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这么执拗,想让它慢点走,它偏蹦得比兔子都快,眨眼间日历被翻

    到端午前夕,柳树在家里等活儿,闲得淡出鸟来,睡了整整一天,骨头都睡松散

    了。到了傍晚,停电了,风扇不能转,热得像被塞进火膛子,赶着天上又沥沥下

    起小雨,以为能带来一丝凉快,不料外面的雨越下,屋里就越憋闷。柳树也跟着

    闷一肚子气,足可闷熟满满一锅米饭,他爬起来生炉子,拨弄几下米,就倒进烧

    开的热水中,连灶王爷都要笑他了,当了这么多年灶头神仙,还没见过先烧水后

    下米的。煤气炉子发出哧哧声响,没能打扰柳树寻思,青幽幽火苗在眼膛里跳跃,

    也照不到他心底下最边上的那个角落。

    柳树定定望着炉子发呆,没发现母亲已经回来了,直到她出了声才回过头来,

    看见她站在门口拍打身上的雨水。母亲的身子丰满,拍的时候上下都跟着颤动,

    枝头上熟透的果实,也没她现在的样子好看。尤其是卷起一半的裤腿下,怯生生

    露出两截小腿,圆乎乎白嫩嫩似春笋一般,凉鞋没裹住的十根脚趾,粉头粉脑探

    将出来,仿佛剥了壳的龙眼荔枝,粒粒水灵饱满,惹得人来垂涎。田杏儿见儿子

    痴痴瞧着自己,心想这孩子,今儿是怎么啦,也学他爸爸呆头呆脑起来,便过来

    揭开锅盖,饭煮熟了。田杏儿把半道买的熟牛肉切切,放到锅里翻炒翻炒,再从

    冰箱里端出中午吃剩的那半碗五花肉炒香芹,也热了热,就算是她娘儿俩今晚的

    菜了。

    柳树给母亲倒一杯小酒,自己也倒一杯,与她饮起来。田杏儿做闺女时从不

    饮酒,嫁人后才随当家的饮一些,慢慢的养成习惯。只是她量浅,喝不多少,小

    半杯就灌出红来,和那戏里唱的一样,贵妃醉酒,半梦之间,倘若是上台,便要

    被人叫好了。柳树又要痴了,但母亲在前,不敢做得明显,遮遮掩掩时不时把眼

    光转向侧旁,心里倒是没有禁锢,什么蓝天白云,夕阳落日,全加在一起,也没

    他母亲脸上的那抹粉红好看。就在心猿意马之时,大门外有人喊起一嗓子,把柳

    树惊得一跳。只听那人喊道:「大树,大树在家吗?」柳树认得这声音,恼他搅

    了自己的好梦,不应声。田杏儿暗暗埋怨儿子不懂礼貌,放下碗筷去应门,开门

    一看,便笑道:「是阳子啊,有事儿吗?」

    敢情外面来的,是村长的儿子程阳,虽说他爸爸对田杏儿做出过下流的事,

    但那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所以田杏儿并不恼他。柳树就不一样了,不但恼,(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