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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爱上谁?第2部分阅读

    她跑不动……她真的跑不动!

    一抹黑影替她遮掩住泌出眼角的泪水,她昂头一望,是林熙然。

    他绑著和她相同的蓝色头巾,奔近她身边弯腰捡起接力棒,察觉她的目光,他轻轻喘气地说了句:“班长,不要哭。”

    然后,他起跑。

    没有如少女漫画里面忽然变身成英雄,也没有神勇地像子弹或火箭冲射而出,但他就是跑了。

    用那比一百公尺二十秒再快一点点的速度努力交错双腿,蓝颜色的头带左右飘扬,看得出来他很尽力。

    她瞪著他的背影,那来去残留的风痕不知觉地拭掉她的泪。她从没仔细留意他讲话的语调,只是那瞬间,她感受到这个根本被她瞧不起、甚至没有放在眼里过的同学,在她难过的时候,那么温柔不吝啬地给与安慰。

    后来她偶尔想起,才察觉到,这个意外,或许是他和她同班一年半以来第一次开口叫她班长也说不定。

    没能看到他跑完全程,老师就把她带到保健室。

    “同学,你有贫血的现象喔,月事来的时候,还是不要勉强此较好。”身体是很诚实的,尤其这种正在发育的青春期,初潮还没有稳定的时候。

    赛跑的人数不够不行,说出来只会变成困扰,她不喜欢那样。徐又伶垂首,交握由困已清冷指尖,忍著那比膝盖破皮更强烈的腹痛,不发一语。

    保健室老师想她大概个性倔强,所以不肯示弱。老练地包扎好了伤口,又和善叮咛些女孩子应该注意的事情,而后由于有其它状况便离开处理,只留她一个人坐在病床上。

    听著外头代表就要结束的欢呼声,她却感觉好恐慌。

    他们班是最后一名吧?怎么办?他们一定会认为都是她害的!

    早知道她就像其他女同学一样说生理痛就好了,管什么会困扰,管什么人数不够!为什么当班长要莫名地多一份责任感?她本来就该旁观不要参加的……

    她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摔跤……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

    “班长?”

    温温的声音缓慢地踱近,让她埋进手里的脸抬了起来。

    林熙然头上还绑著蓝色长布条,白色运动衫尽是汗渍,面颊潮红,大概是才跑完就到保健室来找她了。

    他伸出手,递给她的是一块温热的湿毛巾。

    “我刚刚在走廊上碰到保健老师,她要我弄条温毛巾给你,说是敷在肚子上会比较舒服。”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他甚至没想她明明是膝盖擦伤为什么会肚子痛,只是因为担心同学的身体情形,非常单纯地照著老师的话去做。

    然而,他挂在唇边那抹淡淡的笑容,却让本来就感觉很挫折的她难堪不已!

    胀红著脸,她堆积在胸腔的郁闷和耻窘一股脑儿地爆开!

    打掉他友善的温湿巾,她几乎是忿怒地道:“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在全校师生面前跌了个狗吃屎,很好笑吗?要不是因为你突然站在跑道上,变成我的下一棒,我又怎么会吓一跳?又怎么会分神绊倒?你速度这么慢还敢上场?你知不知道我念小学的弟妹都跑得比你还快?就算其他人跑得再努力也会被你搞砸,像你这么没用,只会拖累全班、拖累大家,你为什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激动忿忿地大声骂完,她撇过头去,看也不看他。虽然明知他一定也是和自己相同,遭赶鸭子上架,但她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暴躁情绪,气得握拳轻抖,眼眶发红。

    林熙然似是被她突发的无名火弄得愣住了,伫立在原地停顿须臾,慢慢地蹲下身捡起沾染灰尘的白巾,没有表达任何反驳或其它,安静地走了出去。

    徐又伶一刹那猛地启唇想讲些什么,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仍是半个字也没出口。

    这是她的迁怒。

    她非常明白,林熙然什么也没做错,会摔伤是她自己不小心,他只是倒楣当了她的出气桶而已。

    “什么嘛……”她闭了闭眼,懊恼地喃喃自语。觉得好烦!好讨厌!简直莫名其妙!搞不懂自已是怎么回事!

    “班长……”几个同学窝在门口,小小声地唤著。

    在看到徐又伶坐在床缘后,有人朝后面招招手,很快地,全班将近一半的同学都塞进了窄小的保健室里头,空气里顿时弥漫著厚重的汗水味道。

    “班长,你没事吧?”一个女生问道。

    “你们……”徐又伶看著他们,那么多的同学……是来关心她的吗?

    几个人交换眼神,嘿嘿笑了几声,然后站在前面的体育股长从背后拿出一面绿色的旗帜。

    “班长,虽然不是冠军,不过大家都还是很努力了!”体育股长块头高壮,却傻气地笑著,一副邀功的模样。

    “我们班有实力嘛!”有人大言不惭地哈哈。

    “那是当然!”落后那么多都可以追得回来,真是太强了。

    “冠军拿那么多也不好意思啦。”所以就分一点给其它班级吧。

    大伙儿相望一会儿,忍不住噗地笑了起来。

    她在班上总是冷漠地、淡然地,不会主动和人交际,为什么他们……徐又伶凝视著那穗线晃荡的锦旗,心中激荡,眼也不记得要眨了。

    “那个,班长,”女同学趁大家在打闹的时候,上前递给她一条温毛巾,小声说道:“这是林熙然要我拿过来的……班长,原来你也『那个』痛啊,害你受伤了,对不起。”她看林熙然在饮水机那里弄毛巾,还说是要给班长敷肚子,她就知道是那个毛病了。

    “林……林熙然?”她抬首,无意识地问道。

    “是啊,他要用热水,结果还不小心被烫到了。我本来叫他一起到保健室擦药的,他笑著说不用,冲冲冷水就说要先回家了。”

    反正他老是迟到早退,班上同学早就见怪不怪。

    徐又伶望著她手中已经弄乾净且折得好好的湿白巾,好像又听到林熙然那温吞吞的安慰,难以言喻的后悔在瞬间填满她的心口,她从没觉得自已是个这么差劲的人过!

    接过毛巾,微热的温度熨烫她的肤触,她抓紧在手心,如同尖针刺进。

    她懂事后首次尝到失败的滋味,是在操场上摔倒;她首次体会到怒骂他人并无法带给自己更大的快乐,则是因为林熙然。

    这个严重的挫败,让她始终无法好好地面对林熙然,直到国二结束都不曾再跟他说过话。

    而后升上国三,开始能力分级,她理所当然地进了a段,而林熙然也没有意外地成为b段,尽管只有主科分开来上,但a段学生的童军、家政、美术等副科却仍是被各主科老师私下拿来做课程加紧的备用填充,就算是自习也无法回原班级。一天八节课加晚上到九点半的课外辅导,全部都是考试、复习、写讲义。

    两人本就稀少的交集几乎等于没有,她成天忙著读书和考前冲刺,也不再有机会记起向他道歉。

    因为能力分级所造成的同学离异,就连教室里那块写著“第三名”的绿色旗帜,也在升学压力下蒙上一层厚灰。

    每天下班后固定来林熙然这里,已经变成一种习惯;在某个距离远远地看著他,也是一种习惯。

    渗肤入骨,无法更改的一种习惯。

    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徐又伶忘了。

    只是她受够了他那种云风漂泊、渺无定迹的随性,当他决定在某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她就像长年罹患重病需要药物压抑,惶惶不安的心思在看到他才能平静,于是,她找各种不同说服自己和他的理由上门作客。

    茶坊是下午才开门营业,到凌晨四点打烊,徐又伶通常在那儿吃晚餐,最多不超过十点走人。

    再晚的话,他就坚持要找人送她。要送她也希望是他送,那些毛头小子工读生就免了。她知晓他老板不能丢著店就跑,她也不要用虚伪的柔弱来博取同情增添他的麻烦,反正她住的公寓大楼有监视器管理员,附近也还算热闹,她又是骑机车,自己足够应付。

    她一双弟妹都不了解她为什么不坐捷运或者乾脆买辆车来开,凭她的存款和薪资,根本不用上下班弄得灰头土脸,但她只是笑笑带过去,没有多作解释。

    实际上,机车是最方便她能往来公司和茶坊的交通工具,更不会让他起疑她是专程来找他。

    她谨享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每一分秒都不浪费。

    就算是要她抡起衣袖做清洁工。

    “熙然,菜瓜布呢?”一身polo衫、牛仔裤的便装,卸下平日的端整,换上轻松,更有一番可人风情。

    徐又伶嘴上衔著发圈,准备将自己乌黑的大卷发束起。

    “在这里。”林熙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塑胶袋,手套、菜瓜布、清洁剂还有其它会用到的各种刷洗物品一应俱全。他轻声笑道:“你每次都来帮忙,真是不好意思。”

    “我哪能不来?你每天晚上让我来这儿吃饭不付钱,我才不好意思。”看著他对自己微笑,厚度适中的唇瓣那样温柔地上扬,接下来预计的辛苦疲劳,已经值回票价。

    她的确是动机不良。转移视线让自已别看得太沉迷,她拿下发圈绑头发,他的手就伸了过来。

    “这边掉了。”将她鬓边遗落的发梢缠绕在指尖,他微微一笑,道:“我帮你吧。”没有任何尴尬,似乎这么做已是非常熟悉,他接过她的发圈,连带接过那柔软如缎的墨丝。

    “谢谢。”她笑著半转身让他更顺手,寻常的表情下隐藏著猛烈的心跳。明明是这么轻的抚摸,那感觉就是反常强烈。

    她有一百六十五公分高,他垂首的呼吸刚好就围绕在她颈后,只是这样而已的接触,竟使平日成熟强势的她彷佛少女般羞赧忐忑。注意自己别站得像是立正,是背对著他才能维持镇定。

    靠近的距离太过危险,她赶忙轻松似地找话说:“你知道,虽然我留长发,但就是不大会在头上变花样。”这是事实,她以前常去美容院洗头,顺带请教人家该怎么吹整才不致毛燥乱翘,现在她也只会基本的梳饰而已。

    “你本来就对这种女孩子的事情很不拿手了。”林熙然低声轻笑。

    “你要不是做过各式各样不同的工作,哪能练成这灵巧?”她记得他曾经当过小学女生的家教,他学著帮那小女孩绑辫子,每天换不同发型,逗得人家多开心,还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他。

    他拉开松紧的发圈缠束著,动作始终轻柔,“既然你不喜欢整理,那为什么还要留头发呢?”剪短就好办多了。

    她却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在心里暗暗庆幸他看不见。

    “哪有为什么?因为我的脸型不适合短发。”很合理的原因。

    “是这样吗?原来你会注意这种事。”他没再追问,仅淡淡道:“我觉得你的脸型很漂亮了。”他的语气薄然却由衷,只有纯粹的赞美。

    她知道他的言行朴素,向来不会花言巧语闻哄人开心,会这么说,就表示他真的是这么认为。

    说不会高兴是骗人的,她很明白自己的外表在他人眼中能产生什么惊叹,类似的话她不知听过多少遍,但就算全世界的人用华富的字词夸她美丽千万次,也不及他的一句。

    但,她该要有什么反应?

    抿了抿唇,垂眸瞅著自己交握的双手,她用著略略轻快的口吻覆盖过去:“不用你说。”就像老朋友那样风趣地回答著。

    他一笑,“绑好了。”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

    “谢谢。”她嫣然勾唇,俏丽生姿。

    这样动人的神态,她偏心地只让他欣赏。

    几乎是一种默契,他回望著她,显露出的眼神和表情始终都是柔和的。

    “老板,我们来了。”

    一个男大学生像是算准时机才走进来,后面跟著同样是在这里工读的另一名女生,两人向林熙然点头后,目光转向徐又伶。

    “徐小姐。”女工读生比较有礼貌。

    “啊……贵客,你也来了啊!”男工读生常排晚班,和她打照面的机率高,见到她便如是笑道。他在茶坊也打工几个月了,每天对著不同客人,交谈随意,只要看对方顺眼就没什么隔阂。

    贵客?没想到他们替她取了个这样的称号,她挑眉。

    “那,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林熙然微笑,分配起工作。

    女工读和徐又伶都是只要洗地擦窗等较为简单的任务,而男工读则是帮他处理摆放在后头待汰换的橱柜,准备运到可以回收的地方。

    徐又伶拿著扫把扫著地,那女工读看了眼里面的两个男人,挨近她问道:“徐小姐,你那个……”吞口口水,咽去迟疑,“你是不是老板的女朋友啊?”她知晓老板是未婚单身,但却不确定他有没有女友。

    徐又伶微顿,冷静地拿著畚箕扫进灰尘。

    “不是。”

    “真的吗?”女工读揪著手指,有些失望紧张,“我看你们两个这么好,怎么会不是?”哎哟。

    “你问这个干什么?”她总算持平声问出口,真不希望有人近水楼台。

    “没有啦……”女工读扭捏起来,不回答却又问:“那……那你会喜欢上比你年轻的男孩子吗?”千万不要啊!

    徐又伶皱眉,瞅著她。

    “不会。”

    “喔……那就好。”女工读拼命眨眼,马上笑得好甜,道:“那你对阿南也没兴趣了?”

    “阿南?”脑子转了圈,才想起那是男工读生的名字。“……没兴趣。”她有兴趣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真的没兴趣?”不放心地重复。

    “没有。”毫不迟疑。

    “啊……太好了。”女工读松懈地笑软身子,见徐又伶看著自己,她不好意思地偷偷道:“我……我还满喜欢阿南的,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不过如果你跟我抢,那我就没把握了,因为男人都喜欢美女嘛。”红著颊,她讲出自己心意,也算是昭明她不要有竞争者,雌性动物最好离她的心上人远点儿。

    徐又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现在的年轻人看待感情都这么直接果敢!

    看著她说完话就喜悦地跳去拿拖把,她闭了闭眼。被人当成仇敌不要紧,幸好她不是喜欢熙然。

    正想要拿起空水桶去装水,就听见那个女工读生尖叫一声,她望过去。

    看来好像突然从哪里窜出一只蟑螂吓坏了她,而她也很聪明地利用这个机会对那个叫阿南的男工读生投怀送抱,惊恐又慌张的娇弱模样,完全刺激男性泛滥的保护欲,总之只要毙掉那六只脚的玩意儿,就好似头顶上会有桂冠加冕,身后万丈光芒。

    所以,就看那个男工读生一手护著女工读生,从容不迫地消灭讨厌碍眼的坏蛋,顺利得到女工读英雄救美的崇拜褒扬。

    不论那个女孩子是否真的害怕,她实际上已经达到想望的目的。

    一抹小小黑影在左边墙上蠢动,徐又伶移动目焦,也许是刚才那一只的兄弟姐妹。茶坊每个月都固定有请人来除虫,大概是上星期台风来,后面那条街淹了水,惊动到它们全家老小,所以纷纷出笼肆虐了。

    林熙然搬出一个小柜子,见她好像在发楞,便走近问道:“怎么了?”在瞧什么呢?

    她转过头,怔怔地睇著他好一会儿,半晌,才顺手抽起旁边的面纸。

    “熙然,”走到墙边,将那长了两只胡须且黝黑的恶心史前活化石俐落地包进折好的卫生纸里,递给他,道:“拿去马桶冲掉。”

    其实她真的想知道,如果她肯假装纤细荏弱,他是不是就会理所当然地给与她渴望的怜惜和疼爱?

    只不过,她从来就没有那个勇气去试探他。

    第三章

    七月,考生最讨厌、最恐惧,也最期待的考季。

    只要过了这关,就可以摔书包撕讲义踩自修,到海边或是对著天花板用旺旺的姿势大吼一声“考试去死!”然后狂睡,狂看电视,狂出去玩,狂打电动,狂租漫画,总之就是疯狂地开始做除了念书以外所有的事。

    历经地狱式的淬炼,更感觉天堂有多么美好。

    月初,高中联考登场,之前所有让人生不如死的密集考试和补课,就是为了这只占有人类寿命的短短两天;细数凄惨苦读的日子,还看今朝。

    考完以后休息一个月,轮到放榜。距离成绩揭示的时间愈接近,就愈有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