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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第114部分

不能只看表面。

    凝香园内,沈君昊在沈沧那吃了午饭才回来,脸色比之前更沉重了。

    “又事发生?”云居雁一边问,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

    沈君昊本不想说,毕竟是外面的事,不是女人应该管的,可除了她,他又能和谁说?“玉矿塌了,大概死了十几个人。具体的要等晚上才知道。”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事情却是可大可小的。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表面接手了玉矿,但他还在学习阶段。有些事不是他说。底下的人就会去做的,再加上山高皇帝远,或许他的决定根本出不了沈家。“你不去现场处理吗?”她相信沈君昊的能力。危机有时候也是转机,这次的事或许是一个契机。

    沈君昊也想过去,但就算他用最快的马,此去至少也要五六天,家里不止有一个薛氏。如今又有一个沈绣,而沈君烨、沈君儒也是意图未明,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撇下她?沈沧那边。他看得出,对他不愿亲自去矿场处理,他很是不满,甚至可能已经在心中责怪云居雁,但他实在放不下她,而他又不能带着她一起走。

    “你放心不下我?”云居雁一语道出了他的担忧。

    沈君昊摇头道:“矿场坍塌是很平常的事,我在家里等着消息就成了。”

    “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没用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沈君昊拍了拍她的脸颊。

    云居雁握住他的手掌,抬头说道:“你去枫临苑的时候,我给三妹做了五色糕。我们都是女人,或者我才是能够解开她心结的人。至于母亲那边,你不能日日陪着我请安,更不能代替我去‘伺候’她用膳,所以你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二叔和三叔一个在寺庙,一个终日不出房门,我不会和他们有任何交集的。”

    “你倒是想得周全,好似很希望我早些离家一般。”

    “我哪是这个意思。”云居雁放开他的手掌,认真地说:“你上次不是说,我们一定要趁早积攒足够的能力,否则永远都只能处于被动地位。我相信你一定能利用这次的机会让那些管事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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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弄巧成拙呢?”内心深处,沈君昊早已被云居雁说服了,可他太过担心家里的情况。对他来说,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云居雁看着他眼中浓浓的担忧。她搂住他的脖子,笑道:“那这样吧,你把马管事留给我用。万一有什么事,他直接送我去舅舅家,这样你总该安心了吧?”

    ……

    这一厢,云居雁正试图说服沈君昊“以事业为重”,玉衡院内,薛氏正摆弄着桌上的酒壶,转而问青纹“你确定万无一失?”那是一只鸳鸯壶。她要靠这只壶让云居雁痛苦一辈子。

    青纹点头道:“奴婢这就示范给夫人看。”

    桂嬷嬷在一旁仔仔细细看着,许久,担心地问:“夫人,这次十一少爷的生日宴放在枫临苑办,若是让老太爷发现这只壶……”

    “怎么,你怕了?”薛氏斜睨桂嬷嬷。

    桂嬷嬷连连摇头,急急道:“不是,不是,奴婢只是当然大爷……”

    “你放心,我下了这么大的血本,不惜把玉矿炸了,让几十个人陪葬,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避免他留在家里碍手碍脚。”薛氏说得胸有成竹。

    第432章诧异

    桂嬷嬷并不赞成薛氏在枫临苑对云居雁动手,毕竟那里是沈沧的地方,薛氏对那里的人事并没有太强的控制力。可她不过是个奴婢,又刚刚被主子怀疑她的忠心,此刻她哪里敢多言。看薛氏胸有成竹的,她只能祈祷这次能顺利过关。

    青纹手执鸳鸯壶站在一旁。待薛氏与桂嬷嬷说完了,这才上前示范。至薛氏点头表示满意,她又担忧地说:“夫人,玉矿那边,一旦大爷过去了,会不会……”

    薛氏横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之前她故意放水,就是为了让沈君昊轻敌,以为玉矿那边的事情很容易处理,让他掉以轻心。这次等他在矿场摔一个大跟斗,回来又发现心爱的女人一辈子都不能替他生孩子,这才算得上真正的打击。她轻轻笑着。本来她没打算这么快彻底除掉沈君昊,这都是他们逼她的。

    桂嬷嬷看着薛氏的表情,心中发冷,情不自禁朝青纹看去。青纹悄悄对她摇头,又低头对薛氏说:“夫人,二公子和三姑娘的婚事都订下了,三公子那边……”

    听到这件事,薛氏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了。她已经听沈伦说,沈沧已经有了人选,恐怕还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她拿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云居雁让她几次失利,她已经深刻反省过了。将来,等沈君儒的妻子进门,她一定要做好更充分的准备。最重要的,一定不能让她们联手。

    “夫人,如果大公子和三公子原本就不和,那您就不必担心了。”青纹小声建议。桂嬷嬷闻言,再次朝她看去。一直以来青纹都很少替薛氏出主意。她心中颇为奇怪,却也不好当着薛氏的面询问。

    薛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沈沧一向对他们两兄弟看得很严,沈君儒又喜深居简出,少言寡语。她很难挑拨他们的关系。

    “夫人,奴婢听到一件事。”她对着薛氏耳语了几句。

    待薛氏进卧房歇息,桂嬷嬷在廊下拉住了青纹,陈述道:“你一向很少替夫人出主意的。”

    “嬷嬷,今时不同往日。”青纹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依我看,夫人恐怕再也拿不回针线房了……”

    “你是说……难道姓李的那个婆娘……”

    “暂时还不能下定论,但她毕竟不是我们的人。只要大奶奶给她好处,恐怕夫人是留不住她的。”青纹说着,担忧地皱眉,接着又用更低的声音说:“我明白,嬷嬷不想夫人冒险,毕竟夫人能走到今日,很不容易,可王爷的心思,嬷嬷不是不知道,世子爷又是绵软的性子。你我都是夫人的心腹。自然要替夫人分忧。眼下,对夫人来说。大奶奶的肚子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不要说我没有提醒嬷嬷,到时你可千万不能失手,再次让夫人失望。”

    桂嬷嬷听着这话,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无名火。她在薛氏身边服侍的时候,青纹尚未出生。她的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薛氏,临老居然被一个小丫鬟指手画脚。她刚想发作,马上想到薛氏对她的信任已经不如以往。青纹这才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她绷着脸点头,心中暗暗想着这次一定要在主子面前唱一出好戏。

    青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她才刚想举步。肖妈妈悄悄走到她身后,谄媚地说:“青纹姑娘,宫里送来的新鲜水果,我留了一盘,已经洗干净了,送到姑娘的房间去了。”她早就看出,自沈君茗“生病”,薛氏对桂嬷嬷的信任已经不同于往日了。桂嬷嬷一走,便有一个肥缺空出来。

    “你不用做这些事的。”青纹浅笑着摇头,又正义言辞地说:“我们做奴婢的,关键是会办事,识时务,分得清自己应该跟着谁,听谁的话。”说着,又对她笑了笑,转身而去。

    肖妈妈咀嚼着她的话,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亲眼目睹青纹在短短几年内从二等丫鬟升为一等,最后成了主子的心腹,如今眼看着她马上就能挤掉桂嬷嬷,成为薛氏最信任的人,她一定要想办法抱住她的大腿。

    凝香院内,云居雁好不容易说服了沈君昊。沈君昊看着她,心中满是不舍。不过他也知道,正因为不舍,他才更应该为他们的将来努力。

    “既然你巴不得我早些离家,那我明日一早就走,你帮我随便拿几件衣裳,我先出去一下。”他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着离别的话。

    云居雁虽然相信他,却还是满心担忧,毕竟玉矿一直在薛氏的控制之下,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她布置的陷阱。她应下沈君昊的要求,目送他离开,又命玉瑶进屋帮着她一起收拾他的行礼。

    沈君昊出了郡王府,骑马直奔昌邑伯府。泰州陆家也是名门世族,陆航又与蒋明轩交好,京中很多人都认识他。他虽管不了他对云居雁的感情,但他日日在茶楼坐着,呆呆望着乐器铺子,若是被好事者察觉到了什么,只会让云居雁难堪,甚至有损她的名誉。他要在临走前先把这件事扼杀在萌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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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家的下人都认识沈君昊,他又自来自去惯了,因此听到他说,不需要他们通报,他自己去找蒋明轩,没人敢拦着他,只说蒋明轩正在水榭弹琴,引着他往水榭而去。

    蒋家的荷花池边,沈君昊远远就见蒋明轩坐在亭子内,身前是一把瑶琴,一旁的小几上放着热茶,而他正专注地弹着琴。隐隐约约中,沈君昊觉得琴声很熟悉,却又很陌生。这不是他经常听到的曲子,但确实是他听过的。

    “你先走吧,我一个人过去。”他打发走了引路的小厮,驻足倾听。

    蒋明轩纤长的手指抚过琴弦,熟练地弹奏着曲子,眼睛注视着荷花池上含苞欲放的睡莲。湖水被午后的阳光染上了点点金色,随着微风拂过,似千万只金鸟正展翅飞翔。那耀眼的光芒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而在这漫天的金色光芒中,粉嫩的花苞更显得娇艳挺拔……

    “啪!”蒋明轩突然一掌打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

    沈君昊再次停下脚步,错愕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人见过心浮气躁的蒋明轩,更没有人看过他拿瑶琴出气。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却见蒋明轩深吸了两口气,复又弹起了之前的曲子。

    “这曲子有什么特别吗?”沈君昊喃喃自语,再次驻足聆听,随即他注意到,蒋明轩弹奏的瑶琴十分玲珑,并不是他常用的那几把琴之一。

    水榭中,蒋明轩命令自己静下心,可他的大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与陆航的对话。他劝陆航必须认清事实,他告诉他,他应该回泰州,试着忘记她。他甚至清楚明白地对他说,她与沈君昊的感情很好,他见过她几次,她的目光只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停留。

    可陆航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他就像着了魔一般,一遍遍向他描述她在雪中吹箫的画面,他告诉他,在她的美丽与骄傲背后,她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曾偷偷躲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她曾无助而茫然地凝立在风雪中。

    蒋明轩不想听这些事,但他却把那些话记在了脑海中。沈君昊和沈子寒是他的好朋友,他一直认为云居雁在启昌侯府应该第一时间向沈子寒表明身份。在雅竹小筑中,他曾不客气地警告她。可她没有生气,他看到的仅仅是她坚定地维护她和沈君昊的婚约。

    “啪!”

    一根琴弦断了。手指的生疼让蒋明轩回过神。他低头看去,就见中指的指尖滴下一滴殷红的鲜血,落在了乌黑的琴身上,染红了洁白的琴弦。他拿出帕子,擦去了琴弦、琴身的血迹,这才用手帕捂住了中指。

    “你受伤了?”沈君昊走入了水榭。他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蒋明轩。

    蒋明轩被沈君昊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但他马上掩去了所有情绪,平淡地说:“只是破了一点皮。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他顺着沈君昊的目光朝瑶琴望去,解释道:“四公主要找一把琴,所以我在试琴。”说着他朝沈君昊看去,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话。

    如果蒋明轩没有特别解释,沈君昊或许不会注意。但是他的解释太过突兀,他不由地再次朝瑶琴看去。他没见过这把琴,但是他见过同样的木质,就在陆航与云居雁合奏过的那间乐器铺子。他记起蒋明轩曾让陆航送了一把琴给云平昭,最后被云居雁退了回去。难道这就是那把琴?他无法确定,可看琴的大小,明显是给女人用的。“原来这把琴还在你这。”他试探。

    蒋明轩的脸上顿显尴尬,他急忙道:“一直没找到适合的人。这次正好可以给四公主,不过先要把琴弦全部换过。”

    沈君昊的心下万分诧异。他与蒋明轩太熟悉了。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他看得出,他很心虚。

    他为什么心虚?沈君昊暗暗想着,再次朝瑶琴望去。终于,他记起来了,蒋明轩刚刚弹奏的正是云居雁和陆航合奏的曲子。

    陆航有错吗?他和陆博涛应该是不同的吧?很像吗?

    第433章谁之过?

    沈君昊一下子记起了那首曲子。那一天虽然他只听到一小段,但他相信自己没有记错。“你不是说,那首曲子是试琴用的吗?”他询问蒋明轩,忽然想起上一次的见面,蒋明轩慌慌张张把一本曲谱合上,好似很怕他看到。

    蒋明轩不明白自己为何心虚。云居雁对他而言不过是沈君昊的妻子罢了。他定了定神回道:“正因为我在试琴音,才用这首曲子。”

    “是这样。”沈君昊点点头,将信将疑。他能感觉到蒋明轩正极力隐瞒着什么,可具体是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该追问别人的**,只能找了椅子坐下。

    蒋明轩随之坐下,瞥见了一旁的曲谱。他把捂着伤口的帕子随手一扔,准确无误地盖住了陆航的笔迹,对着沈君昊问道:“你找我有事?”

    沈君昊原本没有注意到曲谱,但蒋明轩的动作太显眼了。他按捺下好奇,陈述道:“明日我可能要离京几天。”

    蒋明轩点点头。

    “其实我想问,陆航是不是仍然在京城?”

    蒋明轩抬头看向沈君昊,正色道:“他只是来京城找我,并没有任何其他意思。这点你可以放心。”陆航同样是他的朋友,虽然他不赞同他的行为。

    “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恶意,不然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只不过,我能看到他,别人自然也能看到他。当日看到他和居雁在乐器行弹琴的并非只有你我。我来找你,只是不希望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让居雁为难的事。”

    随着沈君昊的话语,蒋明轩明显愣了一下。他一直觉得陆航的单相思只是苦了他自己,可事实上,若是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受伤害的往往是女方。他的手指抚过茶杯,伤口触及温热的白瓷,他的心头涌过一阵灼热的疼痛感。他猛然打了一个激灵。生硬地说:“其实我已经劝过他了,但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想明白的,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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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但居雁是我的妻子,我必须保护她。”说到这,沈君昊停顿了一下,续而又认真地请求:“我想与他谈一谈。”

    “我不能阻止你去见他,但你想与他说什么?用胜利者的姿态告诉他。她是你的妻子,别人就算只是想远远看着她,你也不允许?”

    沈君昊第一次听到蒋明轩说出如此尖锐的话,他只是看着他,不知如何回应。

    “对不起。”蒋明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道歉。

    “你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沈君昊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蒋明轩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目光,摇头否认,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五六天吧。”沈君昊无法给出确切的时间。如果可能,他想趁着这次的机会把薛氏留在矿场的人脉连根拔起。不过他并没把握。又怕自己离开太久,云居雁一个人在家会有危险。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羁绊。这是继“责任”之后。她教会他的第二件事。

    蒋明轩低头沉吟。陆航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如果告诉他,他的行为可能会伤害云居雁,他一定不会再去茶楼。可他对陆航说这样的话,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明轩,我不会对陆航说过激的话。我只是想心平气和地与他谈一谈。上一次——”沈君昊的表情中带着几分尴尬,不好意思地陈述:“上一次。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所以才会那么生气。”

    蒋明轩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忽然有些生气。他们两情相悦,所以就不需要理会别人的感受了吗?他此时的淡然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

    这一刻。蒋明轩恍然想到了在沈君昊的书房内,云居雁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而他毫不避忌的在他们面前拉着她的手。他们的幸福建立在沈子寒的远走他乡与陆航的抑郁寡欢之上。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明轩,你怎么了?”

    “你喜欢她什么?”蒋明轩被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吓到了。他愣了一下,看着沈君昊又重复了一遍:“当年她只有十岁,你喜欢她什么?”他更想拿这个问题去问沈子寒。

    沈君昊迟疑着摇头。六年前的第一次相见,她把他害得很狼狈,可她就像是一个烙印,远在他亲眼见到她之前,就已经牢牢刻在他的心中了。至于为什么喜欢,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我对你们说过,这辈子,她是我唯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