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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女如意第2部分阅读



    三叔一家就住在本村,与自家一个东一个西。早些年分家那时如意还小,但听三姐巧铃说,爷爷去世后赵家便分了家,原本奶奶跟着大伯屋里一起过活,后来大伯一家去了镇上谋生,奶奶不愿离开村子,便在自家屋跟着爹娘过活,可后来不知怎的,又去了三叔屋里,自此便跟着三叔一家过上了日子。

    两家虽住在同村,却也不常来往,农忙时各家忙各家的,闲时三婶婶与娘偶尔去对方屋里串个门子,也就逢年过节的,爹娘才郑郑重重带着她们几个去三叔屋里给奶奶拜年送礼。

    如意洗刷完,见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便先牵着自家牛出门吃草。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着,今个既不是过年过节,奶奶这一段儿身子又健康,爹娘去三叔屋,一定有事。她很快想到前几日娘问大婶子借钱那一回,今个,娘该是借钱儿去的吧?只是,一想起娘那日为钱儿发的火儿,如意便有些沮丧。

    晌午饭过后,李氏转身进了厢房,又催促着她们兄妹几个拾掇拾掇,准备去奶奶屋。

    如意没什么好拾掇的,这时节,衣裳也只有两件轮番换洗着穿,她回屋重新梳了头,又用巾子简单擦一把脸便出了屋,爹常说,女娃儿家干净整洁就好,如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在院子候了老大会儿,巧铃和玉翠两个才换了衣裳从屋里出来了,李氏也收整利索出了屋,如意见她娘衣裳还是成日穿惯的那件,只在头上抹了些头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再看三姐四姐,巧铃向来大大咧咧不爱打扮,玉翠却比她讲究的多,如意一眼便瞧见了她头上别的绢花,李氏也瞧见了,站在廊头上笑骂她,“这臭丫头,去一趟奶奶屋,用的着这样讲究吗!”

    玉翠抿嘴儿一笑,上前挽起李氏的胳膊撒娇道:“这绢花儿买来还没戴上几回哩。”

    巧铃知道玉翠心思,马上拆她的台道:“四妹这是不服气哩,年上奶奶说玉翠细眉细眼,不如春霞妹子俊俏,就这么一句,四妹便上心了!成日念叨着奶奶偏心,今个又去三叔屋,可不得打扮花哨些?”

    玉翠脸一红,啐她道:“偏你知道的多!”

    李氏心情大好的宽抚她,“说我玉翠娃儿不俊?那可不见得,你们奶奶那是有意夸春霞说给你们三婶儿听哩。”

    这时赵启财从外头大步进来了,一进院子,见李氏还不动身,催促道:“娘几个的就是磨蹭,眼见半个时辰了,还没收拾利索吗?”

    李氏笑着下了台阶,一手一个领着巧铃玉翠两个往外走。

    赵启财跟赵祥两个一前一后,只管大步往三叔家去,李氏倒不急,一路上逢人便停下说笑几句,如意跟在她们身后,也不吱声,默默听着街坊们和娘说着客套话,多半是夸赞姐姐们的,而娘听了那些好听话也一脸喜气的,每当这个时候,如意便想:姐姐们成日什么活也不做,娘也是宠爱她们的。而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比不过两个姐姐。连村里这些婶子叔伯婆婆们都是知道的,娘不喜欢她这个买来的孩子。要不怎么这一路上,不管她怎么微笑,从来也没有人在娘面前提一提她……

    只是很快如意又打起了精神,只一半刻的功夫,娘几个已经到了三叔家门口。

    三叔家在村西头,直到现在还住着土坯房,比自家的砖瓦院子小的多,如意去年年上便听三叔提起过盖新房子的事儿,只是那话儿说了,过了一整年却一直没个动静。

    这时站在门外,就已能听见院子里她爹跟三叔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寒暄声了,李氏将手里的篮子交给巧铃,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进了门,一进院子,见小叔子一家子,婆婆赵张氏已站在院子里了,便笑道:“这不,一阵子没来瞧娘了,今儿送些鸡蛋来看看娘。”

    启胜媳妇立在廊下,见李氏进来了便唤了一声二嫂。

    李氏应声,笑着瞅了一圈,见这大半年来,小叔子家仍是那么个穷酸样,心头暗暗得意,又朝婆婆道:“娘最近身子利索?”

    赵张氏笑呵呵道:“利索,时不时还跟着启胜两口子下地哩。”又问李氏,“早饭都吃上了?阿铃这娃儿,小半年的不见,个头窜的倒快。”

    李氏笑应一声,“吃了,晌午饭吃毕了才领着娃儿几个来。”又看向巧铃,“去,搀你奶奶进屋去。”

    巧铃笑嘻嘻上赵张氏身侧去,将鸡蛋拿给她,“奶奶收着!”

    第一卷  第九章 各有心思

    赵张氏慈祥地摸了摸她脑袋,招呼李氏领着娃儿们进屋去,又接过鸡蛋往灶房走,“都进去歇着吧,娘进去给娃儿几个煮些鸡蛋的。”

    启胜媳妇也笑着把李氏一家子往里让,巧铃瞥见堂妹春霞往菜园子去的身影,顾不得进屋,先跑去寻春霞玩儿去,玉翠顺着巧铃的身影往菜园子处斜了一眼,撇了一下嘴,也不跟着巧铃去,仍是紧跟在李氏身侧,见她娘进了堂屋,也跟着进去了。

    只有如意,见奶奶腿脚不好,走路一瘸一瘸,便跑去灶房里软软地唤了一声奶奶,又说:“奶奶进屋歇着去,阿如会煮蛋。”

    赵张氏怔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如意,慈爱地笑了起来,“不用,奶奶忙活就成,好容易来一趟,去寻你春霞姐姐玩去吧。”

    如意也不再劝,转身出了灶房,迎面便碰上了三婶子,方才进门时她已经叫过了三婶子,这会儿又是甜甜叫了一声。

    三婶刘氏步子一顿,笑的脸上开了花儿,“这娃儿,咋不跟你四姐儿屋里去耍?”

    如意笑一下,没吭气,三婶又凑近她,半弯腰压低声问:“可是你娘又骂你了?”

    如意见三婶眉目间带着好奇与兴味的打探神色,便想起了村里那些个姨婶姑婆们聚在一起说闲话咬耳朵的情景,心里立时有些抵触。

    在她暗自琢磨的空当,三婶子又拉起她的手退去墙边道:“婶子听说今年个你跟着你爹下地做起了活儿,可是你娘让的?跟婶子说说?”

    前头那话如意已有些抵触,这会儿又听三婶子打问她做活的事,心头更涌起些反感,只低低回她一句,“阿如没犯错,娘也没骂阿如。”

    刘氏盯着她看了一下,略有些失望地“哦”的一声,抬脚进了灶房。

    一进灶房,回头看如意走远了,她便是啧啧叹起,“二嫂屋里那如意,机灵着呢,随口打问她几句,只回的驴唇不对马嘴,不大岁数,贼溜溜的!”

    赵张氏呵呵笑着点头,“这如意脑子是灵光,别看年纪不大,有眼色的很哩,娘瞅着巧铃玉翠两个就比不上她聪明。”又看刘氏,嗔道:“你也是,偏就喜欢打听那些个东家长西家短的。”

    刘氏满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略带嘲弄,“说起来二嫂子也怪爱折腾,没那富贵命偏听了神棍那话,买来个累赘,一养活就是这么些年,听说是今年让如意跟着赵祥下地做活哩,啧啧,才七岁,娘你说说看,这叫怎么个事儿。”

    “是啊,总也不是亲生的。”赵张氏低低的一叹,“可怜了如意那么个伶俐娃儿。”

    赵张氏煮鸡蛋的空儿,刘氏便靠在案板上,与婆婆有一搭没一搭地拉扯着闲话,算说着,想起今个二叔叔一家来,踌躇了一下,问道:“娘,二嫂子今个来……”

    赵张氏打断她道:“没事还不能来个一回?你也是,快进屋招待你嫂子去。”

    刘氏直起身出了灶房,在赵张氏看不见的地方,嘴上撇了那么一下。她本已是跨出门槛半步,又是不放心地收回脚,回头委委屈屈地说道:“娘可别忘了,二嫂那时是如何待娘的,这些年,我跟启胜两个待您那是掏心掏肺的,娘若是一碗水端不平,儿媳第一个不依!”

    赵张氏闻言,怔了一下,想起前头分家时亏了老三屋,老三媳妇对此一直有怨言,这会儿便笑了一下,“偏你想的多,你们爹去的早,这么些年了,娘身上哪还能剩多少积蓄?”见老三媳妇不动容,才是笑着宽慰道:“就是有,也不给她红梅,她屋新房也起了,老大又去了县里务工,日子比你跟启胜滋润的多,再者,你跟启胜眼下养活着娘,娘自会多惦念你跟启胜的。”

    刘氏这才高兴起来了,得了婆婆允诺,目的达到,一张脸立时笑的容光焕发,“我也是生怕娘糊涂了,娘省得就成,那我先进屋招待二嫂去。”

    “哎,你去吧。”

    刘氏又进了堂屋,一落座,便拉着李氏亲亲热热叙着话,不一时,赵张氏端着一盘子煮鸡蛋进来了,招呼着几个娃儿一人取了一个,又和李氏两口子说了不大会儿话,便称累要回屋躺一会儿。

    李氏见婆婆出了门,忙给丈夫使了个眼色。

    赵启财见了,也没立即起身,又跟老三启胜聊了一时,约摸过了小半时辰才起身,朝西边张望了一眼说是去茅厕,李氏本就等的心焦,这会儿也跟着站起来笑,“坐了这老半天的,腿脚倒还有些不自在哩,我也起去院子里走动走动的。”

    启胜媳妇笑看她,“二嫂就是个闲不住的,那啥,二嫂要没趣了,这一段儿石榴花开的正好,二嫂去菜园子瞧瞧的。”

    李氏顺她的话往院子里一看,果然石榴树上开满了花,当下笑着顺茬接了话,“成,去看看的。”

    玉翠无聊了半晌,这会儿也起身,“我也要跟娘看花去。”

    启胜媳妇见状,笑着打趣,“二叔叔这一去,就出动了一屋人,怪有趣。”

    李氏哈的一笑,暗暗埋怨老四没眼力见,瞪了玉翠一眼,笑嗔她:“你跟去做啥?多跟你三婶婶说会子话儿,一时太阳落山咱就回屋呢。”

    玉翠只得仄仄地坐下了,巧铃也不见踪影,她估摸着巧铃跟着春霞两个去了厢房说私房话儿,心头便有些不大高兴,想着一时回屋了可要好好说一说三姐,明知她是那样讨厌春霞的,偏生爱和她走的近!她是说什么也不愿和春霞玩在一处的!

    心里气恼着,扫见身侧坐着的五妹如意,便将几子上的茶杯往她那处一推,吩咐道:“阿如,蓄水!”

    刘氏听见了,哪能真让如意动手,忙按下如意,自己起去拎茶壶,回来时便见玉翠板着脸,一字一句说道:“我娘都说了,如意是要做活的,三婶子不必心疼她。”

    这话将刘氏顶的一脸尴尬,好半晌才哈哈一笑,“这孩子,牙尖嘴利的,添个茶水,谁去还不一个样?既是来婶子屋里了,你们都得歇着的。”

    第一卷  第十章 事没谈成

    玉翠嘴一撅,不依不饶地呛了刘氏一句,“三婶子不知,我屋里端茶倒水向来都是小妹。”

    刘氏哈的一笑,心头却是对这认死理儿的玉翠有些反感,这丫头,这些年越大反倒越不招人喜爱,不就是倒个水吗,谁来还不一样,至于吗,没完没了的?

    如意也不生气,起身笑嘻嘻从三婶手里接过水壶,不疾不徐地说:“三婶子歇着,这些琐事本也该交给阿如做。”

    刘氏教养屋里的一儿一女向来严厉,本就暗暗厌烦玉翠这副娇惯的行止,这下见如意来,反倒不推让了,就势将水壶递去,笑说道:“还是阿如体贴些。”

    一旁的玉翠闻言,当着刘氏的面,也不避讳,马上就皱起眉头来,她自是听出三婶子这话,是在说她不比如意呢!她心里来气,本想挖刺如意几句,可是方才她坚持着叫如意倒水,那些个话儿全是自己说的,眼下只得硬生生将那怒气吞进肚子里。一心只想着一会儿回屋定要告诉娘,今个三婶子是如何偏心眼儿,如何向着如意指摘她的。

    刘氏早看见玉翠脸上不高兴,她自是不会放软口气哄劝,开玩笑,那么丁点个小丫头,被二嫂子管教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当着长辈儿面便甩起脸子,她还是当婶子的哩!玉翠这样不懂事,她当婶子的当然是不好多说她什么,不过总能当看不见吧?她可是不会惯着玉翠的臭毛病的,当下她睬也不睬玉翠,又是坐下有一搭没一搭跟赵祥和如意俩人问话。不时的,伸个脖子朝外头院子里瞄上一眼。

    这时刻,赵启财已是坐在他娘炕头上说起了老大赵勇说亲的事儿。

    李氏就在窗外立着看石榴花,一双耳朵却是仔仔细细听着里间说话声儿。

    赵启财闷声说了说屋里的情况,又说老大年纪也到了适婚龄,看他娘能私下里接济些钱儿不。

    张氏听了,不言不语好一会儿,才冷笑道:“这是红梅的意思吧。”

    赵启财咳了一下,看向窗外,小声提醒道:“娘,红梅这会儿在门外头哩。”

    张氏闻言,伸着脖子朝窗子瞅了老大会儿,依稀辨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心头便有些不欢快,当下,她声音更低了,“你爹去后,紧着你们三兄弟又分了家,娘手头本没剩多少钱儿,再者了,就算娘有些私钱儿,你也不想想,大勇成亲,娘若是开了这个头,往后你两个兄弟媳妇能依?”

    赵启财沉默了,若不是媳妇逼迫,他今个是怎样也不愿来跟他娘开这口的,说到底仍是心虚,他娘这话说的又在理,到了孙儿辈成亲,哪有再叫老娘出钱的理儿。只是想起这一段答应妻子的,料想这事不成,李氏定是不肯罢休的,才又是梗着脖子道:“娘悄悄借些也就成了,我对红梅只说是娘给的。”

    张氏听闻这话,嘴上不说,心头却对老二失望之极,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便是这不成器的老二。

    她本想摆手拒绝,一抬头,却是见了老二一双殷殷恳求的眼,口中那话立时顿住了。想来想去的,又觉得老二也怪可怜,三个儿子都是她一手拉扯大的,自是清楚老二的为人,他本是个老实勤恳的,这么些年,成日在屋受着媳妇的气也就罢了,屋里一概事物他一个当家汉子连话儿也插不上半句,一应都是媳妇做着主,就连媳妇刻薄老娘了,也是半句不敢提,若不是老二这般不济事,前些年,她能生生被老二媳妇气得来了老三屋?

    心疼归心疼,钱儿张氏却是万万不愿给的,只是顾忌着眼下李氏在外头,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将话儿说的不留余地,让李氏死了这条心才好。

    她踌躇的空当,赵启财又是低声劝,“屋里也是实在没了法子,娘再好生想一想的,娘也知道红梅那好强性子,大勇婚事说啥也不肯落在旁人后头。”

    张氏没立即吱声,自炕上直起身来,盘起腿,才是不急不缓地道:“你媳妇那心思,娘心里有数。大勇今年十八,你爹在他这岁数已经有了你大哥,一大家子都靠你爹养活哩!他要是能定下心思踏踏实实在县里好好做上两三年工,不见得赚不上娶媳妇儿钱。”她咧了赵启财一眼,“怪只怪你们平日纵的,一出远门就学坏,不大年纪又是赌钱儿又是吃了官司。”顿一下,低沉沉地道:“这钱儿娘不能出,一时回去了,娘这番话和红梅如实说便是了。”

    “娘!”赵启财急的皱起眉,“你这是为啥,只当应付红梅一回,这钱儿,儿子慢慢想法子偷偷给您还上还不成吗?”

    赵家祖上也是本村一家富户,只是一代不如一代,传到他爹时日子便再也风光不起来了,家境与一般农户无异,也就祖上殷实,比旁的农户多了四五亩地罢了,哪比得上那些个百亩田产的富户,说到底,也就比寻常农户强一些。那一年,他爹打算盖间大院子,屋里才是卖了祖上留下的几亩地,得了十来吊钱儿,没成想,还没几日,他爹便得了急病去了,几个兄弟媳妇纷纷闹着分家,他娘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了主意,盖房那事便也耽搁下来了。那十几吊钱,一直是在娘手里的,本说是留着今后买地,这么些年过去了,老娘心里生了旁的心思,倒也没再提起这事。

    娘嘴上时时称没钱,怎么能骗的过红梅?

    张氏连连摇头叹道:“说啥还不还的,前些年,你媳妇但凡对娘孝顺些,今儿娘就是私下接济你们这一回又能咋?你自个儿拍着胸脯说,前些年,娘在你屋过的啥样日子?也就跟了老三起,娘这心头才算是舒坦起来了,她老三媳妇她再是扣巴,也不曾当娘面儿数落娘半句,更不曾待娘不敬!你自个儿说,娘手头这些钱儿,不该多接济着你三兄弟?给了你屋,你三兄弟那头能依?你也不是没瞧见,老三屋至今连瓦房也没半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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