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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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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回,诸葛先生又给了他一个“考验”:那己是无情少年时候的事了。

    有一次,诸葛先生带他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悬崖。

    崖边,有一间房子。

    那是间青黑色的怪屋。

    诸葛先生当然不是要他找出那房子的“功用”来,而是指着那怪屋子,交给无

    情一个任命:“你攻进去或把里边的东西出来。”

    然后就走了。

    只留下无情。

    还有那间屋子。

    那间屋子里有什么?

    不知道。

    有人?有鬼?有神?

    完全不可预测。

    有狮子?老虎?还是高手?敌人?

    一切未可预知。

    诸葛先生没有说。

    他只留下了少年无情,一个人在绝崖上,去应对这间诡怪房子。

    一个残废的不会武功的少年人:无情。

    “我去过。”

    答话的是张切切。

    “那次,我们初到这里,刚在八宝客栈中落脚,听到很多传言,小姐就邀五裂

    神君一起到峰上的庙里上上香。”

    张切切的颜脸很大,也宽,所以,在她脸上所看到的恐惧,也分外宽和阔,

    “于是,我就和剑萍一道陪小姐上去很合理。

    那时候,绮梦还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充满了好奇心,张切切八这一女

    子中年纪较大,也较成熟,当然是由她陪绮梦上山去——只不知“剑萍”是谁?

    “八宝客栈?”

    “对。‘神枪会’对这儿已准备放下,绮梦还没人主这地盘的时候,这客栈仍

    在‘太平、和’四分半坛‘的势力互争相持之下,每一年易手一次,人称之为’八

    宝客栈‘、张切切回忆道,”那时候,古岩关这一带,还不至于太过荒凉,还有一

    些采矿,戌边的蕾兵,矿工往来这儿,有时也会见、一军官,商贾来这儿做些冷僻

    的买卖——这儿年下未,矿已停采,矿d封闭,且矿x倒塌,压死了不少采工,大

    部分的边防军队也给调走遣返,这之门,这地方就更加渺无人烟了。“

    无情心忖:像绮梦这样一个小姑娘,当然不喜欢她所住的客栈居然会称之为

    “八宝”了。

    对她而言,“八宝”多俗气啊。

    改名,也是对的。

    她本来就叫“绮梦”嘛。

    ——这是“绮梦的”客栈。

    人,只怕得要到一个年纪,一个程度,才会明了,通俗,其实就是一种不俗。

    高雅诚是美事,但通俗其实是好事。人人都懂,同享同赏,其实也是一种美德。

    “就你和孙老板一起上去?”无情用眼角看了看在床角前的铁布衫。

    他没间出来的意思是:他怎么没有同行?

    他会这样思虑的原因很简单:按照年龄、经验、资历和战力,铁布衫都没有理

    由独自让孙绮梦去冒险。

    “那一次,他没有去。”这回是绮梦回答了,“他要留在这儿,照顾其他的人。”

    这理由也很合理:那时候,李青青、言宁宁、杜小月、梁恋宣、胡氏姊妹等人,

    年纪都更小,更需要人保护。

    “何况,我们上去的时候是在大白天。大捕头原在光天化日下突袭猛鬼庙的大

    计,我们这等小人物也一样想得出来呢。”绮梦漾起一丝恬笑说,“而且,五裂神

    君、萍踪剑客还跟我们一道上山。”

    她笑了笑,双手抱着胸,很有点倦乏的样子,以致使得脸色很有点苍白,弧度

    很美也很嫩薄的红唇,仿佛还有点微哆:“五裂神君是识途老马,何况他还骑着龙,

    豢养了一群小战士队般的羊群。”

    五裂神君的“战斗队伍”,四憧已“见识”过了,只不过,他们说什么都很难

    同意、那劳什子玩意儿居然算得上是“战士队伍”!

    “是他邀你上山的?”

    “不。”

    绮梦摇头。

    还笑了笑。

    笑意很倦。

    还很虚弱。

    无情当然一早就觉察出来了:这个女子在虚弱的时候分外的美,那是一种别具

    作一般滋味的美媚,但他却不明白她为何要笑,话里有什么可笑的。

    “那么,是你想上山,他陪你去了?”

    “是的。”

    又笑,笑容只在玉靥上、秀颔边浮了一浮。

    还用手轻轻揉胸。

    眼神很怜。

    手势很柔。

    一一一一种令人我见犹怜的柔和弱,虚和浮。

    “你其实是为了什么要上山?”

    “好奇。”绮梦腮边义浮起了那么幽幽的笑意,这使她在晨色中看来像是一缕

    要遁回水月镜花里去的幽魂,多于像世间的女子:“他常常告诉我们,许多那山上

    庙里的故事。”

    “故事?”无情仍个了解她为何而笑,但却楔而不舍地问,“什么故事”

    “鬼故事。”绮梦说,“那庙里闹鬼,且闹得凶。”

    猛鬼庙 第七回  鬼邀

    “那还好些,”无情却有些欣慰,“至少,在这儿,一早已闹过鬼了。”

    “对对对。”罗白乃连忙附和,“至少,鬼不只是她娘亲。”

    “在这儿闹鬼好像已成为一种传统了。”绮梦的语音也充满了讥消,“但当年

    我上疑神峰,主要是因为不信有鬼。”

    何梵忍不住问:“现在呢?”

    绮梦幽幽的道:“是希望真的有鬼。”

    大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但都明白她的心情。

    白可儿憋久了,忍不住大声说出他心里的话:“如果来的真的是令堂的幽魂,

    她才不会伤害你的人。俗语有道:虎毒不伤儿。人死了,变成了鬼,也该保佑他后

    人才是,怎会如此加害吓唬?”

    大伙儿都嫌他把话说得太直。绮梦却无温怒,只忧忧的道:“所以,我不认为

    来的真是我娘亲。”

    “当年,她自杀而殁的时候,我忍耐住了心里不停的尖呼,尸首给抬了出去,

    只剩下那一盆殷红的水,血儿自在水里颤摆、消融着,却忍不住满腹的疑问。我那

    时就想问她:有什么事,使她那么看不开,活不下去了,就算娘要寻死,为何不告

    诉我一声,至少,给我几句永远怀念诀另的话、她就这样死了,不能成双飞,到底

    落了空,那就算了,可是剩下的我呢,她又如何应对背弃我母女的父亲和促使我们

    家庭破碎的后娘,难道,娘只图一死之快,把我也完全给遗忘了吗?”绮梦依然柔

    柔他说,像没有温怒,也没有抱怨,她只是在叙述一件事时说出这些感受,“她死

    了,我可怎么办?娘死了,我却怎么活下去?她觉得孤独,给人遗弃,所以对,寻

    死的吧?可是我呢?我是爱她的,为什么义遗弃我呢、那时,我真也想一死了之,

    好下地府去问间她,间问我的娘,她为何把我遗留在人间,继续受苦?”

    大家都静了下来。

    这话题谁也接个下去。

    有好几个人向白可儿和罗白乃投注忿怒之眼色,责备他们不该问起这些伤心事,

    现在可不知怎么圆场才好,“从那时开始,我就希望有鬼,真的有鬼。”绮梦悠悠

    地说,“如果是娘亲的魂魄,那自是最好不过。我可以直接间间她,如果不是,那

    也可以,只要真有鬼魂这回事,我也可以转托游魂野鬼,去问问娘亲到底为何连我

    也抛弃了?——她大可以在自杀前也杀了我啊!”

    随即,她似乎笑了一下,讽嘲的笑意中还有点带苦的甜:“只是,我没想到,

    娘的魂魄,是在这个时候回来,已以这种方式来找我。”

    大家都知道她难过。

    大家也替她难过。

    但生死大事,至亲之情,又有谁能置嚎?

    无情忽问:“所以,你一来到古岩关,听说疑神峰上闹过鬼,便亟欲上去探个

    究竟了?”

    绮梦道:“是。”

    她的心情还在伤感中,但她并不是个什么都独断而行的人。

    她可以也尽量迁就别人。

    “可以这样说吧,”绮梦笑的时候,不独让人怜,还带点凄凉的况味,“一听

    到有鬼,就像是受到鬼魁邀约似的,就此上了疑神峰。”

    总算把话题扯开去了。

    大家都暗自舒了一口气。

    不要再令她伤心了。

    谁都这么思量过。

    无情也顺着风势张着帆地问下去:“那时你听到的却是些什么传说?”

    绮梦道:“从前,疑神峰上不只驻扎着善军和乡兵,还有一大堆工匠、矿工和

    三教九流的人。那都是因为这山峰盛产金银矿,所以大子下诏,令人到此大量开采,

    其中还有几个在皇上眼前当红的太监和军监,明在这里监督,搜刮到了钱财,暗自

    山高皇帝远,逍遥快活,作威作福。”

    无情道:“是的。自古以来,这一带都曾产过质量俱佳的银矿,有一段时候,

    还发掘了金铁矿,对前朝铸钱冶金,有极丰富的贡献。

    大家都风闻过来采矿掘宝,此地日渐热闹起来,还在山下开了市集,名为‘野

    金镇’。

    “至于一干孤苦无助的矿工,背井离乡,到这儿开采挖掘,冒上极大的危险,

    于是便在此地,盖了一座庙字,上香祈愿。庙就盖在主矿x上面。”

    绮梦道:“可是到了近几十年来,金矿已给采空,银山也给毁了,大家一窝蜂

    地拥过来狠命地发掘采冶,宝矿所剩已经无几,只剩下铜和铁……”

    “世事原是这样。大家不知惜福,用蓉使尽,到头来成为大福消受了。”无情

    道,“只不过,钢铁也是珍贵的矿产呀,现在全成了废x,必因奇祸之故。”

    “便是。”绮梦道,“金矿掘光了,银矿也淘空了,但大家不相信,很多热心

    昏脑的人仍在那儿挖。听说,有一大,在五百多尺深的矿x里,有一个叫庄老波的

    矿工,忽然发掘出一块小小的事物。”

    大家都知道这事物必然事关重大,都饶有兴味。

    陈日月问:“金子?”

    白可儿不喜欢金,嫌俗,他喜欢白亮亮的颜色,故猜:“银子?”

    何梵则说:“珠宝?古董?”

    绮梦笑笑:“都不是。”

    叶告不耐烦:“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猛鬼庙 第二章 忍耐着尖叫

    第一回  邀鬼

    第二回  夜夜等鬼来

    第三回  鬼打鬼

    第四回  人吓人

    第五回  神唬神

    第六回  鬼吹风

    猛鬼庙 第一回  邀鬼

    绮梦淡淡地道:“那只是一件很平凡的事物。”

    大家原本都期待有奇事、宝物,一听只是“平凡事物”,都有点失望起来。

    无情却皱起了眉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仿佛,他听到“平凡的东西”,要比“不平凡的事物”更动容,震动。

    绮梦说:“那是一小块石片,薄若蔷蔽花瓣,其纹理亦似之,大约只有拇指指

    甲般大,就嵌在坚硬的岩石底下。庄老波采矿时搬动了那块大石,地面上就突起这

    么一小片东西,他不小心,给石片刮了一下,滴血了,于是发了狠,一脚端了下去,

    想把它踢走——当然了,一个惯于采矿的彪形大汉,要一脚踢走这么一小片石子泄

    忿,自然是简单不过的事。”

    无情道:“问题必不如此简单。”

    崎梦道:“庄老波一脚踢去,脚自第二趾处给裂开,直至足跟,分裂为二。庄

    老波的一只脚,从此就给废了。”

    众人均大吃一惊:一小片“石子”,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怎么这般锋锐?

    “对。庄老波痛得死去活来,矿工大家都骇然惊惶,弄不明白,一面找了七八

    人想办法把庄老波弄出d坑,一面通知了当时的监工沉选。”绮梦道,“沉选是矿

    务的监工,同时也是京城派来的监军,本来开采罕有矿产的工程,朝廷一定会委派

    亲信监管。沉选就是这样的人,手上也有两下子,且有点识见,著兵指挥使洪初民

    则是蔡京的心腹,蔡相使铸‘夹锡钱’,对采矿取铜等事务当然留意,也驻扎于此,

    沉选下得坑d,火光一照,发现这小块石子片沾了血迹,便着人拿起来给他细察,

    岂料——”

    罗白乃听得兴味大起:“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岂料去拿那片小石的人,尽管已加倍留神,但仍给片锋一削,削掉了两根指

    头。”

    大家听了,为之哗然。

    “当时矿d里的人,也大为哗然。”绮梦接着说,“这么一片小石,竟然如此

    锋锐,到底是何事物?”

    “对,”只听一人闷哼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家一听这声音,不禁大喜过望。

    原来说话的是聂青。此际他脸色惨青,连眼色,眉毛。胡碴子,也青渗渗一片,

    但毕竟他已转醒过来,而且神智清楚,可以开声说话了。

    ——只要他能恢复,大家可谓又添一员强助了。

    “那片石子始终粘在土里,沉总管马上着人小心挖掘,在石片四周刮土刨泥,

    这才发现,石片在火光照耀下,略呈红蓝色,棱角卷起;石片下面,又结着较大的

    石片,一片粘着一片,初只小若眼珠花瓣,但一片比一片大,每片大若盈半,一片

    连接一片,深理土中,到第十七八片时,已大若人首,至什余片时,己巨大如牛象。”

    众人听了,都咋舌不己。

    “但这些‘锋片’深埋土中,一层又一层,相始牢固,加上边缘锋利,无法切

    割分裂,如此挖了七八天,依然挖掘不尽,只体积愈来愈巨大,一条细纹,也如深

    沟巨壑。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绮梦说到这里,才顿了一顿,道,”这件事自然

    也惊动了洪初民,洪指挥一早跑下去察看,也没听说过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一层

    又一层,一片连一片,下面至少还有二三十层楼高,只一片比一片巨大!他一面着

    人飞马通知京师,一面找各路雄豪来了解这到底是啥玩意儿………

    无情剑眉一挑:“结果?”

    “结果还是不知道。”

    “但有一样事情肯定是可以知道的,”无情说,“这件事物非常锋利,若拿来

    制成兵器,包管削铁如泥,断金破石。”

    “但那么锐利的东西,谁能铸造它成兵器?”罗白乃偏偏要唱反调,“这么件

    古怪的东西,取来把它弄开也很难,何况这么巨大的事物,谁能拿它当武器?”

    他喃喃自语,仿佛想通了:“除非是唐宝牛那厮来了,他就有一副牛力……或

    者,朱大块儿也行,他嘛,犟脾气!”

    绮梦不大明白罗白乃指的是谁。

    她甚至没听说过这些人物。

    她说:“虽然大家都弄不清楚是啥事物,但沉总管和洪指挥还是下令开采。”

    聂青闷哼了一声何梵关切地探问:“怎么了?”

    聂青咕噜了几句话。

    张切切切切地问:“他说什么?”

    何梵代聂青说了那句活:“这是深埋地底的凶器,不该让它出现人间。”

    “他说对了。”绮梦说,“这之后,地底矿x里就不住的发生骇人事件。”

    白可儿又怕听又要问:“什么骇人事件?”

    绮梦道:“开始是矿工一个个失踪了。稍微落单,就影踪不见。”

    陈日月狐疑地道:“会不会是矿工自行溜走了呢?”

    绮梦道:“开始的时候,那些管工和军监也是这样想,可是无论怎么煞费心机,

    均堵塞不着,而且,尽管派兵四处围捕,也遍寻不获。”

    何梵又担心又好奇:“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莫非坑里有无底潭,他们不小心陷

    了进去?”

    “是这样倒好。”绮梦道,“到后来,还是给他们找着了。”

    “怎么了……”

    “那是一处叠坑。叠坑就是d坑里的小d,小d中的小x,有时候,小x中还

    叠合了无数小x,就像一揪葡萄一般,散布x壁四周,由于窄难容身,空气流通恶

    劣,有时还介满毒气瘴气,故人在其中,难以生存,蕾兵和监工忧没搜到那儿上去,

    后来囚为恶臭太甚,派人过去看了,结果一一一”

    无情微微叹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了!?”

    “结果是,”绮梦说到这里,脸色也甚为苍白,“他们找到的都不是活人,都

    死了不成?有多少人?”

    “总有三四十人。”绮梦道,“都死了,而且死得奇惨无比。”

    “都是怎么个死法?”

    “皮都给活剥下来了,部是血淋淋的一个r团,看来是给硬硬嵌夹在石x里,

    活活痛死或给吓死的。”绮梦道,“整张皮都没有了,一片血r模糊。”

    何梵听得忍耐不住,要尖叫一声,叶告一手捂住了他的口:“别叫,别让敌人

    以为吓着了咱们。”

    白可儿畏怖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他们遇上了什么东西?他们不会逃

    走吗?”

    陈日月补充道:“矿d里大概有成千上万的人吧?他们不会大声呼叫的吗?”

    “他们的尸首还有一个甚为奇特的共同点:那就是舌头不见了。”绮梦绘影绘

    声他说,“骤看只以为是舌头给咬断了,但仔细观察寻索,却还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