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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第77部分

    君昊的,因此她很犹疑,她能感觉到,除了沈子寒,沈君昊最在意的就是蒋明轩了,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她不希望他们的友谊生出裂痕。

    从玉衡院出来。云居雁直接去了沈家四夫人吕氏的院子。吕氏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挺着大肚子,看上去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云居雁看她欲出门迎自己,急忙上前扶住她,腼腆焦急地说:“四婶娘,您快坐下,快坐下。”

    吕氏看她手足无措。握了她的手,笑盈盈地说:“没事,没事,你不用紧张。”她的神情中带着骄傲。沈家四房的两个儿子都是她生的,她自认有骄傲的资本。

    云居雁诚惶诚恐地扶着吕氏坐下。小心地解释,她昨天已经收到了沈君烨的传话,她很想第一时间过来的,但是给吕氏肚子里的孩子做的衣服没有完成,接着又连连道歉,称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这才没有在成亲前准备妥当。说完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讨好地看着吕氏。

    吕氏自然是说辛苦她了,说自己怀孕只是小事。云居雁听着,立马换上了笑颜,高高兴兴地给吕氏展示了两套小孩的衣服,两双鞋子。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云居雁给众人送的针线都出自不同人之手,就算是给薛氏的开箱礼,两双鞋子的针脚也完全不同。这几日,沈家人人都在说,新进门的大奶奶不止女红不行,就连掩饰都不会,根本就是进门给人看笑话的。

    他们不知道的,云居雁给薛氏的两双鞋子是她精挑细选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说,她从头到尾都没说东西是她亲手做的。

    吕氏故意让沈君烨传话,就是为了让沈君昊也知道,“属相门”并非她的意思。而她找来云居雁也是为了亲口说明此事。收了小孩的衣裳鞋子,吕氏笑着说:“我本来前一天就想去看你的,但我知道你们忙,再说我这身子,到哪里去都不方便。”

    云居雁连连点头,直说吕氏若是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遣丫鬟去叫她,接着又关切地问起了孩子的状态,一脸羡慕。

    吕氏看着她眼中的嫉羡,自豪地抚摸着小腹。在她看来,云居雁再漂亮,嫁妆再多都没用,只要三个月后她没怀孕,薛氏作为“慈母”,当然是要准备通房的。如果她怀孕了,为了沈君昊的身心健康,那通房就更要准备了。至于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会不会顺利长大,这些都是后话。如今长房有三个嫡子,是三个母亲生的,身份都不低,薛氏当然知道第一个男孙的重要性,是如何都不会放松警惕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吕氏再次入了正题,语气真诚地说:“居雁,其实四婶娘今日找你来,是想向你道歉的……”

    “四婶娘快别这么说。”云居雁一脸惶恐。

    吕氏叹了一口气,抱歉地摇头,“其实什么牛羊相冲,我根本就是不信的,可是……”

    云居雁重重点头,“三婶娘,我明白的,母亲对我解释过了。其实您和母亲都不用担心,我带了很多丫鬟,原本院子里就有很多下人,所以我一点都不缺人。”

    吕氏原本是想挑拨云居雁与薛氏的关系,再暗暗怂恿她和薛氏争权。眼看她如此白目,吕氏点头道:“你明白就好了,你母亲管着家,又要照顾她自己的儿子,还要时时想着一碗水端平,也够难的。其实啊,你母亲提出把属羊的下人都送走,那时候大家都没想那么多……”

    “可是,母亲说……”云居雁一脸诧异地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吕氏见状,转头问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云居雁僵硬地笑了笑,很快就告辞了。

    第291章众生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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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氏看着云居雁远去的背影,轻轻笑着。“果真是什么样的母亲,生什么样的女儿。我原本还指望着能她添堵。”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失望。

    “夫人,三朝回门那天,是许侯爷亲自招待的。听说云家把二房分了出去,大奶奶的二叔还落下了病根。您看,她会不会是装的?”

    “如果是装的,那就更好了。”吕氏抚摸着肚子。郡王府怎么着都轮不到他们继承,看大房斗得你死我活是一种乐趣。她倒是希望云居雁是厉害的,扯下薛氏伪善的假面具。一想到云居雁最后的欲言又止,她一下子沉下了脸,心里暗骂薛氏。

    云居雁从吕氏那边离开,绕过了赵氏的院子,直接去了杨氏那边。

    不同于吕氏和赵氏,杨氏经常去薛氏那边坐坐,云居雁见过她几次,因此两人也算比较熟了。她一早已经知道云居雁去了吕氏那边,但还是问她这是从哪里开。

    云居雁直说自己是给吕氏的孩子送衣服鞋子,接着命玉瑶拿上了几个小礼物,都是送给二房的子女们的。杨氏嘴角立马僵了,但还是笑着写过云居雁,称她有心了。

    云居雁知道,杨氏靠向薛氏,因为她没有亲生儿子,二房的两个儿子都是庶出,因此在妯娌四人中。她的腰杆子最软,只能投靠强者。云居雁估计,她想打击沈君昊,恐怕是为了讨好薛氏。薛氏不一定知道杨氏的计划的,毕竟薛氏的儿子现在年纪太小,她就算真想要儿子谋继承权。这个时候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行事。

    除此之外,云居雁更加知道,沈家不用于云家,沈伦的继承权是皇家认可过的,而沈沧的态度也很明确。因此在她看来,四个女人争来斗去完全是吃饱了撑的。她不想参与她们之间的斗争,更不想被她们四人牵着鼻子走,成为她们手中的棋子。今日她挨个儿拜访,主要是想打探一下,杨氏何以知道玉石的存在,顺便告诉所有人。她真的很笨,如果不想被她拖累,就不要试图拉拢她,

    看杨氏热情地招呼丫鬟给她上茶,云居雁只能盈盈而笑,连连感谢杨氏。

    此刻杨氏的心中反倒七上八下的。秋韵已经告诉她,云居雁的房间确实有一块玉石,但她只是远远看到。这几日云居雁的房内一直有人,她根本没有偷回来的机会。对杨氏而言,能不能偷回玉石已经不重要。她怕云居雁已经发现了秋韵,心中生了警惕,又或者,秋韵已经被云居雁收买。

    事实上,云居雁没有把秋韵交给薛氏,确实因为她已经收买了她。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无法确定名义上是沈家在开采的玉矿。好处拿得最多的是沈伦,还是薛氏,亦或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更重要的,这毕竟是沈君昊的事,她吃不准他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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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起了自己刚刚去探望过吕氏,随即问杨氏:“二婶娘,有一件事我想劳烦你。”

    “我们已经是一家人,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杨氏仍旧亲热地笑着。

    云居雁点点头,问道:“二婶娘可认识什么好的玉雕师傅吗?我想雕一尊玉佛,想要小巧的一点。”她想了想,握着拳头比了比,“大概这么大吧。”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雕玉佛?”杨氏不答反问,更是心虚,但面上并没显露什么。

    云居雁一脸坦诚地回答:“四婶娘大概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吧?我怕到时来不及准备,正好我身边有一块不错的绿玉。”

    “原来是这样。”杨氏点点头,想了想说:“玉雕师傅的话,你母亲应该知道,不要我们明日去问问?”

    “不,不用了。”云居雁连连拒绝,低下了头,小声说:“既然二婶娘不知道,那我准备其他也是一样。这么小的事就不用麻烦母亲了。”

    “居雁,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没有,没有。”云居雁摇头。

    杨氏审视着云居雁,一时吃不准她是太笨,还是太聪明,又或者她这是在试探她。

    这些天,府里关于新进门的大少奶奶,闲话很多。有的说她是散财童子,专爱给人发银子,凡是替她办过事的,哪怕只是说些奉承拍马屁的话,全都收过她的小荷包,荷包中多则二两银子,最少的也有一吊钱。她这样子行事,惹得府里的下人都爱往她那边凑,虽然很少有机会献殷勤,但找她的丫鬟说说话,除了能探听些她的喜好,以备不时之需,偶尔还能得些好处。

    他们这些主子当然不比那些见钱眼开的奴才,但不得不说,所有看到她嫁妆的人,不得不叹一句:果然是亲妈。每个人心中都很清楚,实际的嫁妆恐怕比嫁妆单子上写的多了一倍不止,这还不包括她在回门当日拉回来的两大车。

    所有人羡慕沈君昊娶了一个嫁妆丰厚的老婆,同时也有人概叹有得必有失。有眼睛的都看到,她的陪嫁丫鬟,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像是预备着做通房的,另外倒是有两个漂亮的二等丫鬟,可据说她们一直被晾着,整日都关在下人房,根本不敢露面。再看她进门的第一刻就把院子里的厢房,跨院全占了,连后罩房也不放过,摆明了就是不许屋里进人,一副自己必然能独宠的姿态。

    眼下他们新婚,自然是如胶似漆,就差没有白日宣滛了,不过大家都在等着看,看一向最爱歌姬舞伶的沈家大少爷对一个女人的新鲜感能保持多久。更有坏心的人已经开始打赌,赌云居雁隔了多久才会知道沈君昊早就包养了京城第一歌姬于翩翩。

    再说她即便有了沈家大少奶奶的名分又如何,对一个女人来说,没儿子什么都是假的,最后还不是和她一样,主动给丈夫纳妾。更何况就算她好命的在进门第一年就生下儿子又如何?沈沧身体健康,沈伦正值中年,她和沈君昊不过是占了一个“长”字。

    想着这些,杨氏终于明白了薛氏的笃定,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过于急切。看云居雁红着眼眶看着自己,杨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劝道:“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婶娘刚成亲那会儿,也像你一般,心理拽拽不安的。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你母亲为人和善,事事为人着想……”

    云居雁点头听着杨氏的絮絮叨叨。表面听起来,杨氏对薛氏很忠心,但云居雁相信,即便她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她们也不可能成为闺中密友。她知道自己不能太急进,她也明白有关玉石的真相,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楚的。小半盏茶之后,云居雁辞了杨氏,去了赵氏那边。

    赵氏自得知云居雁离开了吕氏的院子就一直在等着。无论是按照府里的结构布局,还是身份排行,亦或是她和吕氏的关系,云居雁接下来都应该见她才是。结果,云居雁居然绕过她,先去见了杨氏。

    微笑着受了云居雁的礼,赵氏亲热的问:“你这是从哪里来?瞧你额头都是汗的。”

    “回三婶娘,我刚刚去和二婶娘说话了。”云居雁同样笑盈盈地答,随即让人送上了礼物,都是给三房的几个孩子的。赵氏照例谢过,心中略有不快,觉得这些都是吕氏、杨氏挑剩下的。

    云居雁虽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见她只是命丫鬟收起来,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一半。她状似无话找话般感叹:“三位婶娘和母亲的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赵氏干笑了两声,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话了?”

    “不瞒三婶娘,我本来很担心的,怕母亲不喜欢我,又怕大家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我现在才知道,是我多虑了,就在刚才,四婶娘……”她的话突兀地转了一个弯,略带尴尬地说:“四婶娘快生了,不知道会多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赵氏心中狐疑,立马觉得是吕氏让云居雁先去见赵氏的。她咽下不满,打趣般说:“你四婶娘已经有几个儿子了,再生儿子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倒是你,我们全家可都盼着……“”三婶娘!“云居雁害羞地惊叫一声,把头埋得低低的。

    不同于在吕氏、杨氏处留了大半个时辰,云居雁在赵氏那边只坐了小半个时辰便起身告辞了。她知道赵氏多疑,又自视甚高,看不起杨氏巴结薛氏,又觉得吕氏除了会生儿子,其他方面不过是她的陪衬。她要让赵氏知道,其实一直是别人看不起她。

    回到新房,云居雁知道沈君昊还没回来,自己进屋洗手换衣裳。待她从内间出来,枫临苑派人请她过去吃午饭。云居雁以为沈君昊应该也在,去了之后才看到,只有沈沧一人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及一副碗筷。

    今晚为什么没人理我?呜呜呜

    第292章抱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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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有很大的可能,沈沧知道了她上午的行为,这是要警告她。她稳步上前,对着他恭恭敬敬行了礼。

    她与沈沧不过见了几次,每一次都让她觉得,他好似能把人看穿一般。虽说沈家如今是沈伦当家,但只要沈沧一个眼神,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沈沧见云居雁低头立在一旁,一副乖巧的模样,翕了翕嘴角,对着一旁侍候的人说:“去给大奶奶加一双碗筷。”

    “祖父,请让孙媳伺候您用膳吧。”云居雁婉拒,但并不敢乱动,只是等候沈沧的指示。她吃不准沈伦的心思,但有了沈襄的话,即便只是为了沈君昊,她也要抱住沈沧的大腿。

    沈沧给仆人使了一个眼色,很快碗筷摆在了桌子上。云居雁仍旧只是恭立一旁。她敢和云辅顶嘴,会与他同桌吃饭,因为他们是亲人,即便他骂得再凶,即便他用杯子砸了她,他们的血肉亲情是割不断的,他永远都是她的祖父。可沈沧与云辅不同,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结是沈君昊,说难听一点,在沈沧眼中,她不过是沈君昊的附属品。

    “怎么不坐?”沈沧沉声问。一开始,沈襄说云居雁骄纵、任性、冲动,虽心地善良,但做事横冲直撞。因为这些话。沈伦有意解除婚约,他没有明确反对。可沈襄后来又对他说,是他看错了,在真正遇到危机的时候,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坚定。勇敢,无畏,最重要的,她把家人看得比自己更重,她愿意为家人牺牲。

    沈沧很难想象沈襄前后描述的是同一个人。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注意。在他看来,她的某些行为确实骄纵、任性,但总体而言她也算中规中矩,不爱惹是生非。不过今日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知道她对沈家众人的了解有多深,但是从她对吕氏、杨氏、赵氏的言行来看,她至少对他的三个媳妇很了解,而她笼络人心。收买消息的手段虽然不够高明,但至少很实用。

    听到云居雁依旧婉拒了自己的邀约,沈沧笑着说:“你不必如此战战兢兢,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只有做了错事的人才会心有戚戚焉,你说是不是?”

    “是,不管是谁,做了错事,心里总会有些害怕的。”

    “是吗?”沈沧反问,紧接着突然道:“为什么不把人交给你母亲?”

    云居雁毫不迟疑地回答:“因为孙媳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被人当成棋子。”

    “其实我和你祖父是一样的,只有一个愿望:家和万事兴。”沈沧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悦,“其实在我看来,你不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相反的,你是想把事情闹得更大,而你却能独善其身。我说得对不对?”他在告诉云居雁,他绝不容许她在家里兴风作浪。

    云居雁知道,某种程度上,沈沧真的和云辅很像,确切地说。每一个大家族的家长都有相似之处,他们都希望家族兴旺,子孙和睦。为了表面的繁荣,他们有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触及他们的底线,他们会毫不容情。

    她想知道沈沧的底线在哪里,遂说道:“祖父,在孙媳与相公拜堂成亲的那一刻,孙媳便再也不能独善其身了。事实上,很多事情我都能忍,但是与相公有关的事,我是不会忍的。”

    “你胆子倒是不小。”沈沧冷哼,但她的这几句话他是满意的。他要的就是全心全意为孙子的孙媳。不过她的话有几分真心,还要有待考察。他缓了缓语气,指着身前的座位说:“我叫你坐,你就坐下吧。”

    “是。”云居雁点头,选了下首的位置正襟危坐。

    沈沧又打量了她两眼,接着说:“念在你初犯,今日的事我就当不知道。”

    云居雁没有点头,只是缓缓陈述:“祖父,孙媳素来不算聪明,因此孙媳没有太多的欲望,从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同样的,因为孙媳不聪明,所以只认死理。我只知道,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我是绝不会让别人夺了去的。我从来不想害人,可如果有人挖了陷阱要把我推下去,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沈沧听着,眉毛一挑,花白的胡子翘了翘,续而又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我不能说你的想法错了,但今日的事,你用这两句话解释,为免太过强词夺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