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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第125部分

    帮着薛氏把事情掩盖过去罢了。他知道父亲一向对妻子不满,他不希望他抓着这次的机会把妻子逼去寺庙或者庄子。他用眼角的余光朝沈君昊看去。他相信薛氏说的没错,儿子故意绕过他,跑来枫临苑告状,就是为了借题发挥针对她。想想薛氏还这么年轻,将来他若是走得早。他们母子岂不是要看长子、长媳的脸色过日子?

    想到牙牙学语的沈君茗,想到以泪洗面的薛氏,沈伦定了定神。对着沈沧说道:“父亲,此事有什么内情吗?可是那个奴才犯了什么事?”

    沈沧和沈君昊完全没有料到沈伦的态度居然如此坚定,全无半点心虚或者迟疑。沈君昊抬头看向父亲的侧脸。他从小就与父亲不亲,却怎么都没料到他会偏心至如此程度。此时此刻,作为儿子,他如何能质问父亲?

    沈沧看着沈伦,心情远比沈君昊更复杂。薛氏的行为是该受到教训,但是这个当下,他首先要从大局考虑。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揭开了,长房恐怕就此四分五裂。这是他想看到的吗?

    他把目光移向沈君昊。他是他中意的继承人,可他是祖父,将来请立世子的是沈伦。他不希望他们父子心存芥蒂,最后令他们反目成仇。他只是要家族齐齐整整地生存下去,可为何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们只顾着争小利,失去的可能是全部。

    “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沈沧沉声问沈伦。他相信他和薛氏肯定已经有了决定。

    自从知道了薛氏的小动作,沈伦只顾着生气,还未想过应该怎么收场。听薛氏的意思,她是希望他帮着粉饰太平。她说她愿意受任何责罚,只求沈沧不知道这件事,不要让她想见儿子都见不着。

    薛氏垂泪哭泣的容颜让他心软,他对着沈沧说:“父亲,儿子确有一事。君昊去矿上处置矿井坍塌一事时,因为他走得急,儿子来不及对他说,其实除了交给各处工厂的原石,另有一批原石已经运来京城,就在城外的庄子放着。儿子先前就想向您回禀这事的,结果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耽搁了。”

    沈伦的语气很是平常,在他看来,沈君昊根本没有任何损失。可这些话听在沈君昊耳中却格外刺耳。即便沈伦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此刻的理直气壮只能说明他全然不在乎他的感受。若是他什么都没发现呢?是不是代表着他必须全盘接受一切?再想想云居雁,若不是她时时刻刻小心着,薛氏不知道害过她多少回了。难道他们就应该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而薛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现在就算被抓住了把柄,也有丈夫轻描淡写地帮他揭过去。

    沈君昊知道自己不该在祖父面前顶撞父亲,但他们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忍受父亲的偏心,继母的毒计?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父亲,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直觉得矿上的账目有问题。如果我早些知道这事,就不找人查账了。”

    沈伦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心中不由地生出一股怒火。在他听来,沈君昊这话分明是说,他已经着人查账了,他和薛氏若是不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他就要公开账册。对沈伦而言,他根本从没打算侵吞他母亲留下的一分一毫,退一万步,就算他有,他是他的父亲,他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既然你先前就有所怀疑,怎么从未听你提及?”他冷声问沈君昊。

    沈沧知道,儿子和孙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更知道,儿子每年都去史氏的坟前,一坐就是一整夜。曾经有一度,他甚至认为是沈君昊的出生害死了史氏。眼见两人间的气氛僵硬,他急忙开口道:“不管怎么样,你既然已经接手,所有账目自然应该清清楚楚的。”这句算是安抚沈君昊,紧接着又说:“我另外有事与你父亲说,你先回去吧。”就算要斥责沈伦,也总要给他留点面子。

    有那么一瞬间,沈君昊很想对他们说,他早就想过和云居雁远走高飞,若不是薛氏步步紧逼,若不是家里阴谋阳谋不断,他根本不屑争什么爵位。他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见沈伦冷着脸,沈沧又是满头的白发,他咽下了那些伤人的话,行礼退出了房间。

    待房门关上,沈沧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对着沈伦怒道:“你打算就这样粉饰太平?”他拿起茶杯又重重撂在桌上,“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我如何能放心地把这个家交给你?”

    “父亲,她只是一时糊涂,她只是为了茗儿。”沈伦跪在了沈沧面前。

    听他提起沈君茗,沈沧顿时沉默了。就像沈君昊说的,纸包不住火,事情毕竟是事实,他定了定神,低头看着沈伦问道:“君茗出事的当日,大夫不是第一时间到了吗?为何会耽误了医治?”

    “父亲,您这话是何意?”沈伦顿时紧张了。

    沈伦叹了一口气说道:“前些日子她身子不好,我一直没对你们说,大夫告诉我,君茗出事的时候,因为耽搁了医治,落下了病根。”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好好的吧?”沈伦的脸色立时变了。薛氏已经不能再生了,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回去要如何告诉她?

    “具体如何,要等他大一些才能知道。”沈沧深深一叹,“你回去与她好好说,至于为何耽搁了治疗,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就不要再多生事端,徒惹别人笑话。有关矿上的事,我会与君昊好好说的。”

    这话让沈伦从惊愕中醒悟。沈君茗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抱在手里长大的儿子。沈沧的话分明在说,两件事功过相抵,谁也不要再追究了。可如果沈君茗的所谓病根只是意外,又何须“功过相抵”?再多的银子怎能及得上他一天天看着长大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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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3章劝说(打赏加更1)

    枫临苑外,沈君昊疾步而行。远处的角落中,有人躲在暗处默默看着他。他很了解他,从他的步伐就知道,他很生气,已经气到了极点。他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要的不是沈君昊生气,而是那些人的四分五裂,自相残杀。他相信待会儿沈伦出来的时候,一定比沈君昊更生气。

    沈君昊完全不知道有人正看着他,他的心中满是对父亲的不满。虽然事情尚未有结果,但事已至此,单看祖父和父亲的态度他就能猜到结果是什么了。以前薛氏对他使的那些手段,他可以当时过境迁,不屑与她一般见识,可她对云居雁的谋害诬陷呢?他岂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这次他轻易放手了,那么下次呢?下次她会不会变本加厉?

    沈君昊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在回廊稍立,转身往外而去,找到了在外面侯着的长顺。长顺领着他去了偏院的一个杂物房。打开上锁的房间,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见到他,“噗通”一声跪下了,嘴里哀声嚷着:“大爷饶命,小的只是一时起了贪念……”

    沈君昊冷眼看着他。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灯草指给他看的那个名字,是在茶楼管账的,算是沈君烨的心腹。他打量着他。原本他想把他的底摸清楚了再来审问,可是他怕事情再出意外。直至地上的男人止了嚎叫,他才冷声说:“该怎么处置你,端看你交待多少,有多少悔过之心。”

    男人看着沈君昊的神情,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平日里,他们只看过沈君昊嬉皮笑脸的样子,从未见他这般,明明只是面无表情,却似要将他一口吞了。他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这才叙述起了经过。

    沈君昊一直只是静静听着。至他说完了,他都没有表态,只是命长顺把他偷偷带出王府,好生安置,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回到凝香院,他推开房门就见云居雁撑着脑袋坐在桌前,身前虽放着书,脑袋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连他推门她都没发现。他看了一眼时辰,虽然差不多是就寝时间了,但她睡了一整个下午也是事实。“你若是困了,不用等我的。”他在她耳边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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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一点都不困。”云居雁否认,使劲眨着几乎快黏在一起的眼皮。

    沈君昊看着她与周公做斗争的迷糊模样,先前的负面情绪消散了一大半。有一个人等着自己。这是羁绊,也是温暖。“去床上睡吧,我去洗了澡就过来了。”

    “我真的不困。”云居雁再次摇头。又急问:“祖父那边怎么样?那个肖妈妈还是什么都不愿说吗?我知道后来父亲也去枫临苑了。听说母亲一直在屋子里哭。”随着这几句话,云居雁看到他整个背都是紧绷的。“怎么了?事情很不顺利吗?”

    “没什么,父亲和祖父都想让事情就这样过去……”

    “什么意思?”

    沈君昊见屋里没有旁人,伸手抱住了她。虽然天很热,但他的心需要她的温暖。他的父亲让他太寒心了。

    云居雁温顺地任由他抱着。能像现在这样安慰着一时软弱的他,这也是幸福的一种。

    直至沈君昊自己觉得站得累了,这才放开了他,叙述了整个经过。最后对她说:“虽然祖父和父亲都想就这么算了,但我想让她知道,我不会向以前那样一味避让。只懂得躲在祖父身后。”

    “以前她也一直针对你吗?”云居雁的脸上立显忧色。

    “都是过去的事了。”沈君昊一语揭过,对着她说:“明日我想借灯草一用,带她去茶楼走一趟。”

    “你是想让她帮着把矿场的账目弄明白?”云居雁说着,若有所思,不确定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她也是受害者。”

    沈君昊惊讶地看她。云居雁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十一弟是她的命根子,可如今,十一弟变成那样,她又不可能再有其他孩子。再说矿场的事,她无非也是为了银子,但她费心筹谋了半年多,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这么说是没错,但是从你进门开始,她就没有消停过,父亲又一味护着她,如果不给她一个教训,恐怕以后她会变本加厉。”

    “你不要忘了,还有一个青纹。若是青纹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互斗呢?好让幕后真凶渔翁得利呢?”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拉着沈君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凉水,凑到他的唇边,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担心我,生怕她心心念念想着算计我,但是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灯草说,她能从茶楼的账目看出矿场账目的猫腻,这么巧的,茶楼的管事就来自首了。虽然他说,他因为和矿上的账房先生是亲戚,这才懂得如何把账目做得天衣无缝,可并不能排除有人利用了这点。”

    沈君昊听着她的轻声细语,慢慢冷静了。其实在他和云居雁成亲前,很多事情也都是这样的,看起来是那么顺理成章,让他不得不一步步跟着往下走,而最后,不是没有结果,就是所有证据指向薛氏。他轻轻他拿了一口气。即便证实事实是这样,他还是不得不跟着往下走,总不能把一切都扔开,对着线索和证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云居雁在沈君昊身边坐下,柔声说:“我不是要干涉你怎么做,也不是叫你不要往下查了,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多留一个心,不要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不管青纹与谁密会,我们总有一天能找出那人的……”

    云居雁絮絮叨叨说着,沈君昊搂着她的肩膀静静听着。回忆过去的一桩桩事,确实都在激化他们和薛氏的矛盾,今天,他连他的父亲也恨上,对祖父也很是失望。如果事情一直发展下去会如何?他和薛氏两败俱伤之后谁会得利?

    沈君昊不愿相信这个答案。他掩下思绪,转头看去,却见云居雁又睡着了。她就那样靠着他的肩膀,挽着他的手腕,双眸紧闭,脸上只有全然的信任。

    “居雁,你是不是不舒服?”他小声问。明明大夫才把过脉的。看她迷迷糊糊对他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他只能自言自语:“明日还是另外再请大夫瞧瞧。”说着他抱起了她,把她放在了床上,替她盖上薄被,看着她平坦的腹部,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喃喃:“如果你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那该多好啊。即便不是儿子,女儿也是好的。当然,若是儿子,你就不用这么战战兢兢了。”若她醒着,他是绝不敢说这话的,因为他知道她比他更紧张。

    房间外,鞠萍心急如焚。她越看越觉得主子一定是怀孕了,可能因为刚坐了胎,大夫还把不出喜脉。余妈妈告诉她,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一定要小心,可有眼睛的都能看到两个主子有多恩爱。再说她一个丫鬟,如何能管主子的房内事,偏偏怀孕这话还不能对他们说,就怕他们空欢喜一场。

    沈君昊打开房门,就见鞠萍急得团团转。“你有事对我说?”他记得这个丫鬟是最胆小绵软的,却也是最细心的。

    鞠萍心中犹豫,又觉得不应该逾越本分。可若是因为这样生出了意外,她万死难辞其咎。她万分艰难地说:“大爷,大奶奶这几日一直身子不舒服。”

    “明日我会另外请大夫回来的。”

    鞠萍见他没有明白,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两日大奶奶一直觉得很累。”

    沈君昊见她一脸窘迫,联想昨晚的事,他瞬时明白了。“是她让你说的?”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自顾自进去洗澡。

    这几个月,是他第一次与一个女人朝夕相对,同吃同睡。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生活与一个人是不同的,而昨夜她对他发的那通脾气让他震撼颇大。妻子就应该对丈夫百依百顺,他这么爱她,她应该高兴的,可是昨晚的她告诉他,她也有自己的意愿。他确实迷恋着她的身体,他经常情不自禁,但这并不代表,他爱她仅仅是为了与她行周公之礼。

    第二天早上,沈君昊一早带着灯草出门,一个多时辰后,他又带着大夫回来了。云居雁坚称自己没有生病,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他,让大夫把了脉。

    与前一天一样,大夫只是开了温补调养的方子,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云居雁见沈君昊和鞠萍、锦绣等人都是一脸紧张,马上觉得他们一定是误会。想着前世的自己几年都没有怀孕,她又悲从心生。遣走丫鬟后,她对沈君昊说:“我喜欢吃母亲送来的酸黄瓜,只因那是母亲做的。如果我真的有了,我会不知道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大夫过来,不是让我难堪吗?”

    沈君昊压根没往那方面想,顿时被她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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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4章

    沈君昊哪里知道嗜睡、爱吃酸的是怀孕的症状,被云居雁这么一说,他并没生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些日子,她的确太过反常,他心中涌过一阵激动。可转念想想,他回家不过才几天,她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就怀上了。他又忍不住失望。

    云居雁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看,更是恼怒,气呼呼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没有就是没有,你也听到大夫说了,没有!”她的眼眶又红了,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那团浊气好像越来越浓了。她右手握拳,朝胸口拍去。

    “你干什么。”沈君昊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解释道:“我是看你这几天一直犯困,这才叫了大夫过来,我哪里能想到你说的事。再说孩子的事,我不是对你说了吗?等你过了十八再说,祖父、父亲他们应该没有催促你吧?”

    云居雁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偏偏他又不放。她知道,他嘴上说不急,可是根本就很着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前几天你根本就是很想我怀上。守制那时候才是……”

    “好了,好了,这也值得生气。我叫了大夫过来,只是怕你身子不舒服,又不愿意说。你若是不喜欢,最多下次再请大夫,我一定先问过你。”沈君昊伸手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又哄了她几句。

    云居雁见他这么迁就自己,更是伤心了,前世的种种又浮上她的心头。五年的煎熬,别人的冷眼与侧目,母亲的担忧与叹息,这一世难道她要再经历一次?她多么爱他,多么想要他们的孩子,可是一连两个大夫都说她没有怀孕,她能怎么样?

    之后的几天。沈君昊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