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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天元逼并边角腾(十七)

    公造冶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苦笑道:“只可惜我当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留了这么一道疤痕,被他在脸上划了一剑。”

    适惊道:“你剑术不如他?”

    公造冶难得露出一连骄傲道:“岂能不如?这下剑术,我只服巨子,别人岂能让我在剑术上不服?”

    “我的高估之意,是我和他实力在伯仲之间,不像巨子打我、我打骆猾厘、胡非子打屈将那么简单……”

    “伯仲之间,就不免拼尽全力,不能游刃有余。其实我还是略胜半酬,他划破我脸的时候,我其实可以砍断他的手腕。”

    “但我当时想,脸破无非破相,丈夫立于世,当有志于下芬方为好男儿,岂在乎面容?可他若是断了手,只怕这辈子都要抑郁,不能行义,也再无服他利于下的机会。”

    “我收了手,他也知道我收了手,可我也没有如巨子当年打我一样将他打服气,毕竟真的只是一线之差,再打一场胜负难分。”

    公造冶到这,仰头笑道:“当时我脸上全是血,立在那里讲墨家之义,他却听不进去,只我若觉得让了他,让他心怀愧疚而入墨家,那是无意义的,不若不。又他划破了我的脸,便要破相以还我,免得觉得听我话心怀愧疚。”

    “他剑术虽高,体型虽壮,但是生的极美,我心不忍。”

    适听的稍微有些别扭,想不出一个壮汉怎么能被评价为生的极美?

    旁边人也笑,公造冶失笑摇头道:“他还有个姊姊,是同胞而生,两人相貌相似,他姊姊可算得上是美人。”

    适哦了一声,忽然想明白为什么历史上聂政刺杀了侠累之后划破了自己的脸,那时候他母亲已经去世,世上唯有一个姐姐,只怕正是因为相貌相似,于是划破脸防止被人祸及姐姐。

    一如刚才公造冶讲到吴起杀三十余人,那是市井间的游侠儿,自有市井间的规矩,法制不健全且多为贵族秘密法的时候,管不到这么宽的,地下有地下的规矩。

    可聂政后来杀得是韩国国相、韩侯的叔叔、韩虔的弟弟……那就不是市井间的规矩所能遮蔽的了。

    公造冶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道:“他要破面以还我手下留情的恩情,只为和我交流的时候可以平等,不然他总觉得我是仗着我手下留情在服他。”

    “他姊姊看着我,满眼哀求之色……我心算了,于是痛骂了他一顿,只他以后自然会知道什么是君子之勇。我将来有一日,我以君子之勇名动下,便再来与他讲道理。他若真有那么一,让他看到了君子之勇和我所谓的义之勇的区别,自然会听我……”

    “我俩就立了个约定,然后不欢而散。他只若是日后我墨家若有事相请,他必然会以朋友的身份帮忙,但是想让他入规矩极多又要守纪律的墨家,那绝无可能。”

    适好奇道:“那吴起呢?”

    公造冶嘿然道:“吴起见了我和聂政打完,我估计可能也知道未必是我俩敌手,便散了以游侠成名的心思。与我交流了一番。”

    适想了想吴起的性格,心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服他加入墨家,他的行径岂不是和叛墨胜绰极为类似?都是为了功名不管利下的?或者他眼中的利下和墨家的利下根本不是一回事。

    公造冶到这,就摇头苦笑道:“就是这番交流,吴起知道了我墨家的规矩、道义,觉得和他大为不合。我就给他讲了讲墨家成名之事,止楚攻宋之类的义举,又什么非攻兼爱、志为下芬、官爵为利下而非为功名利禄之……”

    “他听完之后,就问我墨家为什么只能在宋、鲁、卫、被楚国击败的越得以重用?”

    到这,公造冶一拍桌子道:“我当时就错了句话。我下尽是好战之君,国而弱,方能用非攻之。如鲁如宋,皆国,除了用巨子再无守城之策……”

    “吴起听完,恍然许久。第二日他便离开了。后来我估摸着,就是因为这番话,让他醒悟。”

    “他学过兵、会剑术,唯缺的就是学识与史。于是跑到鲁国,拜了曾申为师。他看重的是儒学?曾申乃是下君子、道德之表,他吴起怎么可能会去学这些东西?”

    “后来巨子告诉我,我才明白过来。曾申之学,由左丘明而传,左丘明乃作春秋、国语,这正是吴起所要学的东西。至于曾申之儒,他可不感兴趣,于是母丧未归。”

    “至于为什么去鲁国,大约就是因为我的那番话。三晋当时强悍,他一无名之辈,如何成名?于是先去鲁国,鲁国而被齐侵,正可成名。”

    “那时候也巧了,巨子第一次去鲁国的时候,仲尼之孙子思在鲁,鲁侯不用巨子之言,巨子大怒而去。”

    “不久之后,齐国多次伐鲁,鲁侯又请巨子,巨子告诉鲁侯有上下两策。”

    “上策是忠行义、爱利百姓、变革制度、尚贤为任、摒弃儒生之言,以强鲁,齐自不敢攻。”

    “下策是厚为皮币,卑辞令,亟遍礼四邻诸侯,驱国而以事齐,患可救于一时。”

    适想了想,觉得鲁国当时都被逼到那份上了,按就算上策不能用,下策也该用,怎么最后还打成那个样子?

    公造冶拍拍额头道:“哎……当时鲁侯犹豫不决。后来又问巨子,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学,一人者好分人财,孰以为太子而可?”

    公造冶哈哈笑道:“你也知道,先生这人话……口直心快,而且向来把人看的透彻。”

    “就……未可知也。或所为赏与为是也。钓者之恭,非为鱼赐也;饵鼠以虫,非爱之也。吾愿主君之合其志功而观焉。志者与心,利国利民之愿。功者在外,国所得利民所得利之行……”

    众人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