二柱,郭三柱也分别有一个孩

    子,郭四柱则准备在年底娶亲。

    由于郭大福拥有自个儿的渔船,在一般的渔户当中,也称得上是家境不错的,所以连十

    五岁的郭六柱,都有媒婆频频上门探听口风心意,当然就更遑论长他一岁的郭五柱了。

    展千帆才打完招呼,郭一柱已经探头舱外,扯着嗓门,呱呱大叫:“二少爷,您的下半

    截怎么全湿了?”

    “我才湿半身,有什么好稀奇!”展千帆笑道:“瞧瞧你们,混身上下哪一处是乾的

    呢?”

    郭二柱跟着道:“咱们打渔的,湿是应该,可是二相公您是中过举的读书人,怎么能够

    跟咱们粗人比呢?”

    展千帆握起拳头,晃在郭二柱的眼前。

    “二柱子,你认不认得它?”

    郭二柱耸动鼻尖,嘿嘿地道:“熟得很,二少君。”

    “想不想——味道?”

    “改天吧!”

    展千帆舒拳为掌,拍在郭二柱的背上。

    “老四和老五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娘和老四进城去采办成亲的东西、老五则留在家里看家。”郭大柱走过来:“二少,

    您多替咱们出出气,教训一下那根狼牙棒,省得他整天尖嘴利齿,惹人讨厌!”

    郭二柱连声怪叫:“我惹谁讨厌了?”

    “还用问吗?”郭大柱转向其父:“爹,咱们这就回去吧!”

    郭大福允首道:“早点儿回家也好,不然我会被你们长不大的孩子给吵死了。”

    展千帆忙道:“老爹,别是为了我,我原本还打算帮你们撒撒网的。”

    郭大福笑道:“二少爷,若说咱们是为了你收工,那也是藉口,其实大多儿还不是想趁

    机偷一下懒。你也知道家里那些母大虫一向管得紧,如果没有理由提前回去,耳根子便不清

    净了,难得二少今天上了我的船,蓓芳也不致于怪我放纵儿子不顾家,七早八早赶回去。”

    展千帆笑了一笑。

    郭大福的惧内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

    不过展千帆了解郭氏夫妇,一向恩爱情深,与其说郭大福惧内,倒不如说他尊重这位娴

    淑诗书,通达礼仪的妻子。

    郭大福妻子的娘家姓关,芳名蓓芳,原是城内大户汤员外府里的书婢,而郭大福幼时也

    曾经过几年的私塾,与妻子谈得上话,明白妻子是个识大体的女性,所以凡事却让妻子三

    分。

    可是真正遇到需要决断事情的时刻,郭大福这个一家之主说出来的话,比什么都来得有

    份量。

    展千帆想着八年前认识郭家,如今八年的岁月不短,当年十三岁的郭大柱,已经由一个

    睁眼东张西望的毛孩子,转变成一名强壮结实,技术高超的打渔郎了,非但如此,他同时也

    成为一个丈夫及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而郭大福原木全黑的头发,亦在不知不觉中添上了银

    丝。

    下了渔舟的展千帆,熟络地朝关蓓芳打招呼——八年后的她,身材有些儿发福,然而她

    的娴淑和秀气,却不曾因为岁月的流逝而稍减。

    “今儿早你坚持不肯留下来用餐?”茄蓓芳的手搓擦在身上的围上:“今儿晚则不许再

    推托了。”

    “若要推托。”展千帆笑道:“我何必皮厚拣这个时候来。”

    关蓓芳怡然而笑。

    展千帆跨进屋里,抱起一位三岁的小男孩,那是郭大柱的长子——郭冬来。

    “冬来跟帆伯伯打招呼,亲亲帆伯的脸。”

    “帆伯伯!”郭冬来抱住展千帆的脖子,故意亲他的耳朵。

    展千帆哈哈大笑,将郭冬来的身体,在他的手臂上绕了三百六十度,逗得小家伙格格发

    笑。

    另外也引来了两岁左右,刚学会走路的,一名小男孩及小女孩,男孩是郭大柱的次子—

    —郭明仁,女孩是郭二柱的千金——郭小霞。

    “伯伯!抱!”

    “伯伯!抱!”

    两个孩子分别拥住展千帆的腿,兀自在那儿叫嚷。

    展千帆放下郭冬来.同时抱起郭明仁和郭小霞。

    “帆伯伯一起抱!”

    “绕!”郭明仁不断地摆动小手,表示他也要和堂兄一样翻圈子。

    郭冬来则在展千帆的身边直蹂脚:“帆伯伯!还要!”

    郭大柱的媳妇儿冯秀珠赶忙跑来,抱起郭冬来。

    “别吵,冬来,帆伯伯抱过你了,不能撒赖。”

    “还要嘛!”郭冬来在母亲的怀中扭起性子。

    “伯伯刚下船,累了,不能一直抱……”

    展千帆这儿则为了公平起见,将两个孩子各自在臂上旋转一圈。

    郭二柱的媳妇儿林雪娘,也等在一旁,将叫嚷中的郭小霞接过来。

    “小霞乖,要学哥哥懂事,不能一直吵帆伯伯。”

    郭三柱的媳妇儿金丽娥,一手抱着小婴儿——郭小真,一手拿着一杯茶水,递给展千

    帆。

    “二少君,看来您下回来时,得向杂耍的戏班子调兵遣将了。”

    “你提醒我了。”

    展千帆接过茶,喝了一口:“我每次来都是两手空空,下回儿,我请一家戏班子来唱出

    戏,顺便热闹一下。”

    “饶了我吧!二少!”郭大福忙不迭地道:“我已经养了一群混世魔王了,您可别再带

    头使坏了!”

    “带头使坏?”

    展千帆一脸诧异:“怎给我这么大的罪名?”

    “可不是,二少!”

    关蓓芳脱下围裙交给长媳,“每当这里孩子吵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我和大福想拦阻他

    们,他们便抓你和大少君当挡箭牌,搞得咱们夫妻俩骂也不是说也不是,一点辙儿都没

    有。”“这回儿连哥都扯上了,显然问题不小。”

    “你自格儿去评量,每一次我和大福骂孩子们——哪家的兄弟像你们这样子当的?这些

    孩子便理直气壮的顶回来——展家的大少及展家的二少,就是这样子当的。你说吧!我们夫

    妻俩该不该为之气结?”

    展千帆忍不住放盘大笑:“看来我和哥的罪过的确不小!”

    “您了解就好,二少!”关蓓芳和煦微笑。

    “四柱和五柱怎么还没看到人?”

    “四柱去找霜霜谈心。没那么早回来。”

    展千帆“哦”了一声站,他知道林霜霜是郭四柱未过门的媳妇儿,也是林云娘的妹妹。

    关蓓芳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