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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顾桃花誓-第1部分

块木头似的,如今再加上如此古怪,想来玉炉这回定是会输。居然说他会得省元?天下掉馅饼还差不多。”正洋洋得意的篆香话才落就发现自家的姑娘正盯着自己,怎、怎么了?

    “篆香,我都没发现你这么厉害呢,嗯?牙尖嘴利的?”眸子半眯着,有着星芒一样的闪动。

    “哪、哪有啊?”篆香吞一口唾沫,“这还不都是让玉炉给逼出来的嘛。你知道她平时多厉害的啦,我若不这样和她在一块基本没我说话的分。”

    “有吗?我可没怎么看到玉炉话多呀?安安静静的,和三姑娘一样。”

    “那是在四姑娘面前嘛。你没听三姑娘也说我是安安静静的贴心人吗?”这个是自然的嘛,在别家姑娘面前哪容得如此放肆。偷偷瞧一眼四姑娘,嗯,没怎么有表情嘛,她安下心来。还是伺候四姑娘好,三姑娘身子太娇,也不爱说话,总是用一双眼默默地瞅着人看,这也只有玉炉能把三姑娘给伺候好了。

    “四姑娘,”篆香眼一亮,“快过来看看,这里的木簪好漂亮啊。”说着身子已经凑过去拿起摊铺上的木制雕刻发簪瞧了起来。

    把手伸出袖外,随意地挑一支来瞧瞧,暗褐的色泽,打磨得倒还圆润,不过其上弧线刻纹略为不平,还可以看到条状的磨痕,端处是一支小小的梅花,开得丰艳。虽然它的做工如此粗糙,然却也有种天然的质朴纯美之感。

    “这梅花挺别致的。”风轻忍不住赞道。

    一听到这话小摊的大爷却眯缝着眼乐呵呵地笑了,“这位小姐,这可不是梅花,是桃花哦。”

    “桃花?”再次端详起来,花瓣上有淡淡的三道划痕,想来是代表着花蕊的。风轻问,“是自己刻的吧?”

    “是小老儿自己做的,平日里就做这个糊口。材料都是在山上找的,省事。”

    风轻再拿起另一支瞧了瞧,然后目光落在小摊上为数不多的发簪上,“啊,都是桃花呢。”虽然形态各不相同,然而都是桃花式样的发簪。

    “呵呵,这些都是我那老婆子喜欢的样式,她呀,打小就喜欢桃花呢。”说着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展了开来,和着冷风吹打在脸上出现的暗红,居然有一种甜蜜的味道。是的,甜蜜,风轻有些吃惊地想着这两个字眼。

    “桃花为盟。”她喃喃地念着。

    突地,像是感情都不一样了似的,指腹温柔地抚过花面,感觉到细细的纹路,还有一种神秘的情绪……那样的质感轻刺着她的肌肤,带着一种类似心动的情愫。风轻的眼有些悠悠地抬起来,几乎是立即地就落入另一个人的眼神里。

    他站在酒楼门口,离她……并不远,甚至可以说是很近的,所以风轻能够感觉得出他是在——看她!她看到他打量、探究的眼神盯着她,嘴角漫不经心地含着笑,叨念着:“桃、花、为、盟。”

    风轻一下子不自然起来,下颌不住地往里收,而篆香那丫头还是高兴地挑选着发簪,风轻想叫她却不知如何开口,眼——莫名地又飘到对面那人的身上。

    他看起来略显浮华,隐隐地又有些张扬,和大多富家公子一样、和大多书院的学生一样,只是他的嘴角似笑非笑的,有淡淡的轻睨,风轻从没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过,让她感觉自己是被审视着的,她在心底里皱眉。但,无论如何这样回视一个陌生男子的眼,这都是件不合规矩的事,复而低下头,“这桃花簪多少钱?”

    “三文钱。”大爷乐呵呵地道。

    篆香看看风轻手里的簪,从腰袋里掏出三文钱来放到铺里,“四姑娘你选这支呀?”

    点点头,她两手捂住发簪,“看了老半天了你不挑一支吗?”

    “呵呵,奴婢平日里都用不上,再说这簪子还是姑娘戴着好看。”篆香舍不得地再次摸着发簪的面身。

    风轻看着篆香低垂的小脸,轻轻地笑,“自己挑一个喜欢的,这钱我替你垫着。”

    “真的?”篆香一下展了笑颜,但又生怕风轻会反悔似的,忙摸索着腰袋掏出三文钱放进大爷手里,胡乱从一堆发簪里挑了一支,“四姑娘,我可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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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行了?”风轻再问。

    篆香猛点头,“四姑娘,要不我们上‘富临戏院’听戏去?”

    风轻想想点点头。

    篆香扬眉,“那我们要快点,要不赶不上了哟。”

    这鬼丫头!风轻淡淡地笑,任篆香急地拉着她走,眼角淡淡地扫去,酒楼门外进出的人来来往往,已无人伫立,她嘴角轻轻地抿,有些漫不经心。

    看了一眼篆香紧捏在手心里的桃花簪,便问她要了过来想替她戴上,篆香却道这是要替她家中的妹子买的,说是过些日子家中的妹子就要及笄了,连个像样的发饰都没有,想送一个桃花簪给妹子使。风轻端详着发簪,想着篆香的妹子,模样儿还算端正,“女孩儿及笄可是大事,这发簪你自己留着使,我不是有一对银制的双蝶流苏簪,都不曾用过,赶明你就给你妹子送去。”扫了一眼瞪大眼似乎不信的篆香,风轻佯装无奈地说,“怎么不喜欢吗?不喜欢那就算了。”

    “啊,没有的事,四姑娘我就知道你对奴婢最好了,多谢四姑娘。”篆香机灵地连忙跳起来谢过风轻,呵呵,这样真的太好了,“要不,这桃花簪的钱奴婢还是自己付吧,拿了姑娘的东西还要姑娘替奴婢垫钱。”

    风轻睨她一眼,“我又不缺月钱使,你自己省着钱留给家里贴贴家用吧。”

    “呵呵,”篆香的眉眼都笑弯了,“四姑娘人真好。”盯着近在咫尺的戏园子,篆香无不献媚地说,“四姑娘,待会看戏得有一段时间,奴婢想……呵呵……”

    “又想吃惠饼楼的鸳鸯珍珠饼了?”

    篆香喜笑颜开地点着头,“四姑娘真了解奴婢啊。”说着别过风轻去了。

    风轻无奈地摇头,这丫头怕是被她宠坏了。戏园就在旁边,但她是不好一个人进去的,这多少有些不妥,她移了些步子在侧边墙外静静地等着。

    尽管春寒得厉害,但街上却是极热闹的,这个时候小书摊子特别多,随意看去就看到四五个书摊子,听听小贩们的吆喝,也大约知道是应试学子们的作品,这些她是略有所闻的,为了引起注意,这也是许多学子的选择方式之一。

    站会就觉得冷了,地气特别重,感觉到绣鞋浸着寒意,她小小地跺着脚,两手交握着伸到袖里,手腕一下被什么东西硌着了,掖着袖口的手一松,那支桃花簪就顺着袖口滑落进了地面。

    青花石板上,发出清脆的跳跃声。

    掖着暗灰色的披肩,弯腰,指尖轻触上盈盈展开的桃花面,一只纤长的手早一步钩住簪身,并不急于拿起,中指轻轻一挑落入其掌心,拇指无意地轻抚过簪面,风轻一愣,抬眼望去,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适才那名站在酒楼门外的男子!

    两人挨得太近,能感到对方浅淡的呼吸,还有对方那太过明显的笑意,风轻脸一红,收回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并稍稍退后一步,“公子……这簪,是小女子的。”

    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张清雅的脸,她有着一双清澈明媚的眼。他抚着发簪,有种风情的味道,身子往前倾对上风轻的红脸,低沉的声音轻缓地溢出:“嗯?桃花为盟?”

    风轻脸大红,不禁往后靠一下,“公子——”

    他低低地笑,然后在风轻还没有意识到之前,桃花簪就插进她的发鬓中,衣袖轻轻地下摆,宽大的袖口划过衣服前襟,摇摇荡荡。

    “和孙何说的不一样呢。”明显的笑意,隐隐地不以为然,他越过她清澈的眼看向那粗制的发簪,又是低低的笑声,转身离去。

    “孙何?”她不明地喃喃出声。

    “呵呵,”宽袖一甩,正对上她,退不去的浮华之下有一种隽秀的风采,他不变的隐含笑意的声音,“难道还有第二个叫孙何的傻瓜为姑娘朝思暮想吗?”

    风轻的红潮渐渐地退去,盯着远去的背影,那袭湛蓝的华丽直裰对襟长衫隐于人群时,她的嘴角勾起若隐若现的笑意,嗯,孙何是不是傻瓜还有等考究,不过她已经确认刚才那位公子会是傻瓜之一呢。

    “四姑娘、四姑娘,刚才你和谁在说话呢?”碰巧赶回的篆香咬着香脆的香豆,含糊地问。

    “啊,没有,问路的。”风轻淡淡地道,接过篆香递来的油纸包鸳鸯珍珠饼,只是闻了一下又复递回篆香的手上,“你这丫头就只会吃,大街上也没个规矩。”

    篆香干笑两声,复又把饼层层包好,惠饼楼的饼就是香,隔着四张油纸也能浸出香味来,让她每次都忍不住在街上就垂涎欲滴食指大动起来。

    “姑娘,今天演那一出啊?”

    “今天……今天不看了,天暗怕是会下雨,还是早些回去吧。”

    “姑娘——”篆香有些不舍,这可是难得出来一次,下次出来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她可不想错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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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下次?”风轻轻柔地问,却是不容篆香再说下去。

    篆香嘟囔着跟在风轻后面,对了,她家姑娘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心思转得太快,就如今天,想来看戏就来了,可戏还没看成想不看就不看了,唉,她怎么摊上这么个主子哟,可惜了她的一场好戏。

    风轻也不理会她的不愿意,拢着披肩,看着灰暗的天,她莫名地想起二哥的变化,想到出来时孙何喜忧的变化,还有刚才莫名的对话,心底莫名地忧伤起来。这种忧伤像一道远远的想象与渴望,让她感觉有些乱,虽然如此,但静静地吸着冰凉的空气,却是从没有过的清晰,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直以来所以为的事情有种因为清洗过而浮露于外的痕迹,像是希望一样,于是,她的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

    母亲似乎知道她出去过的事,用晚膳时有意无意地说起了女孩二七后应当多学妇德女红,以便将来能相夫教子,她默默地吃饭没有做声,而旁边的月白却是煞白了脸,几欲晕倒的模样,玉炉说是三姑娘近日偶感了风寒身子微欠。父亲略为皱眉倒也没说什么,转过身子跟二哥说最近不要老往“广济堂”跑,这些日子书院忙,也让他多多交际一下,复又重提了钱易、李庶几和孙何的名字,说这几人最有希望高中魁元,现在多多走动总归是有好处。二哥含糊地应声,背着父亲无奈地对她眨眨眼。

    其实大哥把书院打理得很好,而且志趣也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父亲的得力助手,但二哥……父亲的意思怕是希望二哥也能如大哥那样,能安心下来为书院的扩大而努力,只可惜二哥他志并不在此。

    风轻悠悠地翻弄着手里的桃花簪,中间显出了一道裂缝,细细地延伸到桃花面下,露出了淡黄的木质颜色,心里不禁暗暗地可惜这桃花的誓约,对着铜镜小心地插进发里——这发簪并不太合适未出阁的女子,也许,这簪本就不合适她。

    轻轻地抽取了出来搁置在一边,那淡黄的木质颜色——这桃花为盟竟就这么坏了……

    第2章(1)

    天,难得地净明,风轻思忖去园里看书的,爹爹差人来叫她,说是让她招呼一下客人。让她招呼?风轻有些不明就里,让她?

    掀起大厅的珠帘,看到父亲正和一名年轻人说着话,看到她时,父亲难得地露出笑脸,“轻儿,来,给你介绍一人。”说着起身拉过风轻,“这位是侍卫亲军殿前司韩副都检点的公子韩侦韩公子。”

    风轻半垂下眼,福了福身,低软地说:“韩公子。”

    父亲呵呵地笑,指着她说:“这是小女风轻。”

    “苏姑娘有礼。”

    “轻儿,难得韩公子来到书院,你就代爹爹陪公子在书院走走,介绍一下书院的情况。”

    风轻低低地应声,耳边又响起父亲的声音:“那韩公子,老夫就先办事去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才是。”

    “哪里,是晚生冒昧才是。”

    “那告辞了。轻儿,好好招呼韩公子。”

    “是,爹爹。”风轻小声地道。抬眼看着父亲步下厅外阶梯、斜长的石板道,走向了前院。收回了目光停在那人身上,看到他正含笑看着她,她不由得红了脸,这反而让他的笑意更深了。

    他走近她,轻笑开口:“虽然……我们有桃花为盟,但,本公子今日并不是为你而来,所以,不必拘礼。”

    他说什么?风轻睁大眼看着他,细细地消化他的话,同时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热潮,她不由地抚上面,果真热烫着呢。他以为……原来如此!凝着他的眼——笑意盎然地,风轻淡淡地笑,声音清脆:“虽然书院里以男子居多,但除了父亲与两位兄长甚少有男子如此走近,更何况是陌生男子,所以不免显得略失唐突,失礼之处还请韩公子海涵。”言下之意很明显,我的不自然我的脸红并不是因为你的来到。

    韩侦先是一愣,而后又笑开了,惯有的笑容不离嘴角,“苏姑娘好口才,倒是在下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韩公子,这……似乎扯远了呢。”风轻仍是浅淡地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姑娘说的是,那,就请姑娘带路吧。”说着已率先走在前面,风轻看他一眼,跟了上来。

    过了别院,前面就是书院了。正西处是课堂;再往后则是面山而建的用来射、御学习之地,还保留有一些天然的树林;东处则是书库和宿舍。

    现在他们就站在正中间,左右各有通道行于两侧之地,韩侦立于前,看着规模布局都不错的“誉海书院”,不由得感叹才短短的三十年“誉海书院”就有了今天如此的成就,不能不说“誉海书院”的当家人苏院士的确有才能。

    风轻停在韩侦的旁边,问:“不知公子想参观书院何处?”

    “随意吧。”韩侦答,他转过身子看着风轻,风轻也看向他,见她此举,韩侦含笑道,“我与孙何是小时的朋友。”

    “哦。”风轻下意识地应,孙何?

    “我与孙何同在南阳长大,也算旧识,后随父亲调任东京而来到京都,此次孙何上京应试,我才能与旧友相会。”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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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该是一心应试的,前个月起他却烦忧起来,茶饭不思,我自是与朋友分担的,虽然,”他笑笑又看了一眼风轻,见后者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这种事情让我说来不免显得失了礼数,但,孙何如此笨拙相信姑娘也都明白,我为了朋友也只好这般了。”

    风轻皱眉,虽然上次在玄武道上见到他时听他一番话时自己已早有所悟,今天再见时听到他这样的话却仍是不能明白过来,她有些吞吐地问:“韩公子此次是为了孙公子而来?”

    “当然不!”韩侦马上否认了这个说法,对上风轻不解的表情时,他又说道,“姑娘生于书院,相信姑娘或多或少也知道当今的科举已废止了举荐制。”

    所谓举荐制也就是公荐,多由有名望的朝廷官员举荐、无须应试的制度。

    略有所闻,风轻没有表态,等着他说下去。

    “我祖父及父亲都曾身为侍卫亲军长官,父亲自然希望我能继承父业,但自我大宋开朝以来,大行文风;太宗皇帝继位以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重文轻武,所有军事正印官均为文人兼任,而武人只能担任副职。父亲做了一辈子副职,虽然在下目前在父亲麾下的小分队里担任副部署,但父亲仍是希望我能摆脱副职并且超越他,所以让我来书院多多走动,参加今年的应试。”

    “哦。”是这样吗?

    韩侦停下来,“苏姑娘心里不以为然吗?”

    风轻不解地看着他,想着她本以为的那个他,“韩公子似乎并不若前次所留下的印象,我……以为公子本不是这样之人。”

    “哦?是吗?那姑娘以为……”

    “我以为……有世家公子的浮华却温文有礼,但仍是不可避免地张扬。”风轻平静地指出。

    有世家公子的浮华却温文有礼,但仍是不可避免地张扬——韩侦盯着风轻瞧,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么说来今天的我倒是大失了水准。”

    他那样的似笑非笑,对于风轻来说成了一种隐含的讽意。

    “韩公子,”风轻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