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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样年华-第26部分

    的要求下,我们沿着街边踱步回到她家。

    韩露的家里没有人,父母都已出差去了广东。进门后,韩露一头倒在沙发里哭了起来,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不知何事让她如此伤心。

    我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递给韩露,示意她擦去眼泪。韩露接过毛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泣不成声地向我哭诉这一年中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韩露被那个上海男生轻而易取地说服,与他上了床。正当韩露被那个家伙的花言巧语所盅惑,以为能够毕业后同他天长地久的时候,他却主动提出分手,理由是性格不合与家庭所在地相距遥远,于是便无情地离韩露而去。韩露被这个意料不到的残酷事实折磨得痛不欲生,学习成绩急剧下降,老师在不了解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屡次找到韩露谈话,同学面对韩露的痛苦样子,不闻不问,置若罔闻,只管忙于自己的事。韩露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冰冷的世界,对生活丧失了信心,于是萌发了自杀的念头。一天,趁宿舍同学都去上课的时候,韩露从枕头下面摸出准备已久的刀片,悄悄地割开自己左手的脉搏。顷刻间,殷红的鲜血涌出皮肤,沿着手腕向下流淌,染红了床单……

    这时,一个跑回宿舍取作业的女生推门而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她片刻清醒过来后,立即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急骤的笛鸣声由远及近,驶入校园,韩露被送到医院得救了。

    我挽起韩露左手的衣袖,看到一条长约5厘米的伤痕触目惊心地生长在那里,我的心里一阵刺痛。

    想起高三放学后的每个傍晚,我的右手挽着韩露的左手,我们徘徊在华灯初上的北京街道,谈学习,谈生活,谈理想。如今,我们的手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它记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与爱恨交加。岁月的流逝改变了每个人,我们无法再回到从前,只能任时光继续改变我们。

    韩露说她累了,想到床上躺一会儿,我把她抱上床。躺下后,韩露闭上眼睛,看着她脸上清晰的泪痕,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这时候,韩露睁开眼睛,指着床边对我说:“坐这儿。”

    我坐下来。

    “抱抱我好吗?”韩露凄惨地说。

    我不知如何是好。

    韩露看出我的焦虑,说:“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看出韩露的失望,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俯下身去,伸出胳膊搂住她。韩露双臂紧紧搂着我,头抵在我的肩膀,又一次委屈地哭了起来,泪水浸透了我的毛衣、衬衣,湿润了我肩膀的皮肤,凉凉的。我下意识地将手指穿过韩露的头发,抚慰着她。哭声渐渐小去,转为抽泣。最后一切声音全部消失,屋里死般的寂静。我以为韩露睡着了,便抬起搂着她的胳膊。

    “别拿开。”韩露并没有睡着。

    我只好把胳膊再次搭到韩露身上。

    “搂紧点儿。”

    我搂紧了些。

    “再紧点儿。”

    我把韩露搂得更紧。这时韩露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忧伤。

    我抚摸着韩露的脸颊,她再次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中滑落。

    “我想让你吻我。”韩露闭上眼睛等待。

    我贴近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的呼吸,然后将嘴轻轻贴在她的嘴上……

    “今天别走了,陪我住一晚好吗?”韩露说。

    “……”

    “我一个人害怕!”韩露死死地抱紧我。

    寒假里,我隔三差五地接到韩露要我去找她的电话,她的情绪正趋于稳定。我总会给她讲些有趣的故事,笑容也因此经常浮现在她的脸上。但当我抚摸她左手那条伤疤的时候,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周舟始终不知道韩露的存在,她曾经多次问我,在她之前我和几个女孩好过,我当时斩钉截铁地说,一个也没有。周舟说她不相信,我说情况就是如此,她让我实话实说,并说自己不会计较前嫌的。我说既然你不计较前嫌为什么还要盘问,她说看来你还是有,快告诉我,你一共和几个女生好过,我依然一口否认说,真是一个都没有。周舟穷追不舍,继续发问,我死缠滥打,坚决否认。到了最后,我们都累了,便搂在一起倒头睡去。

    一觉醒来后,周舟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和几个女孩好过?”

    “一个也没有,真的!”

    “我不信,你高中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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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过来的。”

    “你既没有好好学习,又没有好好恋爱,你是怎么能把高中三年混过来的?”

    “瞎混呗,一眨眼就毕业了。”

    “不许骗我,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没骗你,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行了,别说了,接着睡吧!”为了避免周舟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在她醒来后哄她再次睡去。

    开学前几天,韩露对我说:“明天我就要回上海了”。当时我正坐在沙发里抽着烟,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突然。

    “什么时候的火车?”

    “这次坐飞机回去,我忍受不了漫长旅途的煎熬。”

    “自己走?”

    “和爸爸一起走,他正好去上海出差。”

    “用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悄悄地走。”

    “回去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

    我抽完那根烟后,韩露说:“你走吧,一会儿我父母就回来了。”

    我再次感到意外,这是韩露在这些天里第一次主动要我离去。我不解地看着她。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和我的关系。”韩露感觉到用词不当,立即补充,“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的确如此,我和韩露只能称为同学,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不足以说明什么。我站起身,准备离去。

    “我还没看过你女朋友的照片呢!”韩露坐在我身后说。

    “没什么可看的。”

    “可是我想看。”

    “没带在身上。”

    “没关系,等我下次回来再给我看。”

    “好的。”我不知道是否该说些祝她再找个男朋友之类的话,只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韩露站起来送我。当我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韩露从后面紧紧抱住我,脸贴在我的背后,那一刻,我即将伸出去开门的手缩了回来,我们定格在门口。我感到韩露的抽搐。

    我转过身,左手揽住韩露的腰肢,右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片刻后,韩露擦去脸上的眼泪说:“好了,你走吧。”

    我轻轻地吻了韩露的额头,转身走出房门。出了楼道,迎面扑来的冷空气并没有使我平静,不知韩露是否正站在窗前,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我没有回头向窗口张望。

    这个冬天北京很冷,即使在春节过后,行人们仍穿着厚重的羽绒服,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静静耸立在道路两旁,车辆如水般穿梭不止,光秃秃的树木包裹着深褐色的树皮,道路旁的铁栅栏已经油漆斑驳,等待着焕然一新。

    周舟回到北京恰与韩露离开北京是同一天,面对着满心欢喜向我走来的周舟,我思如潮涌。寒假发生的事情让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我对眼前的情景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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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么呢?”周舟挽住我的胳膊问道。

    “想你呢!”我随口应道。

    “哪儿想?”周舟笑问

    “哪儿都想。”

    “真的?”

    “真的!”

    开学前,我再次坐到补考复习班的教室里,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杨阳、齐思新、赵迪和陈铭等人。这门课是机械原理,老师姓李,三十多岁的在读博士。他的脸庞可以用满面红光来形容,青春痘和酒糟鼻遍布在他那张并不幅员辽阔的脸上,此老师眯着一双未婚青年常有的色眯眯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异性的欲望。

    此老师属于典型收礼不办事的人,收了我们每人80元钱的报名费,却不肯透露一点考试题。补课的三天里,他只是将课本从头到尾简略地过了一遍,让我们这些把希望寄托在补课班的学生大失所望。这种感觉有点像老光棍花钱看脱衣舞表演,却没有想到,舞台上的艳丽小姐在扭动了半天腰肢后,脱下的竟是外衣。

    李努旁谧詈笠惶每紊纤担骸巴学们,还有什么疑问请提问。”

    杨阳站起来说:“老师,您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些紧扣考题的内容。”

    “我已经说过了,考试范围不会超过我所讲过的内容。”

    “这个范围太大了,复习不过来。”杨阳说。

    “那你这两天就不要睡觉了,抓紧时间复习吧。我想你上80分有一定困难,但及格还是可以的。”

    “我的目标就是及格,可我现在的水平连一分都拿不到。老师,我身体不好,不能缺觉。如果头天没睡好,第二天就会头晕耳鸣,恶心干呕,心跳加速,血压升高,这病我从小学就有了,一直没治好,大把大把地吃药,比饭吃得都多,就是找不着病根儿。”

    “你不要强调这些客观因素,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不学,我也没有办法。”

    “老师您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个通过的机会。”

    “机会已经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好好珍惜。为什么期末考试,全班那么多同学都及格了,偏偏就你们几个没过?”

    “当时我们比较幼稚,思想不成熟,没有认真对待。”杨阳摆出一副忏悔的样子。

    “我看你们现在也没有认真对待,后天就考试了,书还跟新的一样,你们整天干什么呀!”

    “老师,我们想请您点中要害,考试题是您出的,您能不能告诉我们都考哪些内容?”

    “试题是我出的,但现在一时想不起来。”

    “您再好好回忆一下,当时您想考什么,不想考什么?”

    “好像都想考。”

    “啊?都考!这也太多了吧,这么厚一本书!老师,我帮您回忆回忆,譬如说这道题考不考?”杨阳指着书中的某道例题问。

    “考试内容全在书里,你们把书看懂了就能过。”李努偶绦说着废话。

    “老师,下次补考是什么时间?”我问道。

    “下学期。干什么?”李努乓苫蟮匚省

    “我们现在就回去复习,为下次补考做准备,这次考试恐怕没戏了。”

    “自暴自弃对你们没有好处!”

    “如果我们现在还没有自知之明,那才是愚蠢。”我辩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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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可以复习嘛,毕竟时间还是有的。”

    “可是我们能力有限,跟您实话实说了吧,对这门课我们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你们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一些不负责任的老师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你们自己放任自流,不思进取,才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这是对你们好,培养你们自身的能力,以便帮助你们顺利走上工作岗位。到那个时候,你们会感谢我的。不过我并不求得到你们的感谢,只要你们心中记得今天我说的这番话就可以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

    我不敢相信这番话竟会出自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教师之口。

    “好了,你们自己看书吧!”李努趴醇陈铭举手提问,便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几乎是脸贴脸地绘声绘色地给陈铭讲题。

    这门课考试的时候,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无所事事地看着李努旁诳汲∧谧呃醋呷ィ并不时地站在陈铭身旁看她答题,还用手在她的卷子上指来指去,及时点出陈铭卷子上的错误。

    最后,期末考试是43分的陈铭,居然在补考中获得86分的成绩。齐思新、赵迪等几名男生的名字颇为女性化,因而也受到李努诺那囗,也顺利通过,而我和杨阳再次双双落马。

    28

    开学的第一天,我在改过自新的激励下于早7∶00穿衣起床。洗漱之后,和周舟吃了一顿近半年来我在学校的第一顿早餐。为了保证课堂上的精力充沛,我特意在吃完一个鸡蛋后又买了一个。在我剥开第二个鸡蛋皮的时候,我想,如果今天不认真听老师讲课的话,我不仅对不起下这个蛋的老母鸡,也对不起这个尚未孵化出生命便被煮熟的鸡蛋,对不起饲养场的工人,对不起给我钱买鸡蛋吃的父母,对不起养育我父母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对不起共产党领导下的改革开放给人民带来的幸福生活和祖国的大好形势……

    吃完鸡蛋,我和周舟在相互勉励新学期要有新气象后,背着书包奔赴各自教室。

    我颇为欣赏大学的课程设置,每门课程只需学习一个学期,前面的功课学得再糟糕,也不意味着无法在日后的学习中取得优异成绩,有利于我随时可以在每学期初给自己树立本学期一定要把功课搞好的信心。今天早上,我睁开眼后,就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反复念叨这句话。

    第一节课是工程材料,老师是一个刚刚毕业的青年女性,年龄至多大我们五、六岁。我拿出笔记本全身心地投入于听讲中,跟随老师认真抄写笔记,一时间竟然忘了对这门课产生一见钟情式的厌恶。

    专心听讲能够感觉不到时间的漫长,在我意犹未尽之时,下课的铃声已在耳边响起,我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笔,匆匆忙忙地去厕所小便。早上我喝了一大碗粥,现在经过一节课的消化吸收,到达了它的最后位置——膀胱,造成内急。

    小便完后,正巧碰见杨阳迎面走进来,他问我:“带烟了吗?”

    我在感慨杨阳新学期为何还是如此一副德行的同时,掏出烟,并且给自己点上一根。

    杨阳说:“我看你上课听讲挺认真的。”

    “对,这学期我要努力学习。”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你也赶紧迷途知返吧”

    “真正执迷不悟的人是你,老师抄的笔记在书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字不差。”

    “真的?”

    “没骗你,不信你回去看书。”

    抽完烟,我回到教室对照了笔记和书中内容,果然一模一样。我仰天长叹:“我费他妈这么大劲干什么!”

    第二节课,我便不再抄笔记。我注意到原来老师是先低头看一眼书,再将书中内容抄到黑板上,同时以朗读课本算作讲解,与其这样听讲不如自己回去看书。

    我顿生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刚刚树立起好好学习的愿望受到莫大讽刺。我看了一眼杨阳,他正望着窗外走神儿,也不知在遐想些什么。全班同学都意识到老师的讲课是毫无新意地对课本的复制,没有几个人在听她讲课,连张超凡都趴在桌子上自己看书。

    我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抄课本之际,从后门悄悄溜出,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杨阳,腋下夹着书包。

    “你丫走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杨阳追上来说。

    “我怎么知道你也要走。”

    “我什么时候不想走过?听这个老师讲课真没劲。”

    “你听哪个老师讲课有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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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没有!”

    我和杨阳走在空荡荡的楼道,不时有教授的高谈阔论从某间教室传出,还有的教室传来学生在底下如蝇般嗡嗡的声音和老师站在讲台上声嘶力竭的喊声:“静一静,静一静!同学们,我们现在是在上课,请你们认真听讲,不要喧哗。”嗡嗡声立即消失,三秒钟后,嗡嗡声再次从这间教室传出。

    这时,另一间教室传来一个让我熟悉又厌恶的声音,我和杨阳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李努爬鲜τ衷谡饫镂笕俗拥堋n颐侨衔现在是报他使我们二度沉船之仇的时候了,我和杨阳经过一番商量,决定让他遗臭万年。我们站在这间教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