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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部分

哩!庄老师在,那让鸽子带个信回来就是了,还劳动了你跑一趟!”柳月说:“我要到德胜巷杨家面酱店买面酱的,离这儿不远,就捎了话过来的。”说毕,就走了。唐宛儿也精心妆扮了一番,骑车往文联大院来。

    唐宛儿那一夜和庄之蝶分手回来,周敏正在家里和一个叫老虎的人喝酒。老虎是周敏在清虚庵当民工时认识的一家企业集团的职员,以后来家过几次,唐宛儿也勉强能认得的,当下招呼了一声就拿了凳儿在一边听他们说话。老虎一脸横r,两片嘴唇却薄,极善言语,唐宛儿就听出是在怂恿周敏为一个发了财的老板写一本书的,说这老板钱已经挣得不知道该怎花销了,一心想出出雅名儿。要寻一个人为他写一本书。书写成后,一切出版印刷自己管,只求署上他的名,就可以付两万元的酬金。周敏先是为难,言称一本书不是容易写出的,写了却署别人名字总觉得太屈了。老虎就说,你又不是名作家,凭你写了就能出版吗?就是能出版,那又能得几个稿费?你和唐宛儿过的是什么日子?不乘机挣些钱来吃风屙p呀?!再说这书稿不求你写得多好,字数凑够二十万,就行了,费了你多少劲?好多人寻到我门上我都没应允,专给你办场好事你倒卖起清高了!?周敏忙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乐意接受这个差事的,只是眼前一场官司缠了身。老虎就问什么官司,周敏一一说了,又道出目前的窘境。唐宛儿听他说了庄之蝶要去托市长说情的话,就说:“周敏,你别喝多了胡说!庄之蝶哪会去走市长的后门?这不是作践庄老师,也要连累市长吗?”周敏说:“男人家说话你不要c嘴!”唐宛儿气得一拧身子进卧室去睡了。睡在床上,拿耳朵还在听他们说官司。就听见老虎说:“我也是一个律师的,虽说是业余的,但我帮人打了五场官司还没一场是输的。你们这官司算什么p官司,还劳驾去找市长?他庄之蝶不敢在法庭上说他和那女的谈过恋爱、睡过觉了,还可以有另一个办法能打赢嘛!”周敏就问:“什么法儿?”老虎说:“姓景的不是说文章中写的是她吗?你们不是又分辩说写的不是她吗?如果再让一个女的也到法院去告,就说文章中写的是自己,这样就热闹了,就搅得一塌胡涂了,法庭便认为谁也没有证据来证明写的就是姓景的,官司也就不了了之。”唐宛儿听了,倒觉得老虎胡搅蛮缠,但这胡搅蛮缠也真算个法儿。等到老虎走了,周敏上得床来,两人就说起这事,唐宛儿就说了一句:“为了这官司,我可以去做那个女人!”周敏说:“这就好了,我正愁到哪儿去找这个女子呢,想来想去竟没想到你来!”唐宛儿却说:“我试探试探你的,你倒真要让我去了?为了你的利益,你就忍心让我去和庄之蝶相好?”周敏说:“这是玩个花招,又不是真的要你怎样嘛。”唐宛儿说:“要是真的又怎么样?!”周敏只是笑笑,还在念叨这个主意好,后来酒力发作就睡着了。这个时候,唐宛儿却有些后悔,不该自荐了去做那个女子,虽说是为了庄之蝶,但庄之蝶能不能同意这个方案,自己没有与他商量就说了出来,周敏真要这样办起来,庄之蝶又会怎样看待自己呢?一夜思虑过去,第二日第三日就等庄之蝶来了说与他,但庄之蝶没有来,而周敏已着手准备,着她在家读那篇文章,了解案情,一等庄之蝶去找了市长没有结果,就开始实施这一y谋的。今日一早,实在等不及庄之蝶了,才让鸽子捎了信过去。

    唐宛儿来到文联大院的家属楼上,轻轻敲门,开门的竟是夫人,脸上的笑就僵了。牛月清眼光先避了一下,遂对着唐宛儿说:“哎呀,是宛儿来啦,我也是才回来的。今日做了些好吃的,我还给你庄老师说,宛儿好久不见来了,请过来吃顿饭吧,不想你就来了!”唐宛儿忙说:“师母做什么好吃的,还记得我?我不来不这么说吧,但我偏是有口福!”牛月清说:“你口大,口大吃四方的。”唐宛儿说:“男人口大吃四方,女人口大吃谷糠哩!”牛月清说:“你吃不了谷糠,你是蝗虫能吃过了界的庄稼哩!”唐宛儿觉得不对,才要问庄老师没有在家,我和庄之蝶就进了门口。庄之蝶见了唐宛儿,说:“你来了!”唐宛儿说:“你是出去了?”庄之蝶说:“老孟约了我去吃茶的,我就去叫我了,说是家里要做好吃的,还要请客,我还以为是什么客,原来是你!”唐宛儿就问:“你早上一直没在家?”心里就慌了,为什么我去说是庄之蝶叫她来的,难道鸽子的信被夫人发觉了,当下预感了不对,便对着厨房的牛月清说:“师母呀,多谢你的好意的,说我有口福,其实是吃豆腐的穷嘴。周敏早上上班时,说他中午要带杂志社几个人去家吃饭,我就等不及你的好东西熟了,得回去呢!”牛月清从厨房出来,说:“这不行!你庄老师也回来了,你们可以说说话儿,饭马上就好的。今日这饭不吃可不准你走,管他周敏不周敏的!”说着,倒过去把大门反锁了,钥匙装在自己口袋。庄之蝶就说:“瞧你师母实心要待你的,那就在这儿吃吧。”两人也没敢去书房或卧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声说些别的话,只拿眼睛交流,皆疑惑不解。至后也无声笑笑,意思在说:也是咱太过敏了,或许主妇真是一番好意。就自自然然开始说笑。唐宛儿眼里就万般内容,庄之蝶眼里在说没什么事呀!至后两人再无声笑笑,以为是我作什么怪儿。唐宛儿心里宽松下来,眉儿眼儿的又活了,说她昨儿晚做了个梦,梦见好大的雪,大热天的竟能梦见雪,不知是好是坏,要庄之蝶圆圆梦。庄之蝶说:“圆梦要寻你孟老师,你说个字我给你测一下。”唐宛儿不知说什么字好,忽见窗外的铁丝上挂有一串辣椒,就说个“串”字。庄之蝶说:“串字?无心为串,有心为患。”唐宛儿脸色就不好了。庄之蝶说:“我是瞎测的,梦着雪可能是你关心官司的事,白日骂景雪荫,夜里才梦了雪字。”唐宛儿方转忧为喜,就问起去找市长的结果。才要摆说那老虎所说的主意,牛月清和我就收拾桌子准备开饭了。桌上是放了四个碟儿,四双筷子,碟子里倒了酱油醋。牛月清便把一个砂锅端上来,砂锅盖了盖儿,还咝咝地冒热气,放好了,说:“都上桌吧!”四个人分头坐了。庄之蝶说:“今日夫人亲自下厨房了!就这一个菜的?我取了酒来!”牛月清说:“菜多了反倒记不住哪样好。酒也不必喝,喝酒冲菜味的!”庄之蝶说:“砂锅里是什么稀罕物?!”伸手要去揭盖。牛月清说:“我来我来!”把砂锅盖揭了,半锅汤水里,囫囵囵一个没毛的鸽子!庄之蝶和妇人都大吃一惊,瓷在那里了!牛月清说:“怎么样,稀罕物吧?!我把那只鸽子杀了。这鸽子是聪明东西,人吃了脑子灵的,r又细,尝尝我做得可口不?”就开始用刀子去分鸽子。撕下了一双翅膀放在唐宛儿的碟子里,说:“宛儿吃这翅膀,吃翅膀的人会飞,一飞就飞到高枝上!”撕下了一双腿放在庄之蝶的碟子中,说:“这俩腿给你,瞧多丰满的大腿!哎呀,瞧瞧柳月,怎么把脚环没有取下来?”然后给柳月夹了鸽子背,自个却把鸽子头夹在碟里,说:“头没r的,但听说鸽子的眼珠吃了不近视,我这一双眼近视好久了,我尝尝这眼珠儿!”用手去抠了小小两颗白色泡泡东西在嘴里嚼,还说:“好吃好吃。”庄之蝶和唐宛儿满头满脸的汗,只是不动筷子。牛月清就说:“怎么不吃呀,是我做得不香吗?”唐宛儿只好抿了一口汤,却呕得喉咙一阵响,要吐,站起来泪水汪汪地说:“师母,我求你把门开了,让我出去吐吧,嗯?”牛月清把钥匙丢在地上,唐宛儿弯身去拾了,门一开随了楼梯就走。庄之蝶也无声地站起来,站了半会儿,去进了书房把自己关在里边了。

    并没有用得着老虎的y谋诡计,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判决书便发下来了,判决的内容完全是司马恭的结案意见。消息极快地传开,庄之蝶家的电话又疯狂地呜响了几日。宾客盈门,柳月煮不完的水,沏不完的茶,每晌要扫了许多瓜子皮儿倒到垃圾箱。一日,楼下又是一阵轰天震地的鞭炮声,进来的是汪希眠夫妇、阮知非、周敏、孟云房、夏捷、洪江和洪江的那个小媳妇,呼呼啦啦拥了一房子。喜得牛月清一一去握手叫喊:“嗨,都来了!我知道你们会来的,可怎么就把这些朋友全聚在一块儿,是谁组织着吗?”阮知非说:“谁组织的,天组织的!老妹子,我可不握手,我大高兴了,我要行拥抱礼的!”众人就叫道:“好,就看你老妹子敢不敢!”牛月清说:“敢,怎地不敢?”阮知非真的就过来张了双臂拥抱了牛月清,众人一片地哄笑。庄之蝶在书房的沙发上刚刚睡着,连日里接待祝贺的人不绝,已经弄得精疲力竭,清早起来又去拜访了白玉珠和司马恭,回来就躺下了。这阵走出来,笑着让大伙一一落座,我早送各人一杯龙井清茶。庄之蝶就对牛月清说:“今日你给大家吃什么饭?”牛月清说:“吃饭的事你甭管,有我和我的。你去买酒吧,一瓶五粮y,十瓶椰汁饮料,一箱啤酒吧。”柳月见这夫人和庄之蝶在人面前显得亲热和谐,也有些吃惊,应声要去,周敏说他去。牛月清说:“周敏有力气,让周敏帮你,周敏,宛儿呢?你怎么不让她来?”周敏说:“她近日身体不好,一吃饭就吐,只喊浑身没劲,肚子也胀,我倒害怕她是患了肝炎的。今日她来不了,我就代表她了!”牛月清说:“怎么就病了,她是应来的,她来了更热闹的。唉,年轻轻的,可不敢是患了肝炎,你应给她看医生的,你这小伙可不敢有半点差池,如花似玉的人,你把她就不放在心上?”周敏说:“师母这么关心她的!她不来也好。”压低了声音说,“今日汪希眠老婆也来了,宛儿和她不铆。”就下楼去了。牛月清返过身来,瞧见庄之蝶在为众人削苹果,就夺了刀子说:“你好生坐了,让我来。”一一削好了递给各人吃着,就悄声问庄之蝶:“赵京五怎么没来?”庄之蝶说:“我也寻思的,不知道为什么。”牛月清说:“不会为我的事吧?”庄之蝶说:“我找他谈了两次,他当然只恨我势利。”孟云房说:“你们两口有什么亲密话晚上上床说吧,客人来了这么多,丢下不管,倒头挨头地啾啾!”牛月清就笑着说:“老孟你那臭嘴里要生蛆了!我问他赵京五怎么没来,这小子不知干什么去了?洪江,你回去见了他,就说我骂他了,他架子大,是不是还要我拿八抬大轿抬了才来!”洪江正给刘晓卡指点墙上的字画,回过头说:“我把这话一定捎到,羞羞他的。他可能有紧事的,要不,哪能不来!”

    说话间,周敏和柳月提了酒回来,牛月清就张罗摆桌子,从冰箱取了这几天准备着来人吃的各种凉菜,又开了几听鱼r、驴r、狗r罐头,摆了十二盘,让大家先喝酒,她和柳月再炒些热菜。众人就举了酒杯。阮知非说:“今日难得朋友聚在一起,大家就举杯为官司的胜利干了!”众声呐喊,一饮而尽。周敏就赶忙又给每人酒杯中添满,自己举杯又一一相请,说:“我也谢谢大家,一场中日战争总算熬过来了!”夏捷说:“周敏你这下高兴了,今日你到你庄老师这儿来,有能耐把景雪荫也邀一邀,那才解气的。”周敏说:“我昨日下午在单位上厕所,听见有人哭的,哭声是女人的声,还想不来谁在墙那边的厕所里?出来就在走廊里等着看,那姓景的出来了,出来了戴的是墨镜。我那时真想给她个手帕擦擦眼泪,但我把她饶了!”洪江说:“你把她饶了?你也是屠头!现在知道这件事的都传开了,说姓景的当年和庄老师好成什么样了,她竟还告状?是庄老师在法庭上提供了他们干了那事的时间、地点,把姓景的当场镇住,所以她现在输了!”庄之蝶说:“这就是谣言了,我连法庭去也没去的,怎么能说那种话?!今生打了一次官司,今生也有了一个深刻体会,就是今生再也不打官司了!”洪江说:“如果是谣言,就让谣言传去吧,要依了我看,这件事也是庄老师人生光彩的一笔,别的人想要女人和自己粘缠还粘缠不上,想要闹出个天摇地动的风波来也闹不起的!”孟云房说:“你庄老师唯一遗憾的是华而不实,要是我,哼!”夏捷说:“要是你咋的?”孟云房看看女人,端了杯子说:“我把这椰汁喝了!”就咕咕嘟嘟喝了一杯。大家哈哈大笑,骂孟云房没采儿,是怕老婆的软头;又笑骂夏捷能管男人。牛月清说:“夏捷对着哩,老婆就要管着男人,要不针眼大的窟窿就要透出拳大的风!”孟云房说:“就是,有夏捷管着,我现在还是个童男子身子!”庄之蝶就尴尬地笑,拿了烟斗来吸,不免说了一句:“那你是唐僧么,可就因为唐僧是一身童男子嫩r,去西天取经才那么多妖精想吃他他才那么多难的。”汪希眠老婆就抿嘴儿笑。孟云房说:“大画家,今日怎不见你说话,夫人在场就学乖了?”汪希眠老婆说:“他笨嘴拙舌的,倒还怨怪我了?!”孟云房伸手去从庄之蝶嘴里夺了烟斗要吸,汪希眠老婆说:“云房你不讲卫生,烟斗和牙刷一样是专用的!”孟云房把烟斗又给了庄之蝶,说:“咳,你们这女人就讲究个卫生!你说汪希眠笨嘴拙舌?那日在喜来登舞场,我怎么看见他和你说得那么热乎,那嘴只是给你长的?”汪希眠老婆说:“什么喜来登,我可从来没去过。”孟云房说:“哎呀,我怎么说这些,打嘴打嘴!”汪希眠就说:“云房你别当战争贩子,你要编排我,我可要说你了!”夏捷说:“你说他好了,我不吃醋的。男人家找情人,女人家也会找嘛!”阮知非说:“看样子你也找过,怎么没听说过?”夏捷说:“之蝶吃了一堑,我也要长一智嘛!”阮知非拍手道:“好,好,为你这句话干杯!”众人又哇了一声,喝了一杯。牛月清说:“不要说情人长情人短的,我就见不得说这词儿,总觉得情人就是有妓女的味儿!”众人便失了兴趣,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汪希眠便说:“把酒倒满,我提议一下,一场官司赢了,咱是来向之蝶祝贺的,就都和之蝶碰杯恭喜吧!”阮知非却不端杯子,用筷子夹菜要吃,说:“早上要少喝不要多喝,因为上午有工作;中午要多喝不要少喝,因为中午要开常委会;晚上要少喝不要多喝,因为回家要见老婆。”大家哄地又笑了。汪希眠说:“你这是听街上那收破烂的老头说的,你开什么常委会?今日又不是星期六,见什么老婆?我,把酒给他倒满!”阮知非忙说:“我喝的,喝的!一口都得喝干啊,感情深,闷一闷;感情浅,舔一舔!”第一个和庄之蝶碰了杯,将酒倒进口去。汪希眠说:“咱不学他的野蛮装卸法。”众人一一和庄之蝶碰杯。吱儿吱儿品喝下去。牛月清端了热菜出来,孟云房就给她一个杯子也让碰杯,周敏碰了一下,又端了一杯说代表唐宛儿也碰一下,牛月清就说这杯酒你让我跟老师碰吧,我便端了碰了一个响。庄之蝶见众人皆杯干酒尽,连声谢着,把杯子举在空中,却抖得喝不下去,猛地倒进口中,眼泪就刷刷地淌下来。他这一淌泪,酒桌上全哑了。周敏过去扶了庄之蝶,问:“酒辣着心了?!”庄之蝶越发嘴唇抽搐,大声吸鼻,哽咽不能成声。牛月清赶忙说:“他这是太激动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太伤心的事能落泪,太高兴的事也落泪。官司打了这么长时间,其中曲曲折折的事太多,总算官司毕了,又见你们都来了,就犯激动了。”就对庄之蝶说,“你是不是到卧室去歇歇,缓缓情绪再来喝?”庄之蝶就说:“我去歇一会,实在对不起的,你们尽情喝吧。”回到卧室去。汪希眠老婆却跟进来,低声说:“之蝶你心里哪不舒服?”庄之蝶苦笑了一下,摇着头。老婆说:“这你瞒得过我?官司打赢了,你脸上不该是这气色,刚才我一进门就瞧着你不对的。”庄之蝶说:“你不要问啦,你去喝酒吧,你让我缓一缓就好了。”这老婆才要坐在床沿上再说话,见牛月清进来了,就说:“之蝶明显地瘦多了,这就全靠你c心他了,龚靖元一死,大家一下子觉得人活着全不如一棵草的,越发要看重身体啊。”牛月清说:“人人见我都是这么说,这真成了我的压力。庄之蝶现在是大家的,在我这儿只是保管着。他要是身体不好,我这保管员也就没办法给大家交待了。可他哪里听我的?自己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却干起什么来都任性放纵,人不消瘦才怪哩!”汪希眠老婆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这样。”庄之蝶低头不语,又在烟斗里装了烟吸。牛月清就把烟斗夺了放在床柜上,说:“你瞧瞧,正说着他又抽烟,我一再说烟少抽些,可他就是不听,现在竟抽起烟斗了!”孟云房在客厅里喊:“月清,你怎么也去了?你们当主人的怕酒少,就巧法儿都先退席?!”牛月清就说:“来了,来了,今日非叫你喝够不可!”拉着汪希眠老婆就出去了。

    又喝了一通,楼下就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响,接着是杂乱脚步声。牛月清说:“这又是谁来了?柳月,快去接接。”柳月开门出去,很快却回来,说:“大姐,是……”牛月清说:“谁的?”柳月说:“是……你知道的。”说完倒转身进自己卧室去了。牛月清说:“来的都是客,你慌什么?”抬头看时,一个冰箱就抬进来,后边的人更多,抬进来的是电视机、洗衣机、音响、空调机、烘烤箱、四床被子、两个枕头、气压水瓶、脸盆、镜子