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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第40部分

    除了许弘文,她不可能接触到其他异姓男子,可转念再想想,她都有办法有胆量在自家的花园见他,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云居雁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今日她不是来回忆过去的,更不想与他吵架。程大的事能否落下帷幕,她唯一能赌的,仅有的筹码只剩与沈君昊的婚约。她只能赌他明白,即便他再不喜欢她,两家结亲后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希望他的善良不会让他见死不救。

    “怎么不说话?”沈君昊追问。虽然她低着头,但他看到她的眼眶又红又肿,两颊毫无血色。虽然她已经用胭脂极力掩盖,但还是难掩神情的疲态。事情真的很严重吗?他没有问出口,只是紧紧盯着她。

    “沈公子,我知道你并不想要你我间的婚约……”

    “你知道就好。”沈君昊冷哼。

    云居雁表情一窒,继续说道:“我已经知道,程大被县令大人带回了县衙。你不问缘由地帮我,我十分感激。想必你心中明白,若是我家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会连累你……”

    “那也未必。至少我们尚未成亲,只要我有正当理由,还是可以退婚的。”他脱口而出,即便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云居雁低头咬住下唇,努力命令自己冷静。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她依然会因他的三言两语而生气,甚至因为说这话的是他而更加难过。每一次见面,他似乎总是在挑战她的极限,而她多么希望他还是以前的他。

    “怎么。没话说了?”沈君昊转头不去看她。他不该对一个女人如此刻薄,即便只是陌生人也不应该刺伤她,他唾弃自己。可小时候的她。现在的她纠缠在他脑海中无法抹去。他很想问她:你不是坚持要退婚的吗?为何又死咬着这段婚约不放?

    “既然你没话说,那我来问你,你算准我不会把信送去启昌侯府。所以连封口都懒得封上?”他问出了不同的问题。

    云居雁依然低着头。衣袖底下,她的拇指紧紧掐着食指。她知道没有男人喜欢心机深沉的女人。她一直希望他不再厌恶自己。可玉瑶私拆她的信一旦传出去,她教仆无方还在其次,玉瑶可能性命有虞。

    前世她欠了他们,这一世就当是来还债的。

    她这般想着,重重点头,轻声说:“我知道沈公子不会见死不救。”

    “你不是应该说,是我私自看了你的信。是我多管闲事吗?”他的不满完全展现在他的语气中,他认定玉瑶的欲言又止,满脸担忧都是她授意的,她自始至终都在算计他,算计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云居雁仍旧只是低着头。她不愿他看到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家里没人信她,她以为他会是唯一信他的人,她一直觉得他也是她的亲人,可他的每一句话都证明了他有多讨厌她。她咬紧牙关,硬生生逼下眼泪,口齿清晰地说:“沈公子。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很感激你帮了我,我是真心的。”

    话音刚落,沈君昊眯起眼睛打量她。以往的见面。她总是伶牙俐齿,气得他跳脚,今天她居然一再退让,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她了。“看起来你应该是有求于我吧?”他揣测。

    “是。”云居雁点头。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只是定亲而已,我没有义务帮你,沈家可以退婚的,所以收起你未婚妻的嘴脸!”他无情的陈述,因为他生气,她居然毫不避忌地说,因为她有求于他,她才低声下气与他说话。在她眼中,他不过是她的工具。

    这一瞬间,云居雁觉得上次他让她靠着他哭泣一定是她的错觉,世上再没有人像他这么厌恶她。她大拇指的指甲深深陷入了食指内,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她努力控制着呼吸,使劲控制着情绪。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与爱情无法,她不过是想赢得这场赌局。

    “沈公子,不管你怎么想,你总是要娶妻的,而我总是要嫁人的。”她风轻云淡地说着。

    “所以你的意思,与其冒险,不如就这样的凑合着?”沈君昊接话。

    云居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陈述着:“你或许讨厌我,但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这是你的本性。同样的,你或许觉得我不择手段,但我绝不害人,这是我的底线。不管我们对彼此有什么观感,我想我们是可以把未来的婚姻经营下去的……”

    “你在告诉我,我这次帮了你,下次你就会配合我……其实你是找我来谈买卖的,是吗?”

    “如果你这样觉得,那么就当是吧!”

    云居雁的话音未落,沈君昊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他恨恨地问。

    云居雁不明白他的话,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他的右脸颊肿了,他的嘴角有一个小小的疤痕……以前,为了替他刮胡子的时候不弄伤他,她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才买下最贵的剃须刀……她的眼神开始迷离。

    “不要这样看着我!”沈君昊突然推开了她,迫她一连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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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爱情的路上,只有一个人走得太快会很辛苦,所以居雁要停下等等别扭的某人。也算是小转折开始了吧。很快会是第三卷,该成亲了。

    第157章吃豆腐

    云居雁打了一个踉跄,从错愕中醒悟。“你要我看什么?你的伤口?”她刻意假装镇定,迟疑片刻问道:“你怎么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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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必要向你交待。”沈君昊不客气地回答。自从别人说他命中带克,他就学会了看人眼色。刚才,很明显的,她失神了。她透过他看到了别人,那个让她决意履行婚约的人。

    云居雁记着云凌菲说,陆氏可能很快找来。她顾不得揣摩他的心思,接着说道:“不管你怎么认为,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找你的,请你一定要帮我这次。”

    沈君昊第一次看到云居雁低声下气求他。上次就算她怕得要死,她都不愿意低头,这次她居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他已经心软了,却拉不下脸点头,嘴里说着:“你都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让我去作j犯科?”

    云居雁急忙把事情的大体经过说了,并且告诉他,这次若不是云凌菲,她连房门都出不了,且过不了两天,她就要去祖宅思过,因此必须在她离开前彻底消除隐患。

    沈君昊本来就觉得程大可疑,听云居雁这么说,更加肯定事情绝不会简单的生意合作。他想起了她特意送给他的口信,问道:“你为什么要我保住程大的命?难道你觉得他有性命之虞?”

    云居雁摇摇头,喃喃:“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每到关键时刻就会有人死去,一切又会变得不明不白。惠嬷嬷,紫菊,柳易……她们都死得太蹊跷了。

    沈君昊注视着她脸色的每一个表情。他一直以为惠嬷嬷的死全因她的不择手酸,看眼下她又不似在说谎。

    云居雁知他所想,解释道:“我承认我有时想得不周全。但无论你信不信,我是绝不会害人性命的。”

    沈君昊尴尬地别过脸去,生硬地说:“如果你是怕你父亲赔了银子。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不用担心了,程大已经在县令面前答应。不与云家合作生意。”

    “我要的不止是这个。”

    “那你要什么?”沈君昊回头,用充满兴味的眼光打量着她。他从程大挨揍时的潜意识动作中发现。他不可能是养尊处优的富商第二代,这是他从无数的实践中得来的经验,而云居雁,她应该连程大的人都没有见过,又如何判断他不是好人呢?

    云居雁见沈君昊的情绪已不似之前那么紧绷,而他又问起了关键性问题,整颗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急切地说:“我希望你能对县令说,这次是你和父亲合作,想诈出程大的真正目的。”

    “好一个孝顺的女儿。”沈君昊笑了起来,接着又说:“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我帮你搅黄了这桩生意,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你要怎样才答应?只要我做得到的,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沈君昊换上了纨绔子弟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客气地上次打量她。她很憔悴,头发很随意地绑着,身上穿着一条半新不旧的藕荷色襦裙,除了腰间的一块镇裙。身上没有太多的饰品,就连头上也只是插了一支极为普通的如意云纹簪子。她并没有因为要见他而刻意打扮过。他没来由地有些失望。

    云居雁丝毫没领会到沈君昊目光中的挑逗意味。她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很普通的家常穿着,她并没瞧出什么不妥,只能疑惑地看着沈君昊。

    沈君昊有些气馁。每一次他在她面前扮风流浪子状。她都能一本正经地处于状态外,甚至还能反将他一车,把他气得装不下去。就像现在,他明显在说:任何要求是不是包括人情债肉偿?她作为大家闺秀应该愤怒地骂他一句,然后拂袖而去,结果她只是用不解地目光看他,好似在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讪讪地收了笑,低声咕哝:“我答应你了又如何?县令没必须配合,你父亲也不见得乐意。”

    一听这话,云居雁的脸上马上漾起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她知道沈君昊算是答应了,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随即陈述道:“祖父今日就会去见县令大人。县令大人一定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只要让程大在祖父面前说一声他是假冒的,后面的事祖父只会安排。”

    即便程大是真正的程大,沈君昊都有几十种方法让他说自己是假的,反正他是纨绔子弟,只要不“玩”得太过火,他比蒋明轩等人行事方便多了。不过他不以为云居雁一个闺阁女子能有什么主意,故意说道:“你虽是这么想,但也要人家愿意配合才行。这冒充的罪名可不小,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的吗?”

    “我知道要他承认不易,不过我已经派人去他的祖籍了,按教程算,六七天便会有回应。如果他知道了这事,定然会心虚的。”

    沈君昊没料到云居雁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好奇地问:“你怎么就认定这个程大一定是假的?难道你以前认识他不成?”

    一句无心之语,顿时说得云居雁心虚了起来。她不安地看着沈君昊,喃喃:“反正我就是知道。”

    沈君昊凝视着她。他相信她刚刚说的是真的,但如果惠嬷嬷等人的死与她无关,这也就是说,云梦双比他想象的更可怕,云家比他认为的更不安宁……

    云居雁被他看得更加心虚,使劲抓着手中的帕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反正我知道就是知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冒险来见你,我会帮你做这些对我没好处的事?”沈君昊突然问。

    “我不知道。”云居雁老实回答,“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写一封信,假装是我派去江南的管事写回来的。”

    “虽然拙劣了一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能拖到真的信件赶到。”

    “但这样一来。万一父亲知道了这事,我和他的关系就更难修复了。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这个世上,他们是我最在意的人。”

    沈君昊瞬时沉默了。微微抬头望着远处的瓦片。不同于昨日的晴空万里,今天却是一个大阴天,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记得奶娘曾抱着他说,这个世上。最在意他的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真正一心为他,就算是姨母也是一样,所以他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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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知道奶娘才是对他最好的,他从小就决心长大后要报答她,但是还没等到他长大,她已经死了。后来他认识了沈子寒。他以为他是他最好的朋友,结果他骗了他,骗了所有人。虽然蒋明轩他们都说,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但他骗了他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她说,他最在意的是她的父母,那么他呢?他有值得他在意的,在意得值得他卑躬屈膝去求别人的人吗?

    “沈公子,你怎么了?”云居雁看着失神的他。这一刻,她莫名地觉得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试图舔舐自己的伤口。他的其他面目似乎只是为了掩饰他真实的脆弱。她情不自禁问:“你想到伤心的事了吗?”

    “当然不是!”沈君昊极力否认,公式化地说:“你为了你最在意的人求我,但我还是那句话,与我没好处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

    “我刚刚什么都没答应。”沈君昊急忙撇清。他会帮她,为了帮她守护她最在意的人。不过他不会在她面前承认。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恶劣,可他就是要这么做,仿佛他这么做了,她就会记住他,而不会透过他看着别人。

    对云居雁来说,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给她一个希望,再当着她的面戳破这个希望。之前沈君昊虽没有明确地说,但他的话明明是他答应了的意思。他虽没义务帮她,但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好,我答应你,我会给你你要的。”云居雁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说。

    沈君昊顿时觉得好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又怎么能知道?“你这是在敷衍我吗?”

    “不是。”云居雁摇头,“五年,最多六年,到时我会还你你要的自由。”

    “自由?”沈君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笑问:“什么是你口中的自由?”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二妹这样的人,而我不是。到时我绝不会挡了你的路。”

    “很好,很公平。”沈君昊咬牙切齿地点头。此刻他最想做的便是拧断她的脖子。他已经接受他们必须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事实,他甚至称得上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她却压根没想过永远与他相守一生。无论她所谓的“不会挡了你的路”是替他纳妾,还是她离开,都说明了她真的只是把这桩婚姻当成一场交易。

    既然她做得到,我为什么对不到?

    沈君昊这般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瞳孔却愈加地黝黑。他看着她,平静地说:“没想到你已经想到了五六年后,这样也好,那么今日我们索性把话说明了。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帮你,但同样的,你也必须做到,特别是在我们成亲后,你作为沈家的大奶奶,在外,你必须做足一切你该做的,在内——”他突然很想问她,五六年后,如果她说的是不是她将离开他。

    他很想问她,问得清楚明白,他甚至想知道她透过他到底看到了谁,但是他不想听到答案,确切地说,他害怕听到答案。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开,他继续说道:“在内,只要关上房门,我们可以各过各的日子,不过你可要管好你那几个丫鬟的嘴。”

    云居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确认道:“所以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在其他人面前扮演一对夫妻?”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沈君昊反问。

    云居雁很想问他一句,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可惜她问不出口。她一直庆幸,虽然他不喜欢她,她至少有那么长一段时间,她会是他的妻子,结果到头来她不过同样是扮演他的妻子。就像现代的时候一样,不管别人称呼她什么,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她与他永远都只是她坐在他的病床边,强迫他听她诉说一天的琐事。哪怕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睁眼看她。

    此时此刻。她很想告诉,将来。哪怕只有一天,请你在那一天真心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她更想对他说,请你告诉我,那五年,你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你听到了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

    她仅剩的骄傲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或许他永远不会喜欢她。但她不想他更加地鄙视她。她爱他,所以她不喜欢他的可怜。她希望,在她离开之后,至少他偶尔回想起她的时候,他是尊重她的。

    她忍着一阵阵的心痛,她对着他点头,她用与他如出一辙的平静语气说:“你说得很对。这些日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请你放心,我虽然不能保证我绝不会犯错误。但我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一定会尽力配合你,不过关于以后的事,我有几个条件。”

    沈君昊笑着点头。笑容愈加地炫目,说道:“你先说说看,如果是太过分的条件,我可不能答应。”

    如果长顺在,一眼就能知道自家主子此刻快气疯了。可云居雁哪里看得出来。她不敢正视他,只能侧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说:“第一,我的嫁妆我必须有自由支配的权力,包括你在内的沈家任何人都不能试图改变我的决定。每个月我必须有三天去铺子处理杂事。”她需要与外界接触,不能在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被拘禁在狭小的空间。

    沈君昊对此并不意外,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