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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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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了一段时间他就彻底明白了,接待工作没有什么神秘之处,不过就是迎来送往,让客人高兴满意就成。好在他们接待的客人都是一些有层次、有教养的人群,稀里糊涂几个月过去了,接待了一帮又一帮,还真没有遇到过提出过分要求或者公然对他们的接待表示不满的客人。真正难应付的还是本市的领导们,还有那些局、处的头头脑脑们。

    黄金叶曾经告诉过他,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里头,对接待工作要求比较高的就是常书记,其他市领导除了个别的喝多了会耍耍横以外,都还算好应付。局处单位的领导里头,市委那边的比如组织部、宣传部、市委办、纪委等等都比较老实,可能是常书记管得严,不敢在金龙宾馆张狂。市政府那边的人事局、税务局、工商局、公安局等等有实权的部门,头头脑脑都是难伺候的角色,要求高,毛病多。对此钱亮亮倒没有直接的感性认识,因为他直接接触的都是由市委、市政府领导直接接待的客人,或者是大型会议的整体接待工作的组织领导,那些处、局机关部门自己的接待活动他一般不出面,由齐红和黄金叶她们应付。除非他们有一些特殊的要求需要经他批准才会来找他,比如说吃饭的时候多上一瓶白酒,减免某个客人的住宿费,客人走的时候路上带些吃的,宴请招待的时候标准提高一些等等。这种事情都是别人来求他,而且他的行政级别跟那些来求他的人旗鼓相当,所以不管是好伺候的还是难伺候的,谁也不会跟他过不去。另外,市委常书记点名提拔他现在已经成了人所共知的事儿,谁也弄不清他跟常书记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因此一般人都不愿意招惹他。这符合官场的潜规则:争取跟领导的红人成为朋友,至少不能成为对手。

    常书记对钱亮亮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关注,或者说对接待工作给予了高度重视。每次到金龙宾馆来他都得找钱亮亮谈谈接待工作方面的事儿,有些事情甚至安排得非常具体,比如金龙宾馆供应热水的时间是每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第二天早上七点到九点,常书记就提出改成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金州是北方内陆城市,缺水,所以市政府规定所有宾馆饭店热水都是定时供应,目的是为了减少浪费。钱亮亮告诉常书记,这是市政府规定的。常书记说:“规定是规定,什么规定也得面对特殊情况。金龙宾馆是干什么的?金龙宾馆是市委、市政府接待上级领导和国内外重要客人的地方,上至中央领导,下到省里各个重要机关部门,还有港澳台、外国朋友到了金州不都住在金龙宾馆吗?这情况还不够特殊?难道让这些领导和外国朋友每天只能按照我们的规定用热水吗?节约用水也不在乎金龙宾馆多几吨少几吨,今后就这么办,谁要有意见就说是我定的。”钱亮亮当然高兴这样,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谁都方便,仅仅凭这一条,对于招徕旅客就是大大的优势。于是常书记下指示的第二天开始,金龙宾馆就开始全天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

    有两次常书记还打电话把钱亮亮招到他的办公室谈话,一次是钱亮亮在金龙宾馆宴请市委那帮秘书哥儿们,传到了常书记的耳朵里,常书记那一回挺严肃,把钱亮亮训了一顿:“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嘛,忘乎所以,你们都是市委这边的,跑到金龙宾馆吃吃喝喝,让政府那边知道了会怎么想?还让人家女同志陪酒,什么作风,简直是鸠山,是国民党作风……”

    那天晚上,秘书们确实在金龙宾馆喝酒,也怪老彭,念念不忘黄金叶,跑到黄金叶的办公室非得让黄金叶跟他们一起吃喝,刚好又碰上了齐红,就把齐红也拽上了。黄金叶跟齐红知道这帮人都是新任顶头上司的老同事旧哥儿们,也不好意思拒绝,钱亮亮当然也不能不让人家跟他们一起吃喝。饭桌上哪有什么正经,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奉承黄金叶、齐红漂亮,能干。中间窝头也跑进来给大家敬酒,还即兴说了几个黄段子。黄金叶让这帮文人哄得兴致大发,又有了几分酒意,吃饱喝足之后非得请大家唱歌跳舞,就又让服务员开了小歌舞厅,一帮男女闹到深夜才散伙。

    过后,钱亮亮估计这一顿至少得耗费他一千多块,一个月的工资,由不得便有些心疼。转念想想,自己升上来了,那些哥儿们还都在秘书处死熬,人家能来喝自己这一杯酒祝贺自己荣升,给足了自己面子,再多花几个钱也值得,便跑到财务交钱。会计说餐厅的核算表已经送过来了,一共是一百三十八块。钱亮亮大吃一惊,那天他们光是五粮y就喝了三瓶,这一百三十八块也就是一瓶酒钱。会计说她只能按照餐厅送过来的单子收钱,钱亮亮就跑去找窝头,窝头说:“钱处长你真有意思,我是知道你怕别人说闲话才送那个单子到财务去的。

    别人在宾馆吃了喝了哪有交钱的?就说黄金叶吧,自己在这儿吃吃喝喝不算,只要回家哪一回不带几个炒菜回去?啥时候交过钱?不交钱没事,账上啥也没有,交了钱账上体现出来别人反而知道你在金龙宾馆吃饭了。“

    钱亮亮说那也应该实事求是嘛,该多少交多少才是真正的廉政。窝头说:“那你说该多少?如果你实事求是交了钱,今后别人怎么办?都像你这样交钱,别看领导挣钱多,那也吃喝不起,到时候你就成了众人嫌、大家恨、干部公敌。算了吧,吃吃喝喝都是肚子里的事情,酒r穿肠过,党风胸中留就行了。”钱亮亮不是傻子,他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就不再缠着跟窝头实事求是了。

    常书记因为这件事情批评他,他就解释:“那天我到秘书处收拾东西,秘书处的老彭他们就闹着让我请客,还指定要在金龙宾馆请,都是老同事了,关系又都不错,面子上过不去,就答应了。再说了,我想反正我自己掏钱,要是外面的人到金龙宾馆包一桌,宾馆还巴不得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黄金叶她们跟老彭他们都挺熟,见他们来吃饭,就过来一起坐了,并不是非得叫人家陪酒。”这时候他才想到,他交那一百三十八块钱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管一百三十八块钱是不是够那顿饭钱,起码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交钱了。

    常书记说:“你这是给我解释,我能听进去,我也相信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是你能向所有的人解释吗?金龙宾馆对外营业是好事,可是你不是外人,如果你现在还在秘书处工作,掏钱在金龙宾馆摆上十桌我都不说什么,可你现在是什么?是金龙宾馆的上级主管,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处长,你在那儿请客,请的还都是市委秘书处的人,外面会怎么看?严以律己,谨小慎微,防微杜渐,这是从事接待工作最基本的要求。李百威的教训难道还不惨痛吗?

    李百威一开始也不会想着干那种事情,时间一长,渐渐放松了思想改造,忘乎所以,为所欲为,没有不跌跟头的。你是我亲自提名选拔的干部,是从市委这边调过去的,更要严格要求自己,正人必先正己,己不正焉能正人?你可不能给市委的脸上抹黑呀……“

    常书记整整训了他半个小时,要不是秘书长来电话请书记开会,可能还得训下去。从书记屋里出来,钱亮亮就跑到秘书处骂老彭他们:“你们这帮人真是麻烦,请客就请,还非得到金龙宾馆,你们吃好了喝好了唱好了跳够了,让我挨骂。”

    秘书们纷纷问他怎么回事儿,钱亮亮说常书记整整骂了我半个钟头,差点让我出不了门就地枪毙。老彭说:“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那是常书记看重你、爱护你,这就叫打是亲骂是爱,要是常书记也能单独骂我半个小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钱亮亮想了又想,不能不承认老彭说得有道理。

    常书记经常要听他的工作汇报,针对他谈的问题作指示,对出现的困难也是能解决的就地解决,不能马上解决的也会提请给其他主管领导帮忙解决。这让钱亮亮非常感动,他不知道过去李百威当政的时候常书记是不是也是如此直接参与接待工作的领导,问过齐红、黄金叶她们,她们告诉他,从来没有见过常书记找李百威专门谈论这方面的事儿,有了什么重要的接待活动,他来参加就是了,很少对接待提出什么具体要求或者实质性的指导意见。钱亮亮这才明白,常书记对他和他的工作确实非常重视,也非常支持,至于这种重视和支持的背后是有什么原因,他理解为因为自己是常书记的部下,是从市委那边出来的干部,常书记当然希望他干得更好,起码不要捅娄子给他脸上抹黑。

    反过来,王市长如今对接待工作就不那么关注了,有了接待工作需要他参加他就来,从来也不专门提什么要求,好像随着李百威跟钱亮亮交接班他跟常书记也交接班了似的。齐红私下里告诉钱亮亮,过去王市长跟现今的常书记一样对接待处的工作非常重视,经常事无巨细地过问指导。钱亮亮问她:“那现在王市长怎么不太过问了?”

    齐红抿嘴一笑:“李百威干砸了他脸上无光呗。”

    七

    在钱亮亮的印象中,齐红是个低姿态的人。如果按照俗套子用花来比喻女人,黄金叶是过了花期却仍然艳丽的牡丹,齐红就是躲在花丛中间的梨花,不招眼,却更有可能结出果实。他跟齐红在一个办公室,这是李百威留下的办公组合,钱亮亮也不好上台伊始就把人家赶出去自己独占一间办公室,可是内心里却总对这种孤男寡女共聚一室的办公组合觉得别扭。齐红对他非常尊重顺从,照顾也非常周到,而做这一切的时候又非常坦然自若,从她身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高级干部儿媳妇的娇骄二气。逐渐钱亮亮也习惯了她,用顺了她,所以当他让齐红把李百威扔在办公室的东西收拾一下,给李百威送去的时候,齐红的断然拒绝就让他非常惊讶。已经半年多了,李百威的东西还扔在接待处办公室,占了两个柜子一张桌子,好像他在用这些遗物来默默地向钱亮亮传达某种让人沮丧的信息。他不来收拾,钱亮亮也找不到他,东西扔在办公室实在碍事,害得钱亮亮许多东西都没办法摆放,所以他下决心不管李百威来不来,先把他的东西清理一下,凡是属于他自己的私有财产就派人给他送过去,办公室找不到人就直接送到他家里。

    李百威的人事关系转回市政府总务处之后,就没有去上过班,谁也说不清楚他到哪去了,现在在干什么。让他搞大肚子的两个女孩子后来都调离了金龙宾馆,一个到一家商业宾馆继续当服务员,一个到纺织厂当了仓库保管员。黄金叶告诉钱亮亮,那两个女孩的家长揪住李百威不放,非得告他流氓qg不可,还到处围追堵截要抓住他痛打,李百威东躲西藏,通过熟人说合,两家同意私了,每家补偿了五六万块钱,两个女孩子做了人流才算了事。后来黄金叶又提议把几个服务员调离金龙宾馆,钱亮亮问她理由,黄金叶说:“这些人跟李百威都有些不清不楚的,继续在金龙宾馆不合适。”钱亮亮就同意了,好在他们给纺织厂借了钱,纺织厂要大大买他们的面子,这几个服务员就弄到纺织厂当了工人。

    “这些东西老堆在办公室太乱,碍事。”钱亮亮对齐红说。

    齐红说:“我才不动那些东西呢,恶心人。”

    钱亮亮说:“有什么恶心的?你不动我动。”

    齐红说:“你也别动了,多恶心啊,谁知道能动出啥东西来。再说了,他本人不在我们动他的东西,到时候要是少了什么谁给他赔。”

    让齐红这么一说,钱亮亮也就不好意思动了。他估计齐红的话肯定没说透,李百威的柜子里有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准,万一柜子一打开露出一堆见不得人的东西,那就非常尴尬,也让人觉得晦气。即便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李百威缺席的情况下,打开他的柜子、抽屉收拾他的东西,他要是反咬一口说有值钱东西或者重要东西丢失,问题也会变得很复杂很棘手。

    “那怎么办?总不能老这么扔着,办公室地方本来就不大,这样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他们的办公室实际上是一间标准客房,房号是一○八,市领导也都认准了一○八是接待处,如果要换房间,肯定还得经过市领导同意,太麻烦,他就一直没有再另外换房间。

    “行了,你就别管了,你要是嫌乱,我收拾。”

    过了两天,钱亮亮再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办公室里所有李百威的东西一扫而空,办公室变得整洁清爽,钱亮亮的写字台靠窗摆着,写字台上面还摆了一个挺精致的花瓶,花瓶里c了一束金黄的沙枣花,散发着扑鼻的芬芳。齐红的办公桌摆到了靠门口的位置,在她跟他之间是一组沙发,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摆着茶具、花瓶,看上去非常雅致。唯一不足的是,铁皮柜子整整齐齐的贴墙码着,看上去有点像公共澡堂里的更衣柜。

    “真不错,好好好,”钱亮亮表扬了齐红,齐红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好意思。钱亮亮接着又问她:“李百威的东西呢?他拿走了?”

    齐红说:“他才不会来拿呢,我叫了两个厨师,连柜子给他抬到库房去了,就算他来把东西拿走了他的柜子你还能用啊?”

    钱亮亮说:“还是找机会通知他一下,让他把自己的东西清点一下好。”

    两人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是市委宣传部郭部长打来的。郭部长是市委常委里唯一的女人,当然,到了那种地位的女人肯定也不会是好看的女人。过去钱亮亮在市委秘书处工作的时候,跟她认识,钱亮亮恭恭敬敬地叫她郭部长,她随随便便地叫他钱秘书。自从调到接待处以来,除了在电视上见过她几面,就再没有接触过。郭部长是个独身女人,谁也说不清她是结过婚又离了婚还是从来就没有结过婚。这种女人的性格普遍都有点古怪,这种女人中当了领导干部的性格就更加古怪,市委那边的人都有点惧她,跟她打交道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好好的正说着话呢,说不上哪句话她听了不顺耳,突然就会翻脸损人,根本不在乎场合、时间,搞得对方下不来台。平级的不好跟她认真,下级不敢跟她认真,只好有气往肚子里憋。电视台的台长才四十五岁就得了肝硬化,肝浮水肚子胀得像一面大鼓,人们都说电视台台长肚子里头装的都是她给灌进去的苦水。所以,钱亮亮听到是她的电话,由不得心情就有些紧张。

    郭部长的声音挺难听,好像竹笛劈了,发出的声音尖锐却又沙哑:“钱处长吗?好啊,高升了就连面也见不到了,最近在忙什么?”

    钱亮亮再傻也不会认为郭部长没事跟自己煲电话玩儿,她打电话过来必然有事,便说:“哪里,刚过来情况不熟,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工作也干不好,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几回,有什么事吗?尽管吩咐,保证全力以赴。”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你这个钱处长真不够意思,别忘了你可是从市委这边出去的干部。”

    钱亮亮赶紧表忠心献红心:“哪里,我永远是咱们市委麾下的小兵。郭部长,你有什么指示只管说,咱接待处就是你的办公室。”

    “呱呱呱,”郭部长笑着说,“到底当了处长了,越来越会说话了。是这样,这个月二十号,省里组织的记者参访团要到咱们金州来,都是省级以上大报、电视台和电台的记者,还有几个通天的,市委要求我们一定要做好记者参访团的接待服务工作,你抽时间过来一趟,咱们一起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接待方面的事情。”

    郭部长的笑声很特别,活像公j踩蛋后的兴奋,那种声音呱呱呱的一般人想学也学不上来,钱亮亮赶紧拉开话筒跟耳朵之间的距离,以免耳膜受到损伤:“没问题,您说什么时候?定个时间我就过去。”

    “什么叫没问题?有没有问题得接待完了以后才能说,你才去几天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你以为接待工作就那么简单吗?明天早上八点整,到我办公室,不准迟到。”这位郭部长果然性格怪异,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由人脸变成了狗脸,并且咬了钱亮亮一口。

    钱亮亮了解郭部长那个德性,放下电话朝齐红吐吐舌头:“果然名不虚传。”

    齐红说:“刮刀?”

    刮刀是郭部长的外号。刮刀是一种钳工工具,三面有刃,专门用来刮铁器的,连铁都能刮下屑来,别说刮人了,郭部长的厉害可想而知。

    “你得把黄金叶跟窝头带上,刮刀毛病多,如果你一个人去她会嫌你对她的事情不重视,表面上不说肯定得挑你毛病。”齐红说。

    在女人面前,钱亮亮也本能地维护大丈夫的自尊,便发狠道:“怕什么,我就一个人去看她能把我吃了?”

    齐红抿嘴笑了笑说:“你跟她一般见识有必要吗?再说了,放着黄金叶跟窝头不用干啥?具体事情都得他们办,开会叫上他们一起去了,会上定的事情他们办不好你就骂他们,省得到时候他们反而往你身上推。”

    听到齐红这么说钱亮亮倒有些惊讶,表面上看齐红跟黄金叶的关系非常好,两人一个黄姐黄姐叫得亲切,一个小红小红叫得热情,还经常挤坐在一张椅子上研究时令吃食、时尚衣裳,或者说些女人间的体己话儿。齐红跟窝头关系似乎也挺好,想吃什么打个招呼窝头基本上有求必应,还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