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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第32部分

之地,接触的人很少。再说她的母亲自从回到永州,从不与当地的贵妇交际,最多让人在背后说上一句高傲,断不会与人结下深仇大恨。

    无论是云辅还是云平昭,一向不爱与人结怨,对人也十分宽厚,不过云家家大业大,不可能人人觉得他们好,更不能把所有人都照应周全。云居雁突然这么问,云平昭一时答不上来,只说他要想想,便吩咐她先回去。

    云居雁无奈,只能对父亲说,自己会好好照顾云惜柔,明日一定亲自送她上车,他只需吩咐随行管事,打点好外面的事,特别是请大夫一事。她不想云惜柔与父亲单独说上话。

    虽然云居雁知道父亲烦着豆儿父亲之死的事,又要考量谁与云家有深仇,还要打听“沈大人”到底是沈君昊还是沈子寒,一时顾不上云惜柔,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下午的时候她是和云雨桐轮流留守在云惜柔房内。

    晚上,得知父母已经歇下,云居雁这才放下担心,拿起了自己临摹的画像,可任凭她怎么回忆,就是想不出前世的她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前世,今生,到底什么是相同的,什么又是不同的。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多巨大的改变,可有些事还是躲不过呢?”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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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确切地说是兴瑞五年五月初六,她与沈君昊之间的婚事告吹。这一世,同样是兴瑞五年五月初六,她重生而回,历尽波折挽回了婚事。随着这个改变,一切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凤箫到皇后的懿旨,很多事都是前世的她没有经历过。可若说全然都变了,又不是的。许多前世发生过的事,任凭她怎么小心,还是发生了,例如易姨娘的出现,又如云惜柔头上的伤疤。

    她怔怔地看着画像上的大汉。

    前世的她生活圈子很窄,不要说蒋明轩、沈子寒之类的男人,就连许慎之家的惠娘她也没见过几次。嫁给许弘文之后,她几乎被限制在了许家的后院,按理是不可能见到陌生男人的。

    “先是郝平,现在又是这人,前世的我到底是活得多糊涂?”她自言自语,放下了手中的画像,靠在床头揉着太阳|岤。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纸上的大汉幻化成了真人,正用恶狠狠地目光瞪着她。忽然间,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她拔腿就跑,大声呼救。

    她在浓雾中慌不择路,慢慢的,雾气散开了,她发现自己正在启昌侯府的后花园,眼前是沈家三姑娘在书信上所写的“假山旁的槐树”。她看到有人正在爬树,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喂,你不要乱跑!”

    少年的叫声吓了她一大跳。她想回头看清楚是谁在说话,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

    “好多血,她是不是死了?”

    “喂,你醒一醒。”

    ……

    几个声音夹杂在一起,她分不清谁是谁,只觉得好痛,好害怕。

    “姑娘,您怎么了?”

    “姑娘,醒一醒。”

    在玉瑶与抚琴的轻唤声中,云居雁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头撞上了床板,所以她觉得很痛。

    “姑娘,您怎么了?”玉瑶担心地问。

    “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云居雁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看两人衣着整齐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急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不久之前,六姑娘那边的灯亮了。奴婢使人去问,说是六姑娘做了噩梦,吓得直哭。简姨娘想让夫人去请大夫。这会儿鞠萍姐姐已经去了。但奴婢怕这事迟早还是会惊动老爷和夫人。”

    云居雁一听就明白了云惜柔的意图。她吩咐道:“玉瑶,替我穿衣服。抚琴,你去六妹那边,就说母亲白日里有些不舒服,谁都不许去打扰。我现在马上过去。如果简姨娘坚持要请大夫,就让鞠萍找个婆子出去请大夫。”

    同一时刻,许氏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了,对着云平昭说:“老爷,这个沈子寒为什么又来永州?”

    “应该是有公务在身吧。”云平昭敷衍。下午他已经证实了,沈子寒已经在寿安寺住了几天。不过他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知州口中的“沈大人”。

    沉默许久,许氏又说:“这个沈子寒很奇怪……上次在父亲的寿宴上也是……难不成他对我们家居雁……”

    “别乱猜了。”云平昭打断了许氏,“居雁和沈家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沈子寒和沈君昊名义上也算是堂兄弟。”

    许氏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老爷,明年囡囡就要出嫁了……你记不记得她出生时那个道士说的话?他说囡囡本是大富大贵的命,可命里注定有两个劫难。一个是在她十岁的时候,一个是她二十一虽那年。她十岁之前,我是不信那话的,可那时候她满头满脸都是血,现在想起来我都害怕……”

    云平昭默默听着。他当然记得五年前的事,但他更想知道那事是不是和沈子寒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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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教妹

    在云平昭的记忆中,五年前,他们全家去启昌侯府为岳父祝寿。那天的客人很多,他不知道女儿是如何离开他们的视线,如何离开随伺的丫鬟婆子。当他们在花园中找到她的时候,她满头是血,昏迷在假山旁。

    一天一夜之后她醒了,醒来后却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连带的,十岁以前的事情也忘了不少。不过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后遗症。现在想想,当时他是第一个赶到时,他看到她的伤口上已经有止血的伤药。

    在事后的调查中,有仆人说,好像看到沈子寒也在花园。因为看得并不真切,他即便再爱女儿,也不能因为下人几句不甚确定的话去质问深受皇上信任的威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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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想想,如果当时害女儿摔破头的真是沈子寒,那么就能解释现在的他为何处处维护他们,甚至为女儿的婚事求来了懿旨。

    云平昭躺在床上静静想着。他不能把这事告诉许氏。他知道以妻子的脾气,若是知道了他的猜测,一定会闹出什么事。他也不能拿这事去问沈子寒。万一他猜错了,大家都难堪。

    云平昭的回忆,云居雁没有半点印象。她穿了衣裳坐在铜镜前,由着玉瑶为她梳头,思量着待会儿如何应对云惜柔。温润的象牙梳子划过她乌黑的青丝,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微痛。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把头撞在了床板上。她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头发,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梳完头,在丫鬟们的护送下,云居雁去了云惜柔的住处。院子门口。抚琴已经等着了,一脸焦急。

    “怎么了?”云居雁问。

    抚琴走到她身边,悄声说:“简姨娘一定要去找夫人。说是六姑娘万一有什么事,她担不起这个责任。鞠萍暂时镇住了她,不过……”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抬眼看了看云居雁。

    云居雁明白抚琴的担心。虽说姨娘也是奴婢,但简姨娘怎么说都是有正经的纳妾文书的。又是生过孩子的。她冲着抚琴笑了笑,坚定地说:“你放心,你们做的,我都记在心里。我愧对一个青杏已经够了,绝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的。”

    抚琴一下子红了脸,喃喃:“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知道姑娘待我们都是极好的……”

    “好了。”云居雁打断了她。正色吩咐:“待会进去,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如果六妹真的受了惊,就让我一个人好好劝劝她。”言下之意让抚琴、玉瑶在必要的时候把房内的其他丫鬟带走。

    入了屋子,云居雁第一眼就看到简姨娘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鞠萍直直站在她面前,并不说话。她看到云居雁进屋,急忙上前行礼。简姨娘慢了半拍才站起身。云居雁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玉瑶上前,扶住了正欲屈膝的简姨娘。

    “六妹怎么样了?”云居雁问。

    简姨娘擦了擦眼角,怯生生地看了云居雁一眼,啃啃巴巴地说:“回姑娘。六姑娘自从醒了就一直在发抖……这事一定要禀了夫人……”

    “我没告诉你,母亲身子不爽利,不能打扰吗?”云居雁质问鞠萍。鞠萍闻言,急忙低头认错。

    简姨娘知道云居雁这是说给她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过为了女儿,她算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说:“姑娘,夫人一向仁爱,一定会马上为六姑娘请大夫的。”

    “还没请大夫吗?”云居雁的目光一一扫过屋内的众人。直至所有人都低下头,她才对鞠萍说:“以后遇上这种事,第一时间就是请大夫。现在还不快去!”

    “是。”鞠萍应声而去。

    “姑娘。”简姨娘上前一小步,眼看着鞠萍消失在了院门口,她转而低声说:“姑娘,看六姑娘的样子,恐怕是沾上了不好的东西……”

    “胡说八道!”玉瑶一声呵斥。简姨娘瑟缩了一下,低头后退了一步。

    云居雁无声地审视着眼前的女人。在她的印象中,简氏一直是胆小懦弱的,最爱息事宁人。今日她一会儿要去叫醒许氏,一会儿又说请大夫,最后见这两招都不管用,连鬼怪都说上了,很明显是有人一早就教好的。云居雁朝房门望了一眼,听着时断时续的抽泣声,淡淡一笑,对抚琴说:“简姨娘大概是急糊涂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快扶她回去歇着,好生照料着。”

    抚琴知道,这是要她看牢简氏。她示意两个小丫鬟扶住简氏。见简氏挣扎了两下,她附在她耳边说:“姨娘,姑娘也是为您着想。夫人可不似姑娘这般好说话,她最恨别人用鬼神之说糊弄人。”言罢,示意小丫鬟把人带走。

    云居雁留了小丫鬟在外间,只带着玉瑶、锦绣跨入房间。屋子内,云惜柔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低着头,瑟瑟发抖。她的旁边,两个大丫鬟,一个拿水,一个拿衣裳,正低声哄着。

    “怎么热的天,怎么能让六妹捂在被子里。你们是怎么服侍的!”云居雁先声夺人。

    两人吓了一大跳,直觉地回头,见是云居雁,急忙上前行礼,争先恐后地解释说,云惜柔自从在噩梦中醒来,就把自己紧紧裹着,只是发抖,也不与任何人说话。

    云居雁教训了她们两句,命锦绣把这二人,连同屋里的小丫鬟一起带出去。顷刻间,房内只剩下云居雁,云惜柔及玉瑶。

    云居雁不紧不慢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凑在唇边闻了闻,对玉瑶说:“这茶叶看着不错,应该是今年的雨前龙井吧?”

    玉瑶点头答道:“姑娘,您忘了吗?这是端午节的时候,舅老爷遣人送来的。”

    “原来是舅舅送的啊,我倒是忘了。”她抿了一口茶,微微皱起眉头,“不对啊,这味道不对。”

    “哪里不对。”玉瑶顺着她的话问。

    “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和我平时喝的不同。大概是不同的人泡的,味道也不同。就如同一件事,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可能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云惜柔听了她的话,心中暗恨。她一晚上都在教简姨娘说谎,根本没睡过,哪里会做什么噩梦。今日,她联合自己的生母演这么一出,无非是不想如了云居雁的愿。而云居雁上面那番话无非是在暗示,她们虽然都是父亲的女儿,但同人不同命。这岂能让她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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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居雁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吹着早已微凉的茶水。沉默中只能听到云惜柔低低的啜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云惜柔不由地握紧了拳头,云居雁才放下茶杯,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玉瑶点点头,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门,在门外守着。

    云居雁从椅子上起身,在云惜柔的床沿坐下,面对面看着她,柔声说:“六妹,不用怕,做了什么噩梦,和大姐说说。”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

    假惺惺!云惜柔在心底暗骂一声,继续啜泣着。

    云居雁一手握住云惜柔紧抓着被角的手,另一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笑道:“瞧瞧这小脸,都哭花了。”她的表情在笑,笑容却未达眼底。她在前世就知道男人就爱这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表情。她扮演不了柔弱的小花,而她的母亲不屑示弱,于是她们输得很惨。今生,她努力保护着父母的感情,可她无力左右沈君昊的喜好。她相信,在石榴花下,云梦双就是用这样的表情打动了他。

    云惜柔捕捉到了云居雁一秒钟的失神。她无暇细思,哽咽地唤了一声“大姐”,泪如雨下,身子抖得似秋风中的树叶。

    “瞧瞧这样子,真是惹人怜惜,怪不得父亲为你取这个名字。”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把手指从她的下巴移至她的额头。额头上,伤口已经层层包扎。云居雁记得那条疤痕的位置。她伸出拇指,对着伤口摁了一下。她下手不重,但也不轻。

    云惜柔惊呼一声,整个身体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云居雁的手。

    “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吗?”云居雁道了一声歉,从床沿站了起来,朝门口望了一眼,嘀咕着:“都去了这么久了,大夫怎么还不到?莫不是时间太晚了,他们不愿出诊?不过没关系的,你明天既然要出门,顺带去一趟药房,耽误不了什么事。”她在暗示云惜柔,不管她使什么手段,明日一定会送她离家。

    云惜柔心中的恨意更深。不过她依然假装什么都没听懂,只是躲在床角啜泣着,颤抖着。

    云居雁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道:“六妹,你可不要吓大家,你不为母亲想想,也要为姨娘考虑。刚刚我看她哭得差点岔了气,已经命人扶她下去休息了。”她在告诉云惜柔,不要指望简姨娘了。

    云惜柔闻言,咬了咬下唇,继续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抱胸。她在心中想着:你以为我的丫鬟是这么容易被你遣退的吗?你可以再得瑟一些,最好让父亲见识一下你洋洋得意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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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胁迫

    云居雁看云惜柔不说话,知道她在等,而她也在等。前世的她或许懵懂无知,这一世的她或许做得不够周全,但眼下的事她还是有准备的。

    她折回床边坐下,正欲开口,就听玉瑶在屋外回禀:“姑娘,春芽姐姐来了。”

    听到来的是春芽,云惜柔不由地一怔,但她掩饰得极好,丝毫没有表露出心底的慌张。云居雁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走过去打开房门,就站在门口与春芽说话。

    听到云居雁说她不过是受了惊吓,喝一碗定惊茶就没事了,而春芽又说,既然这样就不需要打扰其他人休息了,云惜柔心中恼恨,却又无计可施。此刻她若闹将开来,她的生母被云居雁控制了,而她的贴身丫鬟肯定被春芽扣住了,前前后后又都是云居雁的人,吃亏的只能是她。

    云惜柔压抑着不甘与愤怒,由着春芽进屋说了几句场面上,眼巴巴看着房门复又关上。

    春芽走后,云居雁来到床边,闲话家常般说:“认真计较起来,我们几个姐妹中,还是六妹最能干,小小年纪,就能让自己的丫鬟这么忠心。”

    云惜柔不语,只是抽泣。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

    云居雁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有句古话,胳膊拧不过大腿,不知道六妹听过没有。”说到这,她突然伸手抓住云惜柔的下巴,紧紧捏着,一字一句陈述:“我故意放她们离开,可她们进得了芷槐院吗?就算进了芷槐院,惊动了母亲,她们就能和父亲说上话吗?退一万步,就算父亲知道了又如何?你不要忘了。母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才是父亲的嫡长女。你若真要与我作对,我明日就让母亲把简姨娘卖了。把你找个阿猫阿狗嫁了!”

    云惜柔一下子愣住了,忘了假装。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云居雁。

    看她不哭了,云居雁放开她的下巴。笑着说:“好了,既然你不害怕了。那待会儿喝碗定惊茶,早些睡吧,明日一早还要上路。虽说只是一天的路程,但总不比上在家,要养足精神才行。”

    云惜柔依然只是看着云居雁,心中却早已千回百转。今晚她输了,但她还有明早。她伸手。摸摸额头的伤口。她不能白白受伤!

    云居雁见状,伸手欲碰触伤口。云惜柔记着之前的痛,下意识避开了。云居雁轻笑,说道:“六妹,你说这个时候,二妹是高兴呢,还是愤怒?祖父为了几天后的婚礼,让你白白受了一场苦,她应该高兴的,但我想她一定生气居多。不然也不会我一入耳房,她就迫不及待说了那些事。其实也难怪她,任谁听到那些话都要生气的。”她在暗示,云梦双已经把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