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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部分

点单薄,很是冷峻,很清秀。

    清秀得有点像女子。

    有时他低着头,俯首沉思,仿佛在研究泥石。土质,就像地底里正冒出一只手

    来。

    他看得很仔细。

    也很认真。

    有时,他仰面远眺酒旗。

    酒旗在风中猎猎飘荡。

    有时,他俯首细察门前的渠道。

    渠道是用作暴雨时引导水势,流下山沟的、山道上,堆着些干草和马粪。

    他甚至还用手抓了些艾草、木屑到鼻端去嗅了嗅,还推木轮到了井边,往井里

    看了好一会:好像里边正有个仙女在洗澡。

    他甚至还用手去试扯了扯吊着木桶的绳轴。

    习玫红禁不住问:“他不是想投井吧?”

    她问的是绮梦。

    绮梦用眼波向无情的背影瞟了瞟:“他在找疑问,也在找答案。”

    罗白乃也在旁答了腔:“也许,他想要打水洗澡。”

    “你看他,行动不便,这么瘦弱,文质彬彬的,多可怜。”习玫红眼里充满了

    同情,“他要真的想洗澡,我可以替他打打水。”

    绮梦半倦带情他说:“他要洗澡,倒至少有四五个小跟班会替他烧水,打水。”

    “对对对,”罗白乃眼里充满热情地道,“我也想洗澡好久了,却没人替我打

    水。”

    习玫红根本没理他。

    她眼里好像没有他这个人。

    ——至少是自从无情出现之后,这种情形就明显出现了。

    她也似没听到他在说话。

    至少是没听进心里去。

    可是何文田却听到了,她扯了扯罗白乃衣衫,罗白乃“嗯”了一声。

    “你真要洗澡,我也可以替你淘点水上来。”

    何文田悄声告诉他:“不过,你知不知道:孙老板的娘——也就是那女鬼,在

    门前洗澡的时候,用的大概就是那井里的水?”

    罗白乃马上忙不迭他说:“不必了,不必了。澡,我洗过了,三天前洗了一次,

    五天前又洗了一次。”

    何文田赔笑学着他说:“对对对,连冲凉时唱的歌都让我们听过了。”

    习玫红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无情。

    无情仍推着木椅。

    木轮发出枯燥的声响。

    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

    聂青的眼睛也跟着他,瞳子愈转愈明,眼白却愈转愈青。

    他脸色愈青,就常不由自主地偷偷去瞄孙绮梦,然后,眼里就浮现了一种说不

    出的神色,好像一头狼,在荒原的月夜里看到月亮中还有一匹狼。

    另一个自己。

    谁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这种神情。

    白骨精 第二回  以雪埋井

    果然,无情推着轮椅,未人客栈,招招手,向陈日月吩咐了几句。陈日月领命

    出去了,无情背着门口,向绮梦相询:“这儿的水源,不止这一口井吧?”

    “是的。”绮梦答,“山前山后,各有一道溪流,都离这儿不远,还有一道温

    泉,却在山谷里隐蔽处,我们不愁食水。”

    “可是,”无情沉吟道:“到了冬天,这儿会很冷的吧?”

    “这座山本来就是座很寒冷的山。”

    绮梦的语音也有点凉冷。

    像这山上的清晨。

    “那么,溪流都在冬人结冰吧?水源呢?”

    “冬天?就靠这井水了。”

    “井水不封冰吗?”

    “这井这么深,井里的水都自地底涌上来,带点温。只要我们在井日罩着块圆

    木盖子,舀水时才打汗,井水就断不会结冰,我们一年四季,还是可以不虞食水的。”

    无情却好像还有点不明白:“盖子?”

    张切切用手比了一比:“井口大约这么大,”她又用手往客栈里的一张圆桌指

    了指,“造一块圆木板,一盖,就把它捂柱了,可以保温。井里的水,是山上的地

    底水,本身就常保温热的,只要雪降不致堆积到井里太厚,那就不会结成冰,不致

    于以雪埋井。”

    无情看看圆桌,再瞄瞄井口,好像有点明白了:“山上的地底水,那就是温泉

    了?”

    绮梦反问:“大捕头对我客栈门前的这口井很有兴趣?”

    无情道:“我怕有人在井里下毒。”

    绮梦道:“我刚才已跟大捕头提过,我们这儿的杜小月。何文田都是辨毒高手。”

    无情道:“我这边的铜剑、小余都善于识毒,此外,聂兄更是用毒高手。”

    “我是鬼。”聂青咧咧嘴巴,“鬼比毒更毒。”

    绮梦道:“那就好了,我们都不怕人下毒。那大捕头还担心井水作啥?”

    无情道:“也许,我刚才感兴趣的是:万一我到冬天时还滞留在这儿,会不会

    缺少食水。现在我感兴趣的是:到了冬天,我会不会一不小心,推车滚落到井里去

    了?雪深足可埋井,我万一落井,你们可不要下石啊!”

    大家听了,都有点笑不出。

    四憧尤然。

    好一会,何梵才半信半疑地问:“我们……真的要留那么久?”

    无情淡淡一笑:“我只是开玩笑罢了。就算真的踏雪陷阶,也只是我们办案事

    了,他日再来此地旅游的趣事而已。”

    三剑一刀童听了,这才松了半口气。却听言宁宁道:“要真的误落陷阶,大捕

    头倒不必怕失足,要担心的只是我们踏错了脚步。”

    她原来的意思,本来是把玩笑开下去,把气氛弄得轻松一  些,但这样一句话,

    却变得好像有些儿嘲笑无情不良于行似的,一时间,大家都有些笑不出来。

    这些年来,有谁敢轻蔑、忽视“四大名捕”之首盛崖余的虎威?再说,讪嘲别

    人人生的残疾,也实非侠道中人作风。

    言宁宁马上也省悟自己把玩笑开大了,把话说重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无情却道:“其实,我最感兴趣的,还是这流自山上的水源。从水源的成分中,就

    可以大致知道山上的土质与矿物,刚才你们转述过山上矿d里的异物奇石,便可从

    这水里探查出一一个线索来。”

    大家这才明白他勘察、细询的用意。

    “所以,待会儿,我还得要验验水质一一这点要算白一刀最有能耐。”

    白可儿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忍了下去。

    绮梦明白了他的用意:“大捕头才一抵?就想到这新法儿,怎么我们在这儿住

    上数年都想不出来,老是一股脑往山上闯,不会实地勘察!”

    “能实地观察,那自是好多了,这只是退求其次之法。”无情道,“能多了解

    一些全面情况才上山去,是好事,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初到贵地,才会用新的方式

    去查这山里的秘密。就算是圣人,也在烈阳下看不见微菌飞扬;就算是神目,也看

    不到在眼前的睫毛动一人看自己的事,总不够全面,谁都一样。”

    无情像是为绮梦等人作出开解。

    绮梦一笑道:“那么,待会儿,我会差宁宁、青青跟你打几桶水上来给你验验

    看。”

    “不必了。”无情道,“我遣白一刀去办。他懂得汲多少分量的水才足够检验,

    旁人还真不知就里,帮着倒忙。”

    绮梦也不坚持。

    聂青道:“汲水的事,让我来办。”

    无情道:“鬼王是抓鬼的,不是汲水的。”

    聂青道:“鬼王已给鬼咬,丢人现眼,只好去做汲水洗地的工作。”

    无情正色道:“给鬼咬的鬼王,仍是鬼王——一个人给鬼咬了。还能复元得那

    么快,大底下,看来只有聂兄一人而已。老鱼是‘铁壁铜墙’,几乎刀枪不入;小

    余反应神速,人称‘急惊风’,但他们现在还在躺着,你却已站了起来。”

    聂青苦笑:“我只是憋着一股气,强撑着。我练的功夫是鬼的法门,鬼还毒不

    倒我,只不过……浑身都有股鬼味儿,不自在,所以才要去汲水,顺便也冲洗一下。”

    习玫红捏着鼻子:“你真要去洗澡,我绝对赞成:你太臭了。”

    聂青讪讪然地站了起来:“沐堂在哪里?”

    张切切道:“后面。”

    聂青道:“得先汲水吧?”

    张切切道:“浴室缸里贮了水,足够你用的。”

    聂肯道:“好,那就相烦了。”

    张切切道:“我且来引路。”

    说罢,就带聂青向后走去。

    聂青甫站起来的时候,还看了看绮梦,脚步有点跄踉。

    罗白乃好心,要上前扶持,聂青一斜肩,就闪开了,转过头束,盯了罗白乃一

    眼。

    只一眼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像一棵千年树精。

    罗白乃给他看了一眼,只觉不寒而栗,闪过一旁,让他走了过去,再也不敢搀

    扶他。

    也不知怎的,有一种熟捻而且怪异的感觉,让罗白乃茫然了一阵子。

    好一阵子。

    白骨精 第三回 对琴弹牛

    聂青刚走进里面,无情就向孙绮梦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绮梦心想:又是这样,男人总是这样,不是借一步说话,就是另有需索,要求。

    每个男人来这里,不管看来像个君子、汉子,还是枭雄、小人,到头来,还是好渔

    色,藉意借故亲近,都为了那么回事,看来,连这年轻冷峻的大捕头,也不例外。

    “什么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

    绮梦趋过身去,凑近他脸前,悄声问:“在这儿无妨,你说吧。”

    无情道:“我想要你帮一个忙。”

    绮梦等他说下去。

    她在盘算着怎么应付。

    无情道:“我想要问清楚一些事,但不想有其他人听到。”

    绮梦蹩了蹩眉。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好吗?男女共处一室,总不太好。”

    无情道:“的确是男女共处密语,难免招人垢病,但这回是两女一男,我也不

    要隔室相谈,只请孙老板主持大局,不让他人s扰我的问话。”

    绮梦脸上一热:“哦?”

    无情接着说:“我要跟那位小月姑娘和何小姐谈谈话,希望能有你玉成。”

    绮梦脸上微微一红,不过谁也未觉察出来。

    “这个容易。”

    然后她问:“你们想要在哪里交谈?”

    “炕上便可以了。”

    “我会请其他人稍作回避。”

    “谢谢。”

    忽然,只听那彪形大汉铁布衫低吼了一声。

    无情要跟杜小月谈话,他好像很不开心,甚至十分愤怒。

    绮梦连忙低声叱止:“铁拔,不要这样子,让大捕头跟小月、小田谈谈正事。”

    铁布衫仍在低吼,可是,对绮梦的话,却不敢不听从。

    无情推动椅轮,走向杜小月。

    杜小月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惊惶的眼睛。

    犹是那样,一双眼珠仍是很灵。

    何文田跨上炕,有意护住社小月,第一句,就问了回去:“你的手下已给鬼咬

    得神智不清,你不去问他们的病,却来管我们的事!”

    无情也不温怒,只道:“好。我先要问的就是这事。”

    之后的话,声音都压得很低,谁都听不清楚。

    习玫红很留意无情跟杜小月、何文田的对话。

    李誉青和言宁宁也是。

    言宁宁问:“为什么他只问她们两个,不问咱俩?”

    李青青道:“我不知道。”

    言宁宁又问:“是不是这大捕头知道了一些秘密,是我们两姊儿不知晓的?”

    李青青还是答:“我不知道。”

    言宁宁又忍不住抗声道:“要是这大捕爷把援手全带到山上庙里去冒险,万一

    我们客栈这儿出了事,谁来救援?”

    李青青垂下了头,还是那一句:“我不知道。”

    言宁宁这回禁不住问:“那你知道些什么?有没有知道的?”

    李青青仍含羞答答他说:“我只知道一件事:外面刚有人汲了一桶水。”

    言宁宁“哦”了一声。

    她只注意里边的情形,没留意外面。

    正如习玫红只留意无情跟何文田。杜小月谈话,三人渐投入,至少,杜小月已

    把脖子伸出了被裳,一面说着一面哭泣,然后,无情好像还拿着一些事物,何文田

    俯首细察,三人交谈密斟,但习玫红却也没有注意到罗白乃正在看着她的侧面,而

    且还正“哎”了一声。

    叶告没好气,又白了他一眼:“你又发高烧了?”

    罗白乃感叹十足地道:“你看你看,这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侧影。”

    叶告抬目看去,只见晨曦将习玫红的侧身轮廓嵌镶了一层薄薄的雾影。

    饶是他这个少年一向对女性全无兴趣,也不禁打从心里赞叹了一声,但他却看

    到门外有人向他招招手。

    “王八蛋!”

    他骂了一句重的。

    罗白乃吓了一跳:“你骂她?”

    “对,”叶告没好气,“我骂他!”

    罗白乃勃然大怒:“她得罪了你什么了,你竟骂她那么粗俗的话!”

    此时习玫红在他心目中,好似仙女一样,岂可容让叶告冒读。

    “他!?”叶告忿忿,“他对我作了个不文手势——简直讨打!”

    “她!?几时……”说到这里,罗白乃才发觉叶告说的是门外的陈日月,正对

    叶告作表情。做手势,一副轻桃的样儿,这才明白叶告骂的是他的同门,当下为之

    气结,悻悻然道:“跟你这种慧小子谈话,简直是——”

    何梵已不得有人替他骂骂叶告消消气,因为叶告老是恃孔武有力、武功高强、

    斗志昂盛来欺负他,所以乐得把话接下去,虽然他也不明事情始未就里:“一一对

    牛弹琴。”

    “不。”罗白乃宣称,“简直是对琴弹牛!”

    “对琴……弹牛?”何梵比较拘泥,一时无法接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告这时却已离开了,走到门前,跟陈日月似是争执,又似是讨论,吵了一会,

    越来越响,可是用的好像是一种密语,大家都听不懂他们争论些什么,不过却惊动

    了无情,他停止了跟杜小月,何文田的谈话,推动木轮,到了门外,这时白可儿、

    何梵也趋在一起,大家都俯首静聆无情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无情才吩咐得告一段落,忽见白可儿向他扬了扬眉,他也没回头,只淡淡地道:

    “你刚才找我有事?”

    只听在他背后的人说:“你倒是瞧见了?我还以为你不只是不良于行,原来还

    是瞎的呢!”

    话说的当然是习玫红。

    她的话说的很尖酸。

    很刻薄。

    也很不客气。

    她的尖酸刻薄是来自于忿怒。

    ——愤怒是源于刚才无情一直不睬她。

    可是,一听之下,三剑一刀憧都很生气。

    要不是习玫红是个女子,他们已拔剑的拔剑,抽刀的袖刀了。

    不过,乍听还是憋不住,四人七嘴八舌,叫的叫,吼的吼,咆哮的咆哮,但无

    情一句话就压下去了。

    “你们先到一旁去。习姑娘只怕有话要跟我说明白。”

    四憧无法,只好快炔行开一边去;但也走得不远,生怕刁玫红会出手伤害他们

    的公子。

    习玫红仍有点余怒未消:“他们可真有你的心,就算走开了,眼睛也还是往这

    儿看,怕我吃了你。”

    无情淡淡地道:“他们是看见我们在谈话,却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话。”

    他望人习玫红一双黑白分明、灵动无比的大眼睛里,“你有什么要跟我说,尽

    管可以放心说了。”

    习玫红冷晒:“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私人的活要跟你说,我要说的,只不便让

    她们听到。”

    无情一点也不惊讶:“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孙老板她们听了担心。”

    习玫红倒很是诧异,她的双眸也一直望人无情眼里,灵敏坦荡,一点也不退避:

    “你也知道我的用意?”

    无情道:“我不止知道你的用意,还知道你的好意。”

    习玫红有点不相信:“好意?”

    无情道:“你认为我不应该上疑神峰,扔下这些需要援助的人不理,率众上疑

    神峰去,是不是?”

    习玫红深吸了一口气。

    清晨的古岩关,带点薄荷叶的沁凉,空气里还有点苦涩。

    她偏着头,斜脱无情,侧看无情,最后,再正视他。

    看她的样子,好像要重估她眼前的人。

    “我这样做,是猫在花下,意在蝴蝶。”

    “猫?”习玫红可更不明白了,“蝴蝶?”

    “猛鬼庙是花,”无情道,“绮梦客栈是蝴蝶。”

    习玫红可从没想过山上那座庙居然是“花”,眼前这爿客店居然称作“蝴蝶”。

    “那我们呢?”

    “我们?”无情笑了笑:“我们是猫。”

    “猫!?”

    习玫红更瞪大了眼睛,望入他的眼里。

    “有没有人说过你像猫?”

    无情居然还向她问了这么一句。

    而且还用同样的眼神回望。

    对望。

    习玫红头上,飞翔着几只小黄蝶。

    晨光渐亮,一束一束的光线剪开了紫色的雾。

    干涸的荒山石砾间,犹生长着一处又一处的小黄花,迎风招曳。

    白骨精 第四回  青色的人,绿色的水

    聂青已经回来。

    他挽了一桶水。

    水还滴着。

    他的人也似淌着水。

    水自他身上流下来,仿佛也是惨青色的,渗透了他的影于,渗人了地底里去。

    等他离开所仁立的位置之后,那地上仿佛也惨绿了一大片。

    好似在那儿竟长了一片绿苔。

    他的人是青色的,仿佛挽回来的水也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