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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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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情最担心的还是习玫红:“她若不是习玫红,那么,习玫红到哪里去了?”

    聂青对“习玫红”的尸身,远远的看了半晌,这回才正式转过身来,向无情问:“大捕头还是怪我下重手把她杀了?”

    无情叹了口气:“那不能怪你。刚才你若不配合同时出手,而且下的是‘青金破气’重手法,现在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我了。”

    聂青道:“你根本有反击她的能力。你已经暗中扯动轮椅,在你背后一撞,待她刀一落空,就马上予以反击──你只是需要我分一分她的心罢了。”

    无情用手抚着后颈,道:“让她的刀架在脖子上,的确很不好受。这是我的失着,几乎也成了我的遗恨。”

    聂青向习玫红的尸身指了指,道:“历经失误,才能顿悟。她如果没死,也当会后悔为何不彻底让你和你的宝贝轮椅‘燕窝’隔绝。”

    无情否认:“她已很成功的隔开了‘燕窝’和我,她只不知道我可以‘一线牵’的方法,以‘神仙索’腰控轮椅。”

    聂青笑道:“所以她该死。”

    无情道:“那还是死得太早了一些。”

    聂青忽然目光绿意大动,讶然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死透?”

    无情更为诧愕:“怎么?!她没死去?!”

    聂青用手又指了一指,疾道:“你看,她正在悠悠转醒过来呢!”

    无情探首看去,可是骤变就在这一霎间发生了。

    聂青的脚似是不经意的,实是计算好了,故意踩在“神仙索”上。

    这时候,他用手一指,吸引无情的注意力,骤然发力一撩脚,索缠住了他左足踝,用力一扯,便把无情整个人扯了起来,扑到他怀里。

    剩下的,便容易多了。

    也好控制多了。

    聂青右臂弯箍挟住无情的颈,无情几乎已可以听到自己颈骨呻吟、即将碎裂的声响。

    “给刀架在脖子上,固然不好受,”聂青笑道,“可是,给我的‘青光蓝手’箍住了头,只怕可更难受吧?”

    无情只觉呼吸困难,想要说上一句话,也力有未逮。

    聂青用右手挟住无情颈项,左手则举了起来,对着无情的背门,手掌光平如镜,漾着青骎骎的异光:

    “历经失误是这个假冒习玫红犯的错,”他说,“她和前人的暗算失手,才让我顿悟出对付你这残废儿最好的方法。”

    d里,充满了他强大、得意的回声。

    铁布衫 第四章 浮一大白-月光

    地动山摇。

    轰隆轰隆之声,愈来愈响,仿佛整个山峰都要往这儿塌下来了,还一记一记地发出咚咚咚咚沉重的击打声响。

    这时,桌面上的筷箸已震散落一地,有些本来嵌在木里梁间的暗器,也给震落下来,客店的铁皮顶子给震得簌簌落下许多尘来,叶告、何焚面面相觑,脸无人色。

    何梵满怀忧虑地说:“还是见鬼好。”

    叶告不明所以:“怎么?”

    何梵望望屋顶,看看快给满布于空间的劲道迫爆的木板客栈,道:“至少,鬼不会把房子都拆了,我们至少还有个遮庇的地方。”

    叶告别有看法:“它要是拆房子还好。”

    何梵也不明白他的意思:“这还不算是在拆房子?”

    叶告满腹忧虑地说:“我看它是在拆井。”

    “拆井?!”

    “对,”叶告的眼光已渗进了月色,“外面那口井。”

    客栈木板间的裂缝已愈来愈大了,凄厉的月色透了进来,照出了大家目光里的惊恐。

    罗白乃脸色苍白,连唇也白了:“我错了。”

    叶告、何梵倒没料到这小子居然会在这时候认错,便安慰他说:“大敌当前,小月姑娘才不会计较你刚才说过什么莽撞的话。”

    罗白乃不耐烦但很痛悔的说:“不是哪!我后悔的是:为什么不跟大捕头上山去。”

    他以为遇险的只是在这见鬼的客栈。

    山上没事。

    一路平安。

    只不过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人总是羡慕人家所得到的,不知珍爱自己所拥有的。

    何梵忽“嘘”了一声,神色诡异的说:“你们仔细听听。”

    外面呼呼作响,凄啸飚吼,却隐约可闻夹杂着一些奇声异响。

    这些杂沓的声响很有点不可思议。

    三人听了半晌,叶告忍不住喃喃道:“怎么会有猿啼猴啸的声音?”

    罗白乃白了他一眼:“还有狗吠,以及羊叫哩。”

    何梵一脸肃然:“我听到……”

    罗白乃道:“重物落水的声音?”

    何梵道:“不,我还听到梵唱……”

    三人面面相觑。

    整座店子都在颤动,仿佛,就坐落在一处地震的山脊上。

    那铁拔魁梧的身躯也在震颤着,随着震动,他身上的布帛已有多处开始撕裂,颤动得越厉害,他目中的绿芒越厉,好像眼里有一大簇绿色的海藻,正着了火。

    只听他咆哮道:“什么东西?!给我进来!”

    “砰”的一声,客店的大门终于开了。

    两扇门扉,似给狂风骤然卷走。

    一下子,大家都看到了店外的情景。

    罗白乃、叶告、何梵一时几以为是:白天来了!

    外面是那么光。

    那么亮。

    一如白昼。

    ──但决不是白天。

    白天可能比这更光,但决不会如此苍白。

    他们也一度错以为是灯光。

    ──能在刹那间那么耀目生辉的,不是灯光是个啥?

    但也不是灯光。

    因为不可能有那么强烈的灯光,就算有,也不能照得那么广那么远那么宽大无边,而且在灿亮里还透露着诡异的柔和。

    原来那什么都不是。

    而是月光。

    月亮很光,遍布荒山,洒到那儿,便掠起了凄寂之意。

    从来没有月光会那么光,那么亮,就像一颗晚上的太阳,使大地如苍白的女体,生起污辱和践踏她的冲动。

    人在月色中,就像漾在苍白的月色中。

    善饮的人常说:“浮一大白。”就好像酩酊徜徉在牛奶河的月色中。

    连一向自觉蛮有诗意的罗白乃,一向靠直觉、触觉去观察事物的何梵,以及一向没有诗意专扫人兴的叶告,都生起了“浮一大白”的感觉。

    他们都“浸”在r般的月色中。

    不。

    不止月色。

    还有杀意。

    侵人的杀意。

    天地不仁,但杀意却往往不是来自于天,而是来自人。

    外面有人。

    来人形状古怪。

    这人额突鼻大,右手托钵,腕载三条色彩不同的蜜腊,左手抄着竹节多棱、沉重锋锐的塔锏,并臂箍四条水晶镯子,颈上还挂了串玛瑙磲链,神容英武,穿着道袍,正俯首看了过来。

    他之所以俯瞰,是因为他高高在上。

    使他高高在上的,是因为他的“坐骑”。

    他的“坐骑”很高。

    很大。

    而且还极为罕见,极不普通。

    这“坐骑”使这头戴深茶色奇形铁冠的汉子,更形气势,居高临下。

    他骑的不是驴,也不是马,更不是骆驼,而是龙。

    这头龙前脚粗短,收于胸前,胸宽肋厚,厚茧满身,长满鳞甲,咧开嘴来,比栲栳还大,后腿雄浑有力,尾肥股圆,倒着鳍角,最奇特也最古怪更最好玩的是它的脸:

    它长了一张猪脸。

    叶告和何梵到底还算见识过这阵仗。

    罗白乃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能叹为观止。目定口呆:

    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目睹一条龙。

    ──而且还是只“猪脸的龙”!

    铁布衫 第五章 相叙一刻

    第一回 有光,就有希望?

    第二回 只要爬起来比跌倒多一次

    第三回 动口与动手

    第四回 雄心与野心

    第五回 冰天雪

    第六回 甩头蓝

    第七回 一口r

    第八回 鬼王·追命·铁布衫

    第九回 有人

    第十回 三点尽露

    第十一回 一点红

    后记:武林不过污泥地

    铁布衫 第一回 有光,就有希望?

    出了那狭厌dx,黄泥壁上又点着油灯。

    黄豆大的黄火,照在黄泥墙上、泥黄地上,昏黄一片,好像这儿就是直通酆都城。阎王殿的黄泉路上一般。

    无情现在的处境,就好比真的已在黄泉道上,只等牛头马脸来接引。

    只不过,习玫红比他快上一步,领先而行罢了。

    无论怎么说,有火总比没有火的好,有光也总比没有光的好。

    有光,就有希望。

    有火,便有热力。

    但无情现在已经完全失去力气。

    聂青的臂膀箍住了他的脖子,并已封住了他双臂的x道。

    他现在已接近完全没有希望。

    望到聂青低头俯视他那双充满嘲弄的眼,那两朵鬼火般得意的绿芒,他已几近失去了希望。

    无望。

    聂青看着受控在他臂弯里一动也不动的无情,仿佛很不满意:“你令我实在有点失望。”

    他把力气稍稍放松了一些,无情的脸才没那么红,才可以开声说话。

    可是无情并没有说话。

    他好像没有话要说。

    聂青反而有点不自在:“你没有话说?”

    无情不作声。

    聂青更是若有所失:“你可知道,我们部署了多久?花了多少人力、心力、物力?我费了多少心机和机心,才逮着了这个机会?才能使你中伏?”

    无情没有表示。

    聂青讶然道:“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说,任我鱼r?你信不信我一发力就拗断你脖子,你这辈子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无情点点头,带点漠然。

    ──好像,脖子不是他似的,或者,他已失去了说话的气力。

    可是聂青却明知不是。

    他已卸了劲。

    对方明明是有说话的能力──只要他肯开声便行了。

    所以聂青反而激动了起来:“你信任我,我却出卖了你,你就一个字也不说?一句话也不骂我?!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人气?!你为啥不斥我是不是人?!有没有人性?!”

    依然不说话。

    也不挣扎。

    聂青连脖子都涨满了青筋:“至少,你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出卖你呀?!”

    这一次,无情点了点头。

    聂青气得笑了起来:“那么,你也得开口问一问啊!难道我还自行献身夫子自道么!你是当差的,你不审犯,难道教犯人自行坦白交待罪行啊?!”

    看来,他是有话要说,不说还真的是不痛不快。诡异的是,他是挟持着公人,却强迫人去审问他。

    无情终于说话了。

    他眼角仿佛还有点狡黠的笑意。

    他的语言很含糊。

    “你真的要我说话?”

    聂青大喜过望,目中青光大现。

    “我只怕你不说话。”

    “我为什么要说话?”

    无情的声音还是很吃力。模糊。

    “因为你快要死了,”聂青见对方愈不问,就愈不惬意,“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连问都不问?”

    无情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倒又大出聂青意外:“你就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求我吧,说不定,我会放了你。”

    无情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我求你,你就会不杀我?”

    他总算是问了一句,千不情百不愿的。

    聂青怔了怔,干笑了半声:“这倒不可能。说真的,我还真不愿杀你,可是,我若放了你,我们大家都完了。”

    无情神色苍白,在黄灯下成了苍黄,不过却不影响他的平静:

    “你既然已肯定要下手杀我了,我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听来,你还有别的同伙,你也作不了主,我求你又有什么用?”

    他的眼神很宁定。

    他的神情也很平淡。

    惟一比较含混颤哆的,只有他的语音。

    聂青听了,瞪住他,好像见鬼一样。

    他忍不住叱道:“我就要杀你了,你快要死了,你就连原因也不想知道?!”

    无情点点头:“一个人都快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啥?”

    “好,好!”聂青干笑起来,听那笑声,仿佛是一件心血交熬、千淬百炼而成的艺术品,却不受到人欣赏、遭人蔑弃一般,“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你,难道你连我是谁也不想知道么?!”

    他兀自气忿难平,又咔咔咔的干笑了几声,仿佛有东西塞在喉管似的,但他双目,一直盯着无情的脸,不管他笑他怒他得意时,他都双目视、紧盯不放,仿佛要在无情颊上消融出一个d似的。

    只听无情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道:

    “青月林公子,你要我问──”

    “问”字后面,应该是“什么”二字。

    但这两个字并没有说下去,也来不及说出来。

    因为他已出手。

    不是聂青出手。

    而是无情。

    无情也没有出手。

    ──聂青的右臂箍住了他的脖膊,无情的手也挣动不得。

    所以出不了手。

    他是出口。

    他出口就是出手。

    ──甚至比出手的杀伤力更大!

    他前面几个字,即是“青月林公子,你要我”这八个字,依然说得含混不清,但到了“问”字,却突然清晰了起来。

    不但清晰。

    而且有力。

    甚至斩钉截铁。

    一个“问”字,“唆”地一声,一道寒芒,直打聂青眉心!

    快!

    疾!

    猝不及防!

    如果有光,就有希望,那么说,有出手,能出手,就有机会获胜,有机会反败为胜。

    铁布衫 第二回 只要爬起来比跌倒多一次

    “嗖”的一声,寒芒直取聂青面门。

    两人相距极近。

    聂青本理应以为无情已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所以更骤不及防。

    这下很要命。

    ──无情的命就在聂青的手里,所以他先行要聂青的命!

    聂青盯住无情。

    无情一张嘴,寒芒一吐。

    聂青也突地一张口。

    他一口咬住寒芒。

    不错,无情的寒芒,给他一口咬住了。

    的确,无情这一记绝招,已失了手。

    那是真的,聂青破了无情的杀手铜。

    他左手还迅疾而熟悉,往无情颊上一拍,“啪”的一声,从无情嘴里掉下一支比牙签大不了多少的竹管来。

    无情看着聂青,看他的眼神,仿佛对这个人很好奇,也很赞赏。

    可是他却刚刚失了手。

    他连这称绝江湖,必杀绝技,也给聂青破掉了。

    聂青也俯首看着他。

    他的嘴里原来有四只尖牙。

    就像狼犬、僵尸一般的尖齿。

    就这四只牙齿,衔住了无情的寒芒。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也对峙着。

    半晌,聂青一松口,“叮”的一声,寒芒落地。

    “好一个‘不吐不快’,”聂青看了看地上的暗器,又补加了一句,“好一支‘独锈’!”

    “不过你的杀手锏完了,”然后他说,“到底让我给破了。”

    他这时的语音,好像是艺术家经年累月、苦心孤诣的终于完成了他的作品,满足之余,还透露了一些些的乏意和得意。

    他抬起左臂,用屈起的指节敲了敲他的牙:“幸好我有这四只‘切齿咬牙’。”

    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无情:“就算你的暗器喂了毒,也不管用,再毒也毒不过我的牙。”

    无情道:“我的暗器从不淬毒。”

    聂青怔了怔,又笑道:“不管喂不喂毒,你现在大概也把我恨了个咬牙切齿吧?”

    无情道:“我倒是印证了。”

    聂青问:“印证?”

    无情道:“我印证了老鱼为何从背部受袭,颈部遭噬,果然是你咬的。”

    聂青居然伸了伸舌尖,他的舌尖很尖,也很长,舌根又蓝又绿,无情乍见,仿佛有点畏惧,头部往后缩了一缩。

    聂青嘻嘻笑道:“大捕头也有畏惧的时候。”

    无情才那么一畏缩,随即又恢复了他的漠然:“小人物当然害怕。”

    聂青道:“你在后悔明白得太迟了吧?若不是鱼玄姬的‘顶心[月争]’实在劲急,他的‘铁壁铜墙’也的确练到家了,要不然,我一口就咬死他了。”

    无情道:“问题是,你咬了他之后,牙齿吞到肚子里去了么?我有观察过你的嘴巴,并没有异样,只有血渍。”

    聂青得意非凡地道:“你终于肯问我话了。”

    无情随即道:“不过,我现在倒看出来了,你的尖齿是活动的,是临时箍上去的,当然,也可以随手脱下来。你当时咬住了块淌血的r,既是可以表示你是跟敌人搏战而求存,也可证明你不是凶手,更可掩饰掉你牙缝、唇边血渍的由来。”

    聂青目光绿芒大闪:”对对对。你想得对极了。要不是一早想得那么周全,你又何致于现在落我手里?你们一看到我背上的伤,就以为我也给鬼咬了,而且伤得最重,殊不知,我是自己搞的。”

    “那时候,我就想不通这一点。”无情承认道:“我没想到,毒牙根本就不长在嘴里,所以,你只要右手食指套着尖齿,左手指尖捏着毒牙,反转往左肩右肋一刺,就可以‘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