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亦知道沈伦直到此刻才相信她。若是沈君昊误会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她都会很难过。很伤心，很生气，可沈伦怀疑的是她的人格，她居然没有什么感觉。
这或许就是在乎与不在乎的区别的吧！
云居雁在心中暗暗想着，待肖妈妈带着胖嬷嬷走后，她小声问大夫：“李大夫，汤药可能需要不少时间。不知道是否有解毒丸或者其他方法先替十一弟清除毒素？”
“他中的什么毒？”沈伦迫不及待地问。
“回世子爷，大奶奶，小少爷中的是无色无味的龋芑ǘ荆哪４硕臼侨＼花的汁液提炼而成，在北方并不多见，因此并没有现成的解毒药丸。”
“犬子的情况如何？”
“小少爷虽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但如果不能尽快清除毒素，恐怕……”
“恐怕如何？”沈伦一脸紧张。
“恐怕会让小少爷没有以往伶俐。”
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如果沈君茗成了傻子……她的心中满是自责。如果不是她害怕承担责任，她根本不应该等沈沧派人过来。她从一开始就应该制服薛氏，让大夫抓紧时间治疗。“李大夫，绿豆水有用吗？”她小声询问。
“绿豆确有解毒功效，但……姑且一试吧。”
在大夫的许可下，屋子里顿时忙活开了。云居雁不敢动手，只能站得远远的，远远看着。在沈伦面前，丫鬟们不敢下重手，沈君茗又昏迷着，根本不会主动吞咽。绿色的汤汤水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淋得衣服上、床上都是，狼狈不堪。云居雁看着着急，忍不住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灌下去，只有灌下去了，才能解毒！”
众人听到她的话，却只是朝沈伦看去。沈伦面无表情的站着，许久才说：“能灌多少是多少吧。”说罢背过身去。儿子才那么小，他不忍心看。
丫鬟们得了沈伦的命令，这才敢捏开沈君茗的嘴。随着汤水的灌入，他的肚子鼓了起来，紧接着开始剧烈呕吐。大夫见状，脸上显出些许喜色，急命丫鬟们继续灌。渐渐的，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呕吐声让云居雁也不忍心听下去，而沈伦早已走出了房间，默默立在廊下。
不知过了多久，沈君茗的脸色稍有和缓，抓药的小厮也回来了。云居雁看着沈伦的背影。他是沈君昊的父亲，他们的身形十分相似。她不在乎沈伦怎么看她，但是她在乎沈君昊。她走到廊下，对着沈伦行了礼，低声解释：“父亲，之前媳妇冒犯母亲，实属迫不得已。”
“恩。”沈伦不咸不淡地点点头。虽然知道云居雁当时并没恶意，但他依然不喜欢她。她是长得不错，但她年仅十岁居然就哄得沈子寒送了凤箫给她。之前儿子明明不想要这桩婚事的，可他们成亲也不过两个多月，儿子就已经处处护着她了。最重要的，薛氏告诉他，不仅仅是泰州陆家的陆航，就连一向处事淡然的蒋明轩也对她念念不忘。女儿美丽不是错，狐媚却是最要不得的。
“想必你的父母一定教导过你，为人媳妇，妇德才是最重要的。”
沈伦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犹如一记闷棍打在云居雁头上。他可以不喜欢她，他可以给她扣莫须有的罪名，但不可以指责她的父母没有教会她什么是“妇德”。“敢问父亲，媳妇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严肃地问。
沈伦见她不仅毫无愧色，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中更是不满。他转头看向她，只见阳光下的她肤白如雪，唇红如脂，乌黑的头发在光影下泛着夺目的色泽。因为是守制期间，她的衣着极为朴素，也没有多余的首饰，可饶是如此，依然难掩她的光芒。
“很多事，做错了就来不及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沈伦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怅然。曾经有一个同样美丽的容颜承诺与他相守一生，可最后，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唯一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充满恨意的眼神。如今他们的儿子已经十九岁了，他却依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恨他。“你回去吧。”说罢，他转身往薛氏的房间而去。
云居雁心中气恼，却又不能顶撞沈伦。如果他明明白白说出她哪里“妇德有亏”，她还可以解释，可以辩白，可以证明，可现在这样含糊其辞的，就等于不给她机会就判了她死罪。她不喜欢这种莫名的谴责，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回了凝香院。
吃过午饭，云居雁这才有时间细细冥想一整天发生的事。既然龋芑ǘ驹诒狈郊奔饩褪撬担蚓俜职俦蝗讼露玖耍墒撬露荆康挠质鞘裁矗克砩舷氲搅苏盘狈蚋靖沾友粝刍乩础？峙滤鞘钦錾蚣椅ㄒ淮幽戏交乩吹囊欢苑蚱蕖br />
“难道这是要栽赃嫁祸，说是我给沈君茗下毒？”自言自语间云居雁慢慢摇头。她和她的丫鬟都没有机会接触沈君茗，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或许龋芑ǘ颈纠词俏嗽栽呒藁鑫叶急福蛭⑸似渌氖拢圆坏貌惶崆埃俊br />
云居雁一边思量，一边喃喃，直至沈君昊回家，她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心中更是气恼。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沈君昊照例抱了抱她。他一整天都在外面，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过什么。待云居雁把经过说给他听，他又急又气地骂道：“你是笨蛋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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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这种事，你不想办法躲得远远的，居然主动往里搀和，你是想气死我吗？”沈君昊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你让大夫给她施针，以后她有个头痛脑热，就都是你害的。你说什么绿豆汤，若是真遗留下什么后遗症，你能证明不是绿豆汤引起的吗？还有，父亲嘴上没说什么，你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吗？那些丫鬟婆子看你这么上心，她们又会怎么想？指不定在暗中说你做贼心虚。甚至你不敢做主，无奈之下只能去请祖父，他们还能说你故意拖延时间……”
“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明知沈君昊只是担心，但云居雁还是很生气。她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说：“什么都是我的错，但你不要忘了，他是你的亲兄弟，我想救的是你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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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浑水
云居雁没料到自己居然脱口而出这句话。看沈君昊愣住了，她只能喃喃着解释：“我的意思，他那么小，什么不懂……其实我也知道，你只是担心我……那个时候我也犹豫了很久……”她知道自己已经语无伦次。
“你怎么这么笨！”沈君昊想告诉她，他们和薛氏的矛盾是不可化解的，所以他和沈君茗注定成不了她口中的“亲兄弟”。他说不出这话。曾经他以为自己和沈君儒就算不能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但至少不会扯对方的后腿，可居然是他设计沈沧杀了沈绣的丫鬟。这其中到底包含着什么秘密？
云居雁知其所想，她更知道当他知道是沈君儒的时候，是多么失望。她抬头看着他说：“我知道我笨，我傻，其实我只想做到问心无愧。”
“那你知不知道，我说的那些都可能发生，到时看你怎么办！”见她只是盯着自己看，他拍了拍她的脸颊，续而又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她的下巴。她对他太坦诚了，他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她有多爱他。他懊恼自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为什么我没有早些发现？”
“发现什么？”
沈君昊笑而不语，只是问她：“玉衡院那边的情况如何？请的是哪个大夫？”
“父亲唤他李大夫，至于玉衡院那边——”云居雁叹了一口气。她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下午曾去过一次，但院门一直紧闭着，据说杨氏等人去探望，也被拒之门外了，唯有沈沧派过去的人，才得以进了院门。“听说母亲已经醒了，正寸步不离守着十一弟。”她再次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恐怕杨氏等人一定都在怀疑是她毒害沈君茗。
沈君昊看她担忧。只能安慰她：“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总会有办法的。再说祖父想要把十一弟带去枫临苑，一定会指责她照顾不周。李大夫与我们家也算熟识，对外多半会说是‘风寒’。”
“李大夫才是熟识的，那么上次给妁桃诊脉……”
“她们一定一早就察觉不对劲，找大夫诊脉不过是确认而已。”沈君昊同样叹气。他还是没找到大夫，无法确认妁桃的肚子到底几个月了。
“对了，祖父今天突然给了我一个字条。”云居雁把字条拿给沈君昊。“看起来像是一个地址。”
“这个地方……”沈君昊眼前一亮，“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说完不待云居雁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出去。
一晚上，云居雁一边等着沈君昊，一边等着玉衡院的消息。
玉衡院仍旧静悄悄的，这就说明沈君茗的情况没有恶化。至于他会不会智力受损，不是一时半刻能判断的。对于普通的母亲，儿子能够平安幸福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可对象是薛氏。他一直想让沈君茗继承王府，一旦他成了傻子。恐怕是最大的打击。
沈君茗出了事，薛氏一定没心情追究妁桃之死，也无暇去审问沈绣的丫鬟。这样看来，在这桩事情中得益的是沈绣和青纹。云居雁越想越觉得下毒的事与青纹有关，毕竟沈绣不可能接触沈君茗。可表面看起来，除了两个奶娘及原本在屋子里服侍的丫鬟，只有桂嬷嬷去过厢房。
难道桂嬷嬷也有问题？
云居雁摇摇头。桂嬷嬷虽自私。但对薛氏还是忠心的，反倒是青纹，完美得不像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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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这是第二批需要撵走的丫鬟名册。”玉瑶把一个刚刚誊写完的小册子交给云居雁，又问道：“原本明日要禀了夫人再公布的，如今应该怎么办？”不久之前，玉衡院已经派人来通知，云居雁明天早上不用去请安了。
云居雁不想再节外生枝。她看了一遍名单，说道：“既然之前已经回禀过母亲了，明日就直接通知下去吧。”名册上的丫鬟婆子本就不在她跟前伺候，所以她也无须亲口对她们说，只要让玉瑶吩咐下去就行了。
玉瑶点头，把名册收妥了，灯草进门说：“大奶奶，长顺刚刚过来说，大爷去了枫临苑，请您不用担心，他马上就回来了。”
云居雁点点头，见灯草没有退下，问道：“有事吗？”
自从芷兰等人被遣走，丫鬟们心中虽知道原因不在于秋兰，也不敢明着欺负她，但暗地里的小动作却更多了。灯草已经几次看到秋兰的身上满是乌青。“大奶奶，奴婢一个人睡不习惯，能否让秋兰陪着奴婢？”按规矩，一等大丫鬟都有自己的房间，也有小丫鬟伺候着。
云居雁和玉瑶都没有惊讶。云居雁只是问：“你那么喜欢秋兰吗？因为她像你的妹妹？”
“也不是。”灯草不好意思的笑笑，“奴婢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不过是小事罢了。”云居雁这么说算是答应了。
玉瑶在一旁补充：“大奶奶虽然答应了，但你要记住，你是奶奶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她不过是院子里的粗使丫鬟。规矩还是要守的。”
灯草忙不迭点头。云居雁看她一脸纯然的高兴，虽不忍心泼冷水，但还是说道：“你觉得这样对她是最好的，但她真正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有时候别人嘴上说的，未必是她心里想的，很多人都有外人看不到的另一面。”
灯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玉瑶暗暗叹息，领着她退下了。
沈君昊虽让长顺传话他马上回来，但他在枫临苑差不多留了一个时辰。云居雁见他回来，急忙迎上前问：“是不是又有事发生？”
“也不算是，只不过祖父很生气，我只能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他的语气满是挫败与忧心。
“祖父很生气？”云居雁递上一杯热茶，看他点头，没再追问，只是问他要不要吃宵夜。
“你给我下一碗面吧。”他难得提这样的要求。
“你不是不喜欢我给你下的面吗？”云居雁嗔笑。她本想缓和气氛，见沈君昊没有像往日一样反唇相讥，决定拉着他一起去小厨房。
重生之后，云居雁意识到下人们比他们起得早，再也没有让他们陪着熬夜的习惯。两人让余妈妈打开了厨房的门，便赶了她去睡觉。云居雁一边做面条，一边絮絮叨叨介绍着煮食过程。
沈君昊看着她，忽然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的奶娘也是这般，在灯火下为他做面条，嘴里说着琐事。他的心中渐渐升起了暖意。
“祖父给你的地址是父亲的产业。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大夫已经不在那里了。”
“你是说，给妁桃把脉的大夫？”云居雁不由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摇头道：“十一弟的情况还不明朗，母亲应该没有心情理会这事。”
“不知道她是一早就安排好了，还是期间另有隐情，总之守院子的老仆证实，前两日确实有人奉了她的命令去暂住两日，但今日一早就走了。”
“其实我们想找这个大夫，不过是为了证实月份罢了。我们又不需要做到‘证据确凿’，能不能找到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看沈君昊点头，她又笑道：“我想祖父生气并不是因为大夫不见了，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两次，气愤难平吧？”
“确实。”沈君昊苦笑。之前沈沧不止骂他为什么不早些查清楚，又嚷嚷着即便上天入地也要把那个大夫找出来。他知道祖父不过是说说罢了。自太皇太后死后，他发生沈沧愈加的苍老了，偶尔的时候还会无精打采地发呆。
他转头往窗外看去，忽见一个人影闪过。“是谁在外面？”他急急打开厨房的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满天的星光。
“怎么了？”云居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因为小厨房在后罩房，这边的檐下并没有点灯笼，夹道异常漆黑。
沈君昊指着不远处的屋子道：“那边住着什么人？”
“是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的房间。怎么了？”
“我出去看看，或许是我看走眼了。”
沈君昊本想一个人出去查看，但在云居雁的坚持下，两人还是携手往黑暗中走去。不多会儿，后罩房的屋子一间接一间亮起了灯光，唯独东侧的第二间，一直毫无声息。
“是鞠萍的房间。今天不是她值夜，她应该在屋子里的。”云居雁说着就欲推开房门，被沈君昊一把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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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大爷，发生了什么事？”在前面屋子值夜的玉瑶和香橼也走了过来。她们原本是想跟着云居雁一起来小厨房的，结果被赶了回去。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云居雁和沈君昊不喜欢别人打扰，她们不敢当电灯泡，便一直在前面等着。刚刚听到后罩房的动静才匆匆赶来。
沈君昊拿过玉瑶手中的灯笼，让她们护着云居雁，这才推开了房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烛光闪了闪。翩翩的火光下，鞠萍身着中衣，横躺在地上，额头的鲜血正“咕咕”往外冒。
唠叨
刚到电脑前就看到人生第一株阆苑仙葩，谢谢see_an同学，太感动了，等我回来一定会用力加更。
下午把以后几天的更新设置妥当，很快要踏上旅途了，嘿嘿。这次什么都不带，手机电脑什么的都木有，不过带了相机和渔竿。不知道能不能租船出去海钓。回来给大家晒照片哦。
这两天一直在祈祷，让我钓上一只青蟹吧！
最后叨念一句：修改错别字和分章真的太讨厌了，呜呜呜。
第417章不翼而飞
众人一看这情形全都吓呆了。沈君昊第一个上前查看，云居雁和玉瑶等人也急忙上前。幸好鞠萍的气息虽弱，看起来并无性命之忧。
“看看屋子里缺了什么。”在沈君昊的印象中，鞠萍性子温和，不是与人结怨的脾气。
经他这么一说，云居雁和玉瑶同时惊呼：“西跨院的钥匙！”
西跨院的大门有两把钥匙，一把由鞠萍拿着，一把在云居雁手中。存放在屋子内的箱笼钥匙也由云居雁亲自保管。钱财是小，西跨院存放着那支能要了人命的凤箫。
慌乱中，众人移步西跨院。等他们赶到，西跨院已经大门洞开。再往内走，就见房门也打开了。屋子内，大半的箱笼横七竖八，箱笼内的东西却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云居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