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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顾桃花誓-第4部分

    声,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如果说刚刚就察觉出对于他不同于往日的感觉,那么现在就是更多了一些——这让风轻有种飘飞的、恍惚的、蜜一样的心情。

    第5章(1)

    回程的路上,篆香一直抱怨着怎么自己才离姑娘一会,姑娘就把自己弄得和下了厨房的王嫂一样,风轻和韩侦相视一笑,任篆香一路唠叨。

    “今天高兴吗?”不理篆香的叽喳,韩侦小声问。

    “嗯。”风轻笑,“很新奇。”

    “呵呵,喜欢就好。”

    “常去吗?”

    “不,那是以前与爹爹在边关,日子过得无聊就会去钓鱼打发时间,边关的风光与这完本不同,萧瑟得很。”

    “是吗?”风轻想象,“想看到呢!其实无论是繁华或是萧条,能有这样的经历想来也是人生的快事,而且,若是能感觉到幸福,在哪里不都一样吗?”

    “真这么想吗?”

    风轻点点头,“幸福有很多种,看每个人的想法,不一定都是这样。你呢?”

    韩侦沉思片刻,“也许是没人让我想过,所以至今并不清楚。”

    “是吗?”说着风轻看了看外面,道,“就在巷口放我们下来吧,我现在这副样子多有不妥。”

    主仆两人在巷口处下了车子,跟韩侦道别。

    “四姑娘,这鱼你要怎么处理,难道你让王嫂给炖了?”

    “怎么?”风轻看看篆香手里的小竹篓,“这可是你家姑娘的战利品呢,放到荷花池里,没准会下很多鱼宝宝呢。”

    “扑哧,”篆香笑出声来,“姑娘想得真美,只怕这几寸长的鱼儿没有本事下宝宝呢。”

    风轻嗔道:“就你会说。”

    篆香笑笑,想到什么又道:“姑娘:你说韩公子是不是喜欢你呀?”

    风轻一怔,立即啐道:“鬼丫头瞎说什么,让人听见还得了?”

    “奴婢才没瞎说,你没看到韩公子跟姑娘说话时都笑眯眯的吗?”

    “韩公子什么时候不是笑眯眯的,再说他对你不也是?你怎么不说是看上你呀?”风轻取笑她。

    篆香急道:“哎呀,人家……韩公子他……”她眼尖,立时住了嘴,把竹篓往身后挪了挪,“李公子。”

    来人正是李庶几。

    “苏姑娘,出去了?”李庶几眼里只看风轻,她今天一袭简单装扮,不若平时大家闺秀的清雅,但却有种利落轻快之美,再看看刚才篆香的小动作,“苏姑娘好兴致,去捉鱼吗?”

    “李公子,”风轻欠了欠身,淡淡地开口,“不过是上市集买些活鱼好在园里放养,让公子看到这等狼狈模样还请公子不要介怀。”

    “市集?”李庶几嚼着字眼,挑眉,“可在下听闻苏姑娘一早便出去了好几个时辰,这鱼也太难买了些。”

    “才不是,我跟姑娘是……”

    篆香刚想反驳,风轻则斥道:“不得无礼。”转向李庶几时则淡淡地说,“确如公子所言,市集热闹不免多走多瞧了些。”

    “是吗?”李庶几有些狡黠地笑,走近风轻,眼灼灼地看着她,似乎有压倒之势,“刚才那辆艳黄华盖……姑娘系出名门,与男子单独出游似乎略为不妥吧?”

    风轻浅淡一笑,理了一下袖摆,轻轻一扫裙摆,“李公子身为读书人却言词灼灼,不怕失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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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庶几盯着风轻良久,风轻依旧淡若有礼的模样,“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请容小女子先行。”说着也没理李庶几,侧了一下身子从他身边走过,篆香一回神连忙跟上,身后只有复杂的眼光久久不去。

    “四姑娘,你说李公子是什么意思?真没礼貌!”篆香一边帮风轻换衣、打水洗脸一边还对刚才的事心怀不满。

    “姑娘怎么不说实话,说是和韩公子出去的又怎样了?老爷夫人都不说,他一个书生反倒假道学起来,哼!”

    “你倒会说假道学呀?”风轻任篆香替她梳洗,并不若篆香气急。

    “那可不是?仿佛姑娘和韩公子出去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再说了,有什么事也不关他的事呀!真是的!”气愤极了,篆香梳得用力,扯到风轻的头发,又连连道歉起来。

    “我呀,就偏要和韩公子出去,哼哼,怎么了?不行呀?!”篆香越说越激动。

    风轻抿唇,“你这么偏帮韩公子啊?”

    “韩公子人好我才偏帮他嘛。你没看他笑起来多温文,又不是和书院的那群书生那种文绉绉的温文尔雅,他呀……”篆香一脸憧憬的,但想想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正就是比李庶几好。而且,姑娘你听到没有,韩公子笑起来时特别好看。是吧?”

    “这丫头,”风轻笑,耳畔里似乎也隐隐听到韩侦风一般的笑声,“下次看到韩公子,我替你说亲去。”

    “呀——姑娘取笑奴婢,奴婢哪敢,况且,韩公子是姑娘的。”

    “就你胡说。”风轻啐她一口。

    “呵呵,姑娘脸红了。”篆香笑道,铜镜里映出风轻的脸,艳红一片。

    风轻梳洗完毕,起身向正厅走去。

    “二哥?”风轻颇为诧异地看着二哥,小声地唤道。

    回廊上,苏家老二坐在围栏上,交叠着脚靠在廊柱上,悠悠地望着远方,表情有些落寞,是她所不熟悉的二哥,二哥一向都是神采飞扬的……

    “二哥?”她再唤。

    这下苏砚有了些反应,身子跳了一下,才反转看向来人,眼慢慢地有了焦点,“哦,小妹啊,有事吗?”

    “快用膳了,二哥不去吗?”风轻小心地说着。

    “哦、哦,马上去。”苏砚有些恍惚地应。

    风轻不免奇怪又有些忧心地再看一眼,见他不再说什么便走开了。二哥他是怎么了?

    在拱门处遇到娘亲与姨娘,问了好,娘亲似乎想跟自己说什么,来来回回看了她好几次,每次都动一下嘴唇想开口但又咽了下去,风轻回头去看篆香,篆香趁人不注意时耸耸肩表示不明白。

    “娘,您有话对女儿说?”用膳时,风轻问。

    “啊,没有、没有。”听女儿一问,苏夫人忙不迭地否认。风轻也不再说话,只安安心心地用膳。

    膳后饮茶时爹爹仿似漫不经心地开口:“轻儿今日可是与韩府的韩侦出游?”

    “是。”

    “日后多在家里待着,不要一天到晚抛头露面的,多多学习妇德女红,女孩儿有了好名声才能许个好婆家。”爹爹啜饮着茶,不紧不慢地道,“月儿也是,知道吗?”

    “是。”月白在一侧小声应着。

    风轻微愣了一下,“爹爹……”咽喉的话打结似的滚动两下又给咽了下去,低着眉,“是的,爹。”

    “还有砚儿也是,不要一天往外跑,多学学你大哥也好有一番作为。”说完女儿,苏院士又把目光转向苏家老二去了。

    苏砚低低地“唔”了一声,回答得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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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房时赶上娘亲,问为什么爹爹不让她出去的事情,娘亲只是看着她叹气,无奈地说:“你就听你爹的话就好了。”

    风轻看着娘亲的背影,隐隐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而且令她有了一种被困缚的窒息。

    困缚——

    窒息着——

    倚在窗台,看着荷花池里新抽芽的荷花条,还有不时穿梭其中的鱼儿,风轻有些意兴阑珊地撑着腮,心里模模糊糊地想,再畅快的鱼儿也不如溪流自由、再美的花儿也不如山谷的芬芳、再安逸的生活也不如……

    她还未来得及想,门上便传来急切的“啪啪”敲门声,篆香先喊:“谁呀?”

    “小妹,是我。”门外急急的声音是三姑娘,篆香看看风轻,开了门,“喝”的一声吓了她一跳。这——是三姑娘吗?

    月白风一般地飞旋进来,一把拉过风轻的手兴奋地说:“风轻风轻,孙何他考中了,中了、中了头名。”

    “是吗?”风轻跟着高兴起来,“呵,是省元了,真的太好了,真是个大好消息,三姐,恭喜你了。”

    “是啊是啊,谁也没想到呢!今天礼部发下的红榜,省元、省元,风轻、风轻,我就说他一定能中的是不是?我就知道他是有才华的,呵,真的好高兴呀。”

    “是的是的,你说过不是吗?呵,真的好高兴呀。”风轻也喜悦起来,月白是那样的高兴,扫去了她心底的阴影,嗯,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风轻、风轻,我想见他、我想见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当然当然,当然可以。这消息一传出,没准他就会来后院拜会爹爹自然就会见着。”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想单独见他,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真的、真的。”

    “这……”风轻有些为难,昨儿爹爹还说……

    “风轻、风轻……”

    月白是那样急切,月白是那样喜悦的,她怎么忍心打破她的这种喜欢呢?

    “好,我帮你。”

    “真的?呵,太好了。谢谢你风轻,谢谢你。”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孙何果然来拜会了爹爹,风轻让篆香去知会一声。篆香回来时说孙公子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眼睛大亮,“呵呵”,风轻愉悦地笑,心情真好。

    不过,听说书院里闹得很厉害,谁也没想到居然是孙何力拔头筹,尤其是以李庶几为首的才子们都纷纷表示此次会试有失公允,说这省元之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孙何的头上,还嚷嚷着说今年出奇地邪,先是钱易被黜,再是孙何中了“省元”。许多应试学子们莫不表示不服,吵吵闹闹地说是要和孙何再一较高下。

    风轻听了只有摇头,其实孙何也是颇有名气,不过文思相对迟涩了些,钱易一去,眼下也只有李庶几与之抗衡,可大多学子恃才自傲,尽是抓住孙何下笔不若他们快而把他说得一无是处,确实显得小气。

    第5章(2)

    第二日,韩侦来访,说是“富临戏院”上了一出新戏,想请风轻姑娘去看戏。不知道他跟爹爹说了什么,爹爹最终仍是让她去了,还带上了月白与两个丫头。

    问他怎么有法子让两人都得以出门,韩侦颇为得意地笑,“这有何难?我只道今日‘富临戏院’有出新戏,众多名门闺秀及世子都前往一睹为快,想来三姑娘与四姑娘也可以与众名门之秀多多走动,我这么一说,令尊就答应了。”

    “今日真有新戏吗?”

    “不,我胡扯。”韩侦一本正经道,然后对着她眨眼。这让风轻哑然,这人怎么……

    韩侦在京都闻名的“惠饼楼”订了两个雅间,让月白与孙何能单独说说话。风轻睨着看他,看得韩侦莫名其妙,“有问题?”

    “不,只是你做得太好,故而觉得你常常做这种事情。”

    韩侦瞪一眼,笑道:“嫉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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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嫉妒?风轻看着一边忙的韩侦,嫉妒?会吗?

    “听说孙何中了省元,书院里闹得特别厉害?”

    “嗯,一时之间竟没几人上课,害得岑夫子只有吹胡子瞪眼的。”

    “别人超过自己便叫叫嚷嚷的一派不服气的模样,半点容不得别人,注定是要失败。”韩侦说完看见风轻只抿着嘴,身后两个丫头也是,“怎么,我说错了?做人可以不服输但不能事事不服气。”

    “韩公子哪里会错?”风轻说道,有心开玩笑,“只是韩公子相差甚远,故而无从不服气吧。”

    “哼哼,我不是也有资格参加殿试吗?虽然名次落后甚远,但术业不是有专攻吗,何来一比?”

    “韩公子不服气呀?”风轻眨眼。

    “岂敢。”韩侦笑了,“到时在下定当考取状元让姑娘了解在下的实力,没准也可博取姑娘的欢心呢。”

    “呵呵。”这下不止风轻,连身后的丫环们也笑了。

    韩侦击掌,门外候着的小二端着笑脸进来,“客官都点些什么?”

    “来点小菜,给另外一间也送一份。”他回头看看风轻,“想吃什么?”

    风轻还未来得及开口,篆香就先按耐不住了,“姑娘,那个鸳鸯珍珠……”

    风轻笑,就知道这丫头嘴馋,“来四份鸳鸯珍珠饼吧。”

    “好的。”韩侦笑道。

    “各位小姐公子,除了鸳鸯珍珠饼,今日我们‘惠饼楼’还有新出炉的杏仁绿豆蓉和翡翠七彩糕,要不要每样都来点?”小二哥哈着腰,笑眯眯地介绍自家的招牌饼子。

    “听起来蛮好吃的样子,”韩侦道,“每样都来四份,另外再送两份给我的朋友。”

    “好咧——”小二手布一挥,唱着菜名身子一溜出去了。

    “惠饼楼”里最出名的就数这鸳鸯珍珠饼,不知都放些什么辅料,吃在嘴里甜腻滑口,也莫怪连皇上有时也会命厨子进宫里做。这饼是现烙现吃的才好,香得让人口水欲滴,这不,篆香和玉炉两丫头就眼巴巴地盯着门口,就等着一饱口福。

    待到上桌时,早已把两个丫都给馋透了,吃得也没个规矩。

    正吃得欢的时候,篆香停下咀嚼的动作,侧着耳朵,一会才道:“四姑娘,你听。”

    “怎么了?”听什么呢?

    “你听嘛。”篆香扯着风轻,风轻静下心来,仔细地听,外面人声鼎沸的,隐约还有隔壁雅间传来唱曲的声音,这哪里听得清楚?

    “你听着什么了?一惊一乍的。”

    “不是不是,你听嘛。哪哪,就是这个声音,喏,就是这个。”篆香憋足了劲,听得分外仔细。

    风轻朝韩侦笑笑,真是的,真有认识的人又会如何,小丫头就是爱紧张。

    不过,风轻颦眉,饼楼里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些熟悉的声音,慢慢的这些声音清晰起来,再慢慢的这些声音打破了饼楼的其他声音,越发明显与高亢起来——

    “哈哈,这叫公道自在人心,我敢说那帮考官一个个都是糊涂蛋,可懂得什么是‘驰词数千’?什么又是‘救危除患’?他们糊涂可咱一干饱读诗书的学子们不糊涂,我们这叫,啊,以饼为记,以诗为先。”

    “哈哈,李兄说得妙,好一个以饼为记以诗为先,我们就让那群糊涂考官们看看谁才是真真的第一,谁才有这个能耐当这个‘省元’。”

    “就是就是,文思泉涌定当有如此一试,谁能在张师傅烙一张饼的时间内完成一韵诗,就当是为先。”

    “嘿嘿,小老儿怎么敢当、怎么敢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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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师傅你烙你的饼子,我们比试我们的,互不相干、互不相干,到时不忘给那第一名赏几个饼吃让我们尝个鲜也就算好事了。”

    “嘿嘿,公子们真爱说笑、真爱说笑。”

    “店家、店家,笔墨纸砚——”有人高喊。

    “好咧——给各位公子送上。”

    掀了帘角看去,有人握笔洋洋洒洒地挥笔而就,两个书生跳上了桌,两下一展——以饼为记以诗为先。

    下面的学子莫不高呼“好”字,一时之间饼店里更是吵嚷得厉害,惹得好些路人也挤进来观看。这些学子们给人这么一看、一叫,更是不得了起来,叫嚣得更为厉害,一时之间诗词歌赋、《论语》《庄子》都一一拿来一比个高下,那张贴子也被高高地挂在饼店的门柱上。

    “这样的人若是去当兵,早就不知死几回了。”韩侦淡淡地道。

    风轻白他一眼,“他们将来可都是‘天子门生’,自是不免显得张扬了些。”

    “狂妄。”韩侦不屑,“是不是天子门生还尚未得知,只是竟敢嘲笑起当今考官,却不知自己的命运仍捏在人家的手心里;一个个自以为天下第一,却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并且还没有一点容人之心。即便将来做了天子门子,有了一官半职,那也只会给社稷带来危害而已。”

    他回头看看风轻不以为然的样子,“你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读书人多半如此,我虽也并不喜欢,但似乎并不若公子说得那么严重,这又岂关社稷起来了?”

    “动乱言兵事,盛世言科举,将帅之人可以蔑视敌人却不得轻视敌人,读书人也是如此,连事实也看不清楚,整天浮浮躁躁、叽叽喳喳的,自以为比天高,看不得别人高于自己;只知道弄些风花雪月之事,却不懂得善加利用时间充实的道理,只会误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